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漢醫學》~ 別論 (61)
別論 (61)
1. 小青龍湯加石膏之注釋
【註】
肺脹云者,《雜病辨要》曰:「風寒客肺,上氣喘躁者,名曰肺脹。」
由肺脹之字義考之,肺脹者,恐為急性支氣管炎或同性支氣管肺炎兼急性肺氣腫也。上氣與上逆略同,因咳嗽劇烈之所致,故云咳而上氣也。煩躁者,混亂憂悶之義,與上氣均為石膏證,故新加之。
《方輿輗》本方條曰:「大青龍、小青龍加石膏二湯,雖俱有煩躁,然在大青龍係不汗出,在小青龍加石膏係偏於心下有水氣,此二方之所以分也。」
又按小青龍本條,其證緩,而《金匱》咳逆倚息不得臥,則頗急矣。此條之煩躁而至於喘,是尤急也,故證立肺脹之名,於方加石膏也。
發熱咳嗽,多吐白沫者,以平劑緩圖,則不日成勞矣。予乘其初起,用小青龍加石膏而全生保命者,數十人。
2. 大青龍湯之注釋
太陽中風,脈浮緊,發熱惡寒,身疼痛,不汗出而煩躁者,大青龍湯主之。若脈微弱,汗出惡風者,不可服。服之則厥逆,筋惕肉瞤,此為逆也。(《傷寒論》)
【註】
和久田氏曰:「此章大概以『不汗出』三字(求真按:『因原文云不汗出,故和久田指之』)為主眼。按論中之不汗出,文有異同,其旨趣當各有別,如曰汗不出,曰不汗出,曰無汗,曰不發汗是也。汗不出者,可讀雖發汗亦不出,即促使其出汗而仍不出也。不汗出者,可讀以汗不出,表有水氣,當成汗而出,但不成汗而出也,故以「而煩躁」三字接之,謂汗不出而煩躁也。
無,為「有」之反對,宜有汗處,其汗無也,是因表有瘀水之隔,故曰無汗,葛根湯證及麻黃證是也。不發汗者,用發汗劑而不發汗也。然則此大青龍湯證,首句冠以太陽中風,是示素無重病,肌表之水,不汗可愈,但今其水不自汗出,故腠理閉塞。脈中有勢,而現浮緊,及發熱惡寒,身疼痛而煩躁也。
柯氏曰:「蓋仲景憑脈辨證,只審其虛實,故中風傷寒,不論脈之緩緊,但於指下有力者為實,脈弱無力者為虛。汗不出而煩躁者為實,汗出多而煩躁者為虛。證在太陽而煩躁者為實,證在少陰而煩躁者為虛。實者宜服大青龍湯,虛者不宜服也,此最易知也。」
求真按:「互參以上三說,則本方之用途自然了解。然服之則厥逆云云,是因誤用本方也。至於此變證之治法,古說紛紜,未能一致。《尚論‧編後條辨及纘論》均云:『宜用真武湯。』東洞亦讚之,殆有定論之觀。獨吉益南涯反對之曰:『若誤服之,即致此逆,筋惕肉瞤,故云逆也。
』《尚論‧編後條辨及纘論》中『為逆也』之下有『以真武湯救之』六字,非也。此條是舉逆證以戒其誤治,非為處方也,諸家之載處方,非作者之本意。若論處方,則為茯苓四逆湯證,非真武湯證也。誤治厥逆,未嘗見真武湯證也,以甘草之有無可考之。其是非雖難判定,然余往年偶然遭遇此證,茯苓四逆湯僅一服而愈。
由此觀之,則南涯氏說似優。」
傷寒,脈浮緩,身不疼,但重,乍有輕時,無少陰證者,大青龍湯發之。(《傷寒論》)
【註】
和久田氏曰:「此條可疑為少陰真武湯之證,就前之中風不劇,而反深也。然此『但身重』一證可疑,故名曰傷寒而用大青龍湯也。少陰真武湯證者,四肢沉重疼痛,然此證身不疼,但重,乍有輕時,則非有裡水所致之重可知,是邪隱伏於肌表之間而未發,大青龍湯為發肌表之水邪及邪氣之主方。
既辨如前,今若詳審無少陰真武證,故以大青龍湯發隱伏之邪氣,可自汗出之,不曰主之,而曰發之,可知此方為發汗之主劑矣。余曾治一病婦有如此證者,數日不愈,然使服大青龍湯一帖,一炊時,汗出如流,不日復常。可知古方之妙用矣。」
病溢飲者,當發其汗,大青龍湯主之,小青龍湯亦主之。(《金匱要略》)
【註】
溢飲者,《金匱》云:「飲水流行,歸於四肢,當汗出而不汗出,身體疼重,謂之溢飲。」
由此觀之,則為一種水腫或水氣性疼痛證也明矣。然此一證,何以有大、小二青龍湯之異?古來議論紛紛,如尾臺氏斷此證當以大青龍湯發汗,無關於小青龍湯也,是知其一,不知其二之僻說也。因大青龍湯為治外表之水氣,不能治心下之水氣;小青龍湯治心下之水氣,不主外表之水氣,則大青龍湯可用於溢飲者較為明顯,無可議論也。然於小青龍湯證,若任久不治,則心下之水氣不泄,遂泛濫於外表,致成溢飲也。
是仲景所以稱大青龍湯主之,小青龍湯亦主之,而斷為不誤也。
大青龍湯方
煎法用法同前。
東洞翁本方定義曰:「治喘及咳嗽,渴欲飲水,上衝,或身痛惡風寒者。」
《醫事惑問》曰:「一男子患腫滿,乞診於余。診之喘鳴迫息,煩渴,小便不通,因與大青龍湯,經過四十日,無藥效,其時疑其藥方之當否。余曰:『藥效之遲速不可論,當論方誠的中否也。』然猶有疑色,除此外無的中之方也,故猶用大劑。再經二十日,以有急變來告,往觀之,前證益劇,惡寒戰慄,漉漉汗出,舉家騷然,以為命將終矣。余曰:『無關生死事,此所謂“若藥不暝眩,厥疾不瘳也”。
』猶用前劑,則終夜大汗出,換衣六七次。至翌日,腫滿減半,喘鳴亦平,小便快利。再過十日而復常。」
求真按:「余亦曾以本方速愈劇性腎臟炎。」
《生生堂治驗》曰:「一婦人產後浮腫,腹部脹滿,大小便不利,飲食不進。其夫醫也,躬親療之,不效。年許,病愈進,短氣微喘,時與桃花加芒硝湯,無效。於是請救於師,師往診之,脈浮滑,按其腹,水聲漉漉然。謂其主人曰:『子之術當也,然病猶未知時,則當更求他法。
夫當下而不下,即當更吐之,和之。不當,即當發之,所謂開南窗而北窗自通。又張機所謂與大承氣湯不愈者,瓜蒂散主之之類也。』主人曰:『善。』因與大青龍湯,溫覆之,其夜大發熱,汗出如流。翌日,又與之如初。三四日後,小便通利,日數行。五六日間,腹滿如忘,與前方幾百餘帖,復原。
求真按:「大、小青龍湯方意相似。大青龍者,以大發之劑伍以石膏;小青龍者,雖無石膏,品味八也。其緩急以此亦可知矣。」
喻嘉言曰:「大青龍者,升天而行雲雨也;小青龍者,鼓波而奔滄海也。治飲證者,以小青龍為第一義也。」
又吉益氏亦為醫中之傑,大嘆此論之美為千載之卓見,可謂能知仲景之方矣。
《類聚方廣義》本方條曰:「治麻疹,脈浮緊,寒熱頭眩,身體疼痛,喘咳咽痛,不汗出而煩躁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