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權初編》~ 卷上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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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上 (1)

1. 論達原飲第一

吳又可治瘟疫,用達原飲,發前人之未發,誠妙論也。然予有辨焉,彼云毒藏募原一日,則害正氣一日,故用檳榔厚朴草果,速開募原,使疫邪早潰,全正實多,然此為正氣盛者言也。若虛弱之人,再進此藥,中氣愈餒,何由鼓盪疫邪而出?非徒無益而反害之矣。疫症理同痘症,痘藏於腎,種之先天,故發遲,疫藏於募原,種之後天,故發速。

痘症用升發清涼而出者固多,然間變有始終用補中益氣湯保元湯而愈者,須知補正即所以發毒也。古用人參敗毒散治疫,未始不有高見?但痘與疫皆系火毒,瀉多於補耳!若謂有瀉無補,恐無是理也。自《瘟疫論》與《救偏瑣言》一出,則世之患疫與痘者,不死於補,而皆死於瀉。

不獨此二症為然,凡病皆有虛實兩端,正氣實者無虛症,正氣虛者無實症,實者驅邪以全其正,虛者養正以驅其邪,其義一也。又有實多而虛少,當瀉多而補少,實少而虛多,當瀉少而補多,有當先補而後瀉者,有當先瀉而後補者,但要絲絲入扣,不可妄施則得矣。所以治病有始中未三法,與補瀉兼施之理,此理大合兵法,有兵精糧足直攻其寇者,此治病之初法,即瀉法也。有糧草不繼,寓兵於農者,此治病之中法,即補瀉兼施之法也。

有國氣空虛,寧受巾幗之辱,而終不與之一戰者,此治病之未法,即補法也。又知實症之最者,雖終亦瀉,虛症之最者,雖初即補,若概以達原飲施之,能免虛虛之罪乎?

2. 論《瘟疫論》禁用石膏、黃連第二

《瘟疫論》云:石膏黃連寒而伐胃,閉痼疫邪難潰,且黃連守而不走,不若大黃之走而不守。雖然,不可執也。大黃固走而不守矣,彼動用白芍,又能寒而走乎?況石膏可以發汗,豈寒而守乎?其有大渴飲冷,六脈洪數,不合承氣湯者,非石膏而何?其有下後不愈,不合再下者,非黃連而何?但佐以氣藥則善矣,又何禁而不用耶?

3. 論感寒時疫伏脈第三

元胃有舊疾,或痰飲,或飲食,或氣,或血之類,復感寒,或染疫,雖渴而喜熱飲,脈反伏而弱,胸中必有痞滿噯氣疼嘔諸症,用藥當從瀉心湯之例,寒熱並施,更兼枳、桔、青、樸、檳榔草果之類,選而用之,或佐九蒸大黃,每見殊功。若誤認虛寒,投以溫補,禍不旋踵矣。

4. 論感寒疫症下利不同第四

感寒太陽陽明合病下利,用葛根湯解表,太陽少陽合病下利,用黃芩湯和解,少陽陽明合病下利,脈滑而數者,有宿食也,承氣湯下之。謂太陽陽明合病,少陽陽明合病,皆兼陽明,太陽少陽合病,陽明居中,更無所逃,是知陽明水穀,受兩經之寒邪擾亂,必致下奔也。至於瘟疫下利,或疫邪自募原傳胃,或胃中原有積滯,因熱毒擾亂下奔,皆屬內症,舌白胎者,小柴胡湯達原飲加減清之。黃潤胎者,三消飲雙解之。

黃燥胎者,承氣湯急下之。始而自利,終必大下,以其疫邪傳胃,與胃中原有積滯之症,皆當大下也。須知治下利則同,而所治之理則不同。

5. 論小柴胡湯為疫症要藥第五

時醫治傷寒,始終一小柴胡湯。蓋太陽陽明二經之麻黃湯桂枝湯、大小青龍湯葛根湯等方,最難用,用之下當,適足敗事,莫若守一小柴胡湯為最妥也。邪在少陽者,用之恰當。即在太陽陽明者,多服幾帖邪自外出。然未至少陽而先服,反能引邪入內,惟在疫症,雖不始終以之,除三承氣湯症外,皆可加減治之。

蓋傷寒自外入內,首太陽,次陽明,又次少陽,疫症自內達外,首少陽,次陽明,又次太陽,故以小柴胡湯為第一方,未有少陽門開,而陽明太陽之門終闔者。如系汗愈之症,始終一方加減可治。若兼傳內,則始同而終又異矣。是知小柴胡湯為疫症要藥,非傷寒要藥也。

6. 論時疫感寒生死法第六

時疫與感寒,脈滑數,重按有力者,一定生症,如脈虛弱,神情鎮靜,未至大虛,猶可治也。更有伏脈、結脈、本脈之辨,不可誤也。若脈虛弱,或促數空虛,或細數無神,加以譫妄躁亂,舌無厚胎,此正虛邪盛,必死症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