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楚瞻

《馮氏錦囊秘錄》~ 雜症大小合參卷十一 (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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雜症大小合參卷十一 (5)

1. 十灰散

治癆症吐咯嗽血,用此止之。

大薊小薊,柏葉,荷葉,茅根,茜根,大黃,山枝,丹皮,棕櫚皮(各等分),各燒灰,存性,研細,用紙包碗,蓋地上一夕,出火毒,用時將白藕搗汁,或蘿蔔汁,磨京墨半碗,調服五錢,食後下,如病勢輕用此立止,如血出成升斗者,用花蕊石散止之。

血屬陰,反從火化,故其色赤為陽所動則血菀於上,使人薄厥,黑屬壬癸,見黑則止者,火見水而伏也。故用灰與墨汁,苦澀之味,苦能勝火,澀可固脫,更得童便引之下行尤盡折服之妙,勝於蘿蔔藕汁也。

2. 花蕊石散

五內崩損,湧噴出血斗升,用此止之。花蕊石火鍛存性,研如粉,用童便一鍾,煎溫調末三錢。甚者五錢,食後服。如男用酒一半,女用醋一半,與小便一處,和藥服之,使瘀血化為黃水,次以後獨參散補之。

3. 獨參散

止血後服此藥補之。

人參(二兩),上水二鍾,棗五個煎,不拘時,細細服之,服後宜熟睡一覺,次服諸藥除根。

一方

神治血症。用生韭、生藕、鮮荷葉、京墨、側柏葉、生地各取汁一杯,沖童便服。其生地、柏葉研爛;以童便和方能得汁。

4. 濟生麥冬散

治衄血不止。

麥冬,生地(各等分),每服一兩,水煎服。

5. 肘後方

治齒血不止,以苦竹茹醋浸一宿,含之。

6. 本事方

治一切牙痛風熱,斷出鮮血,以至崩落口臭。大黃米泔浸軟切片,生地黃大者,薄切,二味旋切,各用一二片合定貼所患牙上,一夜即愈,未痊再如前用。

犀角地黃湯

治血積胸中,吐血衄血。

見兒科吐血門。

歸脾湯

治思慮傷脾,心多健忘,其血妄行。

見健忘門。

7. 方脈癆瘵合參

首列丹溪、節齋,專主滋陰降火,以寒涼立論數篇,理淺易窺,以寒治熱,似乎平正,殊不知苦寒入胃,生意潛消焉。望其滋生化育,或稟賦偏陽之人,希可偶合,暫抑陽光,終非久服調養此其弊也。後列諸賢補水配火及水中補火,調心補腎,扶脾保肺諸篇,理奧難明,以溫除熱,補脾保肺養陽生陰,似拙似迂實乃根本,澄源之至要,有得無失愈遠愈佳,此其功也。

二者並存,學者細心熟玩,為功為弊一目瞭然,便知有所趨向,以理淺者,首揭之,猶易入門而可登堂入室也。

五臟各一,惟腎有二,左藏真水,右為相火,少年之人,嗜欲無節,致傷真陰,相火尤旺,火寡於畏,自下衝上,自里達表,故名骨蒸癆瘵。其症有二,火衝於上焦者,發熱之中則兼喘嗽痰血,肺痿肺癰等症;火結於下焦者,發熱之中則兼淋濁燥結,遺精盜汗,腹痛驚悸等症。然火與元氣,勢不兩立,一勝則一負。

《經》曰:少火生氣,壯火蝕氣。可見,火為元氣之賊,火既熾而氣傷矣。氣傷則不能運化水穀,水穀停留,而為濕熱生蟲生積之所由也。治之之法,滋陰降火,是澄其源也。消痰和血取積追蟲,是潔其流也。醫者,可不補虛為主,而兼去邪乎。

人之一身,陰常不足,陽常有餘,況節欲者少,過欲者多,且夜氣宜靜,靜則神藏,宵歡縱恣,反擾動之,精血既虧,相火必旺,火旺則陰愈消,而癆瘵咳嗽、咯血、吐血等症作矣。故宜常補其陰,使與陽齊,則水能制火,水升火降,斯無病矣。故丹溪先生髮明補陰之說,謂專補左尺腎水也。

古方滋補藥,皆兼補右尺相火,不知左尺原虛,右尺原旺,若左右平補,依舊火勝於水,只補其左制其右,庶得水火俱平也。右尺相火,固不可衰。若果相火衰者,方宜補火,但世之人火旺致病者,十居八九,火衰成疾者,百無二三。且人在年少,腎水正旺,似不必補。然欲心正熾,妄用太過,至於中年,欲心雖減,然少年斫喪既多,焉得復實?及至老年,天真漸絕,只有孤陽,故補陰之藥,少以至老,並不可缺。丹溪發明先聖之旨,以正千載之訛,其功甚哉!

癆熱之症,不盡屬陰虛,亦有陽邪入里,傳為骨蒸,漸成贏瘦者。故《玄珠》曰:五行六氣,水特其一耳。一水既虧,豈能勝五火哉?!醫不知邪氣未除,便用補劑,邪氣得補,遂入經絡,至死不悟。夫涼劑能清火養水,熱劑能補火燥水,理易明也。惟無熱無積之人,脈微無力,方可補之,必察其胃中左右腎,二火果虧,後用補劑可也。

葛先生曰:萬病莫若癆症,最為難治。耽嗜酒色,耗散真元,嘔血吐痰,發熱倦怠,面白頰紅,口燥咽乾,遺精白濁,盜汗自汗,重則半年而斃,輕則一載而死。滑伯仁曰:患癆病者,當治於微病之初,莫治於已病之後。若正氣既衰,邪氣獨盛,服藥無效,針灸無功。

節齋曰:男子二十前後,色飲過度,損傷精血,必生陰虛火動之病,睡中盜汗,午後發熱,哈哈咳嗽,倦怠無力,飲食少進,甚則痰涎帶血、咯唾出血,咳血、吐血、衄血,身熱脈沉數,肌肉消瘦,此多癆瘵,最重難治。輕者用藥數十服,重者期以歲年。然須病人堅心定志,絕房室,息妄想,戒惱怒,節飲食,以自培其根,否則,雖服良藥無用也。此病治之於早則易,若到肌肉消爍,沉困著床,尺脈沉取細數則難為力矣。

又忌大服人參,若曾服過多者,亦難治。誠恐陰虛火盛者,氣得補愈盛,而反耗其陰血矣。今制一方,於後凡見潮熱盜汗、咳嗽倦息,趁早服之。

川芎熟地天冬(去心、皮),知母(蜜水拌炒,各一錢),白芍(炒),當歸白朮(各一錢三分),生地黃(酒浸),甘草(炙,各五分),黃柏(蜜水拌炒),陳皮(各七分),乾薑(三分,炒紫色),上銼,用姜水煎,空心溫服,隨症加減。

以上方論,專主滋陰降火,以寒治熱。凡右尺洪大有力,或性稟偏陽者,藉此暫抑陽光。然終非濟生之本了。

凡五臟六腑,氣血不足為虛,虛甚而臟腑經絡有虧為損,故《內經》之論虛癆,惟是氣血兩端,毋論勞心勞力,皆能損傷精血,而其房勞更甚者,蓋形與神俱勞,而精與氣均損,皆足以漸染成癆也。

至巢氏始分五臟之癆,七情之傷,甚而分氣、血、肌、精、筋、骨之六極,又分腦、髓、五房、胞絡、骨、血、筋、脈、肝、心、脾、肺、腎、膀胱、膽、胃、三焦、大小腸、肉膚、皮、氣之二十一蒸,《本事方》更分傳屍鬼疰,至於九十九種,其鑿空附合,使學者,惑於多歧,用方錯雜,宜遵《內經》為式,第於脾腎分主氣血,及以真陰真陽究心,則瞭然矣。

身中有三:曰元精、曰元氣、曰元神。三者,乃身中之真精真氣真脈也。精乃臟腑之真,非榮血之比,故曰天癸。氣為臟腑之大經,為動靜之主,故曰神機。脈為天真委和之大氣,《經》謂其名有三,曰命之本,氣之神,形之道,其機運升降,皆隨氣而動,因血而榮,精氣資始,相生不失以養一身,為人之司命,形質之體用也。若精不足則氣失資化,氣不足則血失所榮,血不足則氣無所附,天真散亂,而病生焉。

氣虛則惡寒,血虛則發熱,寒熱交困,氣血愈傷,百病踵至矣。

《靈樞》曰:兩神相搏(陰陽夫婦),合而成形,當先身生,是謂精。上焦開發,宜五穀味,熏膚充身澤毛,若霧露之溉(溉灌)是謂氣。腠理發泄,汗出溱溱,是謂津。谷入氣滿,淖澤注於骨,骨屬屈伸,泄澤補益腦髓皮膚潤澤,是謂液。中焦受氣,取汁變化而赤,是謂血。

壅遏營氣(約束也下),令無所避,是謂脈。精脫者耳聾,(腎衰),氣脫者目不明,(清陽不升),津脫者,腠理開,汗大泄(如油如珠者,謂之絕汗)。液脫者,骨屬屈伸不利,(筋失所養),色夭,腦髓消,脛酸,耳數鳴。血脫者,色白,夭然下澤其脈空虛(脈為血府)。

《靈樞》曰:人之血氣精神者,所以奉生而周於性命者也。經脈者,所以行血氣,而營陽陰,濡筋骨,利關節者也。衛氣者,所以溫分肉,充皮膚,肥腠理,司開闔者也。志意者,所以御精神,收魂魄,適寒溫,和喜怒者也,是故血和則經脈流行,營覆陰陽,筋骨勁強,關節清利矣。衛氣和則分肉解利,皮膚調柔,腠里緻密矣。

志意和則精神專直,魂魄不散,悔怒不起,五臟不受邪矣。寒溫和則六腑化谷,風痹不作,經脈通利,肢節得安矣,此人之常平也。五臟者,所以藏精神血氣魂魄者也。六腑者,所以化水穀而行津液者也。

心肺屬陽在上,損則色敗,腎肝屬陰居下,損則形萎。虛證不屬於氣,即屬於血,五臟六腑莫能外焉,究之獨重乎脾腎,腎系先天元陽,脾生後天氣血,水為萬物之元,土為萬物之母,二臟安和,一身皆治,百疾不生,蓋脾具坤柔之土德,實有健運之乾功,土為金母,金乃水源,脾安則土不淩水,水安其位,故脾安則腎安也。腎兼水火,腎安則水不挾肝上泛而凌土濕,火能益土,蒸腐而化精微,故腎安則脾愈安也。

孫真人云:補脾不如補腎;許學士云:補腎不若補脾。兩先生深知二臟為生人之本,又知二臟有相贊之功,故其說似背,其旨實同也。救腎者,必本於陰血,血主需之,血屬陰主下降,虛則上升,當斂而抑,六味丸是也。治脾者必本乎陽氣,氣主煦之,氣為陽主上升,虛則下陷,當升而舉,補中益氣湯是也。

是補腎理脾,法當兼行矣。然方欲以甘寒補腎,其人減食。又恐不利於脾,方欲以辛溫快脾,其人陰陽,又恐愈耗其水,兩者並沖,而較重脾土,以脾上交於心,下交於腎故也。若腎大虛而勢危困者,則於峻補真水之中,再補真火,則不獨腎家之水火和平,而補土之功,亦寓於中矣。

丹溪治陰虛之證,用四物加黃柏、知母,今用之而不效何哉?蓋人稟偏陽偏陰之質原不同,古今厚薄之異復迥別,即丹溪云:實火可瀉,虛火可補,癆症之火虛乎實乎?焉可瀉也?此不過暫抑陽光則可。若久賴以滋陰長養,即偏陽之人,亦不能變天地陰寒肅殺之氣,而為陽和長養也。

且陰既虛矣,火必上炎,而歸芎氣辛味溫,非滋虛降火之藥,川芎上竄尤非陰虛陽浮者所宜。生地甘寒,非胃弱痰多者所當。知柏苦寒,雖似滋陰其實燥而損血,非龍火所宜,且傷胃也。血藥常潤,且脾傷也。陰慘之藥,何能化育乎?且虛癆之疾百脈空虛,非黏膩之物,不能實也。

精血枯涸,非滋潤厚味濡之,不能潤也。惟當調心補腎,溫養滋補,氣血斯長,本元自復,以久取效,始終尤以脾胃為主。如吐血病,每以脾胃收功,咳嗽症,兼脾腎藥為主,去病之功已在於斯,其發生氣血,長養精神,為心腎化源之機者,尤在於是也,故食少不能生化精血,縱加峻補,不能成功,且見癆症之死,多死於泄瀉,泄瀉之因,多由於寒涼,誠可痛戒矣。

但有輒以桂附溫熱為事者,此惟火衰者宜之,倘燥熱之人,內無精血者,不堪當此猛劑,能無助火為害者,故獨用熱藥者,猶釜中無水而進火也。過用寒藥者,猶釜下無火而添水也。非徒無益而反害之。

夫脾為至陰化源之本也。但當甘溫,生髮胃中元氣,而熱自除。若以滋陰降火為事,則既傷胃中生髮之氣,況虛人氣有降無升,秋冬肅殺之氣多,而春夏生長之氣少,病既肅殺,而藥復肅殺之,能不速其斃乎。

況虛人中氣脾胃衰弱,自不能滲濕,運化飲食,致變精微,乃遂其陰火蒸爍,猶水煮為鹽,釀成濕熱而成痰,不思壯其資生之本,而偏用清熱消痰之劑,則脾愈虛,愈虛愈濕,愈濕而痰愈多,益令胃傷而減食,脾傷而泄瀉,所謂治熱未已,而中寒復起矣。

夫陽者氣,陰者血,元陽虧敗,則陽虛生外寒,寒邪損陽,肺為氣主,肺損而下終於腎,真陰虧敗則陰虛生內熱,熱邪損陰,腎為精本,腎損而上及於肺,故有真陰真陽之論,精為陰,人之水也。氣為陽,人之火也。水中不可無火,無火則陰勝而寒病生,火中不可無水,無水則陽盛而熱病起,水虧者,大補真陰,火虛者,大補元陽。然真陽之衰敗,由於真陰之虧損,故配水配火之功,潛心默會,治癆之法盡矣。

五勞者,五臟之勞,皆因動作勉強,用力過度曰勞。又曰:受氣貪欲則為勞;《經》云:勞之成也,男子因精不足,婦女因血不流。夫男女以精血為本,精虧血閉,而勞已成。然男女皆有精,不必以男精女血為辨,總不外乎五臟之有傷。治者,須當審明傷於何臟?或陰,或陽,對臟對症而調補之。

如飢與食,渴與飲,方能有濟。如憂愁思慮,或曲運神機,則傷心,心傷則脈極,持重遠行。或盡力謀慮則傷肝,肝傷則筋極。飲食勞倦,或意外過慮則傷脾,脾傷則肉極。形寒飲冷,或預事而憂則傷肺,肺傷則氣極。醉以入房,或矜持志節則傷腎,腎傷則骨極,精極者,即臟腑精氣衰竭,齒髮枯落,形體皆極也。故有五勞之名,如志勞、心勞、思勞、憂勞、瘦勞是也。

六極之謂,如氣極、血極、筋極、骨極、肌極、精極是也。七傷之別,如陰寒陰痿,裡急精枯,精少精清,陰下濕,小便數,臨事不舉是也。然勞病本不自生,或抑鬱成勞,多氣成勞,傷風不醒成勞,男女失配,積想成勞,傳染成勞,產怯成勞,所因雖多,未有不因虛弱勞傷心腎精血耗損而得,精竭血燥,則勞生焉。

蓋心主血,腎主精,心本熱虛則寒,腎本寒虛則熱,腎水既少,豈能反為寒病?《經》云:足少陰虛,則口苦舌乾,足下熱而痛,故治水虛火實而熱者,惟宜重濁補陰為主,有專事溫熱補陽為治者,以為人之陰中,有水有火,水虛者固多,火衰者,亦不少,未有精已竭而元陽不衰者,故議補陰以陽為主。

況腎本寒,補助實資於溫,可以發揚腎氣,則陰陽交蒸而精生,雖然貴宜審其陽虛陰虛,而濟之以配水配火,救其偏而使之平,則無弊矣。大寒則愈虛其中,大熱則愈竭其內,補陰之外更有補養脾胃一法,蓋土為萬物之母,水為萬物之源,治虛補其生我,治勞補其助我,土健則金生,金生則水旺,水旺則虛火有制矣。

但補腎者,主乎陰精,救脾者,主乎陽氣,甘寒補腎,不利於脾,辛溫快脾愈傷其水,故貴宜補腎之中不脫扶脾,補脾之中不忘滋腎。且虛勞咳嗽,肺金之病也。然脾喜溫燥,肺喜清潤,保肺則礙脾,補脾則礙肺。若是則惟有補陰劑中,佐以補火一法,以補土之母則火降下,而肺金自寧。

元陽藏納而脾宮健運,蓋脾有生肺之能,肺無扶脾之力,故補脾尤要於保肺,滋水必兼乎保火,脾元固而化源生,真陽固而陰道長矣。但藥能治病補虛,不能移情易性,大宜絕房欲,節飲食,戒惱怒,遠憂慮,以卻癆病於未牢。若至聲啞咽痛,肉脫世瀉,痰多聲嘶汗出,一側眠,肛門生瘡,脈弦數而細,或浮洪而大,如是等候,雖有盧扁,難為力矣。張三錫曰:勞傷五臟皆能成瘵,獨肺勞莫治。

蓋肺中藥餌難及,滋陰清肺,在肺難見其功,於脾易增其病耳。

人身之陰,難成而易虧,所謂受於天,與穀氣並而充身者也。然益陰之藥,必無旦夕之效。夫精氣久己衰微,欲使水中之火,溫養胃氣而滋化源,惟有緩以圖之,不宜於助陽,亦不宜於抑陽。蓋助陽必至亡陰,抑陽必用純陰,純陰之劑,與胃氣不相宜,更得秋冬肅殺之氣矣。

助陽之藥能扶胃氣於片刻,飲食亦因而加倍,有似神強氣旺,未有不驟喜者,久之陽愈盛而陰愈爍,故助陽抑陽,豈可施於陰虛之人乎?先賢治勞,不敢過用參耆,正恐陽旺而陰消耳。

《精血篇》曰:男子精未滿而御女以通其精,則五臟有不滿之處,異日必有難狀之病,誠至言也。有形之陽,與無形之陽,何也?無形之陽即命門之相火也。晝則動而施用於心,夜則靜而歸藏於腎,生氣之原,無形之虛,故曰無形也。有形之陽,即君主之心火也,心火乃我後天日用之火,而生於命門,故心胞絡繫於命門,而相火附焉,經言七節之旁,中有小心,正謂此也。然心火。

若不生於命門,則《內經》不言益火之源,以消陰翳。夫源字之義,有母字之理存焉,是以君火,乃有形之實,可以水滅濕折,相火乃無形之虛,不可以水滅濕折,惟當從其性而伏之。由此觀之,則無形之陽與有形之陽,判然明白矣。

《經》曰:二陽之病發心脾,有不得隱曲,女子不月。其傳為風消,為息賁者,死不治。謂二陽之病發於心脾,心脾之所以病者,在於不得隱曲,蓋心主血,脾統血,婦人百病皆自心生。

若憂思抑鬱,扼腕不可告人,以致心氣結而心火燔,由是心血虧耗,而出納之用已竭,且母能令子虛,脾不健運而食少矣,食少則胃氣益虛,肺失所養,氣乃滯而不行,水精不能四布,無以滋長腎陰。腎主二便,腎虛則大腸無所稟,而傳道失常。

《經》云:飲食入胃,遊溢精氣,上輸於脾,脾氣散精,上歸於肺,大腸主津小腸主液,腎少母陰,則心火轉熾,而小腸之腑傷,脾不散精,則肺金少養,而大腸之腑涸,所謂二陽之病發心脾也。

蓋水穀之氣入胃,清者為榮,濁者為衛,人身榮血充溢,以奉生身者,全賴穀氣之盛,化其精微,榮於臟腑,令胃既少納受,大腸少傳送,則胃與大腸之津液俱干,將何榮血而充經脈乎?此脈閉而經血涸,月事不以時下也。夫萬物遇風而萎癟,風消者,肌肉盡削,如風消之也。

息賁者,肺陰枯竭,胸中膻中之氣,呼吸壅塞,息賁而喘急也。病傳至此,已屬大危。若猶未也。庶可施治於未然,後賢有云:童男室女,積想在心,多致勞損。在男子則神色先散,女子則月水先閉,此之謂歟。

陰陽交而天地泰,精氣合而人身安,人身一小天地也。人中以上,眼與耳鼻竅俱偶,即易之坤,人中以下,口暨二便竅俱奇,即易之乾。陰在上,陽在下,所以保泰也。陰主受而陽主施,所施過於所受,則病生焉,故貴節欲以保其天真,精氣二字從米,是精氣皆生於米也。故曰:得谷者昌,失谷者亡。

人之所恃以生者,精氣也,衛氣也,榮氣也。精氣也,從腎之所生;衛氣者從肺之所生;榮氣者,從肝心之所生。三者之氣,雖各有所自,然合而一之則均以脾胃為本,《經》曰:脾者,孤臟以灌四旁;又曰:五臟皆稟氣於胃,故古人有補腎不如補脾之論也。

八味丸者,張仲景所制之方也。君子觀象於坎,而知腎中具水火之道焉。夫一陽居於二陰為坎,此人生與天地相似也。今人入房盛而陽事易舉者,陰虛火動也。陽事先萎者,命門火衰也。真水竭則隆冬不寒,真火息則盛夏不熱,是方也。熟地、山萸、丹皮、澤瀉山藥茯苓,皆濡潤之品,所以壯水之主,肉桂附子,辛潤之物,能幹水中補火,所以益火之原,水火得其養,則腎氣復其天矣。益火之原,以消陰翳,即此方也。

益脾胃面培萬物之母,其利搏矣。《精要》云:久服必肥健而多子,見壯補精血之驗也。仲景曰:氣虛有火,用腎氣丸補而逐之;又曰:八味丸者,水泛為痰之聖藥。丹溪云:久病陰火上升,津液生痰不生血,宜補血藥以制相火其痰自除。易老云:八味九治脈耗而虛,西北二方之劑也。

金弱水勝火少火虧,或脈鼓按之有力,服之亦效。

(張)按:人身所生疾病,未有不因陰陽失調,水火偏勝,況癆怯本由臟腑氣血內起之病治之者,尤宜於陰陽水火,條分縷析,調之適之,以平為已,則病不攻而自退。八味丸一方,誠如用兵之八陣,立法周匝不能出其範圍也,蓋無陽則陰無以生,所以有桂附,無陰則陽無以生,所以有熟地、山茱,先天之真陰真陽,既已並補,更入茯苓、山藥,以助脾胃,使化源有自,而後天之生髮無窮,牡丹皮以去陰分之伏熱,澤瀉以瀉龍雷之邪火宿水,更同茯苓淡滲,搬運諸藥下趨。蓋一瀉一補,則補勢得力、倘有君無使則獨力難行,其中變化神而明之,難以言盡。

如左尺洪數,而陰甚不足者,熟地可加;右尺微細而陽甚中不足者,桂附可加;左關無力,肝氣不足者,山茱可加;右關無力,脾胃不足者,茯苓、山藥可加;胃火骨蒸倍甚者,丹皮可加;陽余陰虧之甚者,桂附可減;胃弱中氣虛寒之甚者,丹皮可去;燥涸有陽無陰者,澤瀉可去;孤陽浮越,腎氣不能斂納者,更加五味子,以助山茱之酸收;陽虛精血虧甚者,更加鹿茸、河車,精血有情之品,以助峻補草木之功;腎虛不能納氣,氣留上焦,上實下虛者,更入牛膝以助下行;脾腎虛寒,不能蒸腐閉藏而為晨瀉者,更入補骨脂菟絲子,以兼補脾腎之陽,為先天后天之藥,是皆佐使之所宜:可以共劑而贊助成功者也。

至白朮、當歸、人參、黃耆仙茅、首烏之類,俱有大力,但性稟不同,所類非一,何能逐隊爭功?且補氣補血,與補真陰真陽,尚有異也。倘混施加入,各持己力,紊亂經絡,彼此牽制,非徒無益也。至如枸杞、覆盆、蓮肉之類,力量太緩,多加一味,多緩一分,難圖速效矣。

八味丸有以淡鹽湯送之者,取鹽能潤下而軟堅,有虛火者,引而下之也。米湯送之者,取脾果恬淡之真味,生精最速,因補腎以及脾也。白湯送之者,不疾不徐,不熱不燥也。溫酒送之者,取行藥力更快,冬天可以御外寒也。有煎補中益氣湯送之者,必因元氣下陷之症,既欲固其根本,復慮走下太速,下實上虛,更提中氣以升之,使三焦元氣常在也。煎理中湯以送下者,必脾腎沉寒,先理中宮,可能達下也。

生脈散以送之者,取金能生水,使子母相生,肺之氣注於腎而為衛也。如此煎湯送丸,皆因病急不能久延,標本須得並顧,故借藥煎之銳氣,以開前導之先功,運送水火之神丹,鎮納丹田,以保元陽之永固,煎劑之功少過,丸餌之性復萌,從根本以及三焦,陽和常在,意深遠矣。

況人生百病雖多,而最重莫大於風癆臌膈四症,是藥久服,真火固注丹田,虛風何由驟起,中風之症,可無慮矣。甘溫能除大熱,滋補精血易生,骨蒸伏熱,無地可容,癆症之成,自難牢固,真火既充於下,元氣自長於中,健運如常,中滿何有?臌症之患更無慮也。釜下有火鍋飯自熟,遊溢精氣,水精四布,燥澀膈噎,何患成之?大症既可消弭,小病斷難沉困,誠衛生之至室,立命之神丹。(張)特創此服法,以補古人之未盡。

錢氏減桂附,名曰六味地黃丸,以治小兒,謂小兒純陽故也。凡腎虛不能制火者,此方主之,腎中非獨水也,命門之火併焉。腎不虛則水足以制火,虛則無所制而熱症生矣。名曰陰虛火動,河間所謂腎虛則熱是也。今人足心熱,陰股熱,腰脊痛,率是引症,乃咳血之漸也。熟地、山茱味厚者也。

《經》曰:味厚為陰中之陰,故能補少陰滋腎水。澤瀉味鹹,咸先入腎,地黃、山藥、澤瀉皆潤物也。腎惡燥,須此潤之,此方所補之水,無形之水,物之潤者亦無形,故用之,丹皮者,牡丹之根皮也。丹乃南方之火,以牡而非牝屬陽,味苦辛,故入腎而斂陰火,益少陰平虛熱。

茯苓味甘而淡,甘從土化,土能防水淡能滲泄,故用之以制水臟之邪。熟地溫而丹皮涼,山藥澀而茯苓滲,山茱收而澤瀉瀉,補胃而兼補脾,有補而復有所瀉,相和相濟,以成平補之功,乃平淡之神奇,所以謂古今不易之良方,益脾胃而萬物之母,壯水之主,以鎮陽光,即此藥也。六味加五味子名曰都氣丸,述類象形之意也。

滋陰降火者,乃謂滋其陰則火自降,當串講不必降火也。蓋二尺各有降陽水火,互相生化,當於二臟中各分陰陽虛實,求其所屬而平之。若本人脈虛弱而細數者,是左腎之真陰不足也。用六味丸,右尺脈遲軟,或沉細而數欲絕者,是命門之相火不足也。用八味丸,至於兩尺微弱,是陰陽俱虛,用十補丸,此皆滋其先天之腎源,實萬世無窮之利自世之補陰者,率用黃柏、知母,反戕脾胃多致不起,不能無遺害於世。

病熱作渴,飲冷便秘,此屬實熱。惡寒發熱,引衣蜷臥,此屬逆冷。大便清利,此屬真寒。人皆知之,至於煩擾狂越,不欲近衣,欲坐臥泥水中,此屬假熱之症,甚者煩極發躁,渴飲不絕,舌如芒刺,兩眥燥裂,面如塗朱,身如焚火,足心如烙,吐痰如湧喘急咳嗽,大便秘結,小便淋瀝,六脈洪大無倫,卻似承氣白虎湯症。

然承氣白虎,入口即斃,此腎陰虛極,陽無所附,浮散於外,非實火也,當急以加減八味丸料一斤,納肉桂一兩,水頓煎,五六碗,冰冷與飲,諸症自退,翊日必畏寒脈脫,真候自現矣。當峻補其陽,急以附子八味丸料煎服自愈,此症與脈俱變其常,不可以常法治之者也。若有產後及大失血後,陰血暴傷,必大發熱,亦名陰虛發熱,引陰字正謂氣血之陰。

若以涼藥正治立斃。正所謂象白虎湯症,誤服白虎湯必死。然雖陰氣大虛,亦不用四物,蓋有形之血不能速生,幾希之氣所當急固,須用獨參湯類,使無形生出有形來,此陽生陰長之妙用也。然氣虛血虛均是內傷何以辨之?蓋陰虛者,面必赤,無形之火戴於上也。若是陽症,火入於內,面必不赤,其口渴甚,腎水乾枯,引水自救也。

口雖渴而舌必滑,脈雖數而尺必無力,甚者,尺雖洪數而按之必不鼓,此為辨耳。雖然,若其人曾服過涼藥,脈必反有力而鼓指矣,是逼陽於外,假有力也。戴復庵云:服涼藥而脈反加數者,火鬱也。直升宜補切忌寒涼。犯之必死,毫釐之差,枉人性命,慎哉!

有腎虛火不歸經,大熱煩渴,目赤唇裂,舌上生刺,喉如煙火,足心如烙,脈洪大無倫,按之微弱者,宜十全大補湯,吞八味丸,或問燥熱如此復投桂附,不以火濟火乎?曰:心胞相火,附於命門,男以藏精,女以系胞,因嗜欲竭之火無所附,故厥而上炎,且火從腎出,是水中之火也。

火可以水折,水中之火不可以水折,桂附之火同氣而味辛,開腠里,致津液,通氣道,踞其窟宅,而招之同氣相求,火必下降矣。是則桂附者,固治火之正藥歟。

坎,乾水也,氣也。即小而井,大而海也。兌,坤水也,形也。即微而露,大而雨也。一陽陷於二陰為坎,坎為水氣,潛行地中,為萬物受命根本,故曰潤萬物者,莫潤乎水,一陰上徹於二陽為兌,兌以有形之水,普施於萬物之上,為資生之利澤,故曰:說萬物者,莫說乎澤,明此一水可以悟治火之道矣。心火者,有形之火也。

相火者,無形之火也。無形之火,內燥熱而津液枯,以五行有形之兌水制之者,權也。吾身自有上池真水氣也。無形者也。以無形之水沃無形之火常而可久者也。是為真水真火升降既宜,而我既濟矣。醫家不悟先天太極之真體,不窮無形火水之妙用,而不能用六味八味之神劑者,其於醫理,尚欠大半,此趙氏之論,深得水火之原,而得水火不易之治法矣。

(張)按:百病之來,莫不因火,而火之發,莫不陰虛,而虛之本,莫不由腎,蓋水為萬物之原,火為萬物之父,其原其父並根於腎也。凡腎元充足者,則萬象俱安,而疾病無矣。故有心病而兼腎者,脾病而兼腎者,肝病而兼腎者,肺病而兼腎者,四臟有病,不脫乎腎,且人之賴以有生者,全仗陰陽水火為用,而腎乃陰陽水火之總根。設陰陽失調水火偏勝,百病生焉。

而治法之救陰者,無非壯水,補陽者,無非益火。然腎為水臟,更為火臟,故救陰補陽者,不求水之主,火之原,舍水火之臟而棄六味八味,則不得其門從何而入?猶植樹者,而欲舍其根,焉可望其生髮耶!惟脾胃驟虛且寒,則溫補自從中治,而有補中理中之設,久則亦責之於腎,更有八味加補骨脂、五味子之設也。

其餘不論內外,眼目口齒,胎產男婦百病,且屬陰虛陽虛及假陰假陽之症,莫不尊此為聖藥。

真陰不足,則孤陽無依,遊火易於浮越,故宜甘溫甜靜之劑以養之,酸鹹斂納之味以藏之。人但知氣有餘便是火,不知火之餘即是氣,或為喘滿,或為煩悶,有餘者病氣也。病氣之有餘,正氣之不足也。凡飲食之氣滯,可以利之、行之、順之、理之。若浮越之陽氣,惟宜導之、納之、斂之、塞之,以補為消,此氣乃生身之本,非同飲食之滯也。

若用順氣之藥,適足以開走泄元氣之端,辛燥之藥,反足以致耗竭律液之患,即芎歸陳皮之類,辛香而潤,亦可引動無根之氣,升越失守之火,上乘而為患也,故並宜戒之。且元氣既傷胃氣必弱,香美之食人口未甘,何況異味藥餌?雖開胃扶脾之品,寧無傷脾倒胃之虞!故尤宜切忌。異香惡味之藥,到口便傷胃氣,何能人腹奏功?此(張)之鄙見也。

四物以補血,四君子以補氣,四君子溫藥也。補氣而兼能生血,四物滯劑也。未能補血,先傷胃氣,且味辛溫,不能以補真陰。(張)長沙用人參生新血,陽生陰長也,以血難驟補,恐緩不及事,故血脫而補氣。

夫參色黃白,而味甘溫,形色氣味,俱能補氣生血,近世以其難得,而以耆朮代之,孰知力小難成大功,且性味更相懸絕,蓋黃耆固表,專升衛氣,白朮燥濕,能閉濁氣,非若人參之沖和而純粹。可以補接真神,而為,虛靈之用也,諸虛以人參為君,猶人以穀氣為主,但視虛實為增損耳。

長沙治傷寒之聖,外感且然,而況於內傷者乎?氣虛則生脈散,不言耆朮,血虛則三才丸,不言四物,洞然於中矣。

丹溪治陰虛發熱,於血藥四物湯,亦分陰陽,血藥之動者為陽,芎歸是也。血藥之靜者為陰,地芍是也。血之陰不足者,雖芎歸辛溫,亦不用。血之陽不足者,雖薑桂辛熱,亦用之,此深得補陰之旨者矣。然天地之道,陽常有餘,陰常不足,而人身亦然。故血者,難成而易虧,況草木無情,安能生血?不過以地芍能養五臟之陰,芎歸能調營中之氣,陰陽調和,而血自生耳。

若夫失血太多,氣息幾微之際,慎勿與之!蓋四物陰類,非所以生物者也,當重用參、耆,故曰脫血者,先益其氣,蓋有形之血,不能速生,而無形之氣所當急固。若與四物則芎歸辛竄,耗氣動血,反致氣血俱亡而死矣。故諸虛損及胃虛氣弱之人,皆不宜多服。

夫精生於血,而陰從陽長,故補氣補血均不可少。然氣有生血之功,血無益氣之理,故曰:獨陰不長;又曰:血脫補氣;又曰:甘溫能除大熱。皆以春夏之令可以發育,秋冬之氣不能生長,且虛癆受補者可治,不受補者不治,葛可久神於治癆,其方多用人參,丹溪專主滋陰。然用人參者,十有六七。

自好古肺熱傷肺之說一起,從而和之者有人,以致後學持疑莫決,殊不知金氣大傷,非參不能保之,且土旺而金生,勿拘拘於保肺,木旺而火熄,毋汲汲於清心,要知火與元氣,勢不兩立,一勝則一負,非此空中生出有形之藥,何能以噓既敗之陽和,而挽回垂絕哉!若不知虛火宜補,而誤投苦寒,受症百出,莫可救矣。

吳鶴皋曰:凡人之身,有真火焉,寄於右腎,行於三焦,出入於甲膽,聽命於天君,所以溫百骸,養臟腑,充九竅者,皆此火也,為萬物之父,若此火一息,猶萬物無父,故其肉衰而瘠,血衰而枯,骨衰而齒落,筋衰而肢倦,氣衰而言微矣。

神方不啻百種,而大法不出有三,曰陽虛、曰陰虛、曰中氣虛。陽虛者,先天稟受之真陽也。即火衰不能蒸腐水穀,以致飲食難化,腿膝無力,小便頻,白不禁,脈沉緩無力者是也。須益火之原,八味地黃丸。陰虛者,天一真陰虧損也。咳嗽夜熱,盜汗沾衣,脈多弦數者是也,須壯水之主,六味地黃丸

中氣虛者,脾胃受傷,手心熱,怠惰懶食,氣口脈大無力,即東垣內傷不足之症是也,須補中益氣湯。如此則析理明而用治當矣。

癆而久嗽,肺虛可知,即有熱症,皆虛火也。海藏以保肺為君,故用紫菀阿膠,以清火為臣,故用知母、貝母,以參苓為佐者,扶土以生金,以甘桔為使者,載藥以入肺,五味子滋腎經不足之水,斂肺家耗散之金,久嗽者所必收也。用滋陰涼血者常也。但生地、阿膠、麥冬、丹皮之類,皆性寒而潤,胃虛食少者用之,則復傷脾胃後天之元氣。

癆瘵而惟丹溪有氣病補血,雖不中病,亦無害也之語,而不知其病已伏於中,漸至胸膈痞悶,飲食減少,變症百出,此皆陰滯之性,損其沖和之氣也。至若虛極之症,細心調攝,藥惟純粹,止可保其和平,久則可望氣血漸長。

若調攝稍失藥性少有低昂,病情尋竇變生,便有莫可能御之勢,蓋因中氣甚弱,無力可以抵當,猶小船不能重載;微寒則寒病生,微熱則熱病起,微潤則瀉,微燥則涸,少偏氣分,肺病為殃,少偏血分,脾病乃起兢兢調攝,難見其功,少有偏枯,即生人患,何況氣病補血而無害者乎?

骨蒸發熱,脈細數而咳嗽,午後甚者,秦艽鱉甲散最效,按:秦艽柴胡風藥也。熱極生風,骨蒸非此不能引邪從毫竅而出,鱉屬陰而用甲者,骨以及骨之義,烏梅味酸,引諸骨入骨,而收其熱。青蒿味苦能泄熱,而殺蟲。當歸味辛能活血,而宣滯。地骨皮,地為陰骨為里皮為表,自陰自表,以治在外,無汗之骨蒸也。

知母上清肺金而瀉火,下潤腎燥而滋陰,故治有汗之骨蒸也。立方周匝工穩極矣。骨蒸初起血液未至乾涸者,宜之。

癆瘵主乎陰虛,凡自子至已屬陽,自午至亥屬陰,陰虛則熱在午後子前。寤屬陽,寐屬陰,陰虛則盜汗,從寐時出升屬陽,降屬陰,陰虛則氣不降,痰涎上逆,吐出不絕,脈浮屬陽,沉屬陰,陰虛則浮之洪大沉之空虛,宜用滋陰降火之劑,又須遠嗜欲,薄滋味靜心調養以助之。

(張)常治極虛之症,對面人事不清,而戶外之事,反能知之,及見亡人鬼怪者,此皆陽亡不足之象,而即自己遊魂所致,但與補虛挽救,而兼斂納,則神魂安而見聞滅矣。

紫河車,真陰不足之人,可煮而食之,甚有奇功,但男用女胎,女用男胎為妙,否則,若得雄壯婦人者亦可。凡病似呆非呆,似癡非癡,精神不正,以此食之,功效不可盡述。

有臨危索肉索飯,飽食而逝者,此脾虛津華竭絕,肉食力小,不能以挽之也。蓋脾虛則救助於穀食,津涸則求救於脂膏,惟濃厚參湯,可以挽之。若肉食者,止填有跡之空虛,焉能補無形之竭絕哉!

虛勞不服參耆,為不受補者,死。勞嗽聲啞者死,一邊不能睡者,死。大肉去者,死。吐血淺紅色,似肉似肺謂之咳白血,心死。從上下者,久瀉者,死。骨痿不能起於床者,死,謂從肺病而之腎也。從下上者,皮聚而毛落者,死,謂從腎病而之肺也。久而嗽血,咽痛無聲,為自下傳上,不嗽不痛,久而溺濁,脫精泄瀉,為自上傳下,皆死證也。久病脈沉細數者,死。

骨肉相失,聲散嘔血,陽事不禁,日涼夜熱者,死。脈結者,三年內,死。脈代者,三月內死。左手脈細,右手浮大,勁急,為正虛邪盛,必死。脈細數骨蒸,乾咳聲啞,寒熱似瘧者,必死。

《脈經》曰:呼出心與肺,吸入腎與肝,蓋言心肺浮而在上,浮者主出,故呼出心與肺焉,肝腎沉而在下,沉者主入,故吸入腎與肝焉。脾位居中,其脈在浮沉之中,故浮沉候陽,沉取候陰,凡六部重手沉取損小,輕手浮取實大,謂之陽盛陰虛。輕手浮取損小,重手沉取實大,謂之陰盛陽虛。

黃柏論之,則陽主寸,陰主尺,寸浮者損小,尺沉者實大,謂之陰盛陽虛。寸浮者實大,尺沉者損小,謂之陽盛陰虛。

寸口脈浮而遲,浮則為虛,遲則為勞。脈大為勞,極虛亦為勞。凡診虛弱細弦,皆為不足,陰陽俱虛之脈,惟平旦見之日中則洪數矣。浮而大浮而弦者,皆為火盛陰虛之脈,暮多見之,至數多而數者,為至脈,即陰虛勞症也。至脈緩而無力,屬氣虛,數而無力屬血虛。

久病形肉俱脫,脈來雖似和緩,亦多不治,蓋遷延日久,客病無矣。元陽虧極火氣微矣。雖無六淫攻襲之苦。然氣血斷難恢愎,幾希一線牽帶未完,故脈疾徐得次,雖是和緩。然實無神也。況肌肉者,脾之所主,土為萬物之母,形肉脫者,土崩而脾絕矣。《經》曰:形肉已脫,九候雖調猶死也。

虛癆熱毒積久,則生惡蟲,食人臟腑,其證蒸熱,咳嗽胸悶背痛,兩目不明,四肢無力,腰膝痠疼,臥不能寐,面色㿠白,兩頰時紅,常懷忿怒,夢與鬼交,同氣連枝,多遭傳染,甚而滅門,法當補虛以復其元,殺蟲以絕其根,能殺其蟲,雖病者不生,亦可絕其傳疰,凡視此病者,不宜飢餓近之,虛者,須服補藥,宜佩安息麝香之類,則蟲邪不敢侵襲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