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草新編》~ 卷之二（商集） (7)
卷之二（商集） (7)
1. 升麻
升麻，味苦、甘，氣平、微寒，浮而升，陽也，無毒。入足陽明、太陰之經。能升脾胃之氣。得白芷、蔥白同用，又入手陽明、太陰二經，其餘他經，皆不能入。能闢疫氣，散肌膚之邪熱，止頭、齒、咽喉諸痛，並治中惡，化斑點瘡疹，實建奇功。療肺癰有效，但必須同氣血藥共用。
白話文：
升麻，味道苦中帶甘，性平微寒，性屬向上，有陽氣升發的作用，沒有毒性。歸屬於足陽明經和太陰經。
它可以提升脾胃之氣。如果與白芷、蔥白一起使用，還能進入足陽明經和太陰經。除了這兩個經絡，升麻不能進入其他經絡。
升麻具有辟邪氣、散發皮膚邪熱、止頭、齒、喉嚨疼痛的作用，還能治療中惡、化解斑點和瘡疹，發揮奇效。它在治療肺癰方面也有效果，但必須與氣血藥物一起使用。
可佐使，而亦不可以為君臣。世人慮其散氣，不敢多用是也，然而，亦有宜多用之時。本草如《綱目》、《經疏》，尚未及言，況他書乎。夫升麻之可多用者，發斑之症也。凡熱不太甚，必不發斑，惟其內熱之甚，故發出於外，而皮毛堅固，不能遽出，故見斑而不能驟散也。升麻原非退斑之藥，欲退斑，必須解其內熱。
白話文：
升麻可以協助其他藥材，但不能作為君臣藥。人們擔心它會耗散元氣，所以不敢多用。然而，有時也有需要多用升麻的時候。像本草綱目、本經疏證這些經典藥書都沒有提到這個用法，更別提其他書了。升麻可以大量使用的時機，是出現發斑的症狀時。如果體內熱氣不是很嚴重，通常不會發斑。只有內熱很盛時，才會表現在體外，而皮膚堅固，病症不容易立即消除，所以會出現發斑且不容易散去的情況。升麻原本不是用來退斑的藥物，想要退斑，必須先解除體內的熱氣。
解熱之藥，要不能外元參、麥冬與芩、連、梔子之類。然元參、麥冬與芩、連、梔子，能下行，而不能外走，必藉升麻，以引諸藥出於皮毛，而斑乃盡消。倘升麻少用，不能引之出外，勢必熱走於內，而盡趨於大、小腸矣。夫火性炎上，引其上升者易於散，任其下行者難於解。
白話文：
在清除熱邪的藥物中，不能忘記人蔘、麥冬以及黃芩、黃連、梔子這些藥物。然而，人蔘、麥冬以及黃芩、黃連、梔子這些藥物只能向下降，而不能向外走。因此，必須藉助升麻這味藥物，將這些藥引到皮膚和毛髮之間，疹子才會完全消退。如果升麻用量不足，不能將藥物引至體外，熱邪勢必會向體內走，並集中到大腸、小腸。火熱具有向上升發的特性，引導它向上升發比較容易散發出去，而任由它向下降，則難以解除。
此所以必須多用，而火熱之毒，隨元參、麥冬與芩、連、梔子之類而行，盡消化也。（［批］闡義甚精。）大約元參、麥冬用至一、二兩者，升麻可多用至五錢，少則四錢、三錢，斷不可只用數分與一錢已也。
白話文：
因此必須大量使用元參、麥冬，加上黃芩、黃連、梔子等藥物，將火熱之毒隨著這些藥物排出體外，徹底清熱解毒。（[評註] 解釋得很清楚。）一般來說，元參、麥冬用量可達一到兩兩，升麻可用量較多，可達五錢，至少也要四錢或三錢，絕不可只用幾分或一錢。
或問升麻能止衄血，先生置而不講，豈仲景張夫子非歟？曰：以升麻為止血之藥，此不知仲景夫子用升麻之故也。夫吐血出於胃，衄血出於肺。止血必須地黃，非升麻可止。用升麻者，不過用其引地黃，入於肺與胃耳，此等病，升麻又忌多用，少用數分，便能相濟以成功，切不可多至於一錢之外也。
白話文：
有人問，升麻能止血，先生卻不提出來講，難道仲景和張仲景這兩位名醫說的不對嗎？我回答：認為升麻是止血藥的人，是不瞭解仲景夫子使用升麻的用意。吐血是源於胃，鼻出血是源於肺。止血必須用地黃，而不是升麻。使用升麻，只是為了引地黃進入肺和胃，對於這種病，升麻不宜多用，只需要少用幾分就能起到輔助作用，使其發揮功效。切不可多用超過一錢。
又問升麻升而不降，何以大便閉結反用升提，必取於升麻，豈柴胡不可代耶？曰：升麻與柴胡，同是升提之藥，然一提氣而一提血。大便燥急，大腸經之火也。大腸有火，又由於腎水之涸也。欲潤大腸，舍補血之藥無由，而補血又責之補腎，使腎之氣通於大腸，而結閉之症可解。
白話文：
再問升麻只升不降，為何大便不通反要用升提的藥，一定要用升麻，難道用柴胡不行嗎？
答：升麻與柴胡，都是升提的藥，但升麻升提的是氣，而柴胡升提的是血。大便乾結，是因為大腸經有火。大腸有火，又因為腎水不足。想要滋潤大腸，如果不使用補血的藥是不行的，而補血又需要補腎，讓腎氣通達大腸，那麼大便不通的問題就可以解決。
然則通腎之氣，以生血可也，而必加升麻於補腎、補血之中者，蓋陰之性凝滯而不善流動，取升麻而升提其陰氣，則肺金清肅之令行。況大腸與肺又為表裡，肺氣通，而大腸之氣亦通，肺氣通，而腎之氣更通，所以閉者不閉，而結者不結也。若用柴胡，雖亦入肝，能提升血分之氣，終不能入於大腸，通於肺、腎之氣，此柴胡之所以不可代升麻也。（［批］講得細微入神。
白話文：
因此，補腎精氣，生血固然可以，但在補腎、補血時必須加入升麻，因為陰的性質是凝聚不動的，以升麻升提陰氣，肺金的清肅之令才能運行。況且大腸和肺又互相表裡，肺氣通暢，大腸之氣也能通暢，肺氣通暢，腎氣就更通暢，所以閉塞的不會閉塞，結滯的不會結滯。如果用柴胡，雖然也能進入肝臟，能提升血分之氣，但始終不能進入大腸，溝通肺、腎之氣，這就是柴胡不能代替升麻的原因。（［批註］講解得細微入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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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問升麻與犀角迥殊，何以古人有無犀角，用升麻代之之語，以升麻、犀角同屬陽明也，然否？夫升麻雖與犀角同屬陽明，而仲景夫子用升麻以代犀角，非特為其同屬陽明也。犀角地黃湯所以治肺經之火也，犀角引地黃以至於肺，而升麻亦能引地黃以至於肺也。肺與大腸為表裡，清肺而大腸陽明之火自降，瘀血必從大便而出，是升麻清肺，正所以清陽明也。
白話文：
有人問，升麻和犀角的功效差異很大，為什麼古人說沒有犀角時可以拿升麻代替，是因為升麻和犀角都屬於陽明經嗎？
其實，雖然升麻和犀角都屬於陽明經，但仲景大師用升麻代替犀角，並不是單純因為它們都屬於陽明經。
犀角地黃湯是用來治療肺經之火的，犀角可以引導地黃進入肺部。升麻也能引導地黃進入肺部。
肺和大腸是表裡關係，清肺之後，大腸陽明之火自然會下降，瘀血會通過大便排出體外。所以，升麻清肺其實就是清陽明。
或問升麻用之於補中益氣湯中，豈慮柴胡不能升舉，故用之以相佐耶？曰：柴胡、升麻同用之補中益氣湯者，各升提其氣，兩不相顧，而兩相益也。柴胡從左而升氣，升麻從右而提氣，古人已言之矣。然而柴胡左升氣，而右未嘗不同提其氣，升麻右提氣，而左亦未嘗不共升其氣，又兩相顧，而兩相益也。
白話文：
有人問：「升麻用在補中益氣湯裡，難道是擔心柴胡不能升舉氣機，所以用升麻來輔助嗎？」
回答：「柴胡和升麻一起用在補中益氣湯中，各自分別升提氣機，不互相干擾，反而互相促進。柴胡從左邊升提氣機，升麻從右邊提攜氣機，古人已經這樣說過。然而，柴胡雖然左升氣機，右邊也一定會一起提攜氣機；升麻雖然右提氣機，左邊也一定會共同升提氣機，所以它們又互相顧及，互相促進。」
2. 車前子
車前子，味甘、咸，氣微寒，無毒。入膀胱、脾、腎三經。功專利水，通尿管最神，止淋瀝泄瀉，能閉精竅，祛風熱，善消赤目，催生有功。但性滑，利水可以多用，以其不走氣也。瀉宜於少用，以其過於滑利也。近人稱其力能種子，則誤極矣。夫五子衍宗丸用車前子者，因枸杞、覆盆過於動陽，菟絲、五味子過於澀精，故用車前以小利之。用通於閉之中，用瀉於補之內，始能利水而不耗氣。
白話文：
車前草，味道甘甜帶鹹，稍微有些涼意，沒有毒。能進入膀胱經、脾經、腎經三條經絡。它擅長利尿，疏通尿道效果極佳，能夠止尿頻尿急、泄瀉，能閉住精竅，祛除風熱，善於消除赤目，幫助催生。但是它性味滑利，利尿可以多用，因為它不會走氣。瀉下時應該少用，因為它過於滑利。近代有人說它能生子，那就錯得很離譜了。五子衍宗丸使用車前草，是因為枸杞、覆盆子過於溫補，菟絲子、五味子過於收斂精氣，所以用車前草輕微地利尿。在閉中求通，在補中求瀉，才能利尿而不耗氣。
水竅開，而精竅閉，自然精神健旺，入房始可生子，非車前之自能種子也。（［批］妙論鑿鑿。）大約用之補藥之中，則同群共濟，多有奇功。未可信是種子之藥，過於多用也。
白話文：
水分代謝通暢，而精氣卻封閉，自然精神會旺盛，這時行房纔有機會生子，並不是車前子自身就能生出種子。（批註：這真是妙論，說得頭頭是道。）一般說來，將車前子用在補藥中，藥性會相互補益，療效顯著。但不能因為它有生種子的作用，就過度使用。
或問車前利水之物，古人偏用之，以治夢遺而多效者，何也？曰：此即余上文所言，尿竅開而精竅閉也，然而車前之能閉精，又不止此。車前最瀉膀胱之火，火邪作祟，煽動精門，則生淫邪之夢。用車前以利膀胱，則火隨水散，精門無炎
白話文：
有人問車前子是利尿的藥物，古人偏偏用它來治療夢遺，而且效果很好，這是為什麼？我說：這正是我前面文章所說的，尿道開通而精道閉合。然而車前子能閉精的原因，不僅止於此。車前子最能瀉膀胱之火，火邪作怪，煽動精門，就會產生淫邪的夢境。使用車前子來利尿膀胱，那麼火邪會隨著小便排出，精門就不會受到火熱的侵襲。
蒸之煽動，則腎中之精氣自安，神不外走，自無淫邪之夢，又何至陰精之外泄乎，此種秘理，前人未談，予實得之扁鵲公之傳也。
白話文：
用蒸氣燻蒸身體，就能讓腎臟中的精氣安定，精神不容易外散，自然就不會有淫邪的夢，又怎麼會導致陰精外洩？這樣的祕訣，前人從來沒有講過，我確實是從扁鵲傳承下來的。
或問《詩經》載苤芑為催生之藥。苤芑，即車前子草也，果可備之為催生乎？曰：車前子性滑，自易於生產，然而不可單藉車前子也。凡產婦之易於生產者，必以氣血旺健為主，氣足則兒之身易於轉頭，血旺則兒之身易於出戶。使氣怯則兒無力，難於速轉，血涸則胞無漿，難於順送。
白話文：
有人問《詩經》中記載苤芑是催生的藥物。苤芑就是車前子草，它真的可以用來催生嗎？
回答：車前子草性滑，有助於生產順利，但是不能單靠車前子草。產婦是否容易生產，主要是取決於氣血旺盛。氣充足了，胎兒容易轉頭；血旺了，胎兒容易娩出。如果氣虛，胎兒會無力，難以快速轉頭；如果血虛，子宮沒有液體，難以順利娩出。
使不補其氣血，而惟圖車前之滑胞，吾恐過利其水，胎胞乾燥，轉難生產。必須於補氣、補血之中，而佐車前子之滑利，庶幾催生有驗乎。（［批］辨得透。）
白話文：
如果只顧用車前草的滑利作用，不補養氣血，恐怕會過度利尿，導致胎胞乾燥，轉而難以生產。必須在補氣、補血的同時，輔助車前子的滑利作用，這樣催生纔有效果。（［批］辨別透徹。）
或問繆仲醇注車前子，說男女陰中有二竅，一通精，一通水。命門真陽之火，道家謂之君火。膀胱濕熱，濁陰之水，滲出竅外為小便，道家謂之民火，民火二字甚新，何以《內經》、《靈樞》未言也？嗟乎。此臆說也。夫人身之火止二，一君火，一相火也，安有民火哉。此好異而過者也。
白話文：
原文說，身體的兩個管道不會同時打開，但如果水管（尿道）打開了，精管（輸精管）就會關閉。車前草有利尿作用，同時卻能關閉精管，這是中醫古籍《闡微論》中的觀點。有人問，孕婦應該避免服用車前子，因為它太滑，可能會導致流產。 其言二竅不並開，水竅開，而精竅閉，車前利水而能閉精，實闡微之論。或問車前子孕婦宜戒，嫌其過滑以墮胎也。曰：車前子利水而不耗氣，氣既不耗，又何能墮胎。惟是過於利水，日用車前，未免氣不耗，而胎漿太乾，恐有難於生產之虞。然古之婦人採苤芑以滑胎者，乃取之備臨產之用，非恃之易產，而日日常飲也。
我的看法是：車前子有利尿作用，但不會耗損氣，氣不耗損，又怎麼會導致流產呢？不過，如果過度利尿，每天都服用車前子，也難免會氣不耗損，而胎兒的羊水會過於乾燥，恐怕會導致生產困難。但是，古代婦女服用芑芑（澤瀉）來潤滑胎兒，是為了臨產時使用，而不是為了讓生產更輕鬆，而是一種日常飲用的東西。
然則孕婦因小水不利，偶一用之，何損於胎乎。竟戒絕口不服，豈知車前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