沈金鰲

《雜病源流犀燭》~ 卷八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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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八 (4)

1. 治土龍疽方二

消毒散,〔總治〕皂角刺,金銀花防風當歸,栝蔞實,甘草節大黃(等分),水酒煎,食前溫服,仍提掣頂中發立效。

此方症發三四日者可消。

防風通聖散,〔又〕赤芍芒硝滑石川芎,大黃,桔梗石膏荊芥麻黃(各四分半),山梔,白朮連翹,當歸,薄荷甘草,防風,黃芩(各八分)

此方非表裡俱實、大小便秘者,未可輕用。

2. 虛損癆瘵源流

五癆六極七傷,煎厥症,解㑊證,食㑊證,二陽病

虛損癆瘵,真元病也。虛者,氣血之虛。損者,臟腑之損。虛久致損,五臟皆有。損肺傷氣,毛槁皮焦,急宜養氣(宜四君子湯)。損心傷神,血脈不榮,急調榮衛(宜八珍湯)。損肝傷筋,筋緩不收,急當緩中(宜牛膝丸八味丸)。損腎傷精,骨髓消減,急須益精(宜金剛丸煨腎丸)。

損脾傷倉廩,飲食不為肌膚,急應時飲食,適寒溫(宜十全大補湯)。五臟之氣,有一損傷,積久成癆,甚而為瘵。癆者,勞也,勞困疲憊也。瘵者,敗也,羸敗凋敝也。虛損癆瘵,其病相因,其實由於五臟如此。然五臟雖分,而五臟所藏,無非精氣,其所以致損者有四,曰氣虛,曰血虛,曰陽虛,曰陰虛。

陽氣陰血,精又為血本,不離氣血,不外水火,水火得其正則為精為氣,水火失其和則為寒為熱。此虛損之大概。而氣血陰陽,各有專主,認得真確,方可施治。氣虛者,脾肺二經虛也,或飲食,或勞倦,氣衰火旺,四肢困熱,無氣以動,懶於言語,動作喘乏,自汗心煩,必溫補中氣(宜補中益氣湯)。

血虛者,心肝二經虛也,吐血瀉血,女人產後,或崩漏,或諸血失道妄行,眼花頭暈,漸至吐血不止,或乾血癆(宜四物湯當歸補血湯)。而陽虛陰虛,則又皆屬腎。陽虛者,腎中真陽虛也,真陽即真火,審是火虛,右尺必弱,只宜大補元陽,亦不可傷陰氣,忌涼潤,恐補陰邪也,尤忌辛散,恐傷陰氣也,惟喜甘溫益火之品,補陽以配陰(宜八味丸),沉陰自斂,陰從乎陽矣,所謂益火之原以消陰臀也。

陰虛者,腎中真陰虛也,真陰腎水,審是水虛,脈必細數,只宜大補真陰,亦不可伐陽氣,忌辛燥,恐助陽邪也,尤忌苦寒,恐伐元陽也,惟喜純甘壯水之劑,補陰以配陽(宜六味丸加杞子、魚鰾),虛火自降,而陽歸於陰矣,所謂壯水之主,以鎮陽光也。而二者之為病亦各有異,陽虛所生病,為熱癆,口乾咽痛,舌瘡,涕唾稠黏,手足心熱,大便燥,小便赤。

然至咽瘡失音,或尪羸,陽不舉,脈細無根,脈數不倫漸已成瘵而難救(宜逍遙散坎離既濟丹)。陰虛所生病,為虛癆,吐痰白色,胃逆不思飲食,惡食,食不化,遺濁,便溏泄。然至泄不已,神瘁肉削,漸已成瘵而難救(宜人參養榮湯三白廣生湯)。

二病之原,皆由勞心好色,以至真陽衰憊,邪火盛熾,真陰虧損,虛火炎爍,由是火蒸於上,則為咳血(宜五汁膏),為潮熱(宜清骨散),火動於下,則為精濁(宜龍齒丸),為泄瀉(宜歸脾湯、三白廣生湯),諸症蜂起矣。

然病之原,雖屬陰陽之虛,而其症必積各見於一經,就其症之所見,以審知為何經,而因以辨乎陰陽之所屬,然後可與療治。何言之?如現患精濁,又兼脛酸腰背拘急,知其病在腎也(宜大菟絲子丸、補中地黃丸)。現患喘咳嗽血,又兼皮枯,鼻塞聲重,知其病在肺也(宜保和湯)。

現患咯血多汗又兼驚惕,口舌瘡,知其病在心也(宜聖俞湯)。現患夢遺,又兼脅疼,善怒,項強,知其病在肝也(宜補肝湯柴胡疏肝散,兩方參用)。現患溏泄,又兼腹痛痞塊,飲食無味,四肢倦怠,知其病在脾也(宜調中益氣湯)。此皆由陰陽之虛,以致病成於五臟者也。

而猶不止此也,有雜病久不愈,病久必虛,虛久成癆者(宜調榮養衛丸)。有思慮過度,心氣不舒,鬱熱熏蒸胸中,因生內熱,而成癆者(宜歸脾湯)。有房勞精損困乏,虛火目暈,耳聾遺精,步履欹邪,而成癆者(宜鹿胎丸)。有飢飽傷脾,而成癆者(宜補中益氣湯柴胡山藥)。

有積勞虛損,體瘦氣短,好臥,寒熱,而成癆者(宜十四味建中湯)。有負重受傷,而成癆者(宜補中益氣湯),如病久再為加減。有盛暑勞碌受傷,而成癆者(宜清暑益氣湯)。有縱酒傷脾,而成癆者(宜葛花解酲湯)。有老人氣血兩虧,下體痿弱,不善食,而成癆者(宜嵩崖脾腎丸,常服神仙延壽酒)。

有童男女稟受母胎之氣,骨蒸黃瘦,口臭肌熱,而成癆者(宜麥煎散)。有婦人女子經閉,或血熱血枯而成癆者(宜逍遙散、補血養陰丸)。有情竇初開,有其心而無其事,邪火煎耗真陰,而成癆者(宜清離滋坎丸)。種種病因,難更僕數,而治之之法,要不外溫補滋補兩端,以陽虛即宜溫,陰虛即宜滋也。

然即用溫不得偏任辛香丁附之屬,即用滋不得偏任苦寒知柏之屬,此士材所必諄諄誥誡也。由是推之,陽為氣,陰為血,即陰陽之須補,益可知氣血之應補矣。然古人云陽生則陰長,又云血脫者補氣,實以氣藥有行血之功,血藥無益氣之理也。又況血藥滯膩,非痰多食少者所宜,血藥清潤,久用必多泄滑之患乎。

夫虛癆之症,疑難不少,陰虛火動,內熱爍金,必致損肺,寒熱內熾,多服寒涼,必致傷脾,補脾必礙肺,須知燥熱能食而不泄者,急當潤肺,兼補脾(宜滋陰清化丸白朮、建蓮)。若虛羸食少而腸滑者,雖喘嗽不寧,但當補脾,而清潤宜戒(宜三白廣生湯),以土能生金,金不能培土,故補脾尤要也,古人謂癆病多死於泄瀉,職是故耳。

又如脾腎法宜兼補,但甘寒補腎不利於脾,辛溫快脾益傷於腎,即兩者而衡之,土能生金,金為水母,即腎虛宜補,當更扶脾,即欲壯脾,不忘養腎可耳(或滋腎,而佐以沉、朮、砂、蓮。或快脾,而佐以菟絲、五味)。故許學士有補腎不如補脾,孫真人有補脾不如補腎之說,兩家雖似相反,要皆為虛癆家指示要法,醫者當必辨症察脈,或補脾,或補腎,務當其施,庶無偏狥之弊。

蓋以血之原在腎,氣之原在脾,故肺氣受傷,而土為金母,必求助於脾,肝血受傷,而水為木母,必藉資於腎,此二臟乘,則百疾作,二臟安,則百脈調,而病自息也。

且夫虛癆之由,有寒有熱,皆由虛而感,感乎寒者陽傷,傷則虛,陽虛必陰盛,故受損自上而下,由肺而心而胃,治宜辛甘淡(宜二朮、當歸茯苓茯神、桑皮、橘皮),過於胃,則不可治也;感乎熱者陰傷,傷則虛,陰虛必陽盛,故受損自下而上,由腎而肝而脾,治宜甘緩溫(宜地黃、丹皮、白芍知母、山萸、石斛、麥冬),過於脾,則不可治也。

經曰:陽虛生外寒,陰虛生內熱,陽盛生外熱,陰盛生內寒,而寒與熱二者常相因,而熱為甚,故治之者必以熱為憑,而寒為驗。蓋癆病必發熱,其發熱之由不一,有氣虛熱,必兼少氣自汗,體倦心煩(宜八珍湯加減)。有血虛熱,必兼燥渴,睡臥不安(宜聖愈湯人中白丸,兩方參酌用)。

有往來潮熱,必兼自汗食少,膝軟骨節疼(宜參苓建中湯)。有骨蒸熱必兼肌瘦,舌紅頰赤(宜龜甲散河車丸、二仙膠)。有五心熱必兼體疼,口乾頰赤發熱(宜逍遙散、十全大補湯)。有遍體發熱,必兼瘦削神困(宜十四味建中湯)。有病久結痰成積,腹脅常熱,惟頭面手足於寅卯時乍涼(宜六君子湯滾痰丸二錢,先以潤腸丸分三次投之,使其徐化,六君子湯中加薑汁、竹瀝尤妙)。此熱之見於身體顯而可驗者也。

若五臟之熱,尤不可不審。大約肺熱輕手即得,略重全無,肺主皮毛也,日西尤甚,必兼喘咳,灑淅,善嚏,善悲,缺盆痛,胸中及肩臂皆痛,臍右脹痛,小便數,皮膚痛及麻木(宜茯苓、麥冬、五味、山藥、紫菀百合以補之,桑皮、葶藶、枳殼蘇子以瀉之,乾薑、豆莞、木香款冬花以溫之,二母、沙參、元參、山梔、黃芩、花粉、馬兜鈴以涼之)。心熱微按之,皮毛之下,肌肉之上乃得,心主血脈也。

日中尤甚,必兼煩心,掌熱而嘔,善笑,善忘,善驚不寐,築築然動,舌破,消渴,口苦,心胸間汗(宜丹參、龍眼,茯神、歸身、麥冬、山藥以補之,黃連以瀉之,菖蒲、益智以溫之,竹葉犀角連翹硃砂牛黃天冬以涼之)。

脾熱輕重按俱不得,熱在不輕不重間,脾主肌肉也,夜尤甚,必兼怠惰嗜臥,四肢不收,無氣以動,泄瀉溺閉,面黃口甘,舌強痛,吐逆,不貪食,不化食,搶心,善味,善飢,善嘻,當臍痛,腹脹腸鳴,肉痛足腫(宜參、芩、朮、草、陳皮、扁豆、山藥、苡仁以補之,薑、附、丁桂以溫之,石膏滑石、元明粉以涼之)。

肝熱按至肌肉之下,骨之上乃得,肝主筋也,寅卯時尤甚,必兼多怒多驚,便難,轉筋攣急,四肢困熱,滿悶,筋痿不能起,頭痛,耳聾,頰腫,面青,目腫痛,兩脅小腹痛,嘔逆作酸,睪疝,冒眩,多瘛(宜阿膠、山藥、木瓜、棗仁以補之,青皮青黛、柴胡、白芍、黃連、木通龍膽草以瀉之,木香、吳萸、肉桂以溫之,甘菊車前子、柴胡、山梔以涼之)。腎熱極重按至骨乃得,腎主骨也,亥子時尤甚。

必兼腰膝脊臂股後痛,耳鳴,遺泄,二便不調,骨痿不能起,眇中清,面黑,口乾,咯血,飢不欲食,腹大,脛腫,少腹氣逆急痛,下腫,腸澼,陰下濕癢,手指青黑厥逆,足下熱,嗜臥,坐而欲起,善怒,四肢不收(宜地黃、杞子、山藥、桑螵蛸龜板、牛膝、山萸、杜仲五味子以補之,知母、澤瀉以瀉之,鹿茸、肉桂、附子鹿角膠補骨脂沉香肉蓯蓉以溫之,知母、黃柏、丹皮、地骨皮以涼之)。以上皆癆成於五臟,其熱之發,因而各異者也。

然五臟雖皆有癆,而心腎尤多,固有不可不知者。蓋心主血,腎主精,天下之人,大抵勞心好色者眾,精傷血耗,勞自成也。誠察乎此,惟當溫養滋補,調心益腎(宜還少丹、坎離既濟丹),一切熱藥涼藥安可偏任哉。

癆病多吐血,吐血之原,未有不由五臟來者。咳嗽血出於肺,因悲憂所致也(宜二冬、二母、桔梗、黃芩)。痰涎血出於脾,因思慮所致也(宜生地、石斛、葛根、丹皮、甘草、茯苓、陳皮、黃耆)。吐血出於心,因驚恐所致也(宜丹參、山藥、麥冬、茯神、當歸、生地)。

吐血多塊出於肝,因恚怒所致也(宜柴胡、芍藥、山梔、丹皮、棗仁、生地、沉香)。咯血出於腎,因房欲所致也(宜生地、丹皮、茯苓、遠志、阿膠、知母、黃柏)。嘔血出於胃,中氣失調,邪熱在中所致也(宜犀角、地黃、丹皮、甘草、元明粉)。其餘致血之由正多,而止血之法,又必各從其類。

有由酒傷者,用解止之(宜葛根、蔻仁、側柏、茅花)。有由食積者,用消止之(宜白朮、陳皮、山楂、神麯)。有由血熱者,用涼止之(宜山梔炭、黃連炭)。有由血寒者,用溫止之(宜血餘灰、乾薑炭)。有由血滑者,用澀止之(宜棕灰、荷葉灰)。有由血虛者,用補止之(宜發灰、地黃灰)。

有由怒傷肝木,血菀於上者,必令人搏厥,用平止之(宜沉香、木瓜、青皮、丹皮、白芍)。有由血瘀在中者,必脈沉實,腹中滿痛,用行止之(宜當歸、降香、木香、蓬朮、桃仁延胡索赤芍藥)。有由血溢者,被觸傷破,泉湧不止,用補止之(宜十全大補湯頻頻多服)。

有由血脫者,九竅齊出,亦用補止之(宜急用發灰、大薊汁,人參湯調服)。此外有積勞吐血,久病後吐血,多而久不止者(並宜口臭)。或內多幹血,肌膚甲錯,兩目暗黑(宜大黃䗪蟲丸)。皆當加意治之。是知血宜靜宜下,七情妄動,形體疲勞,陽火相迫錯行,必脈洪口渴便結,用涼藥救之(宜黃芩、黃連、生地、竹葉、麥冬、丹皮)。

若氣虛挾寒,陰陽不相為守,血亦妄行,必有虛冷之狀,蓋陽虛陰必走是也(宜八味丸,或理中湯烏藥、木香)。而古人謂血以下行為順,上出為逆,吐血初起,宜食大黃下之,又謂亡血失血,虛家禁下,非兩言之相背也,須知宜行者畜妄之初,禁下者亡失之後,固不可混視也。總之,治血之法,不外治肝,而治肝之餘,必兼補水順氣。

蓋氣有餘即是火,血隨氣上,補水則火自降,順氣則血不升也(補水宜熟地、牛膝、丹皮等,順氣宜蘇子、沉香、橘紅等。童便能使濁陰歸下竅,兼能行瘀,藕汁能達血無滯,兼能止澀)。若《內經》云:凡風寒暑濕燥火,六氣之變,皆能失血,若不察其所因,概與涼折,必生變,醫者不可不知。

古人治血,多以胃藥收功,如烏藥、沉香、炮薑、薑、棗,稱為虛家神劑,醫者又不可不知。以上治血之大凡也。癆病必咳嗽,或由陰傷陽浮,水涸金燥喉癢而咳,宜用甘潤養肺,水旺氣復而咳自已(宜麥冬、花粉、生地、杏仁、橘紅、阿膠、桔梗)。或由脾胃先虛不能制水,水泛為痰,水冷金寒而咳(宜立效方羌活、陳皮、白朮)。

或由火爍肺金而咳(宜六味丸)。或由命門火衰,氣不化水而咳(宜於治咳藥中加附子、肉桂、人參、羌活)。至癆嗽失音,肺氣鬱也(宜杏仁膏)。痰嗽兼喘,痰涎湧也(宜五汁膏)。癆嗽痰熱渴汗,心脾傷也(宜滋陰清化丸)。以上治咳之大凡也,參看咳嗽門更詳。虛癆之屬,有桃花疰,其症面色不衰,肌膚不瘦,外如無病,內實虛傷,須審現在何症,及傷在何臟以治之(大概宜用紫金錠蘇合丸、或回春避邪丹等方)。

又有傳屍癆,乃鬼作蟲而為祟,其症沉沉默默,不知所苦,經時累月,漸漸羸頓,至於死亡,治法以固本為先,祛蟲為次(固本宜人參養榮湯、八味丸,祛蟲宜十疰丸桃奴丸、紫金錠)。嗟乎,虛勞為病,亦既甚矣,苟非洞其源,徹其流,何以云治乎,故知治癆之法,不可偏熱,不可偏涼,不可偏補,務在察其脈症,斟酌用藥,庶乎有瘳。

丹溪云:一水既虧,不勝五火,虛症蜂起,先當和解微下,次用調補,若邪未除,便行補劑,邪入經絡,深為可悲,惟無積人,脈舉按無力者方可補之。此誠治虛損癆瘵之要道也。

【脈法】《靈樞》曰:氣虛則脈弦,陰虛則脈大。仲景曰:平人脈大為勞,脈極虛亦為勞。又曰:脈虛細弱者,勞也。又曰:脈弦而大,弦則為減,大則為芤,減則為寒,芤則為虛,虛寒相搏,此名為革,婦人則半虛漏下,男子則亡血失精。又曰:寸口脈微而澀,微者衛氣衰,澀者榮氣不足。

衛氣衰,面色黃。榮氣不足,面色青。榮為根,衛為葉,榮衛俱微則根葉槁枯,而寒慄,咳逆,唾膠,吐涎沫。《脈經》曰:脈來軟者為虛,緩者為虛,微者為虛,弱者為虛,弦者為中虛,細而微者氣血俱虛,小者氣血俱少,大而芤者脫血,血虛脈大如蔥管,脈沉者遲者脫氣。

《脈經》曰:平脈弦大,勞損而虛;大而無力,陽衰易扶;數而無力,陰火難除;寸弱上損,浮大里枯;黃柏俱微,五勞之軀;血羸左濡,氣惟右推;左右微小,氣血無餘。丹溪曰:男子久病,氣口脈弱則死,強則生;女子久病,人迎脈強則生,弱則死。《直指》曰:虛勞之脈,大抵多弦,或浮大,或數大者,易治;血氣未定,可藥而正也,弦者難治;血氣已耗,未易調補也;若帶雙弦,則為賊邪侵脾,尤為難治;加數極,則殆。

【虛勞原由症治】《回春》曰:百病皆生於腎。蓋精傷則腎水空虛,不能平其心火,火炎傷其肺金,是絕水之源,金水衰弱,不能勝其肝木,木盛則克脾土,而反生火,火獨旺而不生化,故陽有餘,陰不足,獨熱而不久矣。《綱目》曰:虛者皮毛、肌肉、筋脈、骨髓、氣血、津液不足是也。

《入門》曰:凡飲食減少,精神昏短,遺精夢泄,腰背胸脅筋骨引痛,潮熱自汗,痰盛咳嗽,是虛癆常症也。又曰:虛損皆由水火不濟,但以調和心腎為主,兼補脾胃,則飲食加,而精神氣血自生矣。《直指》曰:皮虛則熱,脈虛則驚,內虛則重,筋虛則急,骨虛則痛,髓虛則墮,腸虛則泄,三陽實三陰虛汗不出,三陰實三陽虛汗不止。

又曰:虛勞之疾,百脈空虛,非滋潤黏膩之物以養之,不能實也,切不可妄施金石燥熱等藥。東垣曰:肺損益其氣,心損調其榮衛,脾損調其飲食,適其寒溫,腎損益其精,肝損緩其中。緩中者,調血也,宜四物湯,以其中有白芍也。《得效》曰:虛損之症,峻補者,烏、附、天雄、薑桂等;潤補者,鹿茸、當歸、蓯蓉等;清補者,二冬、人參、地黃等。

【陰陽氣血虛辨】《入門》曰:虛脈多弦,弦而濡大為氣虛,沉微無力為氣虛甚,弦而微為血虛,澀而微為血虛甚,形肥而面白者為陽虛,形瘦而面倉黑者為陰虛。又曰:房勞思慮傷心腎,則陰血虛;飢飽勞役傷胃氣,則陽氣虛。此傷症之至要也。海藏曰:呼吸少氣,懶言語,動作無力,目無精光,面色㿠白,此兼氣血虛也。

《保命》曰:右脈浮而大,或大而弦,皆為虛勞,蓋陽盛陰虛之症,暮多見之;右脈虛微細弦為虛勞者,乃陰陽俱虛也,晨多見之。丹溪曰:人之一身,陽常有餘陰常不足,氣常有餘血常不足,故滋陰補血之藥,自幼至老,皆不可缺。

【虛癆五敗九死十絕候】《千金方》曰:手足腫無交紋,心敗;唇反黑無紋,肺敗;面黑有瘡,肝敗;陰腫囊縮,腎敗;臍突腫滿,脾敗。又曰:九死候者,一手足青,二手足久腫,三脈枯齒乾,四語聲散鼻虛張,五唇寒冷宣露,六唇腫齒焦,七手循衣縫,八汗出不流,九舌卷卵縮。

又曰:氣短,目視亭亭無精光,心絕;鼻虛張,氣復短,肺絕;面青,眼視人不直,數出淚,肝絕;面黑,眼睛黃,素汁流,腎絕;泄涎唾不覺,時時妄語,脾絕;爪甲青,惡罵不休,膽絕;背脊痠痛,腰重反覆難,骨絕;面無精光,頭目自眩,血絕;舌捲縮,如紅丹,嚥唾不得,足踝小腫,肉絕;髮直如麻,汗出不止,腸絕。

【虛癆脈代及生死症】仲景曰:虛癆不足,汗出而悶,脈結代,心動悸,行動如常,不出百日死,急者十餘日死,宜用炙甘草湯救之。《正傳》曰:《難經》言七傳者死,間臟者生,何謂也?然七傳者,傳其所勝也;間臟者,傳其子也。何以言之?假令心病傳肺,肺病傳肝,肝病傳脾,脾病傳腎,腎病傳心,一臟不再傳,故言七傳者死也。

間臟者,傳其所生也,假令心傳脾,脾傳肺,肺傳腎,腎傳肝,肝傳心,是子母相生,周而復始,如環無端,故言生也。今考之經文,所謂七傳者,只六傳而已,謂一臟不再傳,按其數,乃有四臟不再受傷也,夫此條言虛癆之症也。其所謂七傳者,心病上,必脫去腎病傳心一句,其一臟不再傷,當作三臟不再傷,皆傳寫之誤耳。

蓋虛癆之症,必始於腎經,五臟從相剋,而逆傳已盡,又復傳於腎與心,則水絕而火太旺,故死,而不復再傳於彼之三臟矣。其有從相生而順傳者,有生生不息之義,故間臟者生也。《回春》曰:虛癆之疾,不受補者難治;喉中生瘡,聲音啞者不治;久臥生胝者不治;虛極之病,火炎面紅,發喘痰多,身熱如火,跗腫溏泄,脈緊不食者死不治。

【虛癆導引】《保生秘要》曰:掌心無事任擦搓,早晚摩兩脅腎俞耳根湧泉,令人搓百四十回,固精多效。朝煅人乳酒,飲清潔童便或服循環水,用薑棗以暖脾宮,或用秋石代鹽,取其滋陰降火。若虛損無力服參者,宜依方進氣,取效天然。至危漏底,諸藥難治者,用好臍帶數條燥為末,每服二錢,好酒諒意調服,神驗也。

戒惱怒,絕思欲,忘言守靜,能踵息,起死回生。

【運功】《保生秘要》曰:一指歸元,三提三咽,念四字咒,於分寸虛虛抱守,妄念返復,持一死字,世事盡歸於空,抱守二七,痰涎稍清,運功周天,借督脈,按四時進退,有神功。嘔紅起念艮背,運行庭歸元合用,百日功夫,勿使間斷,骨蒸盜汗,痰嗽盡愈。

五癆六極七傷,皆虛損之屬病也。蓋虛損之病,由五臟之勞而生,其病既成,即生六極,漸至七傷,是五勞者虛損之原。而六極七傷,則皆虛損病之流極也,其患有相因,其勢有必至,雖皆虛損之屬,而其症狀調治,實有不容混者,故復舉而詳之。《金匱》曰:五勞者,心勞神損,肝勞血損,脾勞食損,肺勞氣損,腎勞精損也(心宜大五補丸,肝宜黑元,脾宜橘皮煎元,肺宜人參黃耆散,腎宜腎氣丸)。然則知五勞之症治,即可以杜癆瘵之原。《入門》曰:數轉筋十指爪甲皆痛,為筋極(宜並服滋補養榮丸、酒煮木爪粥)。牙痛,手足痛,不能久立為骨極(宜茸珠丸)。面無血色,頭髮墮落,為血極(宜補榮湯)。身上往往如鼠走,體上乾黑,為肉極(宜參苓元)。氣少無力,身無膏澤,翕翕羸瘦,目無精光,立不能久,身體若癢,搔之生瘡,此為精極(宜巴戟元)。胸脅逆滿,恆欲大怒,氣少不能言,此為氣極(宜益氣丸)。然則知六極之症治,即可以拯癆瘵之深。《入門》曰:七傷,一陰寒,二陰痿,三里急,四精漏,五精少,六精清,七小便數也(總治宜鎖陽丹九龍丹)。然則知七傷之症治,即可以培癆瘵之根。

【勞傷形症】孫思邈曰:忽喜怒,大便苦難,口內生瘡,此為心勞;短氣面腫,鼻不聞香,咳嗽唾痰,兩脅脹痛,喘息不定,此為肺勞;面目乾黑,精神恍惚,不能獨臥,目視不明,頻頻淚下,此為肝勞;口苦舌強,嘔逆醋心,氣脹唇焦,此為脾勞;小便黃赤,兼有餘瀝,腰痛耳鳴,夜間多夢,此為腎勞。

《入門》曰:曲運心機,為心之勞,其症血少,面無色,驚悸,盜汗,夢遺,極則心痛,咽腫;盡力謀慮,為肝之勞,其症筋骨拘攣,極則頭目昏眩;意外過思,為脾之勞,其症脹滿少食,極則吐瀉肉削,四肢倦怠;預事而憂,為肺之勞,其症氣乏,心腹冷痛,極則毛焦津枯,咳嗽烘熱;矜持志節,為腎之勞,其症腰脊痛,遺精白濁,極則面垢,脊如折。

又曰:心勞則口舌生瘡,語澀肌瘦;肝勞則脅痛,關格不通;脾勞則氣急,肌瘦多汗;肺勞則氣喘面腫,口燥咽乾;腎勞則尿赤陰瘡,耳鳴面黑。《醫鑑》曰:七傷者,一陰汗,二精寒,三精清,四精少,五囊下濕癢,六小便澀數,七夜夢陰人,其病皆小便赤熱,或如針刺。

煎厥症,陽虛病也。《內經》曰:陽氣者,煩勞則張,精絕,闢積於夏,使人煎厥,目盲不可以視,耳閉不可以聽,潰潰乎若壞都,汨汨乎不可止。注曰:以煎迫而氣逆,因以煎厥為名。厥,謂氣逆也。蓋陽虛之人,其氣本浮,為外熱所迫,氣遂逆而不止,甚至昏冒,故成此症也。然其原雖本陽虛,以由熱邪煎迫而成,仍禁用辛熱之品,醫者固不可不知也(宜加味補陰丸加減補陰丸)。

【煎厥症治】《入門》曰:煎厥而至目盲所視,耳閉厥聽,大矣哉,房之為患也,治法宜與陰虛火動同。

解㑊,肝腎虛病也。《內經》言:尺脈緩澀,謂之解㑊。釋云:尺為陰部,肝腎主之,緩為熱中,澀為無血,故謂之解㑊。解㑊者,寒不寒,熱不熱,弱不弱,壯不壯,停不可名,謂之解㑊也。據此則知解㑊一症,洵由肝腎二經之虛。蓋肝主筋,腎主骨,肝虛則筋軟緩,而無力以束,無力以束則周身之肌肉,皆渙而若解。腎虛則骨萎薾,而不能自強,不能自強則遍體之骨節,皆鬆懈而多㑊,惟其然,故懨懨悒悒,湻湻悶悶。若有不可以為人,並不自知所以為人者,則肝腎二經之虛為已極矣(宜遐齡萬壽丹、神仙既濟丹)。此則《內經》之旨也。然而李氏梃則又兼內傷外感言之,細詳其症,誠非混雜之論也。李云:解者肌肉解散,㑊者筋不束骨,其症似寒非寒,似熱非熱,四肢骨節解散,怠惰煩疼,飲食不美,或因酒傷(宜葛花解酲湯),或中濕(宜加味朮附湯),或感冒風寒(宜羌活沖和湯),或房事過多(宜鹿胎丸),或婦人月水不調(宜加味逍遙散),以此得病,宜通其氣血疏其腠理,以內傷兼外感藥調之,則又醫者所當詳察。總之,《內經》之言解㑊,本症也;李梃之言解㑊,兼症也。由本症論為虛癆已極,由兼症論為虛癆派別,固不可一例視也。且由李氏之言推之,如大腸移熱於胃,胃移熱於膽,皆成食㑊症,皆多飲食,皆食易飢,皆不生肌肉,應亦為解㑊兼症之流派也(宜參苓元)。病千變而不窮,治隨機而難執,必審乎此,乃可與言醫。

【解㑊症狀】《靈樞》曰:髓傷則消爍,胻酸體解,㑊然不去矣,不去者謂不能行去也。

二陽病,血虛精少症也。《內經》言:二陽之病發心脾,有不得隱曲,女子不月,其傳為風消,其傳為息賁者,死不治。夫所謂二陽者,手陽明大腸、足陽明胃也。蓋以腸胃發病,心脾受之;心主血,今受病,則失所主而血不流;脾主化食作味,輪於臟腑而成精,今受病,則失所主而味不化,致男子少精,不得為隱蔽委曲之事。然則二陽之病,非由精少血衰而何。古人謂為症屬血勞,洵有然也。蓋以女子不月,固屬血病(宜逍遙散、加味逍遙散),精即是血,男子不得隱曲,亦即血病也(宜菟絲子丸、鹿胎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