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學衷中參西錄》~ 二、藥物 (5)
二、藥物 (5)
1. 7．赭石解
赭石：色赤，性微涼。能生血兼能涼血，而其質重墜，又善鎮逆氣，降痰涎，止嘔吐，通燥結，用之得當，能建奇效。其原質為鐵養化合而成，其結體雖堅而層層如鐵鏽（鐵鏽亦鐵養化合），生研服之不傷腸胃，即服其稍粗之末亦與腸胃無損。且生服則養氣純全，大能養血，故《神農本草經》謂其治赤沃漏下；《日華諸家本草》謂其治月經不止也。若煅用之即無斯效，煅之復以醋淬之，尤非所宜。
白話文：
赭石：
顏色赤紅，性質微涼。它既能生血，又能涼血；質地重而下墜，還能平逆氣、降痰液、止嘔吐、通便結。使用得當，能有奇效。
赭石的原始成分是鐵礦石，雖然結構堅硬，但層層疊疊如鐵鏽（鐵鏽也是鐵礦石）。生研服用不傷腸胃，即使服用較粗的粉末也不損傷腸胃。而且，生服用能保持氣血純全，有強效補血的作用。因此，《神農本草經》記載它能治療赤黃之漏下；《日華諸家本草》記載它能治療月經不止。
如果將赭石煅製後使用，就沒有這些功效了。煅製後再用醋淬它，更是不宜。
且性甚和平，雖降逆氣而不傷正氣，通燥結而毫無開破，原無需乎煅也。其形為薄片，迭迭而成，一面點點作凸形，一面點點作凹形者，方堪入藥。
白話文：
它的藥性非常溫和，即使能降逆氣也不會傷及正氣，又能通暢燥結卻不會導致破裂，因此根本不需要煅製。它的形狀如薄片，層層疊疊形成，一面凹凸不平而另一面凹陷，這樣才能入藥。
赭石為鐵養化合，性同鐵鏽，原不宜煅。徐靈胎謂若煅之復用醋淬，即能傷肺。此書諸方中有赭石者，皆宜將生赭石軋細用之。
白話文：
赭石是鐵礦經過風化後的產物，性質和鐵鏽相似，原本不適合煅燒。徐靈胎認為如果煅燒之後再用醋淬鍊，就會損害肺部。本書中的所有藥方中含有赭石的，都應使用生赭石研磨成細粉後使用。
【附案】，鄰村遲某，年四十許，當上脘處發瘡，大如核桃，破後調治三年不愈。瘡口大如錢，自內潰爛，循脅漸至背後，每日自背後排擠至瘡口流出膿水若干。求治於愚，自言患此瘡後三年未嘗安枕，強臥片時，即覺有氣起自下焦，上逆衝心。愚曰：「此即子瘡之病根也。」俾用生芡實一兩，煮濃汁送服生赭石細末五錢，遂可安臥。又服數次，徹夜穩睡。蓋氣上逆者乃沖氣之上衝，用赭石以鎮之，芡實以斂之，沖氣自安其宅也。繼用活絡效靈丹，加生黃耆、生赭石各三錢煎服，日進一劑，半月全愈。
白話文：
[相關案例]
隔壁村的遲姓男子，四十多歲，在腹部上脘處長了一個大如核桃的瘡，破潰後治療三年仍不見好轉。瘡口大如銅錢，從內部潰爛，沿著肋骨逐漸擴散到背部，每天從背部擠出大量的膿水。
他向我求醫，自述患上這個瘡後三年未曾安枕，勉強躺下片刻，就會感覺有一股氣從下腹部升起，衝上心頭。我說：「這正是你瘡病的根源。」讓他用生芡實一兩煮成濃汁，送服生赭石細末五錢，就能安臥。又服用幾次，即可一夜安睡。
因為氣向上衝是沖氣上衝，用赭石來鎮壓它，用芡實來收斂它，沖氣就能安於其位。接著用活絡效靈丹，加入生黃耆、生赭石各三錢煎服，每天服用一劑，半個月後痊癒。
鄰村毛姓少年，於傷寒病瘥後，忽痰涎上壅，杜塞咽喉，幾不能息。其父知醫，用手大指點其天突穴（宜指甲貼喉，指端著穴，向下用力，勿向內用力），息微通，急迎愚調治。遂用香油二兩，燉熱調麝香一分灌之，旋灌旋即流出痰涎若干。繼用生赭石一兩，人參六錢，蘇子四錢，煎湯，徐徐飲下，痰涎頓開。
白話文：
鄰村有一位姓毛的少年，在傷寒病痊癒後，突然有痰液堵塞在咽喉，幾乎無法呼吸。他的父親懂點醫術，用大拇指指尖貼著喉嚨，指端按在天突穴上（指甲要貼著喉嚨，指端對準穴位，向下用力，不要用力向內），病人的呼吸稍微通暢了些。父親趕緊請我前來診治。我用了兩兩香油，加熱後加入一錢麝香，讓他服用。服用後，隨著藥液流下，吐出了大量的痰液。接著，我煎了一碗湯藥，裡面有生赭石一兩、人參六錢、蘇子四錢，讓少年慢慢喝下。喝完後，痰液立刻消失了。
周姓婦，年三十許，連連嘔吐，五六日間，勺水不存，大便亦不通行，自覺下脘之處疼而且結，凡藥之有味者入口即吐，其無味者須臾亦復吐出，醫者辭不治。後愚診視其脈有滑象，上盛下虛，疑其有妊，詢之月信不見者五十日矣，然結證不開，危在目前，《內經》謂「有故無殞亦無殞也」。遂單用赭石二兩，煎湯飲下，覺藥至結處不能下行，復返而吐出。
白話文：
一位姓周的婦女，大約三十歲，連續嘔吐了好幾天，喝一點水都無法留住，大便也不通，她自己覺得下腹部疼痛而且脹結，所有有味道的藥入口後都會立即吐出來，沒味道的藥也不一會兒又吐出來，醫生們都表示無能為力。後來我診斷她的脈象滑動有力，上焦實熱，下焦虛寒，懷疑她懷孕了，詢問她的月經，已經停經五十天了。但是脹結沒有打開，情況非常危急。《內經》說：「有原因的不死，也不會死。」於是隻使用赭石二兩，煎湯給她喝。她覺得藥物到脹結處無法往下走，又反上來吐出來。
繼用赭石四兩，又重羅出細末兩許，將餘三兩煎湯，調細末服下，其結遂開，大便亦通，自此安然無恙，至期方產。
白話文：
接著使用四兩赭石，再過濾成細粉末兩許，將剩下的三兩赭石煎煮成湯，調和細粉末服下。產婦的結塊物因此打開，大便也通暢了，從此以後平安無事，直到預產期才順利生產。
或問：赭石，《名醫別錄》謂其墜胎，今治妊婦竟用赭石如此之多，即幸而奏效，豈非行險之道乎？答曰：愚生平治病，必熟籌其完全而後為疏方，初不敢為孤注之一擲也。赭石質重，其鎮墜之力原能下有形滯物，若胎至六七個月時，服之或有妨礙，至受妊之初，因惡阻而成結證，此時其胞室之中不過血液凝結，赭石毫無破血之弊，且有治赤沃與下血不止之效，重用之亦何妨乎？況此證五六日間，勺飲不能下行，其氣機之上逆，氣化之壅滯，已至極點，以赭石以降逆開壅，不過調臟腑之氣化使之適得其平，又何至有他虞乎？
白話文：
問題： 有人說，根據《名醫別錄》，赭石會導致流產。然而，現在治療孕婦卻經常使用大量的赭石。即使效果良好，這不也是一種冒風險的做法嗎？
回答： 我一向治病，必定仔細考慮病人的體質狀況，才會開立藥方。我從來不敢孤注一擲，冒險用藥。赭石質地沉重，具有鎮靜和固攝的作用。它可以幫助排出體內的異物。如果懷孕六、七個月後服用赭石，可能會妨礙胎兒發育。但如果是在懷孕初期，由於孕吐引起的結證，此時孕婦體內只是血液凝結，赭石並不會有破血的危害，而且還能治療赤沃症和血崩不止。因此，適量服用赭石無妨。況且這種情況，孕婦五六天內連一口水都喝不下去，氣機逆流，氣化壅滯，已經到了極點。此時使用赭石來平息逆氣，疏通壅滯，不過是調整臟腑氣化，使其恢復平衡，又怎麼會產生其他問題呢？
廣平縣呂××妻，年二十餘，因惡阻嘔吐甚劇。九日之間飲水或少存，食物則盡吐出。延為診視，脈象有力，舌有黃苔，詢其心中發熱，知系夾雜外感，遂先用生石膏兩半，煎湯一茶杯，防其嘔吐，徐徐溫飲下，熱稍退。繼用生赭石二兩，煎湯一大茶杯，分兩次溫飲下，覺行至下脘作疼，不復下行轉而上逆吐出，知其下脘所結甚堅，原非輕劑所能通。
白話文：
廣平縣呂姓男子之妻，年齡二十餘歲，因懷孕導致嚴重嘔吐。九天以來，連喝一點水都會吐出來，吃下的食物也全部吐光。請我前去診斷，發現她的脈搏有力，舌苔發黃，詢問後得知她覺得心中發熱，知道是夾雜了外感風邪，於是先煎服兩塊生石膏，燉成一小杯藥湯，防止她嘔吐，慢慢溫熱地喝下去後，她感到發熱的症狀稍微緩解。接著用生赭石二兩煎服，燉成一大杯藥湯，分兩次溫熱地喝下去。她覺得藥湯行進到腹部中間的位置後產生疼痛，無法繼續往下行進反而往上逆流並嘔吐出來。我推測她腹部中間的結塊很堅硬，不是一般的藥劑所能疏通的。
亦用生赭石細末四兩，從中再羅出極細末一兩，將餘三兩煎湯，送服其極細末，其結遂開，從此飲食順利，及期而產。
白話文：
另外取用四兩生的赭石磨成細粉，再過篩出極細的粉末一兩。將剩下的三兩赭石煎成湯，送服極細的粉末，結石便會逐漸排出，從此飲食順利，到了預產期就能順利生產。
一室女，中秋節後，感冒風寒，三四日間，胸膈滿悶，不受飲食，飲水一口亦吐出，劇時恆以手自撓其胸。脈象滑實，右部尤甚，遂單用生赭石細末兩半，俾煎湯溫飲下，頓飯頃仍吐出。蓋其胃口皆為痰涎壅滯，藥不勝病，下行不通復轉而吐出也。遂更用赭石四兩，煎湯一大碗，分三次陸續溫飲下，胸次遂通，飲水不吐。
白話文：
一位年輕女子，中秋節後受了風寒，過了三四天，胸口和橫膈膜感到脹滿，無法進食，喝一口水就吐出來，病情嚴重時，她經常用手抓撓胸口。把脈後，脈象滑而有力，右手脈象尤其明顯，於是我僅使用生赭石細末兩錢，煎成湯藥，讓她溫熱服用。結果服藥後不久，她又吐了出來。這是因為她的胃口都被痰液堵塞，藥力無法戰勝病情，下行不通，所以又吐了出來。於是我再次使用赭石四錢，煎成一大碗湯藥，讓她分三次陸續溫熱服用，她的胸口終於通暢了，喝水也不再嘔吐。
翌日，脈象洪長，其舌苔從先微黃，忽變黑色，又重用白虎湯連進兩大劑，每劑用生石膏四兩，分數次溫飲下，大便得通而愈。
白話文：
第二天，脈象強勁有力，舌苔由先前微黃突然變成黑色。於是再次使用白虎湯，連續服用兩次大劑量，每劑使用四兩生石膏，分多次溫服。患者大便通暢後，病情痊癒。
曲××，年三十餘，得瘟病，兩三日噁心嘔吐，五日之間飲食不能下咽，來院求為診治。其脈浮弦，數近六至，重按無力，口苦心熱，舌苔微黃。因思其脈象浮弦者，陽明與少陽合病也，二經之病機相併上衝，故作嘔吐也，心熱口苦者，內熱已實也，其脈無力而數者，無穀氣相助又為內熱所迫也。因思但用生赭石煮水飲之，既無臭味，且有涼鎮之力，或可不吐。
白話文：
曲某某，三十多歲，患有瘟疫，兩三天以來惡心嘔吐，五天以來飲食無法下嚥，來診所求診。他的脈搏浮而緊，每分鐘跳動約六次，按壓時無力，口苦心熱，舌苔微黃。我認為他的脈象浮而緊，表示陽明與少陽兩經合併發病，兩經的病因相互併發而上衝，因此引起嘔吐。心熱口苦表示內熱已經嚴重，而脈搏無力且數，表示沒有穀氣幫助，又受到內熱的壓迫。因此我認為只要用生赭石煮水喝，既沒有臭味，又能清涼鎮靜，或許能止吐。
遂用生赭石二兩，煎水兩茶杯，分二次溫飲下，飲完仍復吐出，病人甚覺惶恐，加以久不飲食，形狀若莫可支持。愚曰：「無恐，再用藥末數錢，必能立止嘔吐。」遂單用生赭石細末五錢，開水送服，覺噁心立止，須臾胸次通暢，進薄粥一杯，下行順利。從此飲食不復嘔吐，而心中猶發熱，舌根腫脹，言語不利，又用生石膏一兩，丹參、乳香、沒藥、連翹各三錢，連服兩劑全愈。
白話文：
於是使用生赭石二兩，煎煮出兩茶杯水，讓病人分兩次溫服。服下後，病人仍然乾嘔，病人的情況十分危急，加上長時間沒有進食，身體虛弱得彷彿快要撐不下去了。我說：「不要害怕，再服藥粉數錢，必定能立即止嘔。」於是單獨使用生赭石研磨成細末五錢，用開水送服。病人感到噁心立即停止，不久胸口就舒暢了。進食了一杯稀粥，暢通地消化下去。從此病人進食不再乾嘔，但心中仍發熱，舌根腫脹，言語不清。又使用生石膏一兩，丹參、乳香、沒藥、連翹各三錢，連續服用兩劑，病患完全康復。
癸亥秋，李××之族姊，周身灼熱，脈象洪實，心中煩躁怔忡，飲食下咽即嘔吐，屢次所服之藥，亦皆嘔吐不受。視其舌苔黃厚，大便數日未行，知其外感之熱已入陽明之府，又挾胃氣上逆，沖氣上衝也。
白話文：
癸亥年秋季，李某人的堂姊，全身發熱，脈搏強勁有力，心煩氣燥，不安穩，吃東西就吐，多次服藥，都吐出來，無法吸收。看到她的舌苔又黃又厚，好幾天都沒有大便，知道她受外邪熱氣侵襲，已經進入陽明胃經，加上胃氣上逆，氣血上衝。
白話文：
作為治療方劑，取用生赭石粉八錢、生石膏粉兩錢半、蔞仁一兩、玄參、天冬各六錢、甘草二錢。將後五味熬煮成一大杯湯藥。先用開水送服赭石粉，再喝下湯藥。如此一來，就能讓藥物不嘔吐，再服下一劑即可痊癒。
一婦人，年近五旬，得溫病，七八日表里俱熱，舌苔甚薄作黑色，狀類舌斑，此乃外感兼內虧之證。醫者用降藥兩次下之，遂發喘逆。令其子兩手按其心口，即可不喘。須臾又喘，又令以手緊緊按住，喘又少停。診其脈尺部無根，寸部搖搖，此將脫之候也。時當仲夏，俾用生雞子黃四枚，調新汲井泉水服之，喘稍定。
白話文：
有一名接近五十歲的婦人，得了溫病，持續發燒了七八天，她的身體裡裡外外都感到灼熱。她的舌苔非常薄而且發黑，看起來像舌頭上有斑點，這是外感邪氣入侵，加上身體虛弱的病症。醫生用了兩次瀉藥，結果病人開始喘氣、呼吸困難。醫生命令她的兒子用雙手按壓她的心口，這樣她就不會喘了。過了一會兒，病人又開始喘氣，醫生再次命令兒子用手緊緊按住她的心口，喘氣的症狀又暫時停止了。醫生診斷她的脈象，尺部沒有脈根，寸部脈搏虛弱，這表示她快不行了。當時正值仲夏，醫生便讓她服用四枚生雞蛋黃，用新汲取的井水調和，她的喘息症狀稍有緩解。
白話文：
醫生發現脈象中空虛虛弱，可以容納藥物。於是使用了兩錢研磨成細末的赭石，搭配兩個生雞蛋黃，用溫水調和服用。服用後，氣喘便痊癒，脈象也穩定下來。之後再服用參赭鎮氣湯來鞏固療效。
友人毛××曾治一婦人，胸次鬱結，飲食至胃不能下行，時作嘔吐。毛××用赭石細末六錢，濃煎人參湯送下，須臾腹中如爆竹之聲，胸次胃中俱覺通豁，至此飲食如常。
白話文：
我的朋友毛××曾經治療過一位婦女。這位婦女胸悶氣鬱，無法進食，食物到了胃裡無法消化，還經常嘔吐。毛××使用了六錢研磨成細末的赭石，用濃濃的人參湯送服。不一會兒，婦女的肚子裡發出像爆竹一樣的聲音，胸悶、嘔吐的感覺都消失了。之後，她可以正常飲食了。
友人高××曾治一人，上焦滿悶，艱於飲食，胸中覺有物窒塞。醫者用大黃、蔞實陷胸之品十餘劑，轉覺胸中積滿，上至咽喉，飲水一口即溢出。高××用赭石二兩，人參六錢為方煎服，頓覺窒塞之物降至下焦。又加當歸、肉蓯蓉，再服一劑，降下瘀滯之物若干，病若失。
白話文：
我的朋友高××曾經治療過一個人，他上胸感到滿悶，進食困難，感覺胸口有東西堵塞。其他醫生用了大黃、蔞實等瀉下藥十幾劑，卻發現他胸口更加積滿，甚至滿到咽喉，喝一口水都會溢出來。高××使用赭石二兩、人參六錢煎服，患者頓時感到堵塞感下降到了下腹部。再加入當歸、肉蓯蓉，再服一劑，就排出了許多瘀滯的物質，病情也獲得了顯著改善。
友人李××曾治一人，寒痰壅滯胃中，嘔吐不受飲食，大便旬日未行。用人參八錢、乾薑六錢、赭石一兩，一劑嘔吐即止。又加當歸五錢，大便得通而愈。
白話文：
我的朋友李某曾經治療過一個人，此人因寒痰壅滯於胃中，嘔吐不止，無法進食，大便十多天不通。李某使用人參八錢、乾薑六錢、赭石一兩，服用一劑後嘔吐即止。後來又加入當歸五錢，大便也得以通暢而痊癒。
門人高××曾治一叟，年七十餘，得呃逆證，兼小便不通，劇時覺杜塞咽喉，息不能通，兩目上翻，身軀後挺，更醫數人治不效。高××診其脈浮而無力，遂用赭石、臺參、生山藥、生芡實、牛蒡子為方投之，呃逆頓愈。又加竹茹服一劑，小便亦通利。
白話文：
我的學生高某某曾經治療一位七十多歲的老翁，得了呃逆和尿不通的病，嚴重時感覺喉嚨堵塞，呼吸不通，雙眼上翻，身體向後挺。找了幾個醫生治療都無效。高某某診脈後發現浮脈而無力，於是使用了赭石、人參、山藥、芡實、牛蒡子等組成的藥方，呃逆頓時痊癒。又加用竹茹服用一劑，小便也通暢了。
歷觀以上諸治驗案，赭石誠為救顛扶危之大藥也。乃如此良藥，今人罕用，間有用者，不過二三錢，藥不勝病，用與不用同也。且愚放膽用至數兩者，非鹵莽也。誠以臨證既久，凡藥之性情能力及宜輕宜重之際，研究數十年，心中皆有定見，而後敢如此放膽，百用不至一失。且赭石所以能鎮逆氣，能下有形瘀滯者，以其饒有重墜之力，於氣分實分毫無損。
白話文：
綜觀以上治驗案例，赭石確實是挽救危難的良藥。但是這樣的好藥，現在的人卻很少使用。偶爾有人用，也不過二三錢，治病效果不大，好像不用也一樣。我卻大膽地用到幾兩，這並不是魯莽。因為我經過長期的臨牀經驗，對各種藥物的特性、功效和應該用輕用重的情況都進行了數十年的研究，心裏都有確定的見解，然後纔敢這樣大膽使用，用了一百次也沒有出過差錯。而且赭石之所以能鎮定失控的氣機，又能化解有形的瘀血，是因為它具有下墜的力量，對氣血分毫無損。
況氣虛者又佐以人參，尤為萬全之策也。
參、赭並用，不但能納氣歸原也，設於逆氣上干，填塞胸臆，或兼嘔吐，其證之上盛下虛者，皆可參、赭並用以治之。
白話文：
參鬚和赭石同時使用，不僅可以將氣收歸本位，也能應用於逆氣上沖、胸中滿塞，或兼有嘔吐的情況。對於這種上盛下虛的證狀，都可以使用參鬚和赭石來治療。
《內經》謂陽明厥逆、喘咳、身熱、善驚、衄、嘔血。黃坤載衍《內經》之旨，謂「血之失於便溺者，太陰之不升也；亡於吐衄者，陽明之不降也。」是語，深明《內經》者也。蓋陽明胃氣，以息息下降為順，時或不降，則必壅滯轉而上逆，上逆之極，血即隨之上升而吐衄作矣。治吐衄之證，當以降胃為主，而降胃之藥，實以赭石為最效。
白話文：
《黃帝內經》記載，陽明經氣逆亂時會出現氣喘、咳嗽、發燒、易受驚嚇、鼻血、吐血。黃坤載擴展《黃帝內經》的觀點，認為「血從大小便中流失，是太陰經氣不升所致；血從口鼻中吐出，是陽明經氣不降所致。」這話深刻地闡明瞭《黃帝內經》的理論。
因為陽明胃氣正常情況下是逐漸下行的，如果偶爾不下降，就會鬱積而導致逆流，逆流到極點，血液便會隨著上升，從而引起鼻血和吐血。治療吐血的方法，應以促進胃氣下降為主要目標，而促進胃氣下降的藥物，以赭石為最有效。
然胃之所以不降，有因熱者，宜降之以赭石，而以蔞仁、白芍諸藥佐之；其熱而兼虛者，可兼佐以人參；有因涼者，宜降以赭石而以乾薑、白芍諸藥佐之（因涼猶用白芍者，防乾薑之熱侵肝膽也，然吐衄之證，由於胃氣涼而不降者甚少）；其涼而兼虛者，可兼佐以白朮；有因下焦虛損，沖氣不攝上衝胃氣不降者，宜降以赭石而以生山藥、生芡實諸藥佐之，有因胃氣不降，致胃中血管破裂，其證久不愈者，宜降以赭石而以龍骨、牡蠣、三七諸藥佐之。
白話文：
胃氣不降的原因有三：
- 因熱引起的，可用赭石降氣，並搭配蔞仁、白芍等藥物緩和。若既熱又虛，可加人參補氣血。
- 因寒引起的，可用赭石降氣，並搭配乾薑、白芍等藥物溫暖。雖然用乾薑，仍加白芍，是為了防止乾薑的熱性侵犯肝膽。但因胃氣虛寒而嘔血的病人很少見。
- 因下焦虛損，沖氣無法收攝，上衝胃氣而致胃氣不降的，可用赭石降氣，並搭配生山藥、生芡實等藥物固攝下焦。若因胃氣不降導致胃中血管破裂，且久治不癒的，可用赭石降氣，並搭配龍骨、牡蠣、三七等藥物補益氣血。
無論吐衄之證，種種病因不同，疏方皆以赭石為主，而隨證制宜，佐以相當之藥品，吐衄未有不愈者。
奉天張××，年近四旬，陡然鼻中衄血甚劇，脈象關前洪滑，兩尺不任重按，知繫上盛下虛之證，自言頭目恆不清爽，每睡醒舌乾無津，大便甚燥，數日一行。為疏方：赭石、生地黃、生山藥各一兩，當歸、白芍、生龍骨、生牡蠣、懷牛膝各五錢，煎湯送服旱三七細末二錢（凡用生地治吐衄者，皆宜佐以三七，血止後不至淤血留於經絡），一劑血頓止。後將生地減去四錢，加熟地、枸杞各五錢，連服數劑，脈亦平和。
白話文：
奉天張××，接近四十歲，突然鼻子流血不止。把脈發現脈象關脈前段洪大滑動，兩尺脈虛弱不堪按壓，判斷是上盛下虛的證型。他自己說，頭腦總是不清楚，每次睡醒後舌頭發乾沒有津液，大便特別乾燥，幾天才能排便一次。開出藥方：赭石、生地黃、生山藥各一兩，當歸、白芍、生龍骨、生牡蠣、懷牛膝各五錢，煎湯服用，送服旱三七細末二錢（凡是用生地治療吐血鼻血的藥方，都應該輔以三七，血止後不會淤血滯留在經脈中）。一劑藥下去，血立刻止住了。後來把生地減去四錢，加上熟地、枸杞各五錢，連續服用幾劑，脈象也平和了。
傷寒下早成結胸，瘟疫未下亦可成結胸。所謂結胸者，乃外感之邪與胸中痰涎互相凝結，滯塞氣道，幾難呼吸也。仲景有大陷胸湯、丸，原為治此證良方，然因二方中皆有甘遂，醫者不敢輕用，病家亦不敢輕服，一切利氣理痰之藥，又皆無效，故恆至束手無策。向愚治此等證，俾用新炒蔞仁四兩，搗碎煮湯服之，恆能奏效。
白話文：
傷寒時，如果虛症來得快，會形成結胸；瘟疫即使未發出虛症，也有可能形成結胸。所謂結胸，是指外來的病邪與胸中的痰涎凝結成塊，阻塞氣道，幾乎無法呼吸。仲景的「大陷胸湯」、「大陷胸丸」原本是治療這種病症的良方，但這兩個方子都含有甘遂，所以醫生不敢貿然使用，病人也不敢輕易服用。其他幫助散氣化痰的藥物也都無效，因此常常束手無策。以前我治療這類病症，讓病人使用炒過的新鮮蔞仁四兩，搗碎煮湯服用，通常都能收到良好的效果。
白話文：
後來設計一個方劑：用赭石、蔞仁各二兩，蘇子六錢（方劑名為「蕩胸湯」），用來代替「大陷胸湯」和「大陷胸丸」，經過多次測試都得到良好的效果。如果症狀在胃部，感到心窩悶脹，按壓後疼痛，這屬於「小陷胸湯」證，方劑中的藥材分量可以減半，作為小陷胸湯使用，效果比小陷胸湯更顯著。
自擬此方以來，救人多矣，至寒溫之證已傳陽明之府，卻無大熱，惟上焦痰涎壅滯，下焦大便不通者，亦可投以此方（分量亦宜斟酌少用），上清其痰，下通其便，誠一舉兩得之方也。
白話文：
自從我研發了這個方劑以來，已經救過許多人。對於寒熱症狀已經傳達至陽明府，但並未出現高熱症狀，僅有上焦痰液壅塞、下焦大便不通的情況，也可以使用這個方劑治療（用量應視情況酌減）。這個方劑既能清熱除痰，又能通便，可謂一舉兩得。
至寒溫之證，不至結胸及心下滿悶，惟逆氣挾胃熱上衝，不能飲食，並不能受藥者，宜赭石與清熱之藥並用。曾治奉天安××之妻，年四十餘，臨產雙生，異常勞頓，噁心嘔吐，數日不能飲食，服藥亦恆嘔吐，精神昏憒，形勢垂危，群醫辭不治。延愚診視，其脈洪實，面有火，舌苔黃厚，知系產後溫病，其嘔吐若是者，陽明府熱已實，胃氣因熱而上逆也。遂俾用玄參兩半，赭石一兩，同煎服，一劑即熱退嘔止，可以受食。
白話文：
在寒症和溫熱症中，如果沒有胸部緊悶和心下脹滿，只是逆氣挾帶胃中熱氣上衝，導致進食和服藥困難的，可以使用赭石與清熱藥物配合治療。
曾經治療奉天安××的妻子，年齡四十多歲，生產雙胞胎，異常勞累，出現噁心嘔吐，好幾天不能進食，服藥後也總是嘔吐，精神恍惚，病情危重，其他醫生都拒絕治療。但是這個人請我來看診，她的脈象洪實，面色發紅，舌苔黃厚，我知道她是產後患上溫病，她的嘔吐是由於陽明經胃熱實證，胃氣被熱氣上衝所致。於是我讓她服用玄參兩錢半，赭石一兩，一起煎服。一劑藥後，熱退嘔吐止，可以進食了。
繼用玄參、白芍、連翹以清其餘熱，病遂全愈。至放膽用玄參而無所顧忌者，以玄參原宜於產乳，《神農本草經》有明文也。
白話文：
後來用玄參、白芍、連翹來清除殘餘的熱氣，從而痊癒。而之所以敢於放心地使用玄參，是因為玄參本來就適合用於促進乳汁分泌，《神農本草經》中就有明確記載。
下有實寒，上有浮熱之證，欲用溫熱之藥以祛其寒，上焦恆格拒不受，惟佐以赭石使之速於下行，直達病所，上焦之浮熱轉能因之下降。曾治鄰村劉某，因房事後恣食生冷，忽然少腹抽疼，腎囊緊縮，大便不通，上焦兼有煩熱。醫者投以大黃附子細辛湯，上焦煩熱益甚，兩脅疼脹，便結囊縮，腹疼如故。
白話文：
當身體下半身有實寒，上半身有浮熱的徵狀時，想要用溫熱的藥物來驅除寒氣，但上半身經常抵抗，拒絕接受藥物。只有輔以赭石來幫助藥物快速往下走，直達病竈所在，上半身的浮熱才能因此而下降。
曾經治療過鄰村的劉某，他因為房事後放縱地食用生冷食物，突然感到小腹部抽痛，腎囊緊縮，大便不通，上半身也感到煩熱。醫生給他服用大黃附子細辛湯，但他的上半身煩熱更加嚴重，兩脅疼痛脹滿，大便不通，腹痛依舊。
病家甚覺惶恐，求為診視。其脈弦而沉，兩尺之沉尤甚，先用醋炒蔥白熨其臍及臍下，腹中作響，大有開通之意，囊縮腹疼亦見愈，便仍未通。遂用赭石二兩，烏附子五錢，當歸、蘇子各一兩，煎湯飲下，即覺藥力下行，過兩句鍾俾煎渣飲之，有頃，降下結糞若干，諸病皆愈。
白話文：
病人感到非常恐慌，請求醫生診治。他的脈搏有力而沉穩，兩側的脈搏沉得更明顯。先用醋炒蔥白敷在他的肚臍和肚臍下方，肚子裡發出咕嚕嚕的聲音，有明顯的通氣感，囊縮和腹痛也有好轉，但還是不通暢。於是用了兩量的赭石、五錢的烏頭附子、一量的當歸和蘇子，煎湯給他喝。他喝了之後立馬感覺藥力在往下走。過了一會，又給他喝了煎藥後的渣滓。過了一段時間，排出許多結實的大便，所有的疾病都痊癒了。
膈食之證，千古難治之證也。《傷寒論》有旋覆代赭石湯，原治傷寒發汗，若吐若下解後，心下痞硬、噫氣不除者。周揚俊、喻嘉言皆謂治膈證甚效。然《神農本草經》謂旋覆花味鹹，若真好旋覆花實咸而兼有辛味（敝邑武帝臺汙所產旋覆花咸而辛），今藥坊間所鬻旋覆花皆甚苦，實不堪用。
白話文：
胃食滯積導致的症狀，歷來都是難治之症。《傷寒論》中記載了旋覆代赭石湯，原本用來治療傷寒發汗後，嘔吐或腹瀉痊癒後，心下痞硬、打嗝不斷的情況。周揚俊和喻嘉言都認為此方對治療胃食滯積效果很好。然而，《神農本草經》記載旋覆花味鹹，如果真是好的旋覆花，味道應該是鹹中帶辣（我老家武帝臺汙泥中產出的旋覆花就是鹹辣的）。但現在藥店裡賣的旋覆花都非常苦，實在不能用。
是以愚治膈證，恆用其方去旋覆花，將赭石加重，其沖氣上衝過甚，兼大便甚乾結者，赭石恆用至兩許，再加當歸、柿霜、天冬諸藥以潤燥生津，且更臨時制宜，隨證加減，治愈者不勝錄。蓋此證因胃氣衰弱，不能撐懸賁門，下焦沖氣又挾痰涎上衝，以杜塞之，是以不受飲食。
白話文：
因此，我治療賁門隔肌痙攣時，總是使用原本的處方，但去掉旋覆花，加大赭石的用量。如果患者伴有氣逆上衝過於嚴重，大便乾結的情況，我通常會將赭石的用量增加到兩錢左右，再加入當歸、柿霜、天冬等藥物，以滋潤乾燥，生津液。此外，我也會根據具體情況，臨時調整處方，靈活運用藥物。治療成功的案例不勝枚舉。這是因為賁門隔肌痙攣主要是由於胃氣虛弱，無法支撐食道下括約肌，下焦氣血上衝又挾帶痰液湧向食道，導致食道閉塞，因此無法進食。
故用人參以壯胃氣，氣壯自能撐懸賁門，使之寬展；赭石以降沖氣，沖降自挾痰涎下行，不慮杜塞，此方之所以效也。若藥房間偶有咸而且辛之旋覆花，亦可斟酌加入，然加旋覆花又須少減赭石也。此證有因賁門腫脹，內有瘀血致賁門窄小者，宜於方中加蘇木、䗪蟲（俗名土鱉）各二錢。
白話文：
因此使用人參來加強胃氣，胃氣強壯自然可以撐開懸賁門，讓它寬敞；使用赭石來降下逆氣，逆氣下降自然會將痰液帶走，不必擔心堵塞，這就是這個方劑有效的原因。如果藥方當中偶爾有鹹而辛的旋覆花，也可以酌量加入，但是加入旋覆花就需要減少一些赭石的量。這個症狀有可能是因為賁門腫脹，裡面有瘀血導致賁門狹窄，適合在藥方中加入蘇木、䗪蟲（俗稱土鱉）各兩錢。
頭疼之證，西人所謂腦氣筋病也。然恆可重用赭石治愈。近在奉天曾治何姓女，年二十餘歲，每日至巳頭疼異常，左邊尤甚，過午則愈。先經東人治之，投以麻醉腦筋之品不效。後求為診視，其左脈浮弦有力者，系少陽之火挾心經之熱，乘陽旺之時而上升以衝突腦部也。為疏方：赭石、龍骨、牡蠣、龜板、萸肉、白芍各六錢，龍膽草二錢，藥料皆用生者，煎服一劑，病愈強半，又服兩劑全愈。隔數日，又治鞠姓婦，頭疼亦如前狀，仍投以此方兩劑全愈。
白話文：
頭痛這病，西醫稱為「腦膜炎」。但通常可以用赭石治療。最近在奉天，我曾經治療過一位姓何的女子，二十多歲，每天早上巳時（上午九至十一時）都會異常頭痛，尤其是左邊，過午（中午）後就會緩解。之前看過中醫，用麻醉腦神經的藥物治療，沒有效果。後來她請我診治，我發現她的左脈浮弦有力，這是少陽經的火熱挾帶著心經的熱邪，趁著陽氣旺盛的時候上攻頭部，因而引發頭痛。因此我開了以下藥方：赭石、龍骨、牡蠣、龜板、山茱萸、白芍，各六錢；龍膽草二錢。藥材都用生的，煎服一劑後，症狀減輕了一大半，再服兩劑後痊癒。過了幾天，我又治療了一位姓鞠的婦人，頭痛症狀與前者相同，同樣用這個藥方兩劑就完全治癒了。
癲狂之證，亦西人所謂腦氣筋病也，而其腦氣筋之所以病者，因心與腦相通之道路（心有四支血脈管通腦）為痰火所充塞也。愚恆重用赭石二兩，佐以大黃、朴硝、半夏、鬱金，其痰火甚實者，間或加甘遂二錢（為末送服），輒能隨手奏效。誠以赭石重墜之力，能引痰火下行，俾心腦相通之路毫無滯礙，則腦中元神，心中識神自能相助為理，而不至有神明瞀亂之時也。在奉天曾治一人，年近三旬，癲狂失心，屢經中、西醫治療，四載分毫無效。
白話文：
癲狂症，也就是西醫所說的腦氣筋病，其病因在於連接心腦的通道（心臟有四條血管通往腦部）被痰火阻塞。我通常使用兩錢的赭石，搭配大黃、朴硝、半夏、鬱金等藥材治療。如果痰火特別嚴重，偶爾會加入兩錢的甘遂（研磨成粉末服用），通常都能立即見效。因為赭石具有下墜的力量，可以引導痰火向下，打通心腦相通的道路，讓腦中的元神和心中的識神能夠互相協助運作，避免神志不清亂的狀況發生。我在奉天曾經治療過一名三十歲左右的患者，患有癲狂失心，經過中西醫治療多年，四年來都沒有明顯效果。
來院求為診治，其脈象沉實，遂投以上所擬方，每劑加甘遂二錢五分，間兩日一服（凡藥中有甘遂，不可連服）。其不服湯藥之二日，仍用赭石、朴硝細末各五錢，分兩次服下，如此旬余而愈。
白話文：
病患前來求診，他的脈象沉實，因此開給上述的藥方，每劑加入 2 錢 5 分的甘遂，每隔兩天服用一劑（凡是藥方中含有甘遂，不可連續服用）。在不服用湯藥的那兩天，仍然使用赭石和朴硝的細末，各 5 錢，分兩次服用，服用十天左右便痊癒了。
癇瘋之證，千古難治之證也。西人用麻醉腦筋之品，日服數次，恆可強制不發，然亦間有發時，且服之累年不能除根，而此等藥常服，又有昏精神、減食量之弊。庚申歲，在奉天因診治此等證，研究數方，合用之，連治數人皆愈。
白話文：
癲癇症，自古以來就是難以治療的疾病。西方人使用麻醉大腦的藥物，每天服用多次，通常可以強行抑制癲癇發作，但還是偶爾會發作，而且長期服用也無法根治。更重要的是，這些藥物長期服用，會導致精神恍惚和食量下降的副作用。庚申年，我在奉天診治此類疾病時，研究了多種方劑，將它們合用，連續治療多人，都痊癒了。
一方用赭石六錢，於朮、酒麴（用神麯則無效且宜生用）、半夏、龍膽草、生明沒藥各三錢，此係湯劑；一方用真黑鉛四兩，鐵鍋內熔化，再加硫黃細末二兩，撒於鉛上，硫黃皆著，急用鐵鏟拌炒之，鉛經硫黃燒煉，皆成紅色，因拌炒結成砂子，取出涼冷，碾軋成餅者（系未化透之鉛）去之，余者再用乳缽研極細末，攙硃砂細末與等分，再少加蒸熟麥面（以僅可作丸為度），水和作丸，半分重（乾透足半分）；一方用西藥臭剝、臭素、安母紐謨各二錢，抱水過魯拉爾一錢，共研細攙蒸熟麥面四錢，水和為丸，桐子大。
白話文：
第一方劑： 使用赭石六錢，加上朮、酒麴（必須使用生的神麯纔有效）、半夏、龍膽草、生明沒藥各三錢，以水煎煮。
第二方劑： 使用真黑鉛四兩，在鐵鍋中熔化後，加入硫黃細末二兩，撒在熔化的鉛上，並用鐵鏟快速翻炒，直到鉛在硫黃的燃燒作用下變成紅色，並結成砂子狀。將砂子取出冷卻後，碾碎並製作成餅狀（未完全熔化的鉛需要去除），再使用研缽將剩下的鉛研磨成極細的粉末，與等量的硃砂粉末混合，並加入適量蒸熟的麥粉（僅需足以製丸），加水製成丸劑，每個丸劑重量為半分。
第三方劑： 使用西藥臭剝、臭素、安母紐謨各二錢，再加入過魯拉爾一錢，研磨成細粉後混合蒸熟的麥粉四錢，加水製成丸劑，每個丸劑大小如桐子。
上藥早晚各服西藥十四瓦，午時服鉛硫硃砂丸十二丸，日服藥三次，皆煎湯劑送下，湯藥一劑可煎三次，以遞送三次所服丸藥，如此服藥月餘，癇風可以除根。《內經》云：「諸風掉眩，皆屬於肝」，肝經風火挾痰上衝，遂致腦氣筋頓失其所司，周身抽掣，知覺全無，赭石含有鐵質，既善平肝，而其降逆之力又能協同黑鉛、硃砂以墜痰鎮驚，此其所以效也。
白話文：
早晚各服用西藥 14 公克。中午服用鉛硫硃砂丸 12 顆。一天服用藥物三次，全部用湯劑送服。一劑湯藥可以煎煮三次，以遞送到三次服用丸藥。這樣服藥一個多月，癲癇可以根除。《內經》上說：「各種抽搐眩暈，都與肝有關。」肝經風火挾痰上衝，導致腦氣和筋失常，導致全身抽搐，失去知覺。赭石含鐵，既能平肝，又能協助黑鉛和硃砂降逆鎮驚，所以有效。
而必兼用西藥者，因臭剝、臭素諸藥，皆能強制腦筋以治病之標，俾目前不至反復，而後得徐以健脾、利痰、祛風、清火之藥以剷除其病根也。
白話文：
不過，使用西藥也是必要的。因為臭剝、臭素等藥物都能強制控制腦部，治療疾病的表象，讓病情暫時不再反覆發作。之後，就可以慢慢使用健脾、化痰、祛風、清火的藥物來根除病因。
人之廉於飲食者，宜補以健脾之藥，而純用健補脾臟之品，恆多礙於胃氣之降，致生脹滿，是以補脾者宜以降胃之藥佐之，而降胃之品又恆與氣分虛弱者不宜。惟赭石性善降胃，而分毫不傷氣分，且補藥性多溫，易生浮熱，赭石性原不涼，而能引熱下行（所以諸家本草多言其性涼）。
白話文：
對於飲食上不太順暢的人，應使用補脾的藥物，但如果只使用補脾藥，通常會影響胃氣下降，導致脹滿。因此，補脾的藥物宜配伍降胃氣的藥，而降胃氣的藥通常不適合氣分虛弱的人。只有赭石既能降胃氣又不會損傷氣分，而且補藥大多屬溫性，容易產生浮熱，而赭石雖然不涼，卻能引熱下行（所以很多藥典都記載赭石性涼）。
是以愚習用赭石，不但以之降胃也，凡遇有虛熱之證，或其人因熱痰嗽，或其人因熱怔忡，但問其大便不滑瀉者，方中加以赭石，則奏效必速也。
白話文：
基於個人的經驗，我經常使用赭石，不僅能治療胃熱，凡是遇到虛熱的證狀，例如因為熱痰而咳嗽，或因為熱而心悸，只要詢問患者大便是否通暢，如果沒有腹瀉，在藥方中加入赭石，必定能快速見效。
內中風之證，忽然昏倒不省人事，《內經》所謂「血之與氣並走於上」之大厥也。亦即《史記》扁鵲傳所謂「上有絕陽之絡下有破陰之紐」之屍厥也。此其風非外來，誠以肝火暴動與氣血相併，上衝腦部（西人剖驗此證謂腦部皆有死血，或兼積水），惟用藥鎮斂肝火，寧熄內風，將其上衝之氣血引還，其證猶可挽回，此《金匱》風引湯所以用龍骨、牡蠣也。
白話文：
中醫內風，會突然昏倒不醒人事，就像《內經》中所說的「血氣並行腦上」所導致的危急症狀。也是《史記》中扁鵲傳中提到的「絕陽之血脈上衝，破陰之氣脈下斷」的屍厥。這種風不是從外部入侵，而是因為肝火旺盛，與氣血合並上衝腦部（西洋醫學解剖發現，這種病症腦部通常有瘀血，或兼有積水）。治療方法需用藥物鎮定肝火，平息內風，將上衝的氣血引導回來。這樣，病情纔有可能轉危為安。這就是《金匱要略》中風引湯使用龍骨和牡蠣的原因。
然龍骨、牡蠣，雖能斂火熄風，而其性皆澀，欠下達之力，惟佐以赭石則下達之力速，上逆之氣血即可隨之而下。曾治奉天杜××，忽然頭目眩暈，口眼歪斜，舌強直不能發言，脈象弦長有力，左右皆然，視其舌苔白厚微黃，且大便數日不行，知其證兼內外中風也。俾先用阿斯匹林瓦半，白糖水送下以發其汗，再用赭石、生龍骨、生牡蠣、蔞仁各一兩，生石膏兩半，菊花、連翹各二錢，煎湯，趁其正出汗時服之，一劑病愈強半，大便亦通。又按其方加減，連服數劑全愈。
白話文：
儘管龍骨和牡蠣能抑制發炎和鎮定風氣，但它們的性質都比較收澀，缺乏瀉下的力量。只有加入赭石，瀉下的力量才會快速，上逆的氣血才能隨之而下。
我曾經治療奉天的杜**，他突然頭暈眼花，口眼歪斜，舌頭僵直不能說話，脈象弦長且有力，左右都這樣，看到他的舌苔白而厚，略帶黃色，而且好幾天沒有大便，我知道他的病情是內外中風。
我讓他先服用半瓦阿斯匹林，用白糖水送服以發汗，然後再用赭石、生龍骨、生牡蠣、蔞仁各一兩，生石膏兩半，菊花、連翹各二錢，煎湯，趁著他還在出汗的時候服用。一劑藥下去，病情已經好了一大半，大便也通了。接著按照這個方子加減，連服幾劑，完全康復。
鄰村韓姓媼，年六旬。於外感病愈後，忽然胸膈連心下突脹，腹臍塌陷，頭暈項強，妄言妄見，狀若瘋狂，其脈兩尺不見，關前搖搖無根，數至六至，此下焦虛憊，沖氣不攝，挾肝膽浮熱上干腦部亂其神明也。遂用赭石、龍骨、牡蠣、山藥、地黃（皆用生者）各一兩，野臺參、淨萸肉各八錢，煎服一劑而愈。又少為加減再服一劑以善其後。
白話文：
鄰村姓韓的年長婦人，六十歲左右。外感疾病痊癒後，突然感到胸腔、心窩和腹部突出的地方都脹起來，肚臍卻凹陷下去，頭暈脖子僵硬，胡言亂語亂看東西，看起來像發瘋一樣。她的脈象在兩隻腳的尺脈上摸不到，關脈微弱似斷似續，每分鐘跳動六次。這是因為下焦氣血虛弱，沖脈不能收攝元氣，肝膽的鬱熱上衝至腦部，擾亂了神智。於是，我用赭石、龍骨、牡蠣、山藥、地黃（都用生的）各一兩，野臺參、淨萸肉各八錢，煎服一劑後痊癒。又稍微加減藥方，再服一劑以鞏固療效。
鄰村劉××，年三十許，因有惱怒，忽然昏倒不省人事，牙關緊閉，唇齒之間有痰涎隨呼氣外吐，六脈閉塞若無。急用作嚏之藥吹鼻中，須臾得嚏，其牙關遂開。繼用香油兩餘，燉溫調麝香末一分，灌下，半句鍾時稍醒悟能作呻吟，其脈亦出，至數五至余，而兩尺弱甚，不堪重按。知其腎陰虧損，故肝膽之火易上衝也。
白話文：
鄰村劉某，約莫三十多歲，因生氣發怒，突然昏倒失去知覺，牙齒緊咬，呼吸時脣齒間有痰液吐出，脈搏摸不到。
緊急使用通竅的藥物吹入鼻中，很快喚醒後，牙關才開啟。接著使用兩錢香油，燉溫後加入少許麝香粉，灌服下去。大約半小時後，人稍有清醒，能發出呻吟聲，脈搏也出現，每分鐘約五至六次，但兩尺脈非常微弱，按壓無力。得知此人腎陰不足，因此肝膽之火容易上衝。
遂用赭石、熟地、生山藥各一兩，龍骨、牡蠣、淨萸肉各六錢，煎服後豁然頓愈。繼投以理肝補腎之藥數劑，以善其後。
白話文：
於是使用赭石、熟地、生山藥各一兩，龍骨、牡蠣、淨萸肉各六錢煮成湯藥服用，服後豁然康復。接著再服用幾劑疏理肝臟、補益腎臟的藥，以鞏固治療效果。
按：，此等證，當痰火氣血上壅之時，若人參、地黃、山藥諸藥，似不宜用，而確審其繫上盛下虛，若扁鵲傳所云云者，重用赭石以輔之，則其補益之力直趨下焦，而上盛下虛之危機旋轉甚速，莫不隨手奏效也。
白話文：
按照我的經驗，這種情況，在痰火氣血上逆的時候，如果使用人參、地黃、山藥等藥物，似乎不太合適。但如果肯定斷定是上盛下虛，就像扁鵲傳所說的，大量使用赭石來輔助治療，那麼補益藥力會直接作用於下焦，而上盛下虛的危機也會很快化解，大多都能立竿見影。
附錄：
直隸青縣張××來函：
族嫂年三十餘歲，身體甚弱，於季春忽患頭疼，右邊疼尤劇，以致上下眼瞼皆疼，口中時溢涎沫，唾吐滿地，經血兩月未見，舌苔黏膩，左脈弦硬而浮，右脈沉滑。知系氣血兩虛，內有蘊熱，挾肝膽之火上衝頭目，且有熱痰杜塞中焦也。為疏方用赭石解下所載治何姓女之方加減，生赭石細末六錢，淨山萸肉五錢，野臺參、生杭芍、生龜板、當歸身各三錢。一劑左邊疼頓減，而右邊之疼如故。
白話文：
她的嫂子三十多歲，身體很弱。在春天末尾時突然頭痛，右邊疼得特別厲害，疼得上下眼皮都疼，嘴巴裡時常流出泡沫，吐得到處都是，經血兩個月沒來了，舌苔黏膩，左手脈搏弦硬且浮，右手脈搏沉滑。知道是氣血兩虛，體內有蘊熱，肝膽之火上衝頭目，還有熱痰阻塞中焦。開方用赭石解下中記載治療何姓女子的方劑加減，生赭石研磨成細末6錢，淨山茱萸肉5錢，野臺參、生杭芍、生龜板、當歸身各3錢。一劑藥下去，左邊的疼痛頓時減輕，而右邊的疼痛依然如故。
遂用前方加丹皮二錢，赭石改用八錢。服後不但頭疼悉愈，且口內涎沫亦無，惟月經仍未見，又改用赭石至一兩，加川芎二錢。服下，翌日月事亦通。夫赭石向在藥物中為罕用之品，而此方用之以治頭疼，以治痰涎杜塞，以治月事不見，皆能隨手奏效，實赭石之力居多。
白話文：
後來在前方的藥方中加入丹皮兩錢，把赭石的用量改為八錢。服用後，不僅頭痛全部痊癒，而且口中的涎沫也消失了。只是月經仍然沒有來潮，於是我又把赭石的用量改為一兩，加入川芎兩錢。服下後，第二天月經也來了。赭石一向在藥物中很少被使用，但這個藥方用它來治療頭痛、化解痰涎阻塞、治療月經不來，都能立竿見影，這主要是因為赭石的作用非常顯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