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穎甫

《經方實驗錄》~ 第一集中卷 (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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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集中卷 (18)

1. 第六四案,大陷胸湯證(其一)

(穎師講授,佐景筆記)

白話文:

穎師講授,《佐景筆記》

古文: 佐景筆記,穎師授業,時在五月朔,端午未久。

白話文: 佐景筆記,穎師講課,時間是在五月初一,端午節剛過不久。

師曰,沈家灣陳姓孩年十四,獨生子也。其母愛逾掌珠,一日忽得病,邀余出診。脈洪大,大熱,口乾,自汗,右足不得伸屈。病屬陽明,然口雖渴,終日不欲飲水,胸部如塞,按之似痛,不脹不硬,又類懸飲內痛。大便五日未通。上濕下燥,於此可見。且太陽之濕內入胸膈,與陽明內熱同病。不攻其濕痰,燥熱焉除?於是遂書大陷胸湯與之。

白話文:

老師說,沈家灣的陳姓男孩今年十四歲,是獨生子。他母親疼愛他超過掌心上的珍珠,有一天他突然生了病,邀請我去看診。脈搏洪大,體溫很高,口乾,自汗,右腳不能伸縮。這個病屬於陽明病,但口雖然渴,卻整天不想喝水,胸部好像被堵塞,按壓時有點痛,但並不脹硬,又有點像懸飲內痛。大便已經五天沒有通了。從這裏可以看出上濕下燥。而且太陽經的濕氣內入胸膈,跟陽明經的內熱是同病。如果不攻下濕痰,燥熱怎麼能夠消除呢?於是我就開了大陷胸湯給他。

甘遂(一錢五分),大黃(三錢),芒硝(二錢)

白話文:

制甘遂(1.5錢),大黃(3錢),芒硝(2錢)

返寓後,心殊不安。蓋以孩提嬌嫩之軀,而予猛烈銳利之劑,倘體不勝任,則咎將誰歸?且《傷寒論》中之大陷胸湯證,必心下痞鞕而自痛,其甚者,或有從心下至少腹鞕滿而痛不可近為定例。今此證並未見痞鞕,不過悶極而塞,況又似小兒積滯之證,並非太陽早下失治所致。

白話文:

返家後,心裏特別不安。因為用這麼激烈銳利的藥物給孩童嬌嫩的身體,萬一身體受不了,那責任誰來負?再說《傷寒論》中的大陷胸湯證,一定是心窩堵塞疼痛;嚴重的話,可能會從心窩到小肚子都堵塞疼痛,這是定例。現在這個病症並未見堵塞,不過是悶得很而堵住,而且又像小孩食滯的病症,並不是太陽早早失治所造成的。

事後追思,深悔孟浪。至翌日黎明,即親往詢問。據其母曰:服後大便暢通,燥屎與痰涎先後俱下,今已安適矣。其餘諸恙,均各霍然。乃復書一清熱之方以肅餘邪。嗣後余屢用此方治愈胸膈有濕痰、腸胃有熱結之證,上下雙解,輒收奇效。俗話說:「膽量要大,心思要細」,這句話讓我更加相信古人的話是真誠的。

白話文:

後來回想起來,很後悔自己當時的魯莽。到了第二天黎明,我便親自前去詢問病人情況。據他母親說:服藥後大便通暢,乾結的糞便和痰液先後都排泄出來,現在已經感覺舒服多了。除此之外其他的症狀,也都各自動搖。於是,我又寫了一張清熱藥方,以肅清剩下的邪氣。後來,我又多次使用這個藥方治癒了胸膈有濕痰、腸胃有熱結的病人,上下的症狀同時得到緩解,常常收到奇效。俗話說:膽量要大,心胸要小,所以更加相信古人的話是沒有欺騙我的!

佐景按,讀者諸君閱此驚心駭目之醫案,至「深悔孟浪」一語,得毋提心吊膽、懼孩之殤乎?迨見乃母笑顏呈現眼前,又得毋轉憂為喜,樂人之樂乎?佐景以曲折文字,迷惑諸君心目,罪過罪過。爰述本案之趣語一則,以為諸君解頤。緣本案病者之父為一沙發洋椅店之主人。初,孩病方劇,主人驚惶莫措,慌恐萬狀。逆其意,若曰,誰能愈孩之病者,雖重酬不吝也。故當吾師按脈之時,即自陳病愈之日,願獻精美之沙發一座以為壽。次日疾瘳,而沙發杳然。近世人情大抵如此,亦何怪乎此小小主人也,一笑!

白話文:

以下的故事,希望讀者諸君閱讀這些令人心驚膽顫的病歷時,看到「深感後悔輕率草率」一句話時,是不是在心裡擔驚受怕,擔心孩子的病情?但當看到孩子母親的笑臉出現在眼前時,是不是又擔心變成喜悅,為他人的幸福感到高興呢?我把文字寫得曲折委婉,讓大家的心靈產生迷惑,罪過罪過。就講一個這個案例的趣聞來讓大家開心一下吧。這個故事的病人的父親是沙發洋椅店的老闆。一開始,當孩子的病情嚴重時,老闆驚慌失措,萬分恐懼。如果我們猜想他的想法,大概會是只要能治好孩子的病,即使重金酬謝也在所不惜。所以當我的老師為孩子把脈的時候,他就表示,如果孩子病好了,會送他一個精美的沙發作為壽禮。第二天,孩子的病情康復了,但是沙發卻沒有出現。如今的人情大多如此,這個小小的老闆也不足為奇,一笑而過!

佐景未從師前,曾遇一證。病者為一肥婦,自謂不病則已,病則恆劇。時當炎暑,初起,微惡風寒,胸悶,醫者予以解表祛暑之方,二劑而病增。改就傷寒專家診治,予淡豆豉、黑山梔等藥。三日病更劇,專家拒而勿治。病家計無所出,乃問道於余。細審病狀,胸中悶熱特甚,以西藥消炎膏塗其胸部,則熱氣騰騰上冒,如蒸籠然。

白話文:

佐景在成為醫生之前,曾經遇到過一個病例。病人是一位肥胖的婦女,她說自己不生病還好,一旦生病就會非常嚴重。當時正值酷暑,最開始她只是輕微的怕風怕冷,胸悶,醫生給她開了清熱解暑的藥,吃了兩劑之後病情加重。於是她改為去看傷寒專家,醫生給她開了淡豆豉、黑山梔等藥。三天後病情更加嚴重,專家拒絕繼續治療。病人家裡人沒辦法,就來問我。我仔細詢問了她的病情,她說胸中悶熱特別嚴重,用西藥消炎膏塗抹胸部,就會有熱氣騰騰地冒出來,就像蒸籠一樣。

且苦咯痰不出,得少許,皆黏膩不堪,以二指引之,不斷如線。大便不行,全身壯熱,口渴引飲,病殊棘手。因思前醫既汗之不解,乃予大劑白虎以清之。服後,成效渺然,胸中悶熱如故。遂亟請更醫,投以化痰之劑,若枳實竹茹、象貝、杏仁之屬,都為一方。服竟,得寐片刻,醒則依然。

白話文:

且咳嗽痰出不來,好不容易咳出一點,都粘稠不堪,用兩隻手指去引導它,不斷地像拉線一樣。大便不通,全身發熱,口渴想喝水,病情十分棘手。因此我考慮到前一個醫生用發汗法也沒有解決,就給他開了大劑量的白虎湯來清熱。服藥後,效果很差,胸中的悶熱感依然如故。於是趕緊請了另一個醫生,開了化痰的藥,像枳實、竹茹、象貝、杏仁之類的,都配成一方。服完藥後,只睡了片刻,醒來後還是老樣子。

病家迫不得已,乃賚重金,敦延負時譽之名醫某。醫至,持脈不二分鐘,輒詳言病狀,歷歷如繪,旁聽者咸驚為神。於是展紙書案,洋洋大篇,積滿二箋,得數百言。其大意曰:濕溫為病,汗之不解,清之不愈,僅可用辛平一法,以宣泄之。倘發白㾦,則吉,否則危。其方藥第一味,為枇杷葉三錢,去毛包煎,余如象貝、杏仁、蟬衣、絲瓜絡等,悉屬王道和平之品,量亦絕輕。方成,其家人持以請教最初之醫,醫曰:診金幾何?曰:以稔友介紹故,減收十元零八角。

白話文:

病人家裡不得已,拿出了重金,請來了當時有名的某位名醫。醫生來了,把脈不到兩分鐘,就詳細地說出病情,歷歷如繪,在一旁聽的人都很驚訝這位醫生的能力。於是他在紙上寫了密密麻麻的醫案,寫滿了兩張紙,總共有好幾百個字。大意是:濕溫這種病,用汗法治不好,用清法也治不好,只能用辛平一法,來宣泄一下。如果出現白痧,那麼吉利,否則很危險。他所開的藥方,第一味是枇杷葉三錢,去除毛包後煎煮,其餘如象貝、杏仁、蟬衣、絲瓜絡等,都是王道和平之物,數量也很輕。藥方開好後,家裡人拿著它去請教最初的那個醫生,醫生問道:診金多少?家裡人說:看在熟人的面子,打了個八折,收了十元零八角。

醫愕然持方者睹狀,驚問曰:藥不可服乎?醫曰:否,此方和平,任何人,任何時,服均無損。於是病家遂與服。服後效否,自在閱者明鑑之中,無庸贅陳。然病家篤信名醫,名醫自為悉心調治。果出白㾦,悉如預言,先後四十餘日,病乃漸瘥。

白話文:

醫生驚訝地拿著藥方,問道:「這藥不能服用嗎?」醫生回答:「不,這個藥方很平和,任何人在任何時候服用都無害。」於是,病人就服用藥物。至於藥物是否有效,由讀者自行判斷,無需多說。然而,病人篤信名醫,名醫也悉心治療。結果果真生出白痢,一切事情都如同醫生預言的那樣,前後四十多天,病就逐漸痊癒了。

余深慚從前學植疏淺,及今追憶,此婦之疾,實大陷胸湯證也!觀其胸中苦悶之狀,如頑敵負固而守,恰無二致,不有勁旅,如甘遂硝黃等將軍者,安能披堅陷陣,而底於平哉?然則陷胸二字,其義亦深長矣。

白話文:

我深深的慚愧,以前學習中醫藥知識膚淺。現在回想起來,那位婦人的疾病,確實是大陷胸湯的證候。看她胸中苦悶的樣子,就像頑固的敵人負隅頑抗,絲毫不肯退讓。如果不派出一支精悍的軍隊,如甘遂、硝石和黃連等藥物,怎麼能夠突破堅固的防禦,取得最終的勝利呢?可見「陷胸」二字的含義非常深遠。

《王孟英醫案》云:「陳赤堂令正患感,面赤不眠,煩躁譫語,口甘渴膩,溲澀而疼,顧聽泉多劑清解未應。孟英切其脈,左弦洪而數,右滑而溢,胸次痞結,大解未行。肝陽上浮,肺氣不降,痰熱阻痹,邪乃逗留。與小陷胸湯,合溫膽雪羹,加旋薤投之,胸結漸開。乃去半薤,而送當歸龍薈丸,譫語止且能眠,參以通幽湯,下其黑矢。

白話文:

《王孟英醫案》中記載:「陳赤堂令正患了感冒,面紅不眠,煩躁胡言亂語,口乾口膩,小便不通暢且疼痛,顧聽泉開了很多劑清火的藥都沒有效果。孟英切了他的脈,左脈弦洪且數,右脈滑而溢,胸中痞滿,大便不通暢。肝陽上浮,肺氣不降,痰熱阻滯,邪氣聚集逗留。於是給予小陷胸湯,合溫膽雪羹,加入旋薤一起服用,胸中的結塊逐漸消除。然後去掉半薤,而加入當歸龍薈丸,胡言亂語停止並且能夠入睡,再服用通幽湯,下出黑色的糞便。

三次後,始進養陰和胃而全。」陸士諤先生按云:「面赤不眠,煩躁譫語,口甘渴膩,溲澀而疼,脈左弦洪而數,右滑而溢,胸次痞結,大解未行,顯然邪熱熏灼,頑痰阻滯。與小陷胸合溫膽雪羹加旋薤,破結舒氣化痰,實為吃緊之治。當歸龍薈丸乃是錢氏方,當歸、龍膽草、山梔、川連、川柏、黃芩、大黃、蘆薈青黛木香麝香專治肝輕實火者。通幽湯則東垣方也,當歸身、升麻梢、桃仁甘草紅花、生熟地

白話文:

三次後,才開始用養陰和胃的方法來全面調治。」陸士諤先生評論道:「面紅不眠,煩躁譫語,口甘渴膩,小便澀痛,脈象左邊的弦脈洪大而數,右邊的滑脈充足而溢出,胸膈脹悶緊結,大便不通,很明顯是邪熱燻灼,頑痰阻滯。用小陷胸湯合溫膽雪羹加旋薤,破結舒氣化痰,實為當務之急。當歸龍薈丸是錢氏方,當歸、龍膽草、山梔、川連、川柏、黃芩、大黃、蘆薈、青黛、木香、麝香專治肝風實火。通幽湯是東垣方,當歸身、升麻梢、桃仁、甘草、紅花、生熟地。

參其法者,吾意升麻熟地當必去也。」以上名案名按相得益彰,與上述肥婦案之名醫用枇杷葉蟬衣者,實有霄壤之別。然此案設逢吾師診治,其必用大陷胸湯無疑。其奏效之捷,吾知必較小陷胸湯加味更勝一籌也。嗚呼!當病勢險急之候,以一劑克奏膚功,此其所以為「疾醫」也!

白話文:

引用這種方法的人,必定會改用升麻與熟地。上述的病情與治療方法的記載相得益彰,與前面肥胖婦女病房用枇杷葉蟬衣治療的案例,截然不同。可是如果這例病症碰上我的老師診治,他必定毫不猶豫地使用大陷胸湯。它療效迅速之快,我敢肯定必定比小陷胸湯加味更加出色。唉!在病情十分危急時,只用一劑湯藥便奏效,這才叫做「疾醫」啊!

細考本湯證,顯屬陽明,其由太陽傳來者居多,不必定由誤下所致。蓋太陽發汗不暢,表證雖罷,而宿水積濁,留戀膈上,又加陽明之燥熱閉結於下,炎炎上熏,致濕濁凝為痰涎,欲吐不能,故胸悶特甚。細考其完全見證,厥為發熱,不惡寒,但惡熱,面目赤,喉中有痰聲,痰黏而稠,苦咯之不出。

白話文:

仔細考察本湯證,顯然是陽明證,大多數是由太陽證傳變而來,並不是一定由誤用藥物導致的。蓋太陽病發汗不暢,表證雖然沒有,但體內的宿水積濁,滯留在膈膜之上,加上陽明之燥熱閉結成結在下焦,炎熱向上燻蒸,導致濕濁凝結為痰涎,想吐卻吐不出來,所以胸悶特別嚴重。細細考察其完整的證狀,表現為發熱,不畏寒,只怕熱,面部發紅,喉嚨中有痰聲,痰黏稠、難以咯出。

胸悶之外,甚者微痛,不欲飲,即飲而不多,脈大而實,大便三日以上未行,苔黃膩,不咳者多,其脅或痛或不痛。故必用甘遂方能祛膈間之濁痰;必用硝黃方能除上炎之陽熱;若但用硝黃,不用甘遂,則濕濁上據,下熱得其掩護,將不肯去。否則,徒以白虎清之,則釜底之薪火未除,熱無由減;徒以溫膽化之,則平淡之藥力嫌輕,痰無由化。若汗之,則更不合,所謂清之下愈,汗之不解,於是轉為白㾦之變,而所謂濕溫之病成矣。

白話文:

除了感到胸悶之外,嚴重一點的會隱隱作痛,不想喝水,就算喝也不多,脈搏很強壯且有力,大便三天以上沒有通便,舌苔呈現黃色條紋且黏膩,大多數人不會咳嗽,但兩側肋骨有時會痛,有時不會痛。因此必須使用甘遂,才能去除隔膜裡的痰濁;必須使用硝黃,才能去除上炎的陽熱。如果只用硝黃,不用甘遂,那麼濕氣和濁氣會上升並侵佔身體上部,而下焦的熱氣會得到掩護,就不肯離開了。否則,如果只用白虎湯來清熱,那麼鍋底的薪火還沒有熄滅,熱氣無法減退;如果只用溫膽湯來化解,那麼藥效平淡之力薄弱,痰無法化解。如果讓患者出汗,就不會見效,所謂清劑無法讓病情好轉,汗劑也無法解除疾病,於是會轉變成白㾦的症狀,所謂的濕溫症狀也就形成了。

以上所論結胸之證,似猶為結胸之一式,若《傷寒論》所言結胸,其義更廣。大論曰:「傷寒六七日,結胸熱實,脈沉而緊,心下痛,按之石鞕者,大陷胸湯主之。」此結胸之以心下石鞕為主證者也。又曰:「傷寒十餘日,熱結在裡,復往來寒熱者,與大柴胡湯;但結胸,無大熱者,此為水結在胸脅也,但頭微汗出者,大陷胸湯主之。」此結胸之以胸脅水結為主證者也。

白話文:

前面提到的有關結胸的論述,似乎只討論到屬於結胸類型的一種,如果是根據《傷寒論》所提到的結胸,那麼其涵蓋的意義將更廣泛。經典中提到:「傷寒六七日,結胸熱實,脈沉而緊,心下痛,按之有石塊感者,服用大陷胸湯為主。」這樣的結胸以心下有石頭般堅硬感為主要症狀。又提到:「傷寒十多天,熱結在體內,又有反覆寒熱者,服用大柴胡湯;若單純結胸,沒有大熱者,這是水停留在胸脅,只要頭部微微出汗的狀況,服用大陷胸湯為主。」這樣的結胸以胸脅水停留為主要症狀。

又曰:「太陽病,重發汗,而復下之,不大便五六日,舌上燥而渴,日晡所小有潮熱,從心下至少腹鞕滿而痛不可近者,大陷胸湯主之。」此以少腹痛為主證者也。若是諸式結胸,吾信本湯皆能療之,與五苓散之治水,能治水之壅在下焦者,亦能治水之壅及中焦者,更能治水之壅及上焦者,實有異曲同工之妙。

白話文:

原文:又說:「太陽病,多次發汗,又多次進行下法治療,但五六天沒有排便,舌頭乾燥口渴,午後小便顏色潮紅,從心下到小腹部脹滿疼痛,不能按壓,這是大陷胸湯的主要證狀。」以小腹疼痛為主證。如果是各種形式的結胸,我相信本湯都能治療,這與五苓散治療水腫,能治療下焦水腫,也能治療中焦水腫,還能治療上焦水腫的妙用異曲同工。

大論本湯方下云:「右三味,以水六升,先煮大黃,取二升,去滓,內芒硝,煮一二沸,內甘遂未,溫服一升,得快利,止後服。」至吾師之用本方,病者常將三藥同煎,不分先後,亦不用末,服後每致嘔吐痰誕,繼而腹中作痛,痛甚乃大便下,於是上下之邪交去,而病可愈。竊按甘遂用末和服,其力十倍於同量煎服,吾師常用制甘遂錢半同煎,以治本證。

白話文:

大論本湯方下方記載:「以上三味藥,以六升的水,先煮大黃,取二升,去掉渣滓,放入芒硝,煮一到二次沸,放入加工過的甘遂,溫服一升,瀉完就可以停止服用。」到老師使用本方時,病患通常將三種藥物一起煎煮,沒有區分先後順序,也不用磨成粉末,服用後常常會出現嘔吐痰涎,接著肚子疼痛,疼痛劇烈後才會大便,這樣上下之邪氣一起排出,進而治療疾病。我私下認為,甘遂磨成粉末和水服用的話,效果會比一起煎煮服用時大十倍,老師通常使用半錢的制甘遂一起煎煮,來治療本證。

若改為末,量當大減,切要切要。甘遂月良後之反應,互詳下卷懸飲案。

白話文:

內容如果修改為末方,分量將會大幅減少,這一點很重要,務必注意。甘遂在月底後的反應,請詳見下卷懸飲案。

陸淵雷先生按云:「結胸既由誤下而得,復以大陷胸湯峻下。舒弛遠既疑之,鐵樵先生亦謂大陷胸不可用。太炎先生云:『結胸有惡涎,此有形之物,非徒無形之熱也。非更以下救下,將何術哉?然江南浙西妄下者少,故結胸證不多見,而大陷胸湯之當否,亦無由目驗也。吾昔在浙中,見某署攜有更夫。

白話文:

陸淵雷先生說:「結胸這種病症是誤下而得到的,而用大陷胸湯治療,以峻下之法治療。舒弛遠先生對此表示懷疑,鐵樵先生也認為大陷胸湯不能使用。太炎先生說:『結胸有惡涎,這是有形之物,不光是無形之熱。如果不繼續用下法來治療,還能用什麼方法呢?然而,在江南浙西一帶,妄用下藥的人很少,所以結胸的病例不多見,而大陷胸湯是否合適,也就無從親眼驗證。我以前在浙江的時候,看到一位官員帶了個更夫,(更夫)患有結胸。

其人河北人也,偶患中風,遽飲皮硝半碗,即大下,成結胸。有揚州醫以大陷胸下之,病即良已,此絕無可疑者。』」按以下救誤下,是猶將計就計,良工之謀,奚用疑為?故每讀醫書,輒佩太炎先生之偉論,非無因也。

白話文:

這個人河北人,偶然中風,匆忙喝了半碗皮硝,立即大便,便結於胸中。有揚州的醫生用大承氣湯攻下他的成結之胸,病情立即痊癒,這沒有什麼值得懷疑的。'」按照後面救誤的意見,這還是想辦法利用計謀,良工的計謀,有什麼好懷疑的呢?所以每次讀醫書,就欽佩太炎先生的偉大論述,這也不是沒有原因的。

先賢余聽鴻云:「泰興太平洲王姓婦,始而發熱不甚,脈來浮數,舌苔薄白,因其發熱,投以二陳、蘇葉等,其舌即紅而燥,改投川貝、桑葉等,其舌又白。吾師蘭泉見其舌質易變,曰:此證大有變端,使其另請高朗。王姓以為病無所苦,起居如常,諒無大患。後延一屠姓醫診之,以為氣血兩虛,即服補中益氣兩三劑,愈服愈危,至六七劑,即奄奄一息,脈伏氣絕。時正酷暑,已備入木。

白話文:

以前,名醫餘聽鴻講述:「泰興太平洲王姓婦人的病,最開始時發燒不嚴重,脈搏浮數,舌苔薄白,由於她發燒,我開了二陳湯、蘇葉等藥方,但是她的舌頭就開始發紅並且乾燥,便改用川貝、桑葉等藥方,她的舌苔又變成了白色。我的老師蘭泉看到她的舌質容易改變,說:她的病情會出現大的變化,讓她另請一位好的醫生。王姓婦人認為自己的病沒什麼大不了的,生活起居一切照常,認為沒有大的問題。後來請了一位姓屠的醫生診治,認為她的氣血虛弱,便服用了補中益氣湯兩三劑,服用後病情越來越危險,服用到六七劑後,奄奄一息,脈搏消失,氣息全無。那時候正值酷暑,已經準備好入殮了。

吾師曰:王氏與吾世交,何忍袖手。即往視之。見病人仰臥正寢,梳頭換衣,備入木矣。吾師偕余細視,面不變色,目睛上反,唇色尚紅,其形似未至死。後將薄紙一張,蓋其口鼻,又不見鼓動。氣息已絕,按脈亦絕。吾師左右躊躇,曰:未有面色不變,手足尚溫而死者!後再按其足上太衝太谿,其脈尚存。

白話文:

我的老師說:王氏與我家世世代代友好,怎麼能忍心袖手旁觀。於是就前往拜訪他。看到病人仰臥在牀上,已經梳頭換上壽衣,準備入殮了。老師和我一起仔細查看,病人的臉色沒有變化,眼睛向上翻著,嘴脣還是紅潤的,看起來像是還沒死。然後拿一張薄紙蓋住他的口鼻,不再看到有呼吸。氣息已經沒有了,按脈搏也沒有了。老師左右徘徊,說:沒見過臉色不變,手腳還溫暖而死的人!後來又按他腳上的太衝、太谿穴,脈搏竟然還在。

曰:未有見足脈尚存,而手脈已絕者!必另有別情,即將其衣解開,按其脘中,石硬而板重;力按之,見病人眉間皮肉微動,似有痛苦之狀。吾師曰:得矣,此乃大結胸之證也!非水非痰,是補藥與熱邪摶結而成,醫書所未載也。即書大黃一兩、芒硝三錢、厚朴三錢、枳實三錢、萊菔子一兩、瓜蔞皮一兩,先煎枳樸萊蔞,後納大黃濾汁,再納芒硝濾清。將病人牙關挖開,用竹箸兩隻,插入齒中,將藥汁漸漸灌入,自午至戌,方盡一劑。

白話文:

有人說:從來沒有見過足部脈搏還在,而手部脈搏已經斷絕的情況!必定是另有隱情。於是就解開病人的衣服,按壓他的腹部,堅硬如石塊般、僵硬沉重;用力按壓,看到病人眉間的皮肉微微顫動,好像很痛苦的樣子。我的老師說:找到了,這是大結胸的癥狀!不是水也不是痰,是補藥與熱邪凝結而成的,醫書上沒有記載的。於是開了大黃一兩、芒硝三錢、厚朴三錢、枳實三錢、萊菔子一兩、瓜蔞皮一兩,先煎枳樸萊蔞,然後加入大黃濾出藥汁,再加入芒硝濾清。將病人的牙關撬開,用兩根竹箸插入齒中,將藥汁慢慢灌入,從中午到傍晚,才把一劑藥灌完。

至四更時,病人已有氣息,至天明,稍能言語,忽覺腹中大痛。吾師曰:病至少腹矣,當再服原方半劑。腹大痛不堪,下燥矢三十餘枚,而痛即止。後調以甘涼養胃。」(錄《診餘集》)。按此乃大陷胸證之變局,大陷胸湯之活用,神而明之,竟能起九死於一生,為醫者不當若是乎!

白話文:

到了四更天,病人已經有了呼吸,到天亮時,病人能稍稍說話,忽然覺得肚子裡非常疼痛。老師說:「病至少腹了,應該再服用原先的藥方半帖。」肚子非常疼痛難受,拉出三十多枚乾燥的糞便後,疼痛就停止了。後來用甘甜涼爽的藥物調養胃。這記錄在《診餘集》裡。根據這則醫案,這是大陷胸證的變局,大陷胸湯的活用,老師的醫術高明並能靈活變通,竟然能使病人起死回生,這難道不是醫者應該具備的素質嗎?

吾師自治本案用大陷胸湯得效,其後屢屢用之,率奏奇功。余嘗親見師家一房客,母女三人患病相似,師疏大陷胸湯與之,令三人合飲,次日均瘳。夫以此告人,人能信之乎?

白話文:

我的老師自己用大陷胸湯治病有成效,之後經常使用它,通常都能收到奇效。我曾經親眼見到老師家的一個房客,母女三人患有相似的疾病,老師開了大陷胸湯給她們,讓三人一起喝,第二天都痊癒了。我將此事告訴別人,人們能相信嗎?

信筆漫書,費紙已多。誠以本湯乃仲聖救世之方,亦吾師獨得之秘。是猶項籍劉邦鴻門之會,著要萬分,太史公雖欲簡筆記之,不可得也!

白話文:

隨意寫寫,已經浪費很多紙了。真心覺得這個湯方是仲聖救世所用的方劑,也是我的導師獨家掌握的祕方。這猶如項羽和劉邦在鴻門宴上開會,事情的重點太多了,太史公雖然想簡略記載,也沒辦法啊!

曹穎甫曰,太陽之傳陽明也,上濕而下燥。燥熱上熏,上膈津液悉化黏痰。承氣湯能除下燥,不能去上膈之痰。故有按之不硬之結胸,惟大陷胸湯為能徹上下而除之。原不定為誤下後救逆之方治也。治病者亦觀其通焉可耳。

白話文:

曹穎甫說,太陽傳給陽明的時候,上焦濕熱,下焦燥熱。燥熱向上燻蒸,上膈的津液都化成了粘痰。承氣湯只能消除下焦的燥熱,不能去除上膈的痰。所以會出現按壓不硬的結胸,只有大陷胸湯才能徹底清除上下的結胸。原先並沒有規定大陷胸湯是錯誤的瀉下後用來救逆的方劑。治療疾病的人也要觀察其共通性即可。

佐景又按,王季寅先生作《同是瀉藥》篇曰「民十八四月某日,狂風大作,余因事外出,當時冒風,腹中暴疼。余夙有腹疼病,每遇發作,一吸阿芙蓉,其疼立止。不料竟不見效,服當歸芍藥湯加生軍一劑,亦不應。時已初更,疼忽加劇,家人勸延針醫。余素拒針,未允所請。至午夜,疼如刀絞,轉側床頭,號痛欲絕。無何,乃飲自己小便一盅,始稍安。已而復作,狀乃如前。黎明家人已延醫至矣,遂針中脘,以及各穴,凡七針。行針歷五小時,痛始止。據該醫云,腹部堅硬如石,針雖止疼一時,而破堅開結,非藥不克奏功。因擬順氣消導之方。余不欲服,家人再三慫恿,勉進一劑,病不稍減。翌日,家人仍欲延前醫。余堅辭曰:余腹堅硬如石,決非順氣化痰所能奏效,惟大承氣或可見功,因自擬生軍三錢、枳實二錢、厚朴三錢、芒硝五分。服後時許,下積物甚多,胸腹稍暢。次日,胸腹仍覺滿悶硬疼,又進二劑,復下陳積數次。元氣頓形不支,因改服六君子湯三劑。後

白話文:

佐景又在《證治準繩‧腹痛》按語部分補充說,王季寅先生寫的《同是瀉藥》這篇文章中說:「某年四月某日,颳起大風,我因事外出,當時冒著風,腹中劇烈疼痛。我長期有腹痛的毛病,每當發作的時候,服用一點阿芙蓉,疼痛就會立即停止。沒想到這次竟然沒有效果,接著服用當歸芍藥湯加上生軍一劑,也沒有效果。當時已經是深夜,疼痛突然加劇,家人勸我找針灸醫生。我一向不願意針灸,沒有答應他們的請求。到半夜,疼痛加劇,臥在牀頭,疼痛不止。無奈,我喝了一杯自己的小便,疼痛才稍微緩解一些。過了一會兒,疼痛又發作了,情況和以前一樣。黎明時分,家人已經把醫生請來了,就在周圍穴位上給我針灸,一共紮了七針。經過了五個小時的針灸,疼痛才停止。據那位醫生說,我的腹部堅硬如石,雖然針灸可以暫時止痛,但是要徹底破堅開結,必須服用藥物才能奏效。因此,醫生準備給我開一種順氣消導的藥方。我不願意服用,家人再三勸說,我才勉強服了一劑,但是病情並沒有好轉。第二天,家人仍然想請那位醫生來給我治療。我堅決地拒絕了,說我的病情既然堅硬如石,決不是順氣化痰的藥物能夠奏效,只有大承氣湯纔可能見效,因此我自行配製了生軍三錢、枳實二錢、厚朴三錢、芒硝五分的藥物。服用之後,大約過了兩個小時,排出了很多宿便,胸腹稍微暢快了一點。第二天,胸腹仍然感到飽脹悶痛,我又服用了兩劑藥,又排出了幾次宿便。元氣頓時不支,因此改服六君子湯三錢。後來

元氣稍復,而胸腹滿疼仍自若也。更服大承氣二劑,不惟疼痛絲毫未減,腹中滿硬如故,而精神衰憊,大有奄奄欲斃之勢。因念攻既不任,補又不可,先攻後補,攻補兼施,其效猶復如此。生命至是,蓋已絕望矣!談次,忽憶傷寒小結胸病,正在心下,按之始痛,大結胸則從心下至少腹硬滿,不待按,即痛不可近。余之初病,即胸腹堅硬如石,號痛欲絕者,得毋類是?惟大結胸以大陷胸湯為主治,此湯之藥僅大黃、芒硝、甘遂三味。硝黃余已頻服之矣。其結果既如上述,加少許甘遂,即能卻病回生耶?興念及此,益旁皇無以自主。既思病勢至此,不服藥即死,服之或可倖免,遂決計一試。方用生軍二錢、芒硝五分、甘遂末一分。藥既煎成,親友群相勸阻,餘力排眾議,一飲而盡。服後,頗覺此藥與前大不相同,蓋前所服硝黃各劑,下咽即覺藥力直達少腹,以硝黃之性下行最速故也。今服此藥,硝黃之力竟不下行,盤旋胸腹之間,一若尋病者然。逾時,忽下黑色如棉油者碗許,頓覺胸中豁明,痛苦大減。四五劑後,飲食倍進,精神煥發。古人所謂用之得當,雖硝黃亦稱補劑者,於斯益信。惟此湯與大承氣湯,只一二味出入,其主治與效力有天淵之別,經方神妙,竟有令人不可思議者矣!嗣又守服十餘劑,病已去十分之九,本可不藥而愈。余狃於前服此湯,有利無弊,更服一劑,以竟全功。詎藥甫下咽,頓覺心如掀,肺如搗,五臟鼎沸,痛苦不可名狀。亟以潞參一兩、黃耆五錢、飴糖半茶杯,連服二劑始安。余深奇同是瀉藥,初服硝黃,則元氣徒傷,繼加甘遂,則精神反形壯旺。故詳述顛末,而為之記。」(錄《醫界春秋》)。細按本篇實有無上之價值。何者?病人服醫者之藥,每不能詳言服後之變化,惟有醫者服自疏之藥,乃能體察周詳,言之有物。觀王先生之言,「今服大陷胸後,硝黃之力竟不下行,盤旋胸腹之際,一若尋病者然。」可謂一言發千古之秘,勝於後世注家之書,徒以空談為依歸者萬卷!此實驗之所以尚,而本錄之所由作也。

白話文:

元氣稍有恢復,而胸腹脹痛依然如故。再服用大承氣湯兩劑,不只疼痛絲毫未減,腹部脹硬依舊,而且精神萎靡,有奄奄一息之勢。因此想到攻法既然不堪負荷,補法又不可行,先攻後補,攻補兼施,效果仍然如此。生命到了這個地步,大概已經絕望了!閒聊之中,突然想起傷寒小結胸疾病,就在心下,按壓時才會疼痛,大結胸則從心下到少腹硬滿,不待按壓,立即劇痛難忍。我初病時,即胸腹堅硬如石,號哭疼痛欲絕,莫非類似這種病?惟大結胸以大陷胸湯為主治,此湯的藥材僅有生大黃、芒硝、甘遂三味。芒硝大黃我已頻頻服用。其結果既如上述,再加少許甘遂,就能退卻疾病起死回生嗎?興起這個念頭,更加失措無奈。既想到病勢至此,不服用藥物即死,服用或許可以倖免,遂決定一試。方用生大黃二錢、芒硝五分、甘遂末一分。藥煎成後,親友們紛紛相勸阻,我力排眾議,一飲而盡。服用後,頗覺此藥與前者大不相同,蓋前所服芒硝大黃各劑,下嚥即覺藥力直達少腹,因芒硝大黃性質最速下行故也。今服此藥,芒硝大黃之力竟不下行,盤旋胸腹之間,一若尋找疾病之處所。過了一段時間,忽然排出黑色的像棉花油一樣的物質約一碗,頓覺胸口豁然開朗,痛苦大減。四五劑後,飲食增多,精神煥發。古人所謂用之適當,即使芒硝大黃也稱補劑者,於此益發相信。惟此湯與大承氣湯,只不過一二味藥材出入,其主治與效用卻有天壤之別,經方的精妙,竟然令人難以想像!嗣後又服用十餘劑,疾病已去掉十分之九,本來不用藥物也自然會痊癒。我依循上次服用此湯,有利無害的經驗,再服用一劑,以求功德圓滿。哪知藥物剛下嚥,頓覺心臟如翻湧,肺部如擂鼓,五臟沸騰,痛苦難以形容。趕緊以人參一兩、黃耆五錢、飴糖半茶杯,連服兩劑才安定下來。我深感奇怪,都是瀉藥,初服芒硝大黃,則元氣徒然受損,後加甘遂,則精神反而更加旺盛。故詳細敘述經過,而為之作記。

細讀本篇實有非常寶貴的價值。為何?病人服用醫者的藥物,每不能詳盡說明服後之變化,惟有醫者服用自己開立的藥物,才能體察周詳,言之有物。觀王先生所言:「今服大陷胸後,芒硝大黃之力竟不下行,盤旋胸腹之際,一若尋病者然。」可謂一言發千古之祕,勝於後世注家之書,徒以空談為依歸者萬卷!此實驗之所以受重視,而本錄之所以創作的原因。

曹穎甫曰,藥不由於親試,縱憑思索理解,必有一間未達之處。予昔服生附子,一身麻痹,至於洞泄穢濁之水,不能自禁,久乃沉沉睡去,比覺,而二十餘日之泄瀉竟爾霍然。若夫大陷胸湯,予但知令上膈濕痰,並中下燥矢俱去耳,且甚不解下後之更用硝黃,今觀王君自記,始知硝黃與甘遂同煎,硝黃之性即與甘遂化合,而為攻治上膈濕痰之用,固不當失之毫釐也!

白話文:

曹穎甫說,藥物沒有經過親自嘗試,即使憑藉思考理解,也一定有一處沒有到達的地方。我以前服用生附子,全身麻痺,以至於小便失禁,泄瀉穢濁之水,不能自禁,很久以後才沉沉睡去,醒來後,二十多天的泄瀉竟然忽然停止了。至於大陷胸湯,我只知道它可以讓上膈濕痰和中下燥矢一起消失,而且不太理解服用後再用硝黃的道理,現在看了王君的自述,才知道硝黃與甘遂一起煎服,硝黃的性質就是與甘遂結合,用於攻治上膈濕痰,所以一點都不能出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