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金鰲

《雜病源流犀燭》~ 卷二十五 身形門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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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二十五 身形門 (1)

1. 身形病源流

人之生也,得天地之氣化以成形,是故頭圓象天,足方象地,四肢象四時,五臟六腑象五行六極,八節九竅象八風九星,十二經二十四俞象十二時二十四氣,三百六十五骨節象三百六十五度。推之眼目象日月,寤寐象晝夜,喜怒象雷電,涕泣象雨露,寒熱象陰陽,血脈象水泉,毛髮象草木,齒骨象金石。

凡人所以備具於一身者,莫不與天地假合以成形,故前人屢申其旨,而人自不之察,故渺視其身,而不能與天地為昭也。惟其然,故天有陰陽寒暑之愆,人因有百疾之作,亦於是而相應。

而百疾之作,由於氣血之失常,其明者,能法陰陽,和術數,節飲食,慎起居,謹作勞,保精存液,以充其形,故能形與神俱,而百疾不作,否則一失其常,而或傷乎氣,或傷乎血,氣傷則餒,血傷則槁,種種病根,悉因乎此。又況風寒暑濕之感於外者,在可御不可御之間,飢飽勞役之傷於內者,在或知或不知之際,其來無端,其始無跡,又豈可以智計定哉。

然而疾之未作,思有以預防之,疾之既作,必有以調治之,是故醫者,可以通神明而扶造化。欲通神明而扶造化,則必先於身形大概,以知其故,而審其原。《靈樞》曰:人生十歲,五臟始定,血氣始通,真氣在下,故好走。二十歲,血氣始盛,肌肉方長,故好趨。三十歲,五臟大盛,肌肉堅固,血脈充滿,故好步。

四十歲,五臟六腑十二經脈,皆大盛以平定,腠理始疏,榮華頹落,鬢髮斑白,氣血平盛而不搖,故好坐。五十歲,肝氣始衰,肝葉始薄,膽汁始減,故目視不明。六十歲,心氣始衰,善憂悲,血氣解墮,故好臥。七十歲,脾氣虛,故皮膚枯。八十歲,肺氣衰,魂離,故言善誤。

九十歲,腎氣焦,四臟經脈空虛。百歲,五臟皆虛,神氣乃去,形骸徒具而已。《素問》又曰:人生四十,陰氣自半,起居衰矣。年五十,體重,耳目不聽明矣。年六十,陰痿,氣大衰,九竅不和,下虛上實,涕泣俱出矣。此人身氣血盛衰之原也。臞仙曰:精者身之本,氣者神之主,形者神之宅,故神太用則歇,精太用則竭,氣太勞則絕,是以人之生者神也,形之託者氣也,若氣衰則形耗,欲長生者未之聞也。《類纂》曰:穀氣勝元氣,其人肥而不壽;元氣勝穀氣,其人瘦而壽。

《悟真篇》注曰:一身之中,以精氣神為主,神生於氣,氣生於精,修真之士,不過煉治精氣神三物而已,此人身形存滅之故也。夫苟洞徹乎盛衰之原,以無戾乎生滅之故,則即身形之內,亦何至有疾病之乘,偶或乘之,亦何不可以治之哉。

【養生療病要法】,太乙真人七禁文曰:一者少言語,養內氣;二者戒色欲,養精神;三者薄滋味,養血氣;四者咽津液,養臟氣;五者莫嗔怒,養肝氣;六者美飲食,養胃氣;七者少思慮,養心氣。人由氣生,氣由神旺,養氣全神,可得真道。凡在萬形之中,所保者莫先於元氣。

又曰:欲治其疾,先治其心,必正其心,乃資其道,使病者盡去心中疑慮思想,一切妄念,一切不平,一切人我,悔悟平生所為過惡,便當放下身心,以我之天,而合於所事之天,久之遂凝於神,則自然心君泰寧,性地和乎,知世間萬事皆空虛,終日營為皆是妄想,知我身皆是虛幻,禍福皆是無有,生死皆是一夢,慨然領悟,頓然解釋,則心地自然清淨,疾病自然安痊,能如是,則藥未到口,病已忘矣。此真人以道治心療病之大法也。

2. 調養身形方二

三精丸蒼朮,天之精。地骨皮,地之精。各淨末一升。黑桑椹,人之精,二十升,揉爛袋盛取汁。將二藥末入汁中,調勻,入罐內密封口,置棚上,晝受日精,夜受月精,待自然煎乾,為末蜜丸,每十丸,酒湯任下。

此方久服輕身延年,面如童子。

延年益壽不老丹何首烏(赤白各四兩米泔浸竹刀刮去皮切片黑豆煎汁浸透陰乾卻用甘草汁拌曬乾搗末不許蒸煮),地骨皮(酒洗曬乾),白茯苓(酒洗曬乾各五兩),生地(酒浸一宿曬乾),熟地(酒洗曬乾),天冬(酒浸三時曬乾),麥冬(酒浸三時曬乾),人參(各三兩),蜜丸,酒下三五十丸。

此方千益百補,久服功難盡言。

3. 筋骨皮肉毛髮病源流

筋也者,所以束節絡骨,絆肉弸皮,為一身之關紐,利全體之運動者也。其主則屬於肝,故曰:筋者,肝之合。按人身之筋,到處皆有,縱橫無算,而又有為諸筋之主者曰宗筋。《內經》注謂:陰毛橫骨上下之堅筋,上絡胸腹,下貫髓尻,又經於背腹,上頭項者是也。筋之總聚處,則在於膝。

《靈樞》云:諸筋者,皆屬於節。節即膝也,所以屈伸行動,皆筋為之。然則筋之有關於人身,豈淺鮮哉,試詳言筋病。曰筋急,曰筋緩,曰筋攣,曰筋痿,曰筋惕,曰筋傷,曰筋結,曰轉筋,曰筋絕,其名目如此。《靈樞》皆以寒熱分急緩之由,謂寒則反折而急,熱則弛縱而緩。

《得效》又以筋急為寒,急者堅強;筋縮為熱,縮者短促;弛緩為濕,緩者寬長。又言但熱不會受寒,亦使人筋緩,是其意實以縮即為拘攣之義。而但熱之緩不過舒長,受濕之緩乃竟舒長無力,分析尤為細密。若仲景言血虛則筋急,此又筋急之原,由血脈不榮於筋之故也。丹溪以四物湯治筋急,《本事方》以養血地黃湯治筋急,蓋本乎此。

然觀於筋急之原血虛,即可知筋緩之原血熱,無足疑者(筋急宜酒煮木爪粥,筋緩宜五加皮散)。若夫熱勝風搏,並於經絡,風火相乘,是以瞀瘛,此即筋攣之由也,故筋攣亦曰筋瘛。瘛者瘛瘲,即俗云搐是也,其症亦往往作痛(宜祛風滌熱湯)。經曰:肝氣熱則膽泄口苦,筋膜乾,筋膜乾則筋急而攣,發為筋痿,思想無窮,所願不得,意淫於外,入房太甚,宗筋弛縱,發為筋痿。則是筋痿實生於肝熱也。

膽附肝,惟肝熱,故膽泄。筋膜乾而成痿者,血液槁也(宜紫葳湯)。傷寒發汗過多,則傷其血,血虛無以榮筋,因拘急而惕惕然跳,且四體百骸,亦瞤瞤然動,是筋惕肉瞤,由於筋肉失養。陶節庵謂宜用四物湯去地黃,加人參茯苓半夏甘草作劑,佐以五靈脂,入生薑烏梅煎服,自有神效。以藥專主生血,生血乃所以收汗(宜真武湯,此仲景法)。

久行傷筋者,筋主運動,久行則太勞而致傷也(宜養肝丸)。肝之經脈不調,氣血失節,往往有筋結之患,不論骸體間,累累然若胡桃塊狀是也(宜以木杓打之三下,自散)。丹溪以轉筋屬血熱,恐但血熱猶不至患轉筋,必先血熱於內,而又感風寒之戰,其症並有始轉於足大指,轉上至大腿,且近腰者宜四物湯加酒芩、紅花、南星、蒼朮)。

霍亂後轉筋,緣胃大腸皆以榮宗筋,暴吐暴瀉,則胃大腸之津液驟亡,宗筋失養,故輕則兩腳轉筋,重則至於遍體且入腹,手足逆冷,危在頃刻也(宜木瓜湯理中湯石膏)。《靈樞》曰:筋絕九日死。何以知之?手足爪甲青,呼罵不休。手足爪甲色青者,肝色也,則知筋絕肝亦絕矣。

審是而筋之為病,其可忽哉。

【舒筋法】,《得效》曰:此法治破傷後,筋攣縮不能伸,他病筋縮亦可。大竹管長尺余,兩頭鑽一竅,系以繩,掛於腰間,每坐舉足搓袞之,勿計工程,久當有效。一人墜馬折脛,腳筋攣縮,不能行步,遇道人傳以此法,數日便愈如常。

骨也者,所以為一身之撐架,猶屋之有梁柱然也。屋非梁柱不能豎,人非有骨不能立也。經言腎主骨,又言骨者髓之府,是惟腎氣足,故髓充滿,髓充滿,故骨堅強也。骨有本,顴骨也。凡人一身骨格,有大有小,骨大者顴必大,骨小者顴必小,驗之人人。而《靈樞》之言益足信也。

凡人一身之骨,最大者脊骨也。經言膂骨以下至尾骶,二十一顀,長三尺,脊節謂之顀,脊窮謂之骶,是不但為骨之最大,且居中麗正,一身之骨胥於是附,猶屋之正梁,且為一身之骨之主也。而其為病,約有四端:一曰寒,《內經》言:人有身寒,湯火不能熱,厚衣不能溫。

然不凍慄者,以是人素腎氣勝,以水為事。太陽氣衰,腎脂枯不長,一水不能勝兩火。腎者水也,而生於骨,腎不生,則髓不能滿,故寒甚至骨也。所以不能凍慄者,肝一陽也,心二陽也,腎孤臟也,一水不能勝二火,故不能凍慄。病名骨痹,是人當攣節也。據經之言,骨寒之病甚深,非但浮淺惡寒之謂也(宜溫腎散附子肉桂虎骨)。

一曰熱,其熱從骨間蒸發,按之雖不甚烙手,然覺有鬱蒸不可耐狀,有非飲湯引水所能解,其板齒必乾燥,以齒者骨之餘,板齒尤諸齒之門戶,骨熱故板齒乾燥,即經言髓涸齒乾,乃為骨熱病者是也(宜滋陰降火湯鱉甲地骨皮)。其或因骨熱至四肢,緩弱不舉,駸駸川芎痿之症矣。

一曰痿,《內經》言:腎氣熱則腰脊不舉,骨枯而髓減,發為骨痿。有所遠行勞倦,逢大熱而渴,渴則陽氣內伐,內伐則熱舍於腎。腎者水臟也,今水不勝火,則骨枯而髓虛,故足不任身,發為骨痿也。據經之言,骨痿之病,由於骨熱,非但尋常疲弱之謂也(宜虎潛丸)。一曰痛,人身之痛,或由風淫濕滯,或由血刺痰攻,淺不過肌肉皮毛,深亦止經格臟腑。

若入里徹骨,作酸作疼,雖因寒因熱有不同,要其損傷勞極,為至甚而無加矣(宜虎骨散二妙散)。他如久立傷骨,骨傷之病,或亦有痛者,或漸至成痿者,當受傷之初,不可不急救也(宜補骨脂、牛骨髓、鹿茸骨碎補)。迨至骨絕,齒必黃落,雖有藥餌,不可救矣,經故斷之為十日死。

【骨病症治】,《難經》曰:少陰者,冬脈也,伏行而濡骨髓者也。《直指》曰:骨為髓之藏,髓者,飲食五味之實秀也,髓虛則骨虛,勢所必至也。又曰:骨熱病,當與骨蒸門參看。《資生》曰:扁鵲云:病在腠理,湯熨之所及也;在血脈,針石之所及也;在腸胃,酒醴之所及也;其在骨髓,雖司命無奈之何矣。夫病在骨髓,扁鵲以為難,則骨髓有病,病亦惙矣。

皮也者,所以包涵肌肉,防衛筋骨者也。皮之外,又有薄皮曰膚,俗謂之枯皮。經言皮膚亦曰腠理,津液滲泄之所曰腠,文理縫會之中曰理,腠理亦曰玄府。玄府者,汗孔也。汗液色玄,從空而出,以汗聚於裡,故謂之玄府。府,聚也。皮之所主為肺,故凡風寒之邪襲人,肺先受之,以其先入皮毛也。

邪著皮毛,腠理開泄,然後入於絡脈,侵及於經,發而為病,其理然也。皮之為病,若癍痧(另詳本條),若癮疹(另詳本條),若痤痱(另詳本條),若麻木(另詳本條),若靨痣(另詳本條),皆皮之病。前既詳言,茲可勿贅。其所常有者,無過痛癢兩端,故經曰:癢痛生於皮毛。

又曰:諸癢為虛,血不榮肌。又曰:諸痛皆屬於火也。血虛之癢,如蟲行皮中(宜大料四物湯,兼用澡洗藥)。皮虛之癢,淫淫不已(宜四物湯加黃芩煎水,調浮萍末服之)。風邪之癢,癢甚難忍(宜菊花散去石膏加薄荷)。酒後之癢,癢如風瘡,常搔至血出(宜蟬脫散)。

心實之痛,深至肉間(宜導赤散加減)。火灼之痛,如欲炙手(宜加減涼膈散)。風熱之痛,癢痛相間(宜上清散)。肺經火鬱之痛,不可撫按(宜瀉肺湯)。癢痛之因,內外各異如此。然為癢為痛,又有因於火之微甚者。河間云:人近火,微熱則癢,熱甚則痛,附近則灼而為瘡,皆火之用。

或云痛為實,癢為虛,非謂虛為寒,正謂熱之微甚。此河間之論,又於癢痛所因之外,就火之一端以析癢痛者也。若乃丹毒者,亦皮之病。人身忽然變赤如丹塗,名赤瘤。或因瘡而得焮赤者,名瘡瘤。皆遊走無定,狀如雲氣,總緣惡毒熱血,蘊結命門,遇君相二火合起,致發此症,其輕者亦緣風熱所致(總治宜四順清涼飲,外塗拔毒散)。又有皮膚忽起赤暈,或發熱作癢,或搔破出水,名赤遊風,亦謂之丹毒。

然其症狀,畢竟與丹毒稍異,宜臨症分辨。而遊風之因,起於脾肺氣虛,腠理不蜜,風熱相搏(宜荊防敗毒散)。或專由風熱(宜小柴胡湯防風連翹)。或專由血熱所致(宜四物湯加柴胡、山梔、丹皮)。治之但宜涼血消風,清肝養血,則火自息,癢自止,切不可單用祛風之藥,反燥肝血,使元氣虛而別生他症。若素有病,面上忽見紅點,多死。

茲試舉毒遊風之屬條列言之:有赤瘤丹毒者(宜無名異未,蔥汁調塗立消)。有赤黑丹疥,或癢或燥,不急治,遍身即死者(宜白瓷研末,豬脂調塗)。有五色丹毒,俗名遊腫,犯之多死者(宜榆白皮末,雞子清調塗)。有火丹赤腫遍身者(宜磨大黃汁頻塗)。有火焰丹毒從頭起者(宜生蔥汁塗)。

有火丹發足脛以上者(宜鏡面草打汁服並敷)。有火霞丹毒,從兩腳起如火燒者(宜五加皮根葉燒灰,煅鐵槽中水和塗)。有不拘何處,火丹發,而疼腫難忍者(宜鱔頭血塗)。有煙火丹發從背起,或兩脅及兩足,其赤如火者(宜景天草、珍珠各一兩,和搗如泥,塗之)。有螢火丹從頭起,亦名熱毒丹瘡者(宜慎火草搗和苦酒塗)。

有幼小火丹者(宜黃芩末水調塗)。有一切熱毒丹腫腮痛者(宜赤小豆雞子白和塗)。有丹從臍起者(宜檳榔末醋調塗)。有身面卒得赤斑,或瘭子腫起,不治即死者(宜羊角燒灰,雞子白和塗)。有身面丹腫如蛇纏狀者(宜馬蘭草和醋搗塗)。有赤遊丹發腫痛者(宜瓜蔞末醋調敷)。

雖然丹毒之發又有辨焉,其痛者為丹毒,其癢者為風丹。有一切風丹發癢不止者(宜炙穿山甲末一兩,生甘草末三錢,米飲調塗)。有冷風丹者(宜白姜蠶散)。有遍身風癢如癮疹者(宜凌霄花末,酒下一錢立效)。有皮膚風熱,遍身生如粟米者(宜牛蒡子、浮萍等分,薄荷汁調,酒下二錢,日二次)。

有遍身本發癮疹,後變成瘡,又癢又痛者(宜姜蠶焙末,二錢立愈)。有血風丹腫起疙瘩者(宜浮萍汁和豆淋酒下)。有因酒而得風丹,遍身癢者(宜浮萍散)。且夫丹毒之發,更有辨焉,其色赤者為丹,其色白者為瘼。如前言冷風丹,其色亦白,即瘼之類也。治瘼之法,前人以酒調土朱服之,得愈。

蓋瘼為脾病,土能入脾,朱能除白也(白瘼宜消風散)。至若小兒血熱肌虛,風邪相湊,易發丹毒,得之百日內者,尤為危急(宜消風散、黑神散二方兼服,外以金花散塗)。總之丹毒遊風之發,不問大人小兒,或發手足,或發腹上,總以自腹生出四肢者,為順而易治,自四肢生入腹者,為逆而難治,不可不治也。夫丹毒之發甚暴,治丹毒之方甚多。

古人有十二種單方,治一切丹毒,但得於十二味中(水苔、生地、生松毛、蒴藋葉、慎火草、浮萍、硝石、豆葉,以上皆搗爛敷;豆豉、大黃、黃芩、山梔,以上皆為末水和敷),用一二味即能取效,良為簡便,又不可不知也。然而皮之為病,且不特此也。如人身體皮肉變色赤者為紫癜風,白者為白癜風。

紫由風與血搏,血不調和所生(宜紫癜風方)。白由風與氣搏,氣不調和所生(宜追風丸三黃散,總治紫白癜,宜加減何首烏散)。又如面及頸項身體皮肉色變與肉色不同,不痛不癢,由肺風流注皮膚之間,久之不去,遂致浸淫遍體,為白駁(宜白駁方)。又如頸項胸前腋下,自生斑點相連,色微白而圓,或紫,不痛不癢,由風邪積熱,居於肺腑,久之不散,流溢皮膚,為癧瘍風(宜烏蛇散)。

又如心常驚恐,言語無定,眼前見物如垂絲,皮肉中或如桃李癮疹,色赤黑,手足頑麻,刺之不痛,身體生瘡,痛癢如蟲行,由惡風相觸,及犯忌害,初即覺皮毛變黑,為烏癩,又名黑癩(宜大黑神膏)。又如語聲嘶嗄,目視不明,四肢頑痛,身體發熱,手足緩縱,背膂拘急,皮肉之內,似生癮疹,其色正白,亦由風邪毒氣,積久為白癩(宜白花蛇散苦參酒)。

又如肺氣不榮,津液枯涸,皮聚毛落,爪枯甲錯,肌膚乾澀而不滑潤,為索澤(宜八珍湯)。凡若此者,皆皮之病。凡屬司命,所當一一詳審者也。

【脈法】,仲景曰:脈浮而大,浮為風虛,大為氣強,風氣相搏,以成癮疹。身體為癢,癢者名泄風,久久為痂癩。《正傳》曰:脈浮而緩屬濕,為麻痹;脈緊而浮,屬寒,為痛痹;脈澀而芤,屬死血,為木不知痛癢。滑伯仁曰:脈者,血之波瀾,發斑者,血散於皮膚,故脈伏也。

【皮病症治】,河間曰:癢得爬而解者,爬為火化,微則亦能癢,甚則癢去者,謂令皮膚辛辣而屬金化,辛能散火,故金化見,則火化解矣。《入門》曰:丹毒入里,腹脹則死,毒氣所走之處,急以細針刺出惡血即消。又曰:溝渠中小蝦搗敷妙,或伏龍肝雞子白調塗,或鯉魚血鱔魚血芭蕉根汁、藍葉汁、水中苔,塗之皆可。

肉也者,所以主一身之肥瘦,而驗氣血之盛衰者也。《內經》曰:肥而澤者,氣血有餘;肥而不澤者,氣有餘,血不足;瘦而無澤者,氣血俱不足。此經但言其概也。其實人之肥者,血則實,而氣必虛,故行動多喘促,氣虛也,能耐寒而不能耐熱,熱傷氣,損其不足之氣,則陽愈弱而偏於陰,故不能耐熱也。

人之瘦者,氣則實,而血必虛,故皮膚多燥澀,血虛也,能耐熱而不能耐寒,寒傷血,損其不足之血,則陰愈虧而偏於陽,故不能耐寒也。此肥瘦之所以分也。肉之為病,最重者曰食㑊,飲食多而易飢,不生肌肉,如死人也,由胃中結熱,消穀之故(宜參苓元)。其次曰肉苛,苛者,𤸷重也,由榮氣虛,衛氣實之故(宜前胡散)。

其次曰肉痿,胃干而渴,肌肉不仁,無力以運,由脾經傷熱之故(宜清燥湯)。其次曰肉脫,形肉瘦削而脫盡,不能行動。蓋脫者,空也,謂肉消而皮與骨著,中空無有也,此亦死症,由真元內竭,穀氣外衰之故(宜谷靈丸)。至如瘡瘍雖愈,有肉凸出,小如豆,大如李,長至數寸,名曰贅肉,亦曰胬肉(宜烏梅肉搗作餅,貼肉上,即消去)。

又如手足忽生如豆,甚至三個五個,相連而生,由風邪搏於肌肉所致,名曰疣目(宜烏雞膽汁,日三塗之,或杏仁燒研塗之)。又如肌肉間忽生紅粒,撫之則痛如錐刺,血虛襲風所致,名曰肉刺,可不必治。以上皆肉病所及也,若夫耳聾舌短,背腫尿血,大便赤泄,則為肉絕之候矣,經故斷之為六日死也。

【肉病症治】,《內經》曰:䐃為肉標,䐃,膝後肉如塊者。《資生》曰:羸瘦固瘵疾,若素來清臞者,非有疾也。惟病後瘦甚,久不復常,謂之形脫,與夫平昔充肥,忽爾羸瘦,飲食減少,此為五勞六極之疾,宜服滋補藥。

毛髮也者,所以為一身之儀表,而可驗盛衰於衝任二脈者也。夫毛髮為血之餘似已,然沖為血海,任為陰脈之海,二脈皆起胞中,上循腹裡,其浮而外者循腹右上行,會於咽候,列而絡唇口。血氣盛,則充膚熱肉。血獨盛,則滲皮膚,生毫毛。然則毛髮之生,皆由二脈之盛也明矣。

《內經》獨以屬腎者,腎主精,精即血也。毛者,統詞,一身之毛及眉須髭髯,前後二陰之毛皆是。發者,專指但即生於頭者言也。鬚髮之有無榮悴,前人論之甚詳,故不贅。其有左右髮際瘡起如粟米,頭白肉赤,痛如錐刺者,為髮際瘍,皆因風熱上攻之故,雖膿出無傷也(宜防風通聖散)。然婦人多患之,男子則少。

鬢疽者,亦名鬢髮,生鬢髮中,初如蟲咬癮疹,腫痛難見,或由肝膽二經怒火,或由三焦相火,或由風熱血虛,皆能生此症。但由三焦相火者,尤忌出膿,以是經血少氣多也。甚則發熱作渴(宜柴胡清肝湯),腫高痛極(宜仙方活命飲),迨大勢已定,餘毒未除,以參耆歸術為主,佐以川芎白芷金銀花,速成其膿。膿成,仍以參、耆等托而潰之。

至生肌收斂,則全用補益(脾虛加四君子湯,血虛宜四物湯加參、耆,氣虛宜補中益氣湯)。小兒癩頭白禿瘡,亦生髮中(宜松脂膏)。其一種狀如葡萄,久而不膿者,名鬈毛瘡(宜苦楝根灰,豬油調搽)。然若中陷,四邊高,色如黃蠟者,乃是廣瘡,不可作鬈毛瘡治也。

【毛髮原由症治】,《醫說》曰:發屬心,故上生,稟火氣也。眉屬肝,故橫生,稟木氣也。須屬腎,故下生,稟水氣也,《入門》曰:膽榮於須,腎華於發,精氣上升,則須潤而黑。六八以後,精華不能上升,秋冬令行,金削水枯,以致鬚髮焦搞,如灰白色。養生者,宜預服補精血藥以防之,如張天師草還丹四物坎離丸五老還童丹之類,染掠亦非上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