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錫純

《醫學衷中參西錄》~ 三、醫論 (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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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醫論 (8)

1. 11.太陽病大黃黃連瀉心湯證

陷胸湯、丸及白散之外,又有瀉心湯數方,雖曰瀉心實亦治胸中之病,蓋陷胸諸方所治者,胸中有形之痰水為病,諸瀉心湯所治之病,胸中無形之氣化為病也。

白話文:

除了「諸陷胸湯」、「諸陷胸丸」和「白散」之外,還有好幾種「瀉心湯」的藥方。雖然這些藥方被稱作「瀉心湯」,但它們實際上也是治療胸部疾病的。因為「諸陷胸湯」等藥方治療的是胸中有形的痰水所導致的疾病;而「諸瀉心湯」治療的疾病則是胸中無形的氣鬱結所導致的疾病。

《傷寒論》原文:心下痞,按之濡,其脈關上浮者,大黃黃連瀉心湯主之。

大黃黃連瀉心湯方】,大黃二兩,黃連一兩。

白話文:

大黃黃連瀉心湯方劑

  • 大黃:二兩
  • 黃連:一兩

上二味,以麻沸湯二升漬之,須臾絞去渣,分溫再服。

人之上焦如霧。上焦者膈上也,所謂如霧者,心陽能蒸騰上焦之濕氣作雲霧而化水,緣三焦脂膜以下達於膀胱也。乃今因外感之邪氣深陷胸中,與心火蒸騰之氣摶結於心下而作痞,故用黃連以瀉心火,用大黃以除內陷之外邪,則心下之痞者開,自能還其上焦如霧之常矣。至於大黃、黃連不用湯煮,而俱以麻沸湯漬之者,是但取其清輕之氣以治上,不欲取其重濁之汁以攻下也。

白話文:

人體的上焦部位就像霧一樣。上焦是指橫膈以上的部分,所謂「如霧」,是指心臟的陽氣可以蒸騰上焦的濕氣,形成雲霧並轉化為水,通過三焦的緻密包膜而到達膀胱。現在是因為外來的邪氣深入胸中,與心臟蒸騰出的熱氣交結在心臟下方形成痞滿,所以使用黃連來瀉心火,使用大黃來去除內陷的外邪,就能夠解除心下痞滿,自然能恢復上焦如霧的正常狀態。至於大黃和黃連不使用湯劑,而是用麻沸湯浸泡,這是隻取其清輕的氣往上治療,不取其沉重渾濁的液體往下攻下。

2. 12.太陽病附子瀉心湯證

(附:自擬變通方)

心下痞病,有宜並涼、熱之藥為一方,而後能治愈者,《傷寒論》附子瀉心湯所主之病是也。試再詳論之。

白話文:

在心窩下的痞脹病,有適宜同時使用寒涼和溫熱藥物的方子,然後才能治癒的,《傷寒論》中附子瀉心湯所治療的疾病就是這種情況。現在再詳細論述一下。

《傷寒論》原文:心下痞,而復惡寒汗出者,附子瀉心湯主之。

白話文:

如果胸悶腹脹,又發作惡寒出汗的症狀,可以服用附子瀉心湯來治療。

【附子瀉心湯方】大黃二兩,黃連黃芩各一兩,附子一枚炮去皮破(別煮取汁)。

白話文:

附子瀉心湯方劑

  • 大黃:二兩
  • 黃連:一兩
  • 黃芩:一兩
  • 附子:一枚,炮製去皮後搗碎(不要煮,直接取出汁液使用)

上四味,切前三味以麻沸湯二升漬之,須臾絞去滓,納附子汁,分溫再服。

附子瀉心湯所主之病,其心下之痞與大黃黃連瀉心湯所主之病同,因其復惡寒,且汗出,知其外衛之陽不能固攝,且知其陽分虛弱不能抗禦外寒也。夫太陽之根底在於下焦水府,故於前方中加附子以補助水府之元陽,且以大黃、黃連治上,但漬以麻沸湯,取其清輕之氣易於上行也。以附子治下,則煎取濃湯,欲其重濁之汁易於下降也。

白話文:

附子瀉心湯主治的疾病,其心下痞悶與大黃黃連瀉心湯主治的疾病相同,因為患者又出現惡寒,而且出汗,這說明身體的外衛陽氣不能固攝,而且陽氣虛弱,抵禦不了外來的寒氣。太陽經的根源在於下焦的水府,所以方子中加入附子來補益水府的元陽,同時用大黃和黃連治療上焦,但用麻沸湯浸泡一下,取其清輕之氣容易上升。用附子治療下焦,就要煎煮成濃湯,讓其重濁之汁容易下降。

是以如此寒熱殊異之藥,渾和為劑,而服下熱不妨寒,寒不妨熱,分途施治,同時奏功,此不但用藥之妙具其精心,即制方之妙亦幾令人不可思議也。

白話文:

因此,將如此寒熱不一的藥物混合為方劑,服下之後,熱藥不影響寒藥,寒藥也不影響熱藥,分開調理,同時生效,這不僅是用藥的巧妙,連藥方的設計也令人難以想像。

附子瀉心湯之方雖妙,然為其大寒大熱並用,醫者恆不敢輕試。而愚對於此方原有變通之法,似較平易易用。其方無他,即用黃耆以代附子也。蓋太陽之府原有二,一在膀胱、一在胸中,而胸中所積之大氣,實與太陽外表之衛氣有息息密切之關係。氣原屬陽,胸中大氣一虛,不但外衛之氣虛不能固攝,其外衛之陽,亦遂因之衰微而不能禦寒,是以汗出而且惡寒也。

白話文:

附子瀉心湯的藥方雖然很神奇,但是因為同時使用了寒性很強和熱性很強的藥物,醫生們通常不敢輕易嘗試。但我對這個方子有變通的方法,似乎比較容易使用。新的配方除了附子外,其他都不變,僅用黃耆來代替附子。因為太陽之府原本有兩個,一個在膀胱,一個在胸中,而胸中積聚的大量氣體,與太陽表面的衛氣實際上密切相關。氣原本屬於陽氣,胸中大量氣體虛弱,不只外表的衛氣無法固攝,陽氣也會因此衰弱而不能抵禦寒冷,因此會出汗又怕冷。

用黃耆以補助其胸中大氣,則外衛之氣固,而汗可不出,即外衛之陽亦因之壯旺而不畏寒矣。蓋用附子者,所以補助太陽下焦之府;用黃耆者所以補助太陽上焦之府,二府之氣化原互相流通也。爰審定其方於下,以備採用。

白話文:

使用黃耆來補充其胸中的氣血,這樣外表的防禦之氣就能鞏固,而汗液就不會流出,也就是外表的陽氣也會因此而強盛,就不會怕冷了。使用附子是為了補充太陽經下焦臟腑的氣血,使用黃耆是為了補充太陽經上焦臟腑的氣血,兩者臟腑的氣血變化本來就是互相流通的。因此,我確定了以下的方劑,供大家使用。

大黃三錢、黃連二錢、生箭耆三錢。

前二味,用麻沸湯漬取清湯多半盅,後一味,煮取濃湯少半盅,渾和作一次溫服。

或問:凡人臟腑有瘀,恆忌服補藥,因補之則所瘀者益錮閉也,今此證既心下瘀而作痞,何以復用黃耆以易附子乎?答曰:凡用藥開瘀,將藥服下必其臟腑之氣化能運行其破藥之力始能奏效,若但知重用破藥以破瘀,恆有將其氣分破傷而瘀轉不開者,是以人之有瘀者,固忌服補氣之藥,而補氣之藥若與開破之藥同用,則補氣之藥轉能助開破之藥,俾所瘀者速消。

白話文:

有人問:人體臟腑有瘀血,一般禁止服用補藥,因為補藥會使瘀血更加凝滯。現在這個病例是心下有瘀血,引起痞滿,為什麼還要用黃耆來代替附子呢?

回答:一般使用藥物來化瘀,藥物服用後,必須臟腑之氣能運行藥物的破瘀之力,才能發揮效果。如果只知道大量使用破瘀藥物來化瘀,常會損傷氣分,反而讓瘀血不能化開。因此,有瘀血的人,確實不適合服用補氣藥物。但是,如果將補氣藥物與破瘀藥物一起使用,則補氣藥物反而能幫助破瘀藥物發揮作用,使瘀血快速消散。

3. 13.太陽病炙甘草湯證

陷胸、瀉心諸方,大抵皆治外感之實證,乃有其證雖屬外感,而其人內虧實甚者,則《傷寒論》中炙甘草湯所主之證是也。

白話文:

治療陷胸、瀉心等症狀的各種藥方,大多是針對外感實熱證而設。但有一種情況,雖然症狀也屬於外感,但患者本身身體虛弱,實熱證特別嚴重,這時《傷寒論》中記載的炙甘草湯就是針對此種情況的治療方法。

《傷寒論》原文:傷寒脈結代,心動悸,炙甘草湯主之。

脈之跳動,偶有止時,其止無定數者為結,言其脈結而不行,是以中止也;止有定數者曰代,言其脈至此即少一跳動,必需他脈代之也。二脈雖皆為特別病脈,然實有輕重之分,蓋結脈止無定數,不過其脈偶阻於氣血凝滯之處,而有時一止,是以為病猶輕;至代脈則止有定數,是臟腑中有一臟之氣內虧,不能外達於脈之部位,是以為病甚重也。其心動悸者,正其結代脈之所由來也。

白話文:

脈搏跳動中偶爾會停止,且停止次數不固定,稱為「結脈」,表示脈搏不暢通而中止跳動;而停止次數固定,稱為「代脈」,表示脈搏跳動到某個位置就少了一次跳動,需要其他脈絡來替代。

雖然「結脈」和「代脈」都是不正常的脈象,但有輕重之分。「結脈」的停止次數不固定,表示只是偶爾會遇到氣血凝滯,因此病情較輕;而「代脈」的停止次數固定,則表示體內某個臟腑的氣息不足,無法外達至脈搏部位,因此病情較重。「心動悸」就是「結脈」和「代脈」產生的原因。

【炙甘草湯方】,甘草四兩炙,生薑三兩切,桂枝三兩去皮,人參二兩,生地黃一斤,阿膠二兩,麥門冬半升,麻子仁半升,大棗三十枚擘。

白話文:

炙甘草湯配方:

  • 甘草 4 兩,先炙烤過
  • 生薑 3 兩,切片
  • 桂枝 3 兩,去皮
  • 人參 2 兩
  • 生地黃 1 斤
  • 阿膠 2 兩
  • 麥門冬 半升
  • 麻子仁 半升
  • 大棗 30 枚,剝開

上九味,以清酒七升,水八升,先煮八味取三升,去滓納膠,烊化消盡,溫服一升,日三服,一名復脈湯

白話文:

將九味藥材放入清酒七升、水八升中,先煮八味藥取三升藥液。過濾掉藥渣,加入膠,將其溶解融化。趁溫熱時服用一升藥液,一天服用三次。此方又名「復脈湯」。

炙甘草湯之用意甚深,而註疏家則謂,方中多用富有汁漿之藥。為其心血虧少,是以心中動悸以致脈象結代,故重用富有汁漿之藥,以滋補心血,為此方中之宗旨,不知如此以論此方,則淺之乎視此方矣。

白話文:

炙甘草湯的設計理念非常深刻,但有註釋家認為,這個方劑中使用了許多富含汁液的藥物。因為患者的心血不足,導致心悸並出現脈象結代的表現,因此大量使用富含汁液的藥物來滋養心血,是此方劑的主要目的。如果僅以此種角度來分析此方劑,就過於淺薄了。

試觀方中諸藥,惟生地黃(即乾地黃)重用一斤,地黃原補腎藥也,惟當時無熟地黃,多用又恐其失於寒涼,故煮之以酒七升、水八升,且酒水共十五升,而煮之減去十二升,是酒性原熱,而又復久煮,欲變生地黃之涼性為溫性者,欲其溫補腎臟也。

白話文:

仔細觀察方劑中的藥材,只有生地黃(也就是乾地黃)使用了大量的半公斤。地黃原本是補腎的藥物,但當時沒有熟地黃,如果大量使用又擔心它的寒涼性質,所以用七升酒和八升水來煮它。酒水加起來有十五升,煮完後只剩三升,表示酒的性質原本就偏熱,加上煮了這麼久,是想把生地黃的涼性轉變為溫性,以便溫補腎臟。

蓋脈之跳動在心,而脈之所以跳動有力者,實賴腎氣上升與心氣相濟,是以傷寒少陰病,因腎為病傷,遏抑腎中氣化不能上與心交,無論其病為涼為熱,而脈皆微弱無力,是明徵也。由斯觀之,是炙甘草湯之用意,原以補助腎中之氣化,俾其壯旺上升,與心中之氣化相濟救為要著也。至其滋補心血,則猶方中兼治之副作用也,猶此方中所緩圖者也。

白話文:

脈搏的跳動是由於心臟的作用,而脈搏有力的原因,則是因為腎氣上升與心氣相互配合。因此,傷寒的少陰病,由於腎臟受損,抑制了腎臟的氣化功能,無法上升與心氣相交,無論病情是寒性還是熱性,脈搏都會微弱無力,這是顯著的徵兆。由此可見,炙甘草湯的作用,主要是幫助腎臟的氣化功能,讓其強壯上升,與心臟的氣化功能相互配合,這是最重要的目的。至於滋補心血,則是方劑中兼顧的副作用,也是方劑中緩和的一方面。

方中人參原能助心脈跳動,實為方中要藥,而只用二兩,折為今之六錢,再三分之一,劑中只有人參二錢,此恐分量有誤,擬加倍為四錢則奏效當速也。然人參必用黨參,而不用遼參,蓋遼參有熱性也。

白話文:

這個藥方中的黨參原本可以幫助心臟跳動,是方子中重要的藥材,但只用了二兩,換算成現代重量是六錢,再分成三份,整劑藥方中只有黨參二錢,我擔心劑量有誤,建議加倍為四錢,這樣效果應該比較快。不過,人參一定要使用黨參,不要用遼參,因為遼參有熱性。

脈象結代而兼有陽明實熱者,但治以炙甘草湯恐難奏功,宜借用白虎加人參湯,以炙甘草湯中生地黃代方中知母,生懷山藥代方中粳米。曾治一叟,年近六旬,得傷寒證,四五日間表裡大熱,其脈象洪而不實,現有代象,舌苔白而微黃,大便數日未行。

白話文:

如果脈象呈現結代(指脈搏忽快忽慢、忽強忽弱),同時伴有陽明實熱的症狀,單用炙甘草湯治療恐怕難以奏效。建議借用白虎加人參湯,把炙甘草湯中的生地黃換成方中的知母,生懷山藥換成方中的粳米。

曾治療過一位六十歲左右的老翁,患上傷寒症,四五天來表裡皆有大熱,脈象雖然洪盛但不實,呈現代象(指脈象遲緩而後面出現急促),舌苔白而微黃,好幾天沒有大便。

為疏方,用生石膏三兩,大生地一兩,野臺參四錢,生懷山藥六錢,甘草三錢,煎湯三盅,分三次溫飲下,將三次服完,脈已不代,熱退強半,大便猶未通下,遂即原方減去石膏五錢,加天冬八錢,仍如從前煎服,病遂全愈。

白話文:

作為疏散方,使用生石膏 3 兩、大生地 1 兩、野臺參 4 錢、生懷山藥 6 錢、甘草 3 錢,煎湯 3 碗,分三次溫熱服用。服完三次後,脈象已經不弱了,熱度也退了一大半。但是大便還沒通暢,於是原方中減去石膏 5 錢,加入天冬 8 錢,仍舊按照之前的做法煎服。最後,疾病痊癒。

炙甘草湯雖結代之脈並治,然因結輕代重,故其制方之時注重於代,純用補藥。至結脈恆有不宜純用補藥,宜少加開通之藥始與病相宜者。近曾在津治一錢姓壯年,得傷寒證,三四日間延為診視,其脈象洪滑甚實,或七八動一止,或十餘動一止,其止皆在左部,詢其得病之由,知系未病之前曾怒動肝火,繼又出門感寒,遂得斯病,因此知其左脈之結乃肝氣之不舒也。

白話文:

炙甘草湯雖然可以同時治療結脈和代脈,但由於結脈輕微而代脈嚴重,因此在製定配方時主要針對代脈,全部使用補藥。至於結脈,通常不適合只用補藥,需要稍加一些通暢氣血的藥物才能適合病情。最近我在天津治療了一位姓錢的壯年男子,患上傷寒證,三四天後請我去診治。他的脈象洪大而滑實,每七八次跳動就停一次,或每十幾次跳動就停一次,停跳時都停在左脈。詢問他發病原因,得知在發病前曾動怒傷肝,隨後外出受寒,於是得了這種病。因此,我知道他左脈的結脈是由於肝氣不暢所致。

為疏方,仍白虎加人參湯加減,生石膏細末四兩,知母八錢,以生山藥代粳米用六錢,野臺參四錢,甘草三錢,外加生萊菔子四錢搗碎,煎湯三盅,分三次溫服下。結脈雖除,而脈象仍有餘熱,遂即原方將石膏減去一兩,人參、萊菔子各減一錢,仍如前煎服,其大便從前四日未通,將藥三次服完後,大便通下,病遂全愈。此次所用之方中不以生地黃代知母者,因地黃之性與萊菔子不相宜也。

白話文:

這個治療處方,仍然是白虎湯加上人參湯加減的藥物,生石膏末四兩,知母八錢,用生山藥代替粳米六錢,野臺參四錢,甘草三錢,另外加入生萊菔子四錢搗碎,煎煮三碗藥湯,分成三次溫熱服下。雖然脈象已除,但脈象中仍然有餘熱,於是把原來的處方中的石膏減去一兩,人參、萊菔子各減一錢,仍然像之前一樣煎煮服用,病人先前四天未排便,把藥服完後,大便通暢排出,病情痊癒。這次所用藥方中不使用生地黃代替知母,是因為生地黃的藥性與萊菔子不相宜。

愚治寒溫證不輕用降下之品,其人雖熱入陽明之府,若無大便燥硬,欲下不下之實徵,亦恆投以大劑白虎湯清其熱,熱清大便恆自通下。是以愚日日臨證,白虎湯實為常用之品,承氣湯恆終歲不一用也。

白話文:

我治療寒熱證時,不會輕易使用瀉下的藥物。即使患者熱氣進入陽明腑,但若沒有大便乾硬、想要排便卻排不出的明顯症狀,我也會先用大量白虎湯來清熱。熱氣消散後,大便自然會通暢。因此,我在日常看診時,白虎湯是我經常使用的藥方,而承氣湯則是一年到頭都不會用到。

一叟,年過六旬,大便下血,醫治三十餘日病益進,日下血十餘次,且多血塊,精神昏憒。延為診視,其脈洪實異常,至數不數,惟右部有止時,其止無定數乃結脈也。其舌苔純黑,知系外感大實之證,從前醫者但知治其便血,不知治其外感實熱可異也。投以白虎加人參湯,方中生石膏重用四兩,為其下血日久,又用生山藥一兩以代方中粳米,取其能滋陰補腎,兼能固元氣也。

白話文:

一位老人,年紀超過六十歲,排便時出血,治療了三十多天,病情反而加重,一天出血十幾次,而且都是血塊,精神恍惚。我前去診治,他的脈搏又快又實,而且脈搏時有時無,只有右手脈在特定時間出現,這種脈象是一種病脈。他的舌苔完全是黑色的,這表明他是外感熱證,以前治療的醫生只知道治療他的便血,卻忽略了治療他的外感實熱,這是不對的。我給他開了白虎加人參湯,方子裡用了大量的生石膏,因為他便血時間長,又用了生山藥一兩代替方子裡的粳米,因為它能滋陰補腎,還能固元氣。

煎湯三盅,分三次溫服下,每次送服廣三七細末一錢,如此日服一劑,兩日血止,大便猶日行數次,脈象之洪實大減,而其結益甚,且腹中覺脹。詢其病因,知得於惱怒之後,遂改用生萊菔子五錢,而佐以白芍滑石天花粉、甘草諸藥(外用鮮白茅根切碎四兩煮三四沸,取其湯以代水煎藥),服一劑脹消,脈之至數調勻,毫無結象而仍然有力,大便滑瀉已減半,再投以拙擬滋陰清燥湯(方系生懷山藥、滑石各一兩,生杭芍六錢,甘草三錢),一劑瀉止,脈亦和平。觀上所錄二案,知結脈現象未必皆屬內虧,恆有因氣分不舒,理其氣即可愈者。

白話文:

把藥煎成三碗湯,分三次溫熱喝下,每次服用研磨成細粉的廣三七一錢,這樣每天服用一劑,兩天後血止了,大便仍然每天拉好幾次,脈象比之前強勁有力減弱很多,但是結脈的狀況更嚴重了,而且肚子感覺脹脹的。詢問病人的發病原因,得知是因為生氣惱怒後才發病的,於是改用生萊菔子五錢,搭配白芍、滑石、天花粉、甘草等藥材(額外使用新鮮白茅根四兩切碎,煮沸三四次,用湯汁代替水煎藥),喝了一劑之後,腹脹消除了,脈象的次數和節奏都恢復正常,沒有出現結脈的現象,但仍有力,大便滑瀉的症狀減半,再服用我開的滋陰清燥湯(配方是生懷山藥、滑石各一兩,生杭芍六錢,甘草三錢),一劑後腹瀉停止,脈象也平和了。從上述記錄的兩個病例來看,結脈的現象並不一定都是因為身體虛弱,常常有可能是因為氣機不順暢,只要理順氣機就能夠痊癒的。

又有脈非結代,而若現雀啄之象者,此亦氣分有所阻隔也。曾治一少婦素日多病,於孟春中旬得傷寒,四五日表里俱壯熱,其舌苔白而中心微黃,毫無津液,脈搏近六至,重按有力,或十餘動之後,或二十餘動之後,恆現有雀啄之象,有如雀之啄粟,恆連二三啄也。其呼吸外出之時,恆似有所齟齬而不能暢舒。

白話文:

還有一種脈搏的表現,不會結實緊密而間歇,但卻會出現像麻雀啄東西的現象,這也是因為氣血運行了受到阻滯所致。我曾經治療過一位年輕婦人,她平日身體就多病,在初春的農曆三月中旬染上了傷寒,持續四五天,表裏症狀都很嚴重,而且發燒。她的舌苔白,但舌頭中部偏黃,沒有任何津液,脈搏接近每分鐘六至七次,按壓有力。脈搏有時跳動十幾次,或二十幾次之後,經常會出現像麻雀啄米那樣的現象,連續啄兩三次。她在呼吸時,也經常感覺呼吸不順暢,無法順利吐納。

細問病因,知其平日司家中出入賬目,其姑察賬甚嚴,未病之先,因賬有差誤,曾被責斥,由此知其氣息不順及脈象之雀啄,其原因皆由此也。問其大便自病後未行,遂仍治以前案錢姓方,將生石膏減去一兩,為其津液虧損,為加天花粉八錢,亦煎湯三盅分三次溫服下,脈象已近和平,至數調勻如常,呼吸亦順,惟大便猶未通下,改用滋陰、潤燥、清火之品,服兩劑大便通下全愈。

白話文:

仔細詢問病因,得知她平日負責家庭收支帳目,而她婆婆對帳目很嚴格。在生病之前,因為帳目有差錯,曾被責罵。由此得知她的氣息不順暢、脈象跳動不規律的原因都是由此而來。詢問她自生病後大便不通,於是仍然採用之前錢姓醫師的藥方,將生石膏減去一兩(約 15 克),因為她的津液虧損,所以增加天花粉八錢(約 9 克),同樣煎湯三碗分三次溫服。脈象已經接近平和,呼吸也順暢,但是大便仍然不通暢。調整藥方為滋陰、潤燥、清熱的藥物,服用兩劑後大便通暢,痊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