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氏家傳女科萬金方》~ 產後門 (2)
產後門 (2)
1. 產後二十一論
第一論：熱病，胎死腹中者何？
答曰：母因患熱疾，至六七月以後，臟腑熱極，薰蒸其胎，是以致死，緣兒身冷，不能自出，但服黑神散暖其胎氣，即可出矣。何以知胎之已死？但看產婦舌色青者，是其驗也。一云：此症服烏金丸並活水無優散、催生湯皆可。
黑神散
黑豆（炒，去皮，淨，二兩），附子（炮，去皮、臍，五錢），當歸，芍藥，官桂，乾薑，生地，甘草（各一兩）
上為細末。每服二錢，溫酒調下。或加蒲黃。
烏金丸，活水無憂散（見胎前門上卷九月胎形條），催生湯（見胎前門下卷）
按：婦人重身，二命系焉，調理失宜，皆能損胎，不特病也。或因跌僕驚恐，出入感冒，及素有胕瘕積聚，壞胎最多，其候舌青，即知子死。又曰：面青舌赤，母死子活；唇青吐沫，子母同亡。有雙胎一死一生，其候難知，貴乎臨時觀變，未易預述，不可不備學也。然以黑神散，未若補助產母，使正氣免虛乏困頓，胎自下矣。催生湯勝殊黑神散。
第二論：胞衣不下者何？
答曰：母生子訖，血流入胞中，衣為血所脹，故不得下。治若稍緩，脹滿腹中，以致上衝，心胸疼，喘急者，難治。但服奪命丹，逐去衣中之血，血散衣癟，則自下矣。一云：服破血紅花散亦效。
守命丹
附子（炮，去皮、臍，五錢），丹皮（去心），乾漆（炒，令煙盡，各一兩）
為末，酸醋一升，大黃末一兩，同熬成膏，和藥丸，如桐子大。溫酒下五十丸。
破血紅花散
紅花，歸尾，赤芍，肉桂，枳殼，甘草（各一錢），人參（六分），威靈仙（七分）
上銼一帖，加姜三片，水煎熱服。如不下，加酒一鍾，再服一帖立下。
第三論：難產者何？
答曰：胎側成形塊，呼為兒枕子，欲生時枕破，與敗血里其子，傷其胎息，故難產。但服勝金散逐其敗血自生，若橫逆產生，並皆主之。至於橫逆，多緣坐產太早，用力過度，兒轉未逮，或已破漿，其血必干，致胎難轉。若先露腳，謂之逆；先露手，謂之橫。法當用針刺之，使自縮人。
或以鹽擦兒手足心，用手抓之。即服黑神散以固其血，必自轉身。蓋倉惶之間，兩命所保，必黑神散之功，庶有效也。一云：煎推生散送下烏金丸，立效。
黑神散，烏金丸（俱見前）推生散
第四論：產後血暈者何？
答曰：產後氣血暴虛，未得安靜，血隨氣上，述亂心神，故眼前生花，極甚者令人悶絕，不省人事，口噤神昏氣冷，醫者不識，呼為暗風。若作暗風治之，病必不救，但服清魂散即愈。若腹中刺痛，用芎、歸各五錢，甚加白芍，或四物湯加烏藥、紅花（去紅花，即名四烏湯）。
清魂散
一加當歸、白芍，甘草用二錢。
上為末。溫酒、熱湯各半盞，調二錢，急灌，下咽則眼開，氣定即蘇。
第五論：產後口乾痞悶者何？
答曰：產宮、胃大虛，氣血暴虛，食麵太早，胃不能消化，面毒結聚於胃脘，上薰胸中，是以口乾煩渴，心下痞悶，醫者不識，認為胸中壅滯，以藥下之，萬不得一，若服見現丸即瘥。
見現丸
高良薑（銼，炒），薑黃（洗），蓽澄茄，陳皮（去白），山稜（炮），蓬朮（炮，切），人參（各一兩）
上為末，用蘿蔔慢火煮爛，攪，絞汁調麵糊和丸，如桐子大。用蘿蔔汁下二十丸，或加至五十丸。
第六論：產後乍寒乍熱者何？
答曰：陰陽不和，敗血不散，皆令寒熱。產後血氣虛損，陰陽不和，陰勝則作寒，陽勝則作熱，陰陽相乘，則或寒或熱。德奭公云：陰虛生內熱，陽虛生外寒，陰陽兩虛，則寒熱往來。若因產勞傷臟腑，血弱不得宣越，故令血敗不散，入於肺則熱，入於脾則寒，醫者若誤作瘧疾治之，則謬矣。陰陽不和，宜增損四物湯；敗血不散，宜奪命丹治之。
或問：此二症何以別之？曰：時有刺痛者，敗血也；但寒熱，無他症者，陰陽不和也。又曰：乍寒乍熱者，營衛不和也，難以輕議。若其敗血不散，豈止不脾、肺二臟耶？大抵一陰閉一陽，即作寒熱；陰勝固寒，陽勝固熱，只可云敗血循經流入，閉諸陰則寒，閉諸陽則熱，血氣與衛氣解則休，過則復作矣。大調經散、五積散入醋煎，皆可服之。
增損四物湯，五積散，奪命丹（俱見前）
大調經散
上各另研為末。濃煎烏豆、紫蘇湯調。
第七論：產後四肢虛腫者何？
答曰：產後敗血乘虛停積於五臟，循經流入於四肢，留積日深，腐壞如水，故令四肢面目浮腫，醫者不識，便作水氣治。夫產後既虛，再以導水之藥治之，是謂重虛，因致夭枉。但服調經散，血行腫消，則自愈矣。
按：產後浮腫多端，有自胎前至產後不退者，亦有產後失於調理，外感寒暑風濕，內因喜怒優驚，血與氣搏，留住經絡，氣血兩分，不可不辨，當隨症治之。小調經散治血分固效，但力淺薄，不若加減吳茱萸湯、枳朮湯、奪魂散，皆妙也。
加減吳茱萸湯（見調經門）
此方為末。每服四錢，水煎，去渣。
小調經散
沒藥（另研），琥珀（另研，各一兩），肉桂（不見火），當歸，赤芍（各一錢），細辛（洗），麝香（另研，各五分），甘草（二錢）
上為末。每服五分，生薑汁、溫酒各少許調下。
枳本湯，治心下堅大如盤，水飲所作，此氣分病也。
上銼散。每服四錢，水鍾半，煎七分，去渣溫服，腹中響即當散也。
奪魂散，治產後虛腫喘促，利其小便即愈。
生薑（三兩，打汁），白麵（三兩），半夏（七個，燙洗，去骨皮）
上以薑汁搜面，聚半夏為餅子，炙焦為末。水調一錢，以小便利為效。
第八論：產後乍見鬼神者何？
答曰：心主身之血脈，因產傷耗血，心氣則虛，敗血停積，上干於心，遂致心胸煩躁，臥起不安，乍見鬼神，言語錯亂，醫者不識，呼為風邪，治之難療。但服調經散，每服加生龍腦一捻，得睡即安。
調經散（見前）
第九論：產後不語者何？
答曰：人心有七孔三毛，產後有血怯氣弱，敗血停積，閉於心竅，神志不能明耳！又曰：心氣通於舌，心氣閉塞，則舌亦強矣，故令不語，但服八珍散可愈。
八珍散（去甘草，即名七珍散）
人參，菖蒲（九節者佳），生地（酒蒸，焙乾），川芎（各一兩），辰砂（另研，五分），細辛（洗淨，一錢），防風（去蘆），甘草（各五錢）
上為末。每服一錢，薄荷湯調下。如脾胃不爽，恐地黃膩膈，以當歸代之更妙。
第十論：產後痠痛，腹疼，又瀉痢者何？
答曰：產後腸胃虛怯，寒邪易侵，若未滿月，飲冷當風，則寒邪乘虛而襲，留於皮骨之間，布於腸胃之內，故腹痛陣作，或如錐刀所刺，走痛不定，必入大腸，水穀不化，胸脅□脹，下痢，洞泄腸鳴，急服調中湯立愈。尚以積滯治之，則禍不旋踵，慎之慎之。
調中湯
良薑（銼，炒），當歸，桂心（不見火），附子（炮），白芍，川芎（各一兩），人參，甘草（各五錢）
上用三錢，水二鍾，煎八分，空心熱服。
沉香桃膠散，治產後痢下赤白，裡急後重，痛如刀割。
為末。每服二錢，陳米飲調下，食前服。
白頭翁湯，治產後下痢虛極者。
上銼。每帖約四錢，水鍾半，煎七分，空心服。
第十一論：產後遍身痠痛者何？
答曰：產後百節開張，血脈流走，遇氣弱，則經絡肉分之間，血多流滯，累日不散，骨節不利，筋脈引急，故腹背不能轉側，手足不能動搖，身熱頭痛也。若誤以傷寒治之，則汗出而筋脈動惕，手足厥冷，變生他病矣，但服趁痛散以療之。
評曰：趁痛散不特治產後氣弱血滯，兼能治太陽經感風，頭痛發熱，腰背疼，自汗。若感寒，傷食，憂思驚怒，以致身疼發熱，頭痛蓐勞諸症，必用五積散入醋煎卻好。
趁痛散
川牛膝（去蘆，酒浸），當歸，官桂（不見火），白木，黃耆，獨活，生薑（各五分），薤白（二錢五分），甘草（三錢一分）
上覩咀。每服五錢，水煎。加桑寄生五錢尤佳。
五積散（見前）
第十二論：產後大便閉澀者何？
答曰：產後水血俱下，腸胃虛竭，津液不足，是以大便閉澀不通也。若過五六日後，腹中悶痛者，內有燥屎乾結也，宜服麻仁丸以潤之。若誤為有熱，投以寒藥，則陽消陰長，變端莫測矣。
評曰：產後痢者，百無一生。如去血過多，臟躁，大便秘澀，澀者固當滑之，大黃似屬難用，唯蔥涎調臘茶為丸，復以蔥茶下之必通。當以局方四物湯用生地，加青皮去白，煎眼立效。一云：產後去血過多，新血未至，故血虛而大小便燥急也，宜用生血藥為主，或用安營湯治之。
麻仁丸
麻仁（研），枳殼，人參，大黃（各四分）
分煨二分，為末，蜜丸，桐子大。空心溫酒下二十丸，如不通，漸加丸數，不可過多用。
第十三論：產後血崩者何？
答曰：產後傷耗，經血未得平復而勞復損動，致血暴崩、淋滯不止；或鹹酸不節，傷蠹營衛，氣衰血弱，亦變崩中。若小腹痛，肝經已壞，難治，急服固經丸以止之。惡熱藥者，十灰丸亦可。
按：血崩危症，產後患此，是謂重傷，恐不獨鹹酸不節而致之，多因驚怒憂恚，臟氣不平，或產後服斷血藥早，致惡血不消，鬱滿作堅，亦成崩中，固經丸自難責效，不若大料芎濬湯加芍藥，候定，隨症治之。
固經丸
赤石脂（煅），艾葉，補骨脂（炒），木賊（各五錢），附子（一隻，炮，去皮，五錢）
上為末，用陳米飲湯和丸，如桐子大。食前溫酒送下五十丸，用米飲下亦妙。
十灰丸
黃絹，馬尾，藕節，艾葉，蒲黃，蓮蓬殼，油發，敗棕櫚，赤松皮，綿灰
上共燒成灰，用醋煮糯米，糊和丸，如桐子大。每服一百丸，米飲送下。
芎藭湯，治產後去血過多，暈悶不省，及傷胎、崩中、金瘡，並牙血出不止，心煩頭重，目暗耳聾，頭難舉。
川芎，當歸（各三兩）
上銼散。每服四錢，水煎。
第十四論：產後腹脹悶，嘔吐不定者何？
答曰：敗血散於脾胃，脾受之不能運化精微，故腹脹；胃受之則不得受納水穀，故吐逆。誤以尋常止吐藥治之。反傷正氣，疾愈難治，但服抵聖湯必瘥。
又問：產後氣緊咳嗽痰多者何？
答曰：因產月內失於調理，肺經空虛，風寒乘入，治當發散其風邪，順氣化痰即愈，宜服加味青龍湯。
抵聖湯
澤蘭葉，赤芍，半夏，橘紅，人參（各二錢），甘草（一錢），生薑（焙乾，五錢）
上覩咀。每服四錢，水鍾半，煎七分服。
加味青龍湯
白茯苓，乾薑，白芍（各三錢五分），杏仁，半夏，甘草（各三錢），當歸，桔梗，川芎，桂枝，五味（各錢半），麻黃，陳皮（各一錢）
上覩咀。分五帖，姜三片，水鍾半，煎七分，空心熱服。如氣急，加蘇葉、枳實各二錢。
第十五論：產後鼻衄及口鼻黑氣起者何？
答曰：陽明者，經脈之海，起於鼻，交人中，產後氣消血散，虛熱內燔，故見症若此，名曰胃絕肺敗，難治。
第十六論：產後喉中氣喘極者何？
答曰：營者，血也；衛者，氣也。營行脈中，衛行脈外，相隨上下，謂之營衛，因產，下血過多，營血暴弱，氣無所主，獨聚於肺中，故喘急也，此名孤陽絕陰，為難治。若惡露不快，敗血停凝，上薰於肺，亦令喘急，但服奪命丹，血去喘急自止。一云：用加味青龍湯治之
按：產後喘急固可畏，若敗血上薰於肺，可用奪命丹。若因憂怒、飲食鹹酸等，孤陽絕陰，營血暴絕，宜大料芎濬湯可救。若感風寒，宜旋覆花湯。性理郁發，宜小調經散加桑白皮、杏仁，煎湯調下。若傷食，宜服見現丸及五積散治。
芎藭湯，奪命丹，加味青龍湯，小調經散，見現丸（俱見前）
旋覆花湯，治產後傷風，感寒，暑濕咳嗽，喘滿，痰涎壅塞，坐臥不安。
旋覆花，半夏曲，甘草，前胡，荊芥穗，赤芍，杏仁，茯苓，五味，麻黃（去節）上各等分，銼散。每服四錢，水鍾半，姜五片，棗一枚，煎七分，食前服。
第十七論：產後中風者何？
答曰：產後五六日內，強力下床，或月內傷於房勞，或憂怒、驚怒，擾蕩沖和，或因暑熱驚惕臟腑，忽眼閉口噤，肌肉限搐，漸至角弓反張者，不可治。
評曰：產後中風，有血虛外邪客之，有中之者，當以脈辨，看在何臟，依經治之。至於強力下床，月內房勞、憂怒等症，此非中風類也。
小續命湯，治半中風欲死，口眼歪斜，舌強不語，神思昏亂，諸風治驗。恍惚者，加茯神、遠志（方見胎前門中卷中風條）。
第十八論：產後心痛者何？
答曰：心者，血脈之主，人有宿寒，因產血虛，寒搏於血，血乃凝泣，不得消散，其氣逆，上衝心絡，故心痛，但以大岩蜜湯治之，寒散則血脈溫而經絡痛，心痛自止。若誤以為有傷，治之則血益虛而寒愈甚矣。寒邪甚極，欲搏心主，變為真心痛也，旦發夕死，夕發旦死，藥慎用。
評曰：產後心痛，末必盡是血痛，或有氣痛，岩蜜湯內有熟地，以其泥血，安能止痛？宜去之。《午金方》用乾地黃、茱萸一升，合準五兩，乾薑三兩，細辛，治寒在下焦。一云：治血痛，失笑散用之有效。
大岩蜜湯
生地（酒蒸，焙），當歸，獨活，乾薑，吳茱萸（炒），桂心（不見火），白芍，小草（各一兩），細辛，甘草（各五錢）
上覩咀。每帖五錢，水二盞，煎一盞，溫服。
失笑散
蒲黃，五靈脂（微炒，各等分）
上為末。先用醋調一錢，熬成膏，入水一盞，煎七分，食前熱服。
第十九論：產後熱悶氣上，轉為腳氣者何？
答曰：產後血虛生熱，復固足履涼濕之地，受之而成腳氣，其狀濕悶掣𠊓，驚悸心煩，嘔吐氣逆，皆其候也，可服小續命湯，二三劑必愈。若醫者誤以逐敗血藥攻之，則血去而疾益劇矣。一云：腳氣固是常病，產後得之，多續命湯治，少陽經中風耳。治腳氣須用腳氣方。又云：此病以小續命湯加減，用無不效。
故《百問》云：寒中三陽，所患必冷，小續命湯主之，加生薑汁最快。暑中三陰，所患必熱，續命湯去附子，減桂心一半，用薄荷煎湯嚼下。若自汗者，去麻黃；冬春，去黃芩；夏秋，去附子，減桂心一半。
小續命湯（見前），一方有杏仁、白朮。
第二十論：產後汗出過多而痙風者何？
答曰：產後血虛，腠理不密，故多汗，遇風邪搏之，變為痙風也。口噤不開，背強而直，如發癇狀，搖頭目定，氣息欲絕，宜速干開口，以小續命湯灌之。若稍遲，汗出如雨者，不可治。
評曰：產後汗多變痙，不可服續命湯，因內有麻黃、桂枝、黃芩、防己等藥，能發汗也，不若大豆紫湯為佳。太醫《局方》大聖散亦良藥也。又云：凡剛柔二痙，小續病湯可加減與之，若柔痙自汗者，有去麻黃加葛根之說。
大豆紫湯，治中風頭眩惡風，自吐冷涎及中風痙，背強，口噤，直視，煩熱等症，並治產後諸病。
獨活（兩半），大豆（半升）
用陳酒三斤，先浸獨活，煎一二沸，將大豆炒極焦，煙出，急投酒內，密封，候冷去豆，每服一二合許，得汗則愈，日數十貼。此湯乃散風行血，妊娠折傷、胎死腹中，服此亦瘥。
大聖散（失方）
第二十一論：產後血下過多，虛極生風者何？
答曰：婦人以營血為主，因產血下太多，氣無所主，唇青肉冷汗出，目瞑神昏，命在須臾，此虛極生風也。即服濟危上丹神效，若以風藥治之則誤矣。又曰：此虛脫症，亦必因風邪外中，然後發熱，臟腑豈能自生風也？《脈經》云：浮為風為虛。此乃兩病合說，在人迎則為風，在氣口則為虛。後學未明，謬為風虛，誤矣。
濟危上丹
乳香，太陰玄精，五靈脂，玄精石，硫黃（同研極細），陳皮，桑寄生，阿膠，卷柏（各等分）
上為末，將上四味同研勻，石器內微火炒勻，再研極細入余藥末，同糊勻，用生地黃汁和丸，如桐子大。每服二十丸，溫酒送下，當歸湯亦可，食前服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