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秋吉質

《溫疫論私評》~ 卷下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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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下 (2)

1. 蛔厥

疫邪傳裡。應下失下。邪氣盛於內。四肢厥冷。胃熱如沸。蛔動不安。下既不通。必反於上。蛔因嘔出。此常事也。但治其胃。蛔厥自愈。每見醫家。妄引經論。臟寒蛔上入膈。其人當吐蛔。又云。胃中冷必吐蛔之句。便用烏梅丸。或理中安蛔湯。方中乃細辛附子乾薑桂枝川椒。

皆辛熱之品。投之如火上添油。殊不知疫證。表裡上下皆熱。始終從無寒證者。不思現前事理。徒記紙上文辭。以為依經傍注。坦然用之無疑。因此誤人甚眾。

質曰。拘泥文辭。不曉事理。貴耳而賤目者。古今讀書家通弊。不特醫事也。又曰吐死蛔者。屬熱。吐活蛔者。多屬胃寒。死蛔色白。活蛔微紅色。

2. 呃逆

胃氣逆則為呃逆。吳中稱為冷呃。以冷為名。遂指為胃寒。不知寒熱皆令呃逆。且不以本證相參。專執俗語為寒。遂投丁茱薑桂。誤人不少。此比執辭害義者。尤為不典。治法各從其本證而消息之。如見白虎證。則投白虎。見承氣證。則投承氣。膈間痰閉。則宜導痰。如果胃寒。

丁香柿蒂散宜之。然不若四逆湯功效殊捷。要之但治本證。其呃自止。他可以類推矣。

質曰。呃逆者。膈膜之痙攣也。有虛實之分。宜從本證而治之。概為胃寒誤矣。故吳氏辨駁之。

3. 似表非表似里非里

時疫初起。邪氣盤踞於中。表裡阻隔。裡氣滯而為悶。表氣滯而為頭疼身痛。因見頭疼身痛。往往誤認為傷寒表證。因用麻黃桂枝。香蘇葛根敗毒。九味羌活之類。此皆發散之劑。強求其汗。妄耗津液。經氣先傷。邪氣不損。依然發熱。更有邪氣傳裡。表氣不能通於內。必壅於外。

每至午後潮熱。熱甚則頭脹痛。熱退則已。此豈表實者耶。以上似表。誤為表證。妄投升散之劑。原邪愈實。火氣上升。頭疼轉甚。須下之。裡氣一通。經氣降而頭疼立止。若果感冒頭疼。無時不痛。為可辨也。且有別證相參。不可一途而取。若汗若下後。脈靜身涼。渾身肢節反加痛甚。

一如被杖。一如墜傷。少動則痛苦號呼。此經氣虛營衛行澀也。三四日內。經氣漸回。其痛漸止。雖不藥必自愈。設妄引經論。以為風濕相搏。一身盡痛。不可轉側。遂投疏風勝濕之劑。身痛反劇。以此誤人甚眾。

傷寒傳胃。即便潮熱譫語。下之無辭。今時疫初起。便作潮熱。熱甚亦能譫語。誤認為里證。妄用承氣。是為誅伐無辜。不知伏邪附近於胃。邪未入腑。亦能潮熱。午後熱甚。亦能譫語。不待胃實而後能也。假令常瘧熱甚。亦作譫語。癉瘧不惡寒。但作潮熱。此豈胃實者耶。

以上似里證。誤投承氣。裡氣先虛。及邪陷胃。轉見胸腹脹滿。煩渴益甚。病家見勢危篤。以致更醫。醫見與下藥病甚。乃指大黃為砒毒。或投瀉心。或投柴胡枳桔。留邪在胃。變證日增。神脫氣盡而死。向則不應下而反下之。今則應下而反失下。蓋因表裡不明。用藥前後失序之誤。

質按。長沙曰。傷寒不大便六七日。頭痛有熱。小便赤者。與承氣湯。其小便反清者。知不在裡。仍在表也。又曰。解後身疼痛者。宜桂枝加芍藥生薑人參湯。宜參考。

4. 論食

時疫有首尾皆能食者。此邪不傳胃。切不可絕其飲食。但不宜過食耳。有愈後數日。微渴微熱。不思食者。此微邪在胃。正氣衰弱。強與之。即為食復。有下後一日便思食。食之有味。當與之。先與米食一小杯。如至茶甌。漸進稀粥。不可盡意。飢則再與。如忽加吞酸。反覺無味。

乃胃氣傷也。當停谷一日。胃氣復。復思食也。仍如漸進法。有愈後十數日。脈靜身涼。表裡俱和。但不思飲食者。此中氣不蘇。當與粥飲迎之。得谷後。即思食覺飢。久而不思食者。一法以人參一錢煎湯與之。少引胃氣。忽覺思食。便可勿服。

質曰。論食綿密精緻。自少而多。自稀而稠。秩如有法。嚴不可犯。又調理法曰。多與。早與。遲與。皆非所宜。宜與此篇參考。

5. 論飲

煩渴思飲。酌量與之。若引飲過多。自覺水停心下。名停飲。宜四苓散。如大渴思飲冰水及冷飲。無論四時。皆可量與。蓋內熱之極。得冷飲相救甚宜。能飲一升。止與半升。寧使少頃再飲。至於梨汁藕汁。蔗漿西瓜。皆可備不時之需。如不欲飲冷。當易白滾湯與之。乃至不思飲。則知胃和矣。

質按。長沙曰。渴思飲水者。少少與飲之。令胃氣和則愈。又曰。渴欲飲水者。少少與之。但以法救之。又曰。少陰病。渴欲飲水者。少少與之。蓋少少者。不使盡意也。若盡意飲之。必為水逆。甚非法也。吳氏曰。煩渴思飲。酌量與之。又曰。能飲一升。止與半升。仍是長沙之法。

四苓湯

茯苓(二錢),澤瀉(一錢五分),豬苓(一錢五分),陳皮(一錢)

取長流水煎服。古方有五苓散。用桂枝者。以太陽中風。表證未罷。併入膀胱。用四苓以利小便。加桂枝以解表邪。為雙解散。即如少陽並於胃。以大柴胡。合表裡而治之。今人但見小便不利。便用桂枝。何異聾者之聽宮商。胃本無邪。故用白朮以建中。今不用白朮者。疫邪傳胃而渴。白朮性壅。恐以實填實也。加陳皮者。和中利氣也。

質按。吳氏以為桂枝發汗。而其性辛溫。白朮健胃。而其弊壅塞。故共去之。蓋亦惡溫補之偏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