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九峰醫案（二）》~ 中卷 (2)
中卷 (2)
1. 噎膈
鬱怒傷肝，憂思傷脾，肝脾榮損，氣亙於中，賁門不利，食入作梗，痰多，乾物難下，脈弦，左關沉澀，中枯症也。擬養胃和中，兼柔肝木。
於朮，茯苓，半夏梨汁炒，橘紅，鬱金，佩蘭，蔻殼，沙苑，穀芽，當歸，瓦楞子
夫張機峰之論噎膈也，其言曰：此病是神思之病，法當內觀靜養，方為得旨。蓋百病之因，多兼六淫而成，噎膈則以七情所致。由於飲食者，亦間有之。治症之法，無非開胃止吐，養陰潤燥之方。然病在神思，所謂心病還須心藥。內者，外之對。此症向來事外忘內，未嘗收拾此心，或為利鎖名韁，或為酒沉色困，以致五臟空虛，氣無所主，食不能進，入亦反出。若不垂簾反照，及忙裡偷閒，濃中著淡，何由屏絕諸魔？夫是之謂內觀。
靜者，動之對。此症向來多動少靜，未能恬逸此心，微是誘於大喜大怒，而致傷神傷肝，即被牽於勞思過擾，而致傷脾傷腎，致五火叢起，血無由生，胃脘乾枯，大腸結燥。務須安養休息，即僻山深林，只稱隱逸，寧靜有志，雖車轟馬驟，亦是心清。夫是之謂靜。守此二者，則噎膈可通，即飲食可進，逆自平而嘔吐可止，燥自潤而血自可生，結自開而二便自利。左脈結澀，右脈弦小，中傷肺損，擾內無權，陰陽兩敗，藥難為力。
回府當以血肉有情之品，養生生之氣，每日服人乳、牛乳皆可。
半夏，秫米，蓯蓉，五味，白蜜，長流水，揚三百六十五遍
怒則氣上，思則氣結，脈沉弦而滑，肝鬱中傷，胃失沖和，氣血作阻，機關不利之象。呃逆不容飲食，三陽結也。怡情開懷為妙。
補中益氣合雪羹湯，用孩兒參加五味
接展恙原，敬悉尊體由服方以來，稀粥漸增。因操勞煩心，清痰復多，飲食日減。症緣勞心耗腎，腎不吸胃，胃不沖和，思則氣結，憂則氣耗。腎氣通於胃，脾絡布於胸，靜養太和，則真氣洋溢。喜則氣和志達，心暢胃開，庶臻康泰。膠方雖好，必得補中益氣，若過補，則壅塞氣機。
黃精，黨參，福橘，玉竹，杞子，生地，於朮，蓯蓉，茯苓，桂圓，沙苑，鹿膠，用桑柴煎，加花粉收膠
食入格拒，胸脘隱痛，氣衝湧涎，二便交阻。陽結於上，陰枯於下，為關格之漸。
太陰濕土，得陽始運；陽明燥土，得陰自安。胃以降為和，脾以升為健。食入上逆，胃已病矣；大便頻溏，脾亦病矣。能粥而不能飯，慮成噎膈。凡九竅失和，都屬胃病。治宜剛柔並濟，令其升降為要。
麥冬，石斛，茯苓，澤瀉，橘白，半夏，益智，厚朴，秫米，木香，枳實
老年血氣漸衰，津液枯槁，胃管窄隘，湯飲可行，食物難入。急宜滋潤，以甘酸化陰，勿進溫燥之劑。
沙參，杏仁，烏梅肉，麥冬，花粉，炙草，石斛，玫瑰花，木瓜，梨汁，蔗汁
脈來兩關弦細，肝氣犯胃，胸咽梗痛，有如刀割，勢成隔疾。
2. 積聚
肝之積名曰肥氣，脾之積名曰痞氣。左脅心下俱有，形大如覆杯，按之則痛，彈之有聲，中虛木旺，健運失常，升降失司，血凝痰阻。枳朮治中加減，資坤順之德，益乾健之功。
枳殼，冬朮，人參，甘草，炮姜，青皮，生木香，水紅花子，澤瀉為丸，晚服三錢
五味失宜，七情不節，二氣失其和順之機，致令水穀精華之氣，不歸正化，凝於腸胃之外，膜原之間，為五積之沉疴也。
木香，丁香，陳皮，青皮，半夏，黃連，三稜，莪朮，烏梅，巴豆，薑汁和水泛丸
《難經》云：積者，陰氣也。陰沉而伏，血之所結日積。故積者，五臟所生，心下有形，大如覆碗，按之痛而不移，為痞積。當以攻劑伐之，宜局方溫中丸。
《難經》云：聚者，陽氣也。陽浮而動，氣之所鍾曰聚。故聚者，六腑所成，按之則移，尋之無跡，此為氣聚。宜以宣劑揚之。
五志違和，六淫外襲，脾胃失其健運之機，致令水穀精華之氣，不歸正化，結於虛里，大如覆碗，按之不移，上連膻中，不時攻痛。膻中為陽氣之海，虛里乃胃之大絡。癥結盤踞其間，陽氣為之閉塞，前人雖有養正除積之法，效者甚鮮。《經》云：堅者削之，留者攻之，結者散之，客者除之。蓋有形之積，以攻為是。
東洋參，吳萸，川連，柴胡，巴豆，桔梗，菖蒲，肉桂，炮姜，皂角，椒目，香附，三稜，莪朮，川芎，紫菀，茯苓，水泛丸
清陽不升，濁陰不降，左脅盤踞，此肝積名曰肥氣。肝屬木，木剋土，故肥氣久而脾土必虧。脾為生化之源，源竭而肝木愈旺，上刑肺金，致有咳嗆咯血之患。熱移於腦，則鼻流濁涕。東垣云：痞滿皆血症也，謂脾胃水穀之陰傷也。心主血，心虛則嘈雜似飢，故得食則安；肝藏血，肝虛則陰伏於陽，皆氣血不運而成，即虛轉實也。若用氣藥破之，雖取快一時，貽憂日後，痞氣堅而陰愈傷矣。
攻之愈急，必變中滿，脈象虛數，而脾胃之陰宜養，營分宜調。參以乙癸同源，為法中之法。正氣足，積自除；不治痞，而痞自消矣。
洋參，川貝，沙參，太子參，茯苓，山藥，半夏，麥冬，歸身，白芍，橘紅，石斛，苡仁、麥芽，二味，煎湯代水
肝積曰肥氣，在左脅下，恙起前年，瘧後肝邪未盡，口腹未謹，邪與痰滯，互結絡中。春夏以來，漸覺硬大，客秋時感病後，脾胃雖強，而脾陽困頓，土衰木旺，肝邪愈強，積益散大，硬及腹右，食後覺飽，慮成蠱病。脈象左部細弦，右部兼滑，每遇煩勞，氣逆耳鳴，心腎榮虧，肝陽上僭。法當扶土抑木，兼和榮泄濁之法。候裁。
土炒於朮，枳實，當歸，青皮，鱉甲，木香薑汁炒黨參，冬瓜子，陳皮，椒目，煨姜
《經》云：積之始生，得寒乃成。肥氣為肝積，臟病也。臟難而腑易，久病脾土必傷，故肚腹脹滿。連投健運分消之法，撐脹稍舒，而堅積未見鬆軟，不宜速攻，仍固本之中兼以溫化。
黨參，於朮，乾薑，川樸，枳實，砂仁，青皮，茯苓，當歸，瓦楞，白芥子，水紅花子
鬱怒傷肝，肝營虧虛，氣從中逆，陽之濁痰，藉以上升，始則胸脅痛脹，走竄無定；繼則臍下關元氣海梗痛，二便不爽。此肝木橫逆，始則上行，繼則下克脾臟，於是清不能升，濁不能降，常似喘促，喉間有痰，或上或下。舌白中致滑膩，脈來沉澀軟弱，正氣已傷。擬養血柔肝，兼和中化濁之法。
當歸，丹參，茯苓，半夏，青皮，杏仁，福曲，鬱金，佛手，龍齒，冬葵子
一劑二便較爽，喘促已平，胃脘較舒，少腹疼痛亦減，舌白亦退。原方加生首烏、穀芽。
晚診，背愈覺熱，濁痰化熱，鬱於氣分。原方去半夏，加通草、芝麻秸。
左脈沉弦不靜，右脈滑數，肝鬱不暢，氣不條達，氣聚為瘕，任脈為病，肝脈為患。肝脾皆傷，不宜憂慮鬱結。月事不調，常多白帶。議養心脾，和肝胃。歸脾湯去耆，加金橘皮。
水停心下為飲，水積脅下為痞。腎納無權，中虛積飲，清濁混逆，濕熱為患。先以東垣補中益氣湯去耆。
二天不振，寒濕不化，飲積中焦，積聚為患。臟寒生滿病，脾虛生濕脹。攻痞成滿，破氣成鼓。脾虛運化無權，腎虛真陽不旺。氣主煦之，血主濡之。補命腎以健中陽，調脾胃以化痞氣。
早服溫中丸，以化癥瘕；午後服資生丸，以理脾胃。脹勢稍平，心仍嘈甚，食仍作脹兼嘔，原方加五穀蟲。
服養正化邪之劑，瘕塊漸軟。養肝腎以化之，以丸代煎。
黨參，冬朮，當歸，白芍，莪朮，青皮，陳皮，砂仁，糖楂，五穀，蟾皮，雞金，水紅花子，推車漢（去殼）五對（研）北麥面加麥穗（火煨）
右為末，用紅糖、神麯打糊為丸。
郁損心陽，寒凝中脘。《經》以陽氣者，若天與日，失其所則折壽而不彰，故天運當以日光明。膻中之陽，猶天之日，雲霧不清，太虛矇蔽，生陽不布，膻中陽暝，猶雲霧之蔽日也。胸次痞塞不開，似脹非脹，不飢不食，病名虛痞。法當益火之源，以消陰翳。
人參，冬朮，歸身，炙草，附子，油桂，炮姜
胃陽衰微，陰寒凝結，噯噫吞酸，胸痞不飢不食，脈來細數，非食停中脘，乃陽氣不升作滯，是陰翳也。議理中主治。
理中湯加陳皮，歸身
思慮傷脾，脾虛不運，痞塞不開，不飢不食，脈體弦多胃少，法當補腎溫脾。《經》有塞因塞用之例。
歸脾湯用東洋參、雲苓
飲食有節，起居有常。飲食起居，均失其宜，脾胃傷而不運。一月以來，不飢不食，胸次痞滿，脈形緩弱，升降失司，否而不泰。法當補脾腎，運中州，以展清陽為主。
熟地，東洋參，歸身，棗仁，遠志，煨木香，雲苓，淮山藥，陳皮，炙草，升麻，銀柴胡
中土素虛，過服克伐之藥，重傷脾胃，傳化失常，飲食少進，胸腹如脹，病名虛痞。宜資化源之法。
東洋參，冬朮，茯苓，炙草，陳皮，歸身，木香，煨姜
噯腐吞酸，胸痞不食，寒滯中焦，脾陽不運，脈來小駃於遲，法當溫暖中土。
塞而不開謂之痞，脹而不行謂之滿，有邪滯為實，無邪滯為虛。今胸脘無脹痛邪滯等證，但不飢不食，而自疑若滿。脈來緩弱，容色蕭然，氣痞於中，中陽不健，非消導所宜。擬塞因塞用法。
東洋參，冬朮，茯苓，炙草，姜夏，歸身，遠志，煨木香
前哲以塞而不開謂之痞，有邪滯為實，無邪滯為虛。濕土司令，氣滯中州，邪著於心，按之有形，大如覆杯，飲食不進，邪滯作痞。擬平胃散加味。
濁氣在上，則生䐜脹，操勞過度，中土受傷，無以運化精微。飲食少進，胸中痞滿，按之不痛，非停瘀可比。乃升降失常，變生痞象。法當苦以泄之，辛以散之，甘溫以補之，鹹淡以滲之。偏消偏補，均非正治。
川連，川樸，人參，冬朮，茯苓，姜夏，炮姜，枳實，澤瀉
服調氣藥，痞反甚，痞不在氣分無疑。東垣謂痞從血中來，長沙言病發於陰，而反下之，因作痞。蓋皆營分受傷，血屬有形，當治以有形之藥。
人參，歸身，炙草，川連，乾薑
三經受感，病後絕不思食，時或知飢，食入則痞，調治半年方痊。近因憂勞太過，復不能食，脾胃為中土之臟，倉廩之官，賴腎火以生，火素不足，中州不振，胃虛衛不外護則寒，脾虛營失內守則熱，非外感可比。脈來胃少弦多，原當益火生土，現在春木上升，宜先培土崇木。擬治中湯加附子。
服附子治中湯四十餘劑，化機復健，飲食日增，中土已得平調。第胃火久虧，治中雖然益火，未能達下，益火之本，以消陰翳，中病下取，古之成法。每早服附子治中湯。
六味丸加杞子，製附子，東洋參，白朮，歸身，蜜丸
胸腹乃臟腑之部，膻中為陽氣之海。胸次痞塞不開，按之有形，如心積伏梁之狀。飲食減少，脈來細數，素來木不條達，中虛清氣不展，離光不振，陰霾上翳，審以高年，非佳兆也。
六君子湯加青皮，木香，棗仁，遠志，藿梗，蜜丸
年甫十五，經水未通，小腹右角有形，大如覆杯，痛如針刺，痛時其形反隱伏不見。蓋積居膜原之間，如氣血源流衝擊，暫離窠臼，潛行於里。小便不利，且痛如淋證之狀，積瘀壅塞膀胱。《經》以膀胱為州都之官，津液藏焉，氣化則能出矣。州都氣化失常，故小便如淋證之狀，非淋證也。
胸次氣血，往來不暢，肺司百脈之氣，為水之上源，下流不通，上流壅塞，氣不化液，無水通調，水道鬱而不伸，非喘促可比。扁鵲云：積者五臟所生，聚者六腑所成。脈來細數兼弦，證本先天元陰不足，水不涵木，木乘土位，健運失常，致令血液精華，不歸正化，凝結於臟腑之外，隔膜之間，少腹厥陰肝木之部，症名肥氣。當從養正除積論治，暫擬交加散加味，觀其進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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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地，生薑，二味同搗汁，丁香，蔻仁，洋參，青陳皮，木香，紅花，為丸
先哲言養正除積，蓋為虛弱之輩，非《經》正治，乃權宜耳。五積之候，使非悍利之品，豈能推逐頑積，體虛綿弱，積勞則甚，痛而不已，結於虛里。飲食不節，起居不時，致傷胃氣，與停滯相搏結而成積，暫以和脾胃以潛消，資化原而融化。
異功散加枳實，木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