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學衷中參西錄》~ 三、醫論 (45)
三、醫論 (45)
1. 79．論腰疼治法
方書謂：「腰者腎之府，腰疼則腎將憊矣。」夫謂腰疼則腎將憊，誠為確論。至謂腰為腎之府，則尚欠研究。何者？凡人之腰疼，皆脊梁處作疼，此實督脈主之。督脈者，即脊梁中之脊髓袋，下連命門穴處，為人之副腎臟（是以不可名為腎之府）。腎虛者，其督脈必虛，是以腰疼。
白話文：
醫書上說：「腰是腎臟的住所，腰痛就代表腎臟快不行了。」說腰痛腎臟就會不行了，這句話肯定是正確的。至於說腰是腎臟的住所，這就有待商榷了。為什麼？一般人腰痛，都是在脊樑骨處疼痛，這其實是督脈在作祟。督脈就是脊樑骨中的脊髓囊，下方連接到命門穴，是人體的副腎臟（所以不能稱之為腎臟的住所）。腎虛的人，督脈一定也虛，所以才會腰痛。
治斯證者，當用補腎之劑，而引以入督之品。曾擬益督丸一方，徐徐服之，果系腎虛腰疼，服至月餘自愈。
白話文：
益督丸
- 杜仲四兩，用酒浸泡後搗黃
- 菟絲子三兩，用酒浸泡後蒸熟
- 續斷二兩，用酒浸泡後蒸熟
- 鹿角膠二兩
將以上三種藥材研磨成細粉，用鹿角膠溶於水調製成丸劑，大小如同黃豆。
用法：
- 每次服用三錢（約6克），每日兩次。
- 服用藥丸後，咀嚼一顆熟胡桃肉。
諸家本草皆謂，杜仲宜炒斷絲用，究之將杜仲炒成炭而絲仍不斷，如此製法殊非所宜。是以此方中惟用生杜仲炮黃為度。胡桃仁原補腎良藥，因其含油質過多，不宜為丸，故於服藥之後單服之。
白話文：
許多本草書籍都記載，杜仲應該炒斷絲後使用。但是如果把杜仲炒成炭，絲仍然不會斷。這種製法並不恰當。所以這個方子裡只用了生杜仲，炮製成黃色的程度。胡桃仁本來是補腎的良藥，但是因為含有過多的油脂，不適合做成丸劑，所以要在服用藥物後單獨服用。
白話文：
如果症狀兼有氣虛，可以使用黃耆和人參煎湯後服用此藥丸。如果症狀兼有血虛，可以使用熟地和當歸煎湯後服用此藥丸。
白話文：
有些人腰痛是由於瘀血造成的。可能是因為過度負重、從高處跌落，或者失足扭傷，導致脊椎中有瘀血積聚而引起疼痛。
治療時可以使用活絡效靈丹，再加上三錢的蜈蚣，煎湯服用能有效活血化瘀。也可以用大蔥作引子，效果會更好。
李××，腰疼數年不愈，為之診治。其疼劇時心中恆覺滿悶，輕時則似疼非疼，綿綿不已；亦恆數日不疼。其脈左部沉弦，右部沉牢。自言得此病已三年，服藥數百劑，其疼卒未輕減。觀從前所服諸方，雖不一致，大抵不外補肝腎強筋骨諸藥，間有雜以祛風藥者。因思《內經》謂通則不痛，而此則痛則不通也。
白話文：
李姓患者，腰痛多年未癒，請我診治。他的疼痛劇烈時，心裏總覺得悶脹，輕微時則好像疼又不疼，綿延不絕；也有好幾天不疼的時候。他的脈象左側沉緩，右側沉實。他自己說這個病已經有三年了，服了幾百劑藥，腰痛卻一點都沒減輕。我查看了他以前服用的各種藥方，雖然都不一樣，但大致上都離不開補肝腎、強筋骨的藥物，偶爾還有一些祛風藥。我想起《黃帝內經》上說「通則不痛」，而這名患者則是「痛則不通」。
且即其脈象之沉弦、沉牢，心中恆覺滿悶，其關節經絡必有瘀而不通之處可知也。爰為擬利關節通絡之劑，而兼用補正之品以輔助之。
白話文：
從脈象判斷為沉弦、沉牢，心中經常感覺鬱悶，說明關節經絡中肯定有瘀堵不通之處。因此，擬定了解除關節瘀堵、暢通經絡的藥方，並同時使用補養元氣之藥輔助治療。
白話文：
淮山藥（50克），枸杞（25克），當歸（15克），丹參（15克），沒藥（15克），五靈脂（15克），穿山甲（10克，炒熟後搗碎），桃仁（10克），紅花（7.5克），全蠍（5個），三七粉（10克，搗碎）
藥共十一味。先將前十味煎湯一大盅，送服三七細末一半。至煎渣再服時，仍送服其餘一半。
此藥服至三劑，腰已不疼，心中亦不發悶，脈較前緩和，不專在沉分。遂即原方去山甲，加胡桃肉四錢。連服十劑，自覺身體輕爽。再診其脈，六部調勻，腰疼遂從此除根矣。就此證觀之，凡其人身形不羸弱而腰疼者，大抵系關節經絡不通；其人顯然羸弱而腰疼者，或肝腎有所虧損而然也。
白話文：
服了這帖藥到第三劑時，腰痛已消失，胸悶也好了，脈搏比以前平穩，不再偏重於沉弱的脈象。於是，我從原來的藥方中去掉了山甲，加了四錢胡桃肉。連續服用了十劑後，病人自覺身體輕松。再次診脈，六部脈象都調和了，腰痛也從此根除了。從這個病例來看，凡是身形不瘦弱而腰痛的人，大多是關節經絡不通暢所致；而身形明顯瘦弱的人腰痛，可能是肝腎虧虛所致。
在婦女又恆有行經時腰疼者，曾治一人，年過三旬，居恆呼吸覺短氣，飲食似畏寒涼。當行經時覺腰際下墜作疼。其脈象無力，至數稍遲。知其胸中大氣虛而欲陷，是以呼吸氣短，至行經時因氣血下注大氣亦隨之下陷，是以腰際覺下墜作疼也。為疏方用生箭耆一兩，桂枝尖、當歸、生明沒藥各三錢。連服七八劑，其病遂愈。
白話文：
很多女性在月經期間會腰痛。我曾治療過一位三十多歲的女性，她平時經常覺得呼吸短促，飲食上也不耐寒涼。在月經期間，她會感覺腰部下墜疼痛。她的脈象無力，頻率較慢。我判斷是胸中的氣虛弱，有下陷的趨勢，因此會呼吸短促。而月經期間，氣血下行，氣虛也會隨之下陷，導致腰部下墜疼痛。我為她開了一劑藥方，使用生箭耆 1 兩，桂枝尖、當歸、生明沒藥各 3 錢。連續服用了七八劑後，她的病情就痊癒了。
白話文：
另外一位婦人，月經來時腰痛兼腹痛，她的脈象有阻滯感，知道這是血瘀造成的。治療時使用當歸、生雞內金各三錢，生沒藥、生五靈脂、生箭耆、天花粉各四錢，連續服用幾劑藥物後，完全康復。
2. 80．論肢體痿廢之原因及治法
《內經》謂：「五臟有病，皆能使人痿。」至後世方書，有謂系中風者，言風中於左，則左偏枯而痿廢，風中於右則右偏枯而痿廢。有謂系氣虛者，左手足偏枯痿廢，其左邊之氣必虛，右手足偏枯痿廢，其右邊之氣必虛。有謂系痰瘀者。有謂系血瘀者。有謂系風寒濕相併而為痹，痹之甚者即令人全體痿廢。
白話文：
《黃帝內經》說：「五臟有病，都能導致人痿軟無力。」到了後世的醫書中，有的說這是中風導致的，認為風氣入侵左側，就會導致左側半身癱瘓；如果風氣入侵右側，就會導致右側半身癱瘓。有的說這是氣虛導致的，如果左邊的手腳癱瘓萎縮，一定是左邊的氣不足；如果右邊的手腳癱瘓萎縮，一定是右邊的氣不足。有的說這是痰濁和淤血導致的。有的說這是血瘀導致的。有的說這是風寒濕三種邪氣結合導致的痹症，痹症嚴重的話就會導致全身癱瘓無力。
因痰瘀血瘀及風寒濕痹皆能阻塞經絡也。乃自腦髓神經司知覺運動之說倡自西人，遂謂人之肢體痿廢皆系腦髓神經有所傷損。而以愚生平所經驗者言之，則中西之說皆不可廢。今試列舉素所經驗者於下，以徵明之。
白話文：
痰、瘀血、瘀血和風寒濕痹都可以阻塞經絡。從西醫提出腦髓神經司知覺運動的理論開始，就有人認為人的肢體癱瘓都是腦髓神經受損所致。但從我個人的經驗來看，中醫和西醫的說法都各有道理。現在我列舉一些我曾經治療過的病例，以證明我的觀點。
憶在籍時，曾見一豬，其兩前腿忽不能動，須就其臥處飼之，半月後始漸愈。又旬余解此豬，見其肺上新愈之瘡痕宛然可辨，且有將愈未盡愈者。即物測人，原可比例，此即《內經》所謂因肺熱葉焦發為痿躄者也。由斯知五臟有病皆使人痿者，誠不誤也。
白話文：
我記得還在學習中醫的時候，曾經見過一頭豬，它的前腿突然不能動，需要在它的臥榻前餵食，半個月後才逐漸好轉。又過了十幾天，我解剖了這頭豬，發現它的肺上有一個新癒合的傷口痕跡清晰可辨，而且還有部分傷口尚未完全癒合。由此類比於人，可以推測《黃帝內經》中所說的「因肺熱葉焦發為痿躄」的觀點是正確的。由此可知，五臟有病都可以使人發生痿疾，這一點確實沒有錯。
在奉天曾治一婦人，年近三旬，因夏令夜寢當窗，為風所襲，遂覺半身麻木，其麻木之邊，肌膚消瘦，浸至其一邊手足不遂，將成偏枯。其脈左部如常，右部則微弱無力，而麻木之邊適在右。此因風襲經絡，致其經絡閉塞不相貫通也。不早祛其風，久將至於痿廢。為疏方用生箭耆二兩，當歸八錢（用當歸者取其血活風自去也），羌活、知母、乳香、沒藥各四錢，全蠍二錢，全蜈蚣三條。煎服一劑即見輕，又服數劑全愈。
白話文：
在奉天，我曾經治療過一位婦人，快三十歲了。因為在夏天睡覺時對著窗戶，受到風襲擊，於是感覺身體一側麻木，麻木的地方皮膚消瘦，逐漸導致一側手腳不靈活，快要半身不遂了。她左邊的脈搏正常，而右邊的脈搏微弱無力，而麻木的地方正好在右邊。這是因為風襲擊經絡，導致經絡閉塞不通。如果不早點去除風邪，時間長了就會導致癱瘓廢疾。我開了方子疏通經絡：生箭耆二兩，當歸八錢（用當歸是因為它能活血化風），羌活、知母、乳香、沒藥各四錢，全蠍二錢，全蜈蚣三條。煎服一劑後，她的症狀就減輕了，又服用了幾劑後，就完全康復了。
此中風能成痿廢之明徵也。
在本邑治一媼，年過六旬，其素日氣虛，呼吸常覺短氣。偶因勞力過度，忽然四肢痿廢，臥不能起，呼吸益形短氣，其脈兩寸甚微弱，兩尺重按仍有根柢，知其胸中大氣下陷，不能斡旋全身也，為疏方用生箭耆一兩，當歸、知母各六錢，升麻、柴胡、桔梗各錢半，乳香、沒藥各三錢，煎服一劑，呼吸即不短氣，手足略能屈伸。又即原方略為加減，連服數劑全愈，此氣虛成痿廢之明徵也。
白話文：
在我居住的地方，治療了一位老婆婆，年齡超過六十歲，她平時氣虛，呼吸時常常覺得氣不夠用。偶然因為過度勞累，突然四肢萎廢無力，躺著起不來，呼吸更加急促，她的脈搏在寸關位置非常微弱，在尺脈位置用力按壓仍然有根基，我知道她的胸中大氣下陷，不能運轉全身。因此，我給她開了以下藥方疏導氣機：生耆一兩、當歸六錢、知母六錢、升麻一錢半、柴胡一錢半、桔梗一錢半、乳香三錢、沒藥三錢，煎服一劑，她的呼吸當即不短氣，手腳也稍微能夠屈伸。之後，我又根據原方稍作修改，連續服用數劑，她完全康復了。這便是氣虛導致痿廢的明顯例證。
在本邑治一媼，年五旬，於仲冬之時忽然昏倒不知人，其胸中似有痰涎，大礙呼吸。診其脈，微細欲無，且甚遲緩。其家人謂其平素常覺心中發涼，咳吐黏涎。知其胸中素有寒飲，又感冬日嚴寒之氣，其寒飲愈凝結杜塞也。急用胡椒三錢搗碎，煎兩三沸，取濃汁多半杯灌下，呼吸頓形順利。
白話文：
在本地的村莊裡，醫治了一位五十歲的老婦人。在仲冬時節，她突然昏倒，不省人事，胸口似乎有痰液，嚴重妨礙了她的呼吸。診斷她的脈搏，虛弱細微，幾乎感覺不到，而且非常緩慢。她的家人說，她平時就經常感到心中寒冷，咳嗽時會吐出黏稠的痰液。我知道她的胸口原本就有寒濕之氣，又受到冬日嚴寒的影響，所以寒濕之氣更加凝結阻塞。我緊急使用了三錢胡椒，搗碎後煎煮兩三沸，取其濃汁大半杯灌給她喝，她的呼吸立刻變得順暢。
白話文：
接著使用乾薑六錢、桂枝尖和當歸各三錢，連服三劑，患者能呻吟，肢體逐漸能運動，但左手和左腳仍然無法動彈。接著用幫助氣血運行、消痰活絡的藥物治療，左手和左腳也逐漸恢復。這說明痰液和瘀血會導致手腳癱瘓。
在本邑治一室女，素本虛弱，醫者用補斂之藥太過，月事閉塞，兩腿痿廢，浸至抑搔不知疼癢，其六脈皆有澀象，知其經絡皆為瘀血閉塞也。為疏方用拙擬活絡效靈丹，加懷牛膝五錢，紅花錢半，䗪蟲五個。煎服數劑，月事通下，兩腿已漸能屈伸，有知覺。又為加生黃耆、知母各三錢，服數劑後，腿能任地。
白話文：
在我所居住的縣城中，曾治療過一位年輕女子，她原本身體虛弱。醫生給她服用了過多的補益收斂藥物，導致她的月經閉塞，雙腿麻痺，逐漸發展到皮膚失去知覺，即使搔抓也不會感到疼痛。經過診脈發現，她的六脈都有澀滯的症狀，表明她的經絡都被瘀血閉塞。
我為她制定了疏通經絡的方劑，其中包括活絡效靈丹、懷牛膝五錢、紅花錢半、蜈蚣五個。經過幾劑藥的服用，她的月經恢復了通暢，雙腿也逐漸能夠彎曲伸展，並且恢復了知覺。後來，我繼續為她加服生黃耆、知母各三錢，幾劑藥後，她的雙腿可以自由行走。
然此等證非倉猝所能全愈，俾將湯劑作為丸劑，久久服之，自能脫然。此血瘀能成痿廢之明徵也。
族兄××，冬令兩腿作疼，其腿上若胡桃大疙瘩若干。自言其少時恃身體強壯，恆於冬令半冰半水之中捕魚。一日正在捕魚之際，朔風驟至，其寒徹骨，遂急還家歇息，片時兩腿疼痛不能任地，因臥熱炕上，復以厚被。數日後，覺其疼在骨，皮膚轉麻木不仁，浸至兩腿不能屈伸。
白話文：
我的堂兄弟××，冬天時腿部疼痛，腿上長了很多像胡桃那麼大的疙瘩。他自述年輕時仗著身體強壯，經常在冬天一半是冰一半是水的地方捕魚。一天正在捕魚時，突然颳起了北風，他渾身凍得發抖，急忙回家休息。過了不久，雙腿疼痛難忍，在地上都站不住，只好躺在熱炕上，蓋著厚被子。幾天后，他感覺到疼痛深入骨髓，皮膚變得麻木不仁，逐漸發展到雙腿無法屈伸。
後經醫調治，兼外用熱燒酒糠熨之，其疼與木漸愈，亦能屈伸，惟兩腿皆不能伸直。有人教坐椅上，腳踏圓木棍來往，令木棍旋轉，久之腿可伸直。如法試演，迨至春氣融和，兩腿始恢復原狀。然至今已三十年，每屆嚴寒之時，腿仍覺疼，必服熱藥數劑始愈。至腿上之疙瘩，乃當時因凍凝結，至今未消者也。
白話文：
後來經由醫生的治療，並配合外部用熱燒酒糟熨燙，疼痛和麻木的症狀逐漸減輕，也能彎曲和伸展，只是兩條腿都無法完全伸直。有人建議坐在椅子上，用腳踩著一根圓棍子前後移動，讓圓棍子旋轉，久了腿就能伸直。我照著方法嘗試，到了春天氣候溫和的時候，兩條腿才恢復正常。不過，直到現在已經過了三十年，每到寒冬，腿部仍然會感到疼痛，必須服用幾帖熱藥才能緩解。至於腿上的疙瘩，則是當時因為凍傷凝結而造成的，到現在都還沒有消退。
愚曰：「此病猶可除根。然其寒在骨，非草木之品所能奏效，必須服礦質之藥，因人之骨中多函礦質也。」俾先用生硫黃細末五分，於食前服之，日兩次，品驗漸漸加多，以服後覺心中微溫為度。果用此方將腿疼之病除根。此風寒濕痹能成痿廢之明徵也。
白話文：
我覺得這個病還能根治。然而他的寒氣在骨頭裡，非草藥能有效，必定服用礦物質的藥物，因為人體的骨頭裡含有許多礦物質。於是先用五分生的硫磺粉末，在進食前服用，每天兩次，逐漸增加劑量，服後感覺心中微溫即可。確實使用這個方子治好了腿疼的病。這是風寒濕痺能導致痿廢的明顯徵兆。
至西人謂此證關乎腦髓神經者，愚亦確有經驗。原其神經之所以受傷，大抵因腦部充血所致。蓋腦部充血之極，可至腦中血管破裂。至破裂之甚者，管中之血溢出不止，其人即昏厥不復甦醒。
白話文：
如果病人的血管沒有破裂，但因充血的擠壓，血液從血管壁滲出；或者血管破裂很小，出血不多，自動止血。這些滲出的血液如果黏附在支配左邊肢體運動的神經上，那麼右邊的手腳就會癱瘓；如果黏附在支配右邊肢體運動的神經上，那麼左邊的手腳就會癱瘓。這是因為人的神經本來就是左右相互管轄的。這些情況都是因為臟腑氣血挾著熱氣往上衝，也就是《內經》裡說的「血與氣同時往上走的厥證」。 若其血管不至破裂，因被充血排擠隔管壁將血滲出，或其血管破裂少許，出血不多而自止，其所出之血若黏滯於左邊司運動之神經，其右邊手足即痿廢；若黏滯其右邊司運動之神經，其左邊之手足即痿廢。因人之神經原左右互相管攝也。此證皆臟腑氣血挾熱上衝，即《內經》所謂血之與氣並走於上之大厥也。
其人必有劇烈之頭疼，其心中必覺發熱，其脈象必然洪大或弦長有力。《內經》又謂此證「氣反則生，不反則死」，蓋氣反則氣下行，血亦下行，血管之未破裂者，不再虞其破裂，其偶些些破裂者，亦可因氣血之下行而自愈；若其氣不反，血必隨之上升不已，將血管之未破裂者可至破裂，其已破裂者更血流如注矣。
白話文：
患有此證的人一定會有劇烈的頭痛，感覺心中發熱，脈象必定是洪大有力或弦長有力。《黃帝內經》中也提到這個證狀，說：「氣如果下降就會痊癒，如果不下降就會死亡。」這是因為氣下降會帶動血液也下降，血管中沒有破裂的地方不會再破，偶爾有些微破裂也會因為氣血下降而自行癒合；如果氣不下降，血液就會跟著不斷上升，導致沒有破裂的血管可能破裂，已經破裂的血管也會血流不止。
愚因細參《內經》之旨，而悟得醫治此證之方，當重用懷牛膝兩許，以引腦中之血下行，而佐以清火降胃鎮肝之品，俾氣與火不復相併上衝。數劑之後，其劇烈之頭疼必愈，脈象亦必和平。再治以化瘀之品以化其腦中瘀血，而以宣通氣血、暢達經絡之藥佐之，肢體之痿廢者自能徐徐愈也。
白話文：
我仔細鑽研了《內經》的道理，頓悟了治療此症的方法。應重點使用懷牛膝兩許，以引導腦中的血液下行，並輔以清熱降胃、平肝的藥物，讓氣和火不再共同上衝。服用幾付藥後，劇烈的頭痛肯定會好轉，脈象也會變得平和。再用化瘀的藥物化解腦中的瘀血，並以宣通氣血、疏通經絡的藥物輔助治療，肢體的痿廢症狀自然能逐漸痊癒。
特是因腦充血而痿廢者，本屬危險之證，所慮者辨證不清，當其初得之時若誤認為氣虛而重用補氣之品，若王勳臣之補陽還五湯，或誤認為中風而重用發表之品，若《千金》之續命湯，皆益助其氣血上行，而危不旋踵矣。至用藥將其腦充血治愈，而其肢體之痿廢或仍不愈，亦可少用參耆以助其氣分，然必須用鎮肝、降胃、清熱、通絡之藥輔之，方能有效。因擬兩方於下，以備採用。
白話文：
特に脳充血によって麻痺や機能障害を起こしている場合は、もともと危険な症狀です。心配されるのは、症狀を間違えて判斷してしまうことで、発症初期に誤って気虛と判斷して補気薬を多用したり（例：王勳臣の補陽還五湯）、あるいは脳卒中と誤って判斷して発散性の薬を多用したり（例：『千金方』の續命湯）すると、いずれも脳への気血の上昇を助長して、あっという間に命を落とすことになります。脳充血を治す薬で治療しても、手足の麻痺や機能障害がまだ治らない場合は、少量の人蔘や黃耆を使って気力を補うことができますが、肝臓を鎮靜し、胃を和らげ、熱を冷まし、気の通りを良くする薬を併用しなければ効果はありません。そこで、參考のために2種類の処方例を以下に示します。
【起痿湯】，治因腦部充血以致肢體痿廢，迨腦充血治愈，脈象和平，而肢體仍痿廢者。徐服此藥，久自能愈。
白話文：
【起痿湯】
用於因腦部充血而導致肢體無力癱瘓，待腦充血痊癒，脈象平和，但肢體仍癱瘓者。服用此藥可漸漸康復。
白話文：
生耆參（20克），生赭石（30克，研磨細粉），懷牛膝（30克），天花粉（30克），玄參（25克），柏子仁（20克），生杭芍（20克），生沒藥（15克），生乳香（15克），全蠍（4只大號），馬錢子粉（1克）
共藥十一味。將前十味煎湯，送服馬錢子末。至煎渣再服時，亦送服馬錢子末二分。
【養腦利肢湯】，治同前證，或服前方若干劑後肢體已能運動而仍覺無力者。
野臺參（四錢），生赭石（六錢軋細），懷牛膝（六錢），天花粉（六錢），玄參（五錢），生杭芍（四錢），生明乳香（三錢），生明沒藥（三錢），威靈仙（一錢），䗪蟲（四枚大的），制馬錢子末（二分）
白話文：
野山參（20克），生赭石（30克，磨成細粉），續斷（30克），天花粉（30克），玄參（25克），生芍藥（20克），生乳香（15克），生沒藥（15克），威靈仙（5克），全蠍（4枚大個），馬錢子粉（1克）
共藥十一味。將前十味煎湯，送服馬錢子末。至煎渣再服時，亦送服馬錢子末二分。上所錄二方，為愚新擬之方，而用之頗有效驗，恆能隨手建功，試舉一案以明之。
白話文：
總共十一種藥材。先將前十味藥材煎成湯汁，趁熱服用馬錢子粉末。等到渣滓再煎服時，也服用兩分馬錢子粉末。上面所記載的兩個方子，是我新擬定的方子，使用後效果很好，往往都能立竿見影。我舉一個病例來說明。
天津賀某，得腦充血證，左手足驟然痿廢，其脈左右皆弦硬而長，其腦中疼而且熱，心中異常煩躁。投以建瓴湯，為其腦中疼而且熱，更兼煩躁異常，加天花粉八錢。連服三劑後，覺左半身筋骨作疼，蓋其左半身從前麻木無知覺，至此時始有知覺也。其脈之弦硬亦稍愈。遂即原方略為加減，又服數劑，脈象已近和平，手足稍能運動，從前起臥轉身皆需人，此時則無需人矣。
白話文：
天津的賀先生得了腦充血的病症，左手和左腳突然癱軟無力。他的脈搏左右兩側都又緊又硬又長。他的腦中疼痛又發熱，心中極度煩躁。我給他開了建瓴湯，因為他腦中疼痛又發熱，加上煩躁異常，又加了八錢的天花粉。連續服用三劑後，他感覺左半身的筋骨疼痛，這表示他左半身之前麻木沒有知覺，到了這個時候才開始有感覺了。他的脈搏的緊硬也稍微好轉了。於是我對原來的方劑稍作加減，再服用幾劑後，脈象已經接近平穩，手腳稍微能活動了。之前他起牀轉身都需要別人幫忙，但現在不需要別人幫忙了。
於斯改用起痿湯，服數劑，手足之運動漸有力，而脈象之弦硬又似稍增，且腦中之疼與熱從前服藥已愈，至此似又微覺疼熱，是不受黃耆之升補也。因即原方將黃耆減去，又服數劑，其左手能持物，左足能任地矣，頭中亦分毫不覺疼熱。再診其脈已和平如常，遂又加黃耆，將方中花粉改用八錢，又加天冬八錢，連服六劑可扶杖徐步，仍覺乏力。
白話文：
在此情況下，改用「起痿湯」，服用幾劑後，手腳的活動力逐漸增強，但脈搏的弦硬程度似乎也有所增加。此外，原本已經治癒的頭部疼痛和發熱，此時似乎又隱隱作痛發熱。這表明患者無法承受黃耆的升補作用。因此，我們將原方中的黃耆減去，再服用幾劑。此時，患者的左手可以拿東西，左腳也可以著地。頭部也完全沒有感覺到疼痛或發熱。再次診察其脈象，已經恢復正常。於是我們又加上了黃耆，將方劑中的花粉改用八錢，另加天冬八錢。連續服用六劑，患者可以扶杖緩步，但仍感到虛弱乏力。
繼又為擬養腦利肢湯，服數劑後，心中又似微熱，因將花粉改用八錢，又加帶心寸麥冬七錢，連服十劑全愈。
按，：此證之原因不但腦部充血，實又因腦部充血之極而至於溢血。迨至充血溢血治愈，而痿廢仍不愈者，因從前溢出之血留滯腦中未化，而周身經絡兼有閉塞處也。是以方中多用通氣化血之品。又恐久服此等藥或至氣血有損，故又少加參耆助之，且更用玄參、花粉諸藥以解參耆之熱，赭石、牛膝諸藥以防參耆之升，可謂熟籌完全矣。然服後猶有覺熱之時，其脈象仍有稍變弦硬之時，於斯或減參耆，或多加涼藥，精心酌斟，息息與病機相赴，是以終能治愈也。至於二方中藥品平均之實偏於涼，而服之猶覺熱者，誠以參耆之性可因補而生熱，兼以此證之由來，又原因臟腑之熱挾氣血上衝也。
白話文：
按：這種病症的原因不僅是大腦充血，實際上是大腦充血極度後導致溢血。等到充血溢血治好，但是癱瘓還是沒有好，是因為以前溢出的血液滯留在腦中沒有化開，而且整個經絡還有閉塞的地方。所以方子裡多用通氣活血的藥。又擔心長期服用這些藥會損耗氣血，所以又稍微加入參耆來幫助，另外再用玄參、花粉等藥來化解參耆的熱性，赭石、牛膝等藥來防止參耆上升，可以說考慮得很周全了。然而服用後還是有覺得發熱的時候，脈象也還是有稍微變弦硬的時候，這時或者減少參耆，或者多加一些涼藥，仔細斟酌，時刻與病機相呼應，這樣就最終能夠治癒。至於兩個方子中的藥物實際上偏向於涼性，而服用後還是覺得發熱，的確是因為參耆的性質會因為補而產生熱性，加上這種病症的起因，又是因為臟腑的熱氣挾帶氣血衝上來的緣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