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瘍醫大全》~ 卷二十六 (3)
卷二十六 (3)
1. 新增江蘇揚州府江、甘、儀三邑婦女腳氣門主論
江南揚州府江都、甘泉、儀徵三縣婦女腳氣，始自康熙五十年間，從前並無此證。此乃得於陰陽錯謬之沴氣，非上古男婦濕熱壅腫五痹之腳氣也。其感受也，皆由於富貴之家，性情驕傲，稍不如意，恚怒易生，安享太過，飲食無節，傷飢失飽，喜飧生冷。
白話文：
在江南揚州府江都、甘泉、儀徵三縣的婦女，從康熙五十年間開始出現腳氣，以前從來沒有見過這種病。這是因為陰陽失調，受到沴氣的感染，而不是古代男女因濕熱壅腫、五臟痹阻而引起的腳氣。這些婦女之所以得腳氣，都是因為她們出身富貴之家，性情驕傲，稍有不順心的事，就容易生氣發怒，過於安逸享樂，飲食沒有節制，有時吃得太飽，有時又餓肚子，喜歡吃生冷的食物。
亦有女子婚姻愆期，經事驟閉，或配非其偶，抑鬱不舒，肝氣凝結，脾氣鬱滯，是以肝脾兩傷，肝血日虧，肝氣日增，肝氣日增，肝無血養，筋脈拘攣，脾氣日困，胃陽不振，脾失健運，濕熱漸生，肚口不寬，加之飲食非時，七情自戕。
白話文：
有一些女子，結婚的年齡已過，月經也突然停止；或與不適合的人結婚，感到非常憂鬱不暢快，導致肝氣凝結，脾氣鬱結，造成肝和脾都受傷，肝血日益減少，肝氣日益增長；肝臟沒有血液滋養，經脈攣縮；脾氣日益睏乏，胃陽虛弱，脾臟失去健運的功能，濕熱逐漸產生，腹部不舒暢，加上飲食沒有規律，七情自傷。
初見證也，月事不調，肚口作痛，嘔吐酸水，綠水痰涎，身體大腿作酸，小腿漸痛，臍下或左或右，必有或長或圓氣塊作梗，拍拍跳動，由上而下，覺肚口稍寬，則疼痛至足脛，趺口熱如火烙；再則痛至足指，指甲縫中痛如針刺，日夜喊叫，欲生不可，欲死不能，忽而足痛稍定，則肚口依然脹悶，甚則面色呈青，目睛倒視，胸前非重手按捺，男子腳跟踹住，則昏厥不省人事，兩足非婦女替換揉搓，不能少定痛楚，更有四肢搐搦，頭項動搖，昏厥僵仆，有一二時而蘇，或半日而蘇者，無論體之強弱，但能清餓七日，其痛漸定，亦有十四朝，二十一朝，始能漸定者，此又在醫之用藥善與不善，及病家妄與粥湯，吊住邪氣之所致也。考腳氣之論，古時有乾腳氣、濕腳氣之稱。
白話文：
第一次見到證狀的時候，月事不調，肚子疼痛，嘔吐酸水，綠色的痰液，身體和大腿痠痛，小腿逐漸疼痛，臍下或左或右， обязательно會有長或圓的氣塊阻塞，拍打的時候會跳動，由上而下感覺到肚子稍稍寬鬆，疼痛就到達腳脛，腳踝熱得像火烙過一樣；接下來就疼痛到腳趾，指甲縫中疼痛得像針刺一樣，日日夜夜喊叫，想要活著卻沒有辦法，想要死去卻不能，忽然間腳的疼痛稍微停止，但是肚子的疼痛依然悶脹，嚴重的話臉色發青，眼睛倒吊著看，胸前必須用力按壓，男人用腳跟踩住，才會昏厥失去知覺，兩隻腳如果不讓婦女幫忙揉搓，疼痛就無法稍微停止，還有四肢抽搐，頭頸搖晃，昏厥倒地，有一兩個時辰才醒過來，或者半天才醒過來，無論體力強弱，只要能清餓七天，疼痛逐漸停止，也有十四天，二十一天才能逐漸停止的，這又是因為醫生用藥方法的善惡，以及病人家屬亂給粥湯喝，吊住邪氣所導致的。考察腳氣的論述，古時候有乾腳氣、濕腳氣的說法。
乾腳氣，其痛也足脛趺指乾瘦，疼痛無汗；濕腳氣，其痛也足脛趺指紅腫，疼痛有汗，足指縫中流水。今揚地俗呼亦有公母之稱，公腳氣其痛也腫而色白，治之縱愈，不能望其生育，因其血氣大虧，經必過期而至，慳澀無多；母腳氣其痛也腫而色紅，其熱如烙，經多先期而至，治之如法，尚可望其生育。
白話文：
乾腳氣：疼痛的部位在足脛、足趺和手指，特徵是乾癟消瘦，疼痛伴沒有汗液。
濕腳氣：疼痛的部位在足脛、足趺和手指，特徵是紅腫，疼痛伴有汗液，腳趾縫中有水流出。
現代稱呼「腳氣」也有分公母兩種，公腳氣疼痛時會腫脹，顏色發白，即便治療後痊癒，也不能指望其生育，因為其血氣大虧，月經一定會推遲才來，而且量少而澀；母腳氣疼痛時也會腫脹，但顏色發紅，其熱度如烙鐵灼燒，月經量多而且提前，治療得當的話，還有希望生育。
大勢皆由肝脾素虧，邪由虛召，施治之法，因風寒而發者，但散風寒，因暑濕而發者，但清暑濕，因飲食生冷而發者，但溫中化滯，因氣惱恚怒而發者，但平肝散郁，如法治之，先分其勢，其發必輕，但病者當平時無病須作有病想，服丸藥，每早以養血調經、寧神散郁為主。如調經養血丸、河車大造丸、益母八珍丸、香附女金丹、益氣養榮丸之類。
白話文：
大多數的病痛都是由肝臟和脾臟的氣血虧虛造成的，邪氣會趁虛而入。治療的方法，如果是由風寒引起的，就祛風散寒；如果是由暑濕引起的，就清熱祛濕；如果是由飲食生冷引起的，就溫中化滯；如果是由生氣惱怒引起的，就平肝散鬱。如果按照這些方法治療，先分清楚病症的起因，病情一定會比較輕。但是，病人即使在平時沒有生病，也應該像有病一樣保養身體，可以服用一些丸藥，主要以養血調經、寧神散鬱為目的。例如調經養血丸、河車大造丸、益母八珍丸、香附女金丹、益氣養榮丸等。
蓋陰藥多滯，每早服之，取其陽中之陽，易於消化，每晚以健脾和胃為主，如加味六君子丸、加味異功散、水疊資生丸、和胃健脾丸之類，擇而用之，俱宜水法疊作小丸，蓋水疊細丸，入胃即化，夜乃陰中之陰，即胃脘新進飲食，亦可藉以消化，三年之內勿令間斷，其患自可永除。仍須病人改換性情，節戒口味，慎之又慎，此治腳氣之大法也。
白話文：
因為陰藥大多滯留不消化，所以每早服用，可以取到陽中之陽的作用，容易消化。每晚則以健脾和胃為主，例如加味六君子丸、加味異功散、水疊資生丸、和胃健脾丸之類的藥，擇一種服用，都應該用水的法子製成小丸，因為水疊的細丸，進入胃中就會溶化，晚上是陰中之陰，即使胃脘中新進的食物，也可以藉此消化。三年之內不要間斷服用，腳氣就可以永遠消除。另外，病人還需改換性情，節制飲食口味，務必小心謹慎，這就是治療腳氣的大法。
惜乎揚城婦女，腳氣相延四五十年，病家極受痛楚，呼天搶地，醫家惟知檢查歷朝各家五痹腳氣諸方施治，無非防己、木瓜、秦艽、萆薢、威靈仙、桂枝、桑枝、蒼朮、厚朴、烏藥、檳榔、黃柏、千年健、鑽地風、豨薟草、五加皮、海桐皮、降香節、肉桂、附子、乳香、沒藥、虎骨、青皮等味，一派損脾伐肝，破氣傷陰之品，舍此之外，技已窮矣。
白話文：
可惜呀揚州婦女，腳氣病延續了四五十年，病人的痛苦極大，哭天叫地，醫生們只會檢查歷朝各個醫家的腳氣病藥方來治療，不外乎是防己、木瓜、秦艽、萆薢、威靈仙、桂枝、桑枝、蒼朮、厚朴、烏藥、檳榔、黃柏、千年健、鑽地風、豨薟草、五加皮、海桐皮、降香節、肉桂、附子、乳香、沒藥、虎骨、青皮等藥材，這些藥材都是損害脾臟，傷害肝臟，破壞氣血，傷害陰液的藥物，除了這些藥物之外，就沒有其他辦法了。
所以然者，醫家認定濕熱，先橫一腳氣上衝，厥逆無救之害於胸中，惟以趕其下趨為第一策，罔顧病人之正氣。殊不知其病始於肝脾兩虛，厥氣上犯胸膈脹悶，驟用攻伐峻利之藥，逐其下行，豈知正氣與邪氣俱陷，譬夫盜賊入門，自應開門逐賊，今將盜賊趕入呆巷，無門可遁，其勢不得鑽牆挖壁，奪徑而逃。
白話文：
因此，中醫認為濕熱之邪，會先橫衝直撞地往上竄升，在胸中形成厥逆，危及生命，因此，第一要務是讓邪氣向下運行，卻不顧及病人的正氣。殊不知，這種病症的根源在於肝脾兩虛，厥氣就會上犯胸膈，造成胸悶脹滿。如果貿然使用攻伐峻烈的藥物，讓邪氣向下運行，只會讓正氣和邪氣同時受損，就像盜賊闖入家中，應該要打開門把盜賊趕出去，但現在卻把盜賊趕進死衚衕，沒有門可以逃走，於是盜賊不得不鑽牆挖壁，奪路而逃。
其如婦女十指甲中，無縫可逃，是以兩足十指脹痛有如針挖，更有過投以上諸藥，正氣大傷，倉廩空虛，正不敵邪，邪氣得以肆橫，下既無門可遁，直衝而上，鮮有不一沖而喪其生者。
白話文：
就像婦女的十個指甲中，沒有縫隙可以逃脫，因此雙腳十個腳趾腫脹疼痛得像針扎一樣，更有人服用以上種種藥物過量，正氣大傷，身體虛弱，正氣不敵邪氣，邪氣得以肆意橫行，向下沒有門可以逃跑，直接衝擊而上，鮮少有人不被一次衝擊就喪失生命。
至於體實者，七日漸安，體虛者，十四日始寧，更有極虛者，二十一日始安，其故何也？斯證即如傷寒，六日傳遍，邪氣已衰，七日天地之氣來復，凝結之氣隨天地之氣來復而解自愈，原非醫者追趕藥力，能令七日自愈耳，此又無怪乎醫者之誤。
白話文：
至於身體強壯的人，七天後逐漸康復；身體虛弱的人，十四天後才開始好轉，甚至有極度虛弱的人，二十一天後才康復。這是為什麼呢？這種疾病就像傷寒一樣，六天後傳遍全身，邪氣已經衰弱，七天後天地之氣往復，凝結的邪氣隨天地之氣往復而解除，自然痊癒。原本不是因為醫生的藥力，才能讓疾病在七天後自行痊癒的，這也就不奇怪醫生會誤診了。
當初此證初行之時，醫家原無頭緒，亦不知此為陰陽錯謬之沴，亦不知婦女感受之由，考諸方書五痹腳氣門中，要不過以上諸藥投之，不效，只嫌病大藥輕，惟有多加分兩，別無他法，執而不移，任其痛楚，七日自愈，在病家延請群醫而用藥立方，大概不過如此，亦遂信而不疑，竟至無救，亦不過委之腳氣上衝，本無可救之術。揚城婦女四五十年，罹此夭折死而不悟，良可悲也。
白話文：
起初，這種病剛流行的時候，醫生們根本沒有頭緒，也不知是陰陽錯位的結果，更不知是婦女月經所引起的。翻遍醫書，只看到五種病因腳氣的病症，其中開的藥方，沒有任何效果，只是認為病大藥輕的關係，因此藥方也開得不重，並沒其他治療方法，任由病人疼痛，過7天就會自行復原。患者邀請一連串的醫生看病，而醫生們也找不到治療方法，就只能認為是腳氣上衝，這是治不了的。揚城地區的婦女，4、50年的時間，因這個病死去卻沒得到原因，很可悲。
是以有斯證，服斯藥者，初起尚輕，再發即重，三發愈危，竟有數發而死者多矣。豈知秦漢以來，歷朝所著方書，有曰緩風，有曰弱腳，有曰腳氣，所立之方，皆治普天下男婦風寒濕熱五痹腳氣之方，並非治揚郡江、甘、儀三邑婦女感受陰陽錯謬之診氣，而成腳痛之方也。
白話文：
因此，有這種症狀的人，服用這種藥物，初次發病時病情較輕，再次發病時病情較重，第三次發病時病情更加危重，甚至有多次發病而死亡的人。難道不知道秦漢以來，歷朝所著的醫書，有的說叫緩風，有的說叫弱腳，有的說叫腳氣，所規定的方劑，都是治療天下男女風寒濕熱五痺腳氣的方劑，而不是治療揚郡江、甘、儀三縣婦女感受陰陽錯謬之診氣，而導致腳痛的方劑。
況古時男女樸實者多，地土本厚，今揚郡水土本薄，知識易開，稟受本弱，兼之嬌養性成，安逸太過，情性乖張，喜餐生冷，非暴躁恚怒，即沉默內郁，肝脾氣鬱，經事不調，犯此弊端，方成此病。
白話文：
古代男女生活樸素的比較多，地土本來肥沃。現在揚郡的水土本來貧瘠，見識容易擴展，稟賦本來瘦弱，加上生活嬌慣，形成了嬌柔的性格，體弱多病，情志容易違背常理，喜歡吃生冷的食物，不是暴躁易怒，就是沉默寡言，心裏鬱悶，肝脾之氣鬱結，經事不調，犯了這些弊端，才得了這種病。
況古人雖有先見之明，洞窺臟腑，恐未能數千年前，即逆料我朝揚郡江、甘、儀三邑婦女，將來數千年後必有感此錯謬異氣而成此腳氣，遂留諸方治之耶！即使果有先見之神明，何不標明某方治男婦五痹腳氣，某方留治揚郡江、甘、儀三邑婦女腳氣耶！且江、甘、儀三邑婦女腳氣現證情形，不特蘇松、常鎮、江淮各郡並無此證，即揚屬高郵、寶應、興化、泰州，鄰邑婦女，亦未聞有此異證也。
白話文：
況且古人雖然有先見之明，能洞察臟腑，恐怕不能在幾千年前，就預測到我們揚州江、甘、儀三邑婦女，幾千年後一定會受到這種錯謬異氣的影響而患上這種腳氣，於是留下藥方來治療這種疾病吧！即使真的有先見之明，為什麼不標明哪個方子是治療男女五痹腳氣的，哪個方子是留給揚州江、甘、儀三邑婦女治療腳氣的呢？而且江、甘、儀三邑婦女的腳氣現證，不僅蘇松、常鎮、江淮各郡沒有這種疾病，就連揚州所屬的高郵、寶應、興化、泰州的鄰邑婦女，也沒有聽說過這種奇特的疾病。
至謂揚郡地處卑濕，其濕熱鬱於肌表者，瘡疥極多，濕熱壅於腸胃者，腫滿頗眾，兼亦有男婦濕熱下注腿膝，紅腫光亮，破流脂水，至晚下淋，脛趺脹痛者，然其初起，決不由肚口作痛，其紅腫脹痛，亦不似此等熱如火烙，痛如刀絞之慘，若執古方施治，何異抱薪救焚。施治之法，亦有用防己、木瓜、秦艽、五加皮、海桐皮、海風藤、川萆薢、蒼朮、黃柏、厚朴等味而愈者，此男婦脾土高阜，膏粱麴櫱，蘊結有餘之濕熱，用之偶有效耳。
白話文：
揚州一帶的地勢低窪潮濕，濕熱鬱積在皮膚表面的，瘡疥極多；濕熱停留在腸胃的，腫滿的人很多。還有男性和女性濕熱下注到腿膝，紅腫光亮，破潰流出脂水，到了晚上小便淋漓，小腿和腳面脹痛的。但是，這種病在初期發作時，絕對不會從腹部疼痛開始，其紅腫脹痛，也不像其他疾病那樣熱如火烙，痛如刀絞的痛苦。如果照搬古方治療，那和抱著柴火去救火有什麼區別？治療的方法中，也有用防己、木瓜、秦艽、五加皮、海桐皮、海風藤、川萆薢、蒼朮、黃柏、厚朴等藥物治癒的，這是因為男性和女性脾土高阜，膏粱麴櫱，蘊結有餘的濕熱，偶爾用這些藥物有效。
若以之治男婦脾土卑監，飲食不運，化為不足之濕熱，用之則非徒無益，而反有增劇之害也。澄每嘆揚郡男婦，飲食不調，喜餐生冷，脾胃潮濕，精神如舊而胸膈不寬，舌有潮胎，不思飲食，不飲茶湯。竟有三四十日不進粥湯，大便不行，腹內腸鳴，時或泄氣，仍可應酬嬉戲者，投以蒼、樸、香、砂、薑、桂、萸、附等劑，其病漸愈，湯藥服之已多，但能進食，即止煎劑。
白話文：
如果用這些藥物來治療男女脾胃虛弱，飲食不良，化為不足之濕熱，用之則不僅無益，反而有加重的危害。我常歎揚州男女，飲食不節，喜歡吃生冷食物，脾胃濕潤，精神如常而胸膈不舒暢，舌苔潮濕，不思飲食，不喝茶湯。竟然有三四天不進粥湯，大便不行，腹內腸鳴，時或泄氣，仍可應酬嬉戲的人，用了蒼朮、樸硝、香附、砂仁、薑、桂、萸、附子等藥劑，其病漸漸好轉，湯藥服用已多，但能進食，就停止煎劑了。
數月之後，其病又作，形證既同，醫家照前蒼樸混投，而病家因前功既建，視蒼、樸如參、苓，亦堅信而不疑，殊不知脾為萬物之母，胃為水穀之海，初病脾土壅遏，非蒼、樸不足以平胃土，胃土既平，則萬物發生，此至理也。醫者病者未悉治農之理，高者平之，窪者培之，土地既平之後，必如農夫墾田，調其灌溉，滋之培之，然後能發生五穀，萬物資生。
白話文：
幾個月後他的病又復發了，情況與上次一模一樣，醫生依照以往的方法用蒼竹紙、樸硝治療，病人因為上次治療有效，便把蒼竹紙和樸硝當作人參、茯苓一樣深信不疑。殊不知脾臟是滋生萬物的根本，胃是水穀的海洋，最初患病是因為脾臟受阻，非得蒼竹紙、樸硝不可，才能平胃土，胃土平順後，才能滋生萬物，這是再自然不過的道理了。醫生和病人不懂得種田的道理，平坦的地方要把它平均起來，低窪的地方要把它培高，土地平整後，必須像農夫耕田、灌溉那樣，滋養它、培育它，然後才能種出五穀，萬物才能生長。
今醫者病者，第以平胃為治濕之金丹，日事蒼樸平胃，是將可耕之田，平而又平，漸平成一聚水之深塘，但有水液痰涎，未有不歸之脾胃虛虛之禍，可無戒哉！澄意治斯證者，高阜自應平胃，卑監惟宜健脾，輕者消補兼施，重者補火生土，非姜附理中湯，即桂附六君子，病愈之後，六君子丸、加味異功丸、金匱腎氣丸、七味地黃丸、歸芍六君子丸、水疊資生丸，按證施用，自可永除脾胃濕熱之患矣。
白話文：
現在的醫生治療患病的人，只是用平胃的中藥治療濕氣，每天使用蒼樸平胃的藥，這就好像將可耕種的田地，一平再平，漸漸變成一個積水的深水池一樣，一旦有了水液或痰涎，必定會導致脾胃虛損的禍患，怎麼可以不加以警惕呢？我治療這種病症，如果濕氣是產生在高位，當然應該平胃；如果濕氣產生在低位，則應該健脾。病情較輕的，可以同時採用消散濕邪和補益脾胃的藥物；病情嚴重的，則應該補火生土，用姜附理中湯或桂附六君子湯治療。在疾病痊癒之後，還可以根據症狀使用六君子丸、加味異功丸、金匱腎氣丸、七味地黃丸、歸芍六君子丸、水疊資生丸等藥物，來徹底消除脾胃濕熱之患。
澄因僑居揚郡，診視既久，婦女腳氣及男婦濕熱之證極多，每見婦女腳氣，悲痛號呼，披頭散髮，抽掣咬牙，殊令人驚心慘目，是以悉心審察病情，探本尋源，另開生面，投之藥劑，無不旋愈。始知前醫未識病由，妄投攻下，以致病家戕其生者，不可勝數。今澄既已獲效於前，不敢秘其法而不傳，爰特增此門，質諸高明君子，凡我同道診視此等證候，務循此法，不至仍前錯誤，則不但病者受福，即司醫者亦可種德於無窮矣。謹論。
白話文：
澄因寄居在揚州郡，看病已經很久了，婦女腳氣和男女濕熱的症狀極多。每當看到婦女腳氣，悲痛哭號，披頭散髮，抽筋咬牙，真讓人驚心動魄。因此，我仔細審察病情，探究病因，另闢蹊徑，投以藥劑，無不迅速痊癒。開始明白以前的大夫不瞭解疾病的根源，亂投攻下之藥，以致於病患者被藥物傷害而死的人數不勝枚舉。如今，我既然已經取得了成效，不敢隱瞞我的方法而不傳授，所以特別增設此門，請教高明之士。凡是我的同道診治此類症狀，務必遵循此法，不至於像以前那樣犯錯，那麼不但病人受益，即使是醫生也能造福於無窮。謹此論述。
腳氣之患，多患於富貴之家，而經紀小戶從無腳氣可見。富貴之家奉養太過，安逸過甚，以日繼夜，以夜繼日，貪頑則當食不餐，愛者則啖之無厭，稍有怫鬱則恚怒頻生，語言微犯則含蓄不釋，是以肝脾受傷，易於感召也。
白話文：
腳氣病患者大多來自富貴人家，而貧苦人家的經紀人卻沒有腳氣，這是因為富貴人家的奉養過於豐厚，生活過於安逸，日夜顛倒，貪心頑固，想吃就吃，愛吃就吃，稍微不順心就生氣，說話稍微冒犯就暗暗記恨，因此肝臟和脾臟受到傷害，容易受到感染。
至於經紀小戶，婦女非勤於針工，即勞於操作，便得菜飯充腸，一衫蔽體，既無分外之求，更無奢靡之想，筋骨雖勞，氣血反暢，藜藿充飢，脾無壅滯，縱有濕熱相干，輕則生瘡患疥，甚則腿腳紅腫而已，腳氣之邪未能幹犯也。
白話文：
至於那些經營小生意的家庭，婦女不是勤於針線活，就是勞於操作家務，吃著粗茶淡飯，穿著簡單的衣服，既沒有額外的要求，也沒有奢侈的念頭，筋骨雖然勞累，氣血反而暢通，吃著粗茶淡飯，脾胃沒有壅滯，即使有濕熱相關的疾病，輕則生瘡患疥瘡，重則腿腳紅腫而已，腳氣的疾病無法侵犯。
且婦女腳氣一染，先從胸膈脹悶，肚口作痛，嘔吐痰涎綠水，胸前有埂，按之搏手，漸則腰腿痠痛，由上而下，痛至足脛趺指，則胸膈漸寬，倏然腿腳疼痛稍減，胸膈漸加脹悶，或則上攻，或則下注，其患儼如竹夫人肚中球子，滾上滾下，胸膈稍寬腳下必痛，腳下稍定胸膈必脹，甚則混投粥飯油湯，邪氣上衝，一沖即厥，屢厥必死。所以腳氣上攻，胸前要人重手緊按，竟有要男子雙腳踹踏胸前乳側，方免昏厥。
白話文：
當婦女得了腳氣時，一開始會感到胸悶、肚痛、嘔吐痰液和綠水。胸前有硬塊，按壓時有強烈的搏動感。漸漸地，腰腿痠痛，由上而下，疼痛到達足、脛和腳趾。這時，胸悶的感覺會緩解，腿腳的疼痛也會略微減輕。但是，胸悶的感覺會逐漸加重，或者向上攻，或者向下注，就像竹夫人的肚子裡有一個球，在上面滾來滾去。胸悶稍有緩解，腳下的疼痛就會加重；腳下的疼痛稍有緩解，胸悶就會加重。嚴重時，患者會嘔吐飯粥、油湯，邪氣會衝上來，一衝就昏厥，昏厥多次必死無疑。因此，當腳氣上攻時，需要有人用手緊緊地按住胸前。甚至有的患者需要男子用雙腳踩踏胸前和乳房兩側，才能防止昏厥。
腳氣下注兩足，必要二人揉搓摸撫，晝夜不停，更有遍身痠痛，要人揉搓，儼如和麵，加之煎湯調藥需人，豈知晝夜燈燭炭火，延醫拯救，一人有病，十人服侍，刻無寧晷，且恐病人生氣，多方先意承志，要一奉十，猶以為未足，若非富貴之家，焉得有如許之人服侍，如許之錢措辦，假使貧窮小戶，一夫一婦，翁姑年老，子女幼小之家，患此不特服侍無人，日食尚且不敷，憑何措此靡費，再加昏厥，翁姑夫婿何以堪此。澄所謂陰陽錯謬之異氣者，未嘗不因人而召之也。
白話文：
腳氣病發作在雙腳上，一定需要兩人揉搓撫摸，晝夜不停，而且遍身痠痛，需要人揉搓，就像和麵一樣，再加上煎湯調藥需要人手，更別說晝夜點燃的燈燭和炭火，延請醫生來診治，一個人生病，十個人伺候，一刻不得閒，而且還擔心病人發脾氣，千方百計地順著病人的心意，一人要伺候十人，還覺得不夠，如果不是富貴人家，哪裡有這麼多人服侍，哪裡有這麼多錢操辦，如果是貧困的小戶人家，只有一對夫妻，公婆年老，子女幼小，得了這種病，不只沒有人伺候，連日常吃飯都成問題，哪裡拿出這些花費來，再加上昏厥，公婆丈夫如何能承受得住。張澄所說的陰陽錯謬之異氣，並不是沒有因爲人和外界原因而導致的。
所謂江、甘、儀三邑婦女腳氣，乃陰陽錯謬之沴氣者，凡患腳氣，親戚婦女探視，偶坐病人床沿，即可傳染而成，腳氣之異所以為異耳。每見婆有腳氣，其媳亦然；母有腳氣，其女亦然；姊有腳氣，其妹亦然；妯有腳氣，其娌亦然。傳染者固多，不傳染者亦復有之。
白話文：
所謂江、甘、儀三地婦女患腳氣，是陰陽失調引起的毒氣。凡是患了腳氣，親戚婦女前去探視，偶爾坐在病人的牀沿，就會被傳染而患腳氣，這就是腳氣的奇異之處。經常可見到婆婆有腳氣，其媳婦也有；母親有腳氣，其女兒也有；姐姐有腳氣，其妹妹也有；妯娌有腳氣，其小姑子也有。被傳染的人固然多，沒有被傳染的也有。
婦女腳氣，有一種滴酒不可飲者，有一種平時戒飲，惟舉發時非酒不能稍定其痛，竟有飲燒酒者，想來酒能亂性昏神，不過一醉神昏，即不知錐痛矣。
白話文：
女性的腳氣病，有一種是滴酒不能喝的，還有一種是平時要戒酒，只有在疾病發作的時候喝一杯酒，才能稍稍減輕痛苦，甚至有喝烈酒的。想來是酒能使人失去理智，糊塗昏沉，只要喝醉了，精神麻痺以後，就不會感覺到疼痛了。
凡患腳氣痛止，忌人問其仍痛與否，但遇有問之者，痛必復作。
凡患腳氣，最忌人談說他人腳氣，但聞此語，其病必發，此乃肝虛膽怯所致耳。
凡患腳氣婦女，清餓以痛止胸寬為率，痛止只宜吃水煮飯湯，漸漸吃湯飯，不可先進粥湯糕湯，庶免胸膈脹悶，纏綿時日。
白話文：
患有腳氣的婦女，以清淡飲食、空腹飢餓直到疼痛停止、胸寬舒暢為原則，疼痛停止後只宜吃水煮飯湯，逐漸地進食稀飯，不可先行食用稀粥湯或糕點湯，以免引起胸膈脹悶，病情纏綿難癒。
凡患腳氣平時當忌食物：
鰣魚，黃魚，魛魚，蝦子，蝦油，螃蟹，蛼𧑃，鯉魚，豬首，公雞，鵝，鴨蛋，鮮菌，香蕈，磨菇，黃瓜，番瓜，麵筋，蒲菜，芫荽，茄子，香瓜，薺菜，虀菜，茨菰，蠶豆，黃豆，糟菜，腐乳，醬瓜，韭菜，苣蒿，鮮筍，火酒，雜酒，黏食，麵食，變蛋，蝦米，苔干，黃鯧，豌豆頭，豌豆，芋子，菱角，御米，蘿蔔，石耳，木耳，鮮蟶，河歪，蛤蜊，滴醋，雞蛋，湯圓，羊肉，驢肉，芹菜，菠菜，團圓餅，西瓜
白話文：
鰣魚、黃魚、魛魚、蝦子、蝦油、螃蟹、蛼螈、鯉魚、豬頭、公雞、鵝、鴨蛋、新鮮香菇、香菇、蘑菇、黃瓜、南瓜、麵筋、蒲菜、芫荽、茄子、香瓜、薺菜、芛菜、茨菰、蠶豆、黃豆、酸菜、豆腐乳、醬瓜、韭菜、苣蒿、鮮筍、白酒、雜酒、糯米糕、麵食、皮蛋、蝦米、苔乾、黃鯧、豌豆尖、豌豆、芋頭、菱角、御米、蘿蔔、石耳、木耳、新鮮竹蟶、河歪、蛤蜊、滴醋、雞蛋、湯圓、羊肉、驢肉、芹菜、菠菜、團圓餅、西瓜。
凡婦女腳氣，舉發時忌聞香氣，凡安息、芸香、蒼朮均不可焚燒。
凡婦女腳氣，原不必限定七日始定，但發於月經後者為日必多，發於月經前者，只要經水一通，其邪隨經自解，其痛易定，可見是肝脾遏郁，氣凝血滯。
白話文：
凡是婦女的腳氣病，不必一定要在七天才會定型，但發作於月經之後的，發作天數通常會更長。發作於月經之前的，只要月經一來，邪氣就會隨著月經自行化解，疼痛也容易好轉。由此可見，這是因為肝脾鬱結，氣血凝滯所引起的。
凡婦女腳氣，發後宜靜養調理，須戒房事一月。
白話文：
所有婦女若患有腳氣，在接近月事之前，應禁止食用生蘿蔔、西瓜、桃子、杏子、李子、生藕、荸薺、柿子、柿餅等食物。
白話文：
對於女性患有腳氣病，會嘔吐出綠色的痰液和水，這時不能吃核桃、杏仁、花生、松子這四種食物，因為這四種食物都含有油脂，都是嘔吐者所不能吃的。
凡婦女腳氣，平時宜戒暴怒鬱悶，必須自惜身命，改換性情，無病時作有病想，方能不發。
雙鉤藤鉤祛風舒筋，腳氣定痛聖藥，宜多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