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之琇

《續名醫類案》~ 卷十九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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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十九 (3)

1. 前陰

朱丹溪治吳江王氏子,年三十歲,忽陰挺長腫而痛,脈數而沉實,用朴硝荊芥湯浸洗,又用三一承氣湯大下之,愈。(《本草綱目》。)

薛立齋治一婦人,陰中腫悶,小便澀滯,兩脅作痛,內熱晡熱,月經不調,時或寒熱。此因肝脾鬱怒,元氣下陷,濕熱壅滯。朝用歸脾湯柴胡升麻解鬱結,補脾氣,升元氣;夕用加味逍遙清肝火,生肝血,除濕熱。各數劑,諸症悉愈。又用四君、芍、歸、丹皮調補肝脾,而經水如期。

一婦人陰中寒冷、小便黃澀,內熱外寒,口苦脅脹。此因肝經濕熱,用龍膽湯祛利濕熱,用加味逍遙散調補氣血而安。

首先使用小柴胡湯加山梔子,服用一劑後,寒熱嘔吐立即可止。

接著使用龍膽瀉肝湯,服用一劑後,腫痛立即消失。

一婦人陰中寒冷,小便寒清,腹中亦冷,飲食少思,大便不實,下元虛寒,治以八味丸,月餘飲食漸加,大便漸實,又月餘諸症悉愈。

一婦人陰腫下墜,悶痛出水,胸腹不利,小便頻數,內熱晡熱,口苦耳鳴。此肝脾火症,用小柴胡、車前、膽草、苓、朮、升麻,二劑少愈。又用加味逍遙散加升麻,數帖漸愈。乃以加味歸脾加升麻、柴胡,並補中益氣湯加山梔,數劑頓愈。仍用加味逍遙散、加味歸脾,二藥調理全愈。

一婦人患前症熱痛,或用寒涼敗毒藥,飲食不入,時欲作嘔,小便重墜。此脾胃復損,元氣下陷,先用補中益氣加炮姜,二劑重墜頓愈。又加茯苓半夏,二十餘劑而愈。乃以歸脾湯少加柴胡、升麻,並用本草綱目而康。

孫文垣治一婦,當暑月小便不利而痛,玉戶腫,又便血發熱,左脈弦數,右寸短弱。此肺氣不足,肝火大熾。蓋肝為血海,又主疏泄二便,玉戶為肝經所絡之地,治當疏決肝經壅滯,脾氣暢則新血得以歸經,熱解則小水可以通,而腫亦可消矣。以滑石三錢,桃仁當歸白芍各一錢,柴胡、黃連人參各八分,川芎六分,甘草桂枝白芷各三分,四劑而瘳。

馬鳳林內子有隱疾,每月汛行,子戶傍輒生一腫毒,脹而不痛。過三五日以銀簪燒紅針破,出白膿盞許而消,不必膏藥,亦無疤痕。初用針刺,近則以指掐之,膿即出,但汛行即發,上下左右無定所,第不離子戶。於今八年,內外科歷治不效,且致不孕。孫曰:此中焦濕痰,隨經水下流,壅於子戶也。

經下而痰凝,則化為膿。本來非毒,故不痛。(怪病之謂痰。)用白螺螄殼火煅存性為君,南星、半夏為臣,柴胡、甘草為佐,曲糊為丸,令早晚服之,未終劑而汛行不腫,次年(俞東扶曰:孫公穎悟,殊不可及。原非毒,故不痛。亦格致名言。)即孕。

一婦有隱疾,其夫二造門而不言,繼至欲言而面赭。孫開喻之,乃俯首曰:言之無任主臣,先生長春諒無哂。山妻子戶中突生一物,初長可三寸,今則五寸許矣,狀如堅筋,色赤,大可拱把,脹而且痛,不便起止,憎寒壯熱,寢食俱減,赧於言,欲求自盡,逡巡百日矣。孫曰:乃陰挺症也。

厥陰肝經之脈,女子下系庭孔,濕熱則陰挺,猶木有濕熱而生蕈也。(畢竟縱不熱,則挺收為是。)與以龍膽瀉肝湯及蝟皮散,當歸、黃芩牡蠣、蝟皮、赤芍為末,每用二錢,空心服,米飲湯調下。去後數月來報云:前症果痊,茲為汛期一月不至,敢問?曰:此有身也。彼疑疾甫愈,未必能孕。

謂曰:前恙乃肝經有餘之症,肝為血海,女子血盛則孕胎。據血盛當先期,今汛逾期,實孕耳,非病也。後果足月生子。

尚某言:昔在粵東,與郡司李某交善,後李沒,某妻售濠畔街宅,與尚仍分院而居,兩家往來如親串然。一日李妻私語尚夫人,有女及笄而病,病者甚異,欲求尚診之而難於言。夫人告尚曰:與李君夙交好,言之何傷?李妻乃言女初患腹痛,久之溲溺甚艱,溲內有物能游泳,或二或三,似有鱗鬣者。取視之,乃比目魚半體也,身微黑,止有一目,其背白,置水中果如所云。

試診之,乃肝氣久郁所致,投以琉肝之劑而愈。李河南人。(《居易錄》。)

一寡婦患陰中癢,不可告人,漸至委頓。此婦平日虔奉大士,忽有尼僧來,與藥一包,曰:以此洗之。數洗而愈。其藥乃蛇床子吳茱萸苦參也。(《採蘭雜誌》。)

何首烏本名夜交藤,因何首烏服而得名。何首烏者,順州南河縣人,祖能嗣,本名田兒,生而閹弱,年五十八無妻,醉臥野中,見田中藤兩本異生,苗蔓相交,久久而解,解合三四。田兒心異之,掘根持問鄉人,無能識者。遂曝乾搗末,酒服七日而思人道,百日而舊病皆愈,十年而生數男,後改名能嗣。

又與子庭服,皆壽一百六十。首烏服藥一百三十歲,唐元和七年,曾文象遇茅山老人,遂傳其事。李翱因著《方錄》云:此偶遇靈異之品,故其效如此,亦理之所有。何廉昉郡伯精於醫理,嘗言親見數人獲成形首烏服之,果有烏須延年之效。又曾在河南購得潞參重十二兩,在陝中購得當歸重斤余者,其效皆異尋常。

又曾親至西陵山中採沙參,其大如兒臂,剝之外邊黑皮,其中潔白如玉,嚼食一莖,甘芳鮮脆,頭目便覺清泰。此皆生於深山窮谷之中,得天地之靈氣,故其效非尋常可及。特無緣者,不能遇耳。(《甘泉蕞殘錄》。)

富家子唐靖,瘡發於陰,至爛人道。周守真曰:病得之欲泄而不可泄也。治法宜內服龍膽瀉肝湯,外以甘草末糝之。(《延壽書》。)

有人陰冷,漸漸入內,陰囊腫滿,晝夜痛悶不已,用上好川椒為末,帛包裹囊。如不覺熱,炒熱更烘。內煎大薊湯汁服妙。陰冷兩丸如冰,出汗,兩腳痿弱,宜補肝湯。(《千金方》。)

王節齋曰:男子陰痿不起,古方多雲命門火衰,祖氣虛弱,固有之矣。然亦有鬱火盛而致痿者,經云壯火食氣。譬如人在夏暑而倦怠,遇冬寒而堅強。予嘗親見腎經鬱火而有此症,令服黃柏知母清腎火之藥而效。故須審察,不可遍認為火衰。

薛立齋治一婦人,吐痰發熱,遍身作痛,小便頻數,陰中作癢,日晡熱甚。曰:此脾肝氣血虛,氣滯而兼濕熱也。用加味逍遙散加車前子而愈。

馬元儀治尤悔侄,患陰莖作痛,痛甚而憤,遂昏迷不醒,幾閱月。診其兩脈浮虛而澀。浮為氣虛,澀為精傷,故令作痛。陰陽兩虛之候,得之憂思勞鬱而傷中也。經云潤宗筋者,又陽氣,精則養神,柔則養筋。今悒鬱勞倦,氣血兩傷,故令作痛。以當歸補血湯加人參、炙甘草調養氣血,桂心、秦艽紅花宣通血脈,一劑而痛止。

復診兩脈沉微,連進大劑參、附,諸症已平。惟徹夜不寐,用歸脾湯調理而安。

有人陰腫,醫以赤土塗之,令服八味丸而愈。一兒陰腫,醫亦以赤土塗之愈。若久病而陰腫,病已不可救,宜速灸水分穴,蓋水分能分水穀。水穀不分,故陰腫,他處亦腫也,尤宜急服禹餘糧云。(《既效方》。)

陳良甫家婢患陰蝕,就瘡醫家療不瘥。蝕處作兩瘡,深半寸。良甫於《涓子方》中撿得甘草湯方,仍以自處蚺蛇膽散,不經七日瘡乃平復,甚效。凡救十八人,手下即活。遇斯疾者,請流布而傳之。

葛氏云:比見人患莖頭腫攻下,瘡欲斷者,以豬肉湯漬洗之,並用黃連、黃柏末塗之。又方,蜜煎甘草末塗之。(《千金方》。)

立齋治一婦人,陰內膿水淋漓,或癢或痛,狀似蟲行。診之,少陰脈滑。此陰中有瘡也,名曰䘌。由神思煩郁,胃氣虛弱,氣血凝滯所致。與升麻、白芷、黃連、木通、當歸、川芎、白朮、茯苓、柴胡煎服,用拓腫湯熏洗,更搽蒲黃水銀,兩月餘而愈。或有胞絡虛,風邪乘陰,血氣相搏,令氣否塞,致陰腫痛。

如果有臟腑虛弱,導致冷氣向下衝擊,造成陰部脫落的,稱為「下脫」。如果是生產用力過度而造成的脫肛,可用當歸散來治療。

如果久治不愈,可用補中益氣湯,並加倍升麻和柴胡的用量,以提升氣機,幫助收縮脫落部分。

蘄閣老子陰莖腫痛,服五苓散等藥不應。診其脈左關弦數,此肝經濕熱而成。以小柴胡湯蘆薈丸,一服勢去三四,再服頓愈。

一婦人陰器腫痛,小水澀滯,遇晚寒熱交作,此肝經濕熱為患。徐靈胎曰:此濕熱輕病。以龍膽瀉肝湯,二服小水通利。又以四物湯兼小柴胡,加花粉、木通、山梔,服之而愈。(《外科正宗》。以下共選六案來入。)

一婦人無故發熱月餘,忽陰中突出一物,如雞冠一片,此肝鬱脾虛所致。以補中益氣湯加青皮、梔、芩、柴胡、甘草,外以白芷、蒼朮、紫蘇煎湯,每日熏洗,十餘日其患漸小。乃用前湯倍參、術,月餘而安。(徐靈胎曰:所用諸方,皆浮泛不切,全無法度。雖有小益,總非切病之治。此風自立齋開之後,遂不可挽回矣。此醫術之一變也。)

一婦人陰中作癢,遇夜五心煩熱,作渴不寐,此思慮太過,致心腎不交。以四物湯加龍膽草、山梔、知母、黃連,以銀杏散納入陰中,三日其癢漸止。又朝以八味丸,午用歸脾湯加銀柴胡、茵陳,月餘而愈。

一婦人陰器半邊腫痛,身發寒熱,口乾便秘,脈實有力,以內疏黃連湯一劑,大便通利,口乾乃止。惟腫痛尤甚,此濕毒結聚,欲為膿也,以四物湯加角刺、澤瀉,二劑膿熟脹痛。又以透膿散一服,出臭膿鍾許,痛止。以八珍湯加丹皮、澤瀉,十餘劑而安。

一婦人肝經風濕,下流陰器,浮腫癢甚,至抓出血不痛,以消風散加苦參、膽草、澤瀉、木通、山梔,外以蛇床子湯熏洗,擦搽銀杏散,十餘劑癢止腫消而愈。

一婦人孀居十餘載,陰器作癢生蟲,含忍不言。後陰器蝕爛,已蝕內臟,尫羸發熱作渴,脈洪而數。詢其癢痛日久,陰器黑腐,小水不禁,內臟已壞,不可用藥。彼苦求治。曰:癢者蟲也,痛者損也。先用鯽魚數枚,以香料糝炙魚熟,以絲棉薄裹,納入陰中。夾之良久,取出紅蟲,長者一寸,短者五六分,細如絲線,約二十餘條,置溫湯中,搖擺片時方死。彼家歡悅,以為可治。

曰:再取再有,生化無窮。強投養血諸藥,終竟不應而死。

錢國賓曰:浙湖戴氏生女五歲,胎生雙陰,溺從上出,下戶亦流,其母病延診,以私語言及。余曰:此女天生雙陰也。不聞《稜嚴經》云?五種不男之人,即此類也。長大經行,生子如常,以上竅為正。彼此勿疑,撫養待配。

用肥皂果浸泡,去除黑皮,取其果肉,再加入白及、五倍子、蛇牀子、石榴皮、甘松、三奈、龍骨,煎成濃湯,每日燻洗患處。

如果患處寬而冷,可加入石膏煎服。

陰挺,飛礬六兩,桃仁一兩,五味子雄黃各五錢,銅綠四錢,末之煉蜜丸,每丸重四錢,即以方內雄黃為衣,坐入玉門即愈,甚者不過二次。

雄按:余癸卯秋,視康侯副轉之疾,脈滑數而右歇左促,且肝部間有雀啄,氣口又兼解索,面色熏黃,頭汗自出,呼吸粗促,似不接續,坐臥無須臾之寧,便溺澀滯,渾濁極臭,心下堅硬拒按,形如覆碗,舌色邊紫黃,殊不甚燥,口濁甜膩,不能飲食,閤眼即氣升欲喘,煩躁不能自持,胸中懊憹欲死。此濕熱誤補,氣機阻塞,津液為之凝滯而成痰飲也。

宜用溫膽湯薤白、蔞仁,通其胸中之陽;合小陷胸,為治飲痞之妙法;參以梔、豉,泄其久郁之恝,以除懊憹;佐以蘭草,滌其陳腐之氣而醒脾胃。連投二劑,各恙皆減,脈亦略和。病者欲速,連服大黃丸二次,承氣湯半帖。予聞急止之曰:進補固非,妄攻亦誤。此症濕蒸為熱,灼液成痰,以上下分消為是,不比熱邪傳腑,可一蕩而愈也。

越日下部漸腫,此犯攻痞太速之戒也。以前法加黃芩,合瀉心意,再配雪羹,投之痞漸消,痰漸吐,而自腹至足,以及腎囊腫勢日加。擬用河間桂苓甘露飲意,或主崇土勝濕之說。餘力持不可,乃復進前日藥一劑,次日痰中見血甚多。此濕熱熏蒸,自氣及營也。以知、柏、生地、犀角鱉甲、白芍、苡仁、貝母、石斛、茅根、麥冬、滑石、梔子、藕汁、童便,投之而止。逾數日又吐,且肢冷自汗,心餒畏脫,閤家皇皇,或議投歸脾。

余堅執前議,仍投前藥二劑,血果止。余思血之復吐,由於氣分之邪擾及營分。今欲清氣道之邪,必先去其邪所依附之痰,因投滾痰丸三錢,得下泄一次,病者云四十日來未有之通暢也。連投數日,始解膠痰黑矢多遍,而小便亦漸清長,寢食漸安。惟下部之腫如故,或議用實脾行水之法。

余曰:諦審脈症,病不在脾,況善飢便燥,口濁溺多,方患其轉消症,亟投甘潤之不遑,惡可滲利傷陰、補燥劫液耶?腫勢之來,良由濕熱所釀之痰飲。即誤補而痞塞中焦,復妄攻以流竄墜絡,所謂不能一蕩而蠲,勢必旁趨四射者也。會又咳痰帶血,而精神飲食如常,與甘露飲加藕汁、童便,四劑而止,咳嗽亦安。

於是專治其下部之腫以固本,加知、柏、貝母、花粉、旋覆花橘絡絲瓜筋、羚羊角、楝實、蔥須、大豆卷、黃芩、薏苡仁竹瀝,出入為劑,二三帖腫處癢甚,搔之水出如汗,而作蔥氣。六七日後,兩腿反乾瘦燥痛,腎囊亦隨之而消矣。蓋寒濕則傷陽,熱濕則傷陰,血流皆陰也。

大用甘潤,尚且腫消,後干痛咽燥,設投燥脾利水,當何如哉?善後之法,宜滋養血液,少佐竹瀝,以搜絡中未淨之痰,庶免為異日之累。如法服之,竟無消渴之變而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