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笏

《中風論》~ 附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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附案

1. 附案

奉新張希良,卒倒不知人,頭破出血,喉中痰鳴,遺溺,汗大出,兩手兩足皆不順適,眾醫咸知為脫,已煎參附湯矣。余望其色,面赤而光,切其脈,浮大而緩,急止參附,投白虎湯一劑而痰靜,再劑而漸醒,次日左手足能動,而右則否,始知偏枯在右矣。因連服數劑,右手亦愈,但不思食,眾疑服藥過涼,止之弗聽,再服清涼數劑,乃大飢能食,倍於平日,而病全愈。

或曰:何以斷其必夾火,而面赤之必非戴陽乎?為虛陽上脫,其脈必散,斷不能緩,故確知(細急不分至數者為散,若見此脈,須桂、附以納之)。

新建劉四美,猝不知人,目閉痰鳴,只右手動,余不動,無汗,醫者投以參附,三日後遂頭搖、舌裂。余用防風通聖散,大汗出而蘇。因欲再進,阻於俗醫,改用輕補劑,遂成偏枯,筋急不能屈伸,竟廢。

南昌盧生,病如劉四美,誤服參附已六日矣。亦用前方三帖而蘇,再用原方加減,八帖而全愈。可知此症,多受補藥之害。

安義尉白映升,年六十餘,尚健如壯年,從不服藥。癸酉夏月,赴城隍廟燒香,忽跪不起,口中喃喃,語不明白,一家謂受神譴也。舁歸,則喉中痰鳴,已僵矣。余視其舌,如錯而黑,用大秦艽湯倍生地、加石膏,三日而盡五劑乃蘇,而左半不能動,再用十劑,仍無效,因盡去風藥,專用元參、天冬、麥冬、生地、酒芍、白菊、知母,服兩月而愈。

奉新李榮光,體肥多痰,生平好服耆、術,雖當歸亦不敢服,一日猝倒不知人,口喎,右手不動,舌黑而乾焦,用白虎湯加麥冬、元參、生地、當歸、白芍、白菊,四劑而蘇,右亦漸動。怕藥涼,不肯再服,竟成偏枯,語言謇澀。

靖安辛文祥,好服補藥,因而泄瀉。醫者謂其脾虛火衰也(時已年六十二),極力溫補,而瀉愈甚,肌肉消盡而泄,食入即出,臥床一月矣。繼而猝不知人,口眼喎斜,不能言,右半不動。余用生地八兩、麥冬四兩、白蜜一盞,囑代茶常服。連服半日,果泄止,遂放心服之,一日盡一帖,二日而蘇,再服至六七日,而手足亦動,仍不能言耳。

再服一二日,而大便脹急不得出(已十餘日不大便),於是改用承氣湯薄荷,服二帖大便通,而手足皆靈,語言亦出矣。再服前方(即生地、麥冬),一月全愈(計服生地三十斤,麥冬十餘斤)。或問其故,曰:人身腸胃有三十六曲,豈能食入即出,此明是溫通太過,三焦氣化轉運太速,即火泄也。熱積於內,而猶行溫補,以致內熱感召外風,故猝中邪風。

用潤藥以緩其傳送,故泄止,以解其內熱,故風息。

姑錄數案,以明中風多熱病,乃確有所見,非從紙上空談,且可知一切俗書不足信也。彼《景岳全書》、《醫門法律》、《醫宗必讀》等書,皆夢囈耳。吾未見其能愈此病也。奈何甘聽其誑,而不辨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