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學衷中參西錄》~ 三、醫論 (48)
三、醫論 (48)
1. 85．論喉證治法
愚弱冠時已為人疏方治病，然因年少，人多不相信。值里中有病喉者，延醫治療，煩愚作陪，病者喉腫甚，呼吸頗難，醫者猶重用發表之劑，而所用發表之藥又非辛涼解肌，愚甚不以為然，出言駁之。醫者謂系纏喉風證，非發透其汗不能消腫。病家信其說，誤服其藥，竟至不救。
白話文：
在我二十歲出頭時就曾經為人開方治病，但因為年紀輕，很多人不相信我。當時村裡有人得了喉嚨痛，請了醫生治療，也請我去陪診。病人的喉嚨腫得很厲害，呼吸也很困難。醫生卻用了一帖很強的發汗藥，而且用的是辛熱解肌的藥，我看得很不以為然，出言反對。醫生說這是纏喉風，不讓他發汗出透就消不了腫。病人家裡人相信了醫生的話，誤服了藥，最後竟然不治身亡。
後至津門應試，值《白喉忌表抉微》書新出，閱之。見其立論以潤燥滋陰清熱為主，惟少加薄荷、連翹以散鬱熱，正與從前醫者所用之藥相反。因喜而試用其方，屢奏功效。後值邑中患喉證者頗多，用《白喉忌表抉微》治法，有效有不效。觀喉中，不必發白，恆紅腫異常。有言此係爛喉痧者，又或言系截喉癰者，大抵系一時之癘氣流行而互相傳染也。
白話文：
後來到天津參加考試，剛好《白喉忌表抉微》這本書剛出版，我讀了以後。發現書中主張以滋陰潤燥、清熱為主，只是少加了薄荷、連翹來散熱，這正好與以前醫生用的藥相反。所以我很高興地試用了書中的方子，屢次都奏效。後來在縣裡得喉疾的人很多，我用《白喉忌表抉微》的方法來治療，有的有效，有的無效。觀察他們的喉嚨，不一定發白，而是經常異常紅腫。有人說是爛喉痧，有人說是截喉癰，大體上是當時流行的疫氣所導致的互相傳染。
其病初得脈多浮而微數，或浮而有力，久則兼有洪象，此喉證兼瘟病也。此時愚年近三旬，臨證恆自有見解，遇脈之初得浮數有力者，重用玄參、花粉以清其熱，牛蒡、連翹以利其喉，再加薄荷葉二錢以透其表，類能奏效。其為日既深，脈象洪而有力者，又恆用白虎湯加銀花、連翹、乳香、沒藥治愈。
白話文：
一開始發病時，脈搏通常是浮動而微弱數快的，或者浮動而有力。時間久了，還會出現洪大的現象，這是喉嚨疾病合併瘟疫的徵兆。那時我才二十多歲，看病時總有自己的見解，遇到脈搏一開始浮數有力的病人，就大量使用玄參、花粉來清熱，牛蒡、連翹來利喉，再搭配兩錢薄荷葉來透發外邪，通常都能奏效。如果病情拖延較久，脈象洪大而有力，則經常使用白虎湯，再加入銀花、連翹、乳香、沒藥來治療。
為其有截喉癰之名，間有加炙山甲，以消其癰腫者。其腫處甚劇，呼吸有窒礙者，恆先用鈹針刺出惡血，俾腫消然後服藥，針藥並施，其奏功亦愈速。然彼時雖治愈多人，而爛喉痧、截喉癰之名究未見諸書也。後讀《靈樞》癰疽篇謂「癰發於嗌中，名曰猛疽，猛疽不治，化為膿，膿不瀉，塞咽，半日死。」經既明言癰發嗌中，此後世截喉癰之名所由來也。
白話文：
一種被稱為「截喉癰」的疾病，有時候會加入炙過的穿山甲，來消腫。腫脹處非常嚴重且會影響呼吸時，通常會先用針刺出壞血，讓腫脹消退後再服藥。使用針灸和藥物並行，效果會更好。雖然過去我治癒過很多人，但「爛喉痧」和「截喉癰」這些名稱，在當時的書籍並沒有記載。後來讀到《靈樞》的癰疽篇提到：「癰長在咽喉中，就稱作猛疽，不去治療猛疽，它會變成膿，膿液不排出，會堵塞咽喉，半天就會死亡。」經文中明確指出癰長在咽喉中，這也是後世「截喉癰」這個名稱的由來。
至謂不瀉其膿則危在目前，是針刺瀉膿原為正治之法，即不待其化膿，針刺以出其惡血亦可為正治之法矣。又閱《傷寒論》，「陽毒之為病面赤斑斑如錦紋，咽喉痛，唾膿血，五日可治，七日不可治。」王孟英解曰：「陽毒即後世之爛喉痧耳。」是爛喉痧衍之傷寒，而相傳已久，截喉癰即爛喉痧之重者也。
白話文：
關於不排出膿液就有當前危險的說法，這是指針刺放膿原本就是正確的治療方法。即使膿液還沒有形成，針刺放出惡血也屬於正確的治療方法。此外，在《傷寒論》中提到：「陽毒發作時的症狀是臉上出現像錦緞花紋一樣的紅色斑點，喉嚨疼痛，咳出膿血，五天內可以治癒，七天後就難以治療。」王孟英解釋說：「陽毒就是後世所說的爛喉痧。」由此可見，爛喉痧是傷寒的衍生病症，流傳已久，而截喉癰就是爛喉痧的嚴重類型。
蓋白喉與爛喉痧證均有外感，特白喉證內傷重而外感甚輕，其外來之邪惟襲入三焦，三焦色白，是以喉現白色，故方中宣散之品但少用薄荷、連翹已能逐邪外出。至爛喉痧原即《傷寒論》之陽毒，其中挾有瘟毒之氣，初得之時，原宜重用宣散之品，然宜散以辛涼，而斷不可散以溫熱，且又宜重用涼藥以佐之。此為喉證之大略也。
白話文：
白喉和爛喉痧都是受到外來病邪所致，但白喉的內傷較重，外感較輕，外來的病邪只進入三焦，三焦的顏色為白色，所以喉嚨會呈現白色。因此，治療白喉所使用的藥物中，只需少用薄荷和連翹即可將病邪排出體外。
至於爛喉痧，其實就是《傷寒論》中所說的陽毒，其中夾雜著瘟毒之氣。在剛發病時，需要大量使用發散的藥物，但必須使用辛涼之藥發散，絕對不能使用溫熱之藥發散。此外，還應該大量使用寒涼藥物輔助治療。以上是喉證的大致分類。
而愚臨證數十年，知喉證中原有諸多變證，今詳錄二則以備參觀。
愚在籍時，有劉姓童子，年逾十齡，咽喉腫疼，心中滿悶杜塞，劇時呼吸頓停，兩目上翻，身軀後挺。然其所以呼吸頓停者，非咽喉杜塞，實覺胸膈杜塞也。診其脈微細而遲，其胸膈常覺發涼，有時其涼上衝，即不能息而現目翻身挺之象。即脈審證，知系寒痰結胸無疑。其咽喉腫疼者，寒痰充溢於上焦，迫其心肺之陽上浮也。
白話文：
當我在家鄉的時候，遇過一位姓劉的男孩，年齡超過十歲，他的咽喉腫痛，心頭悶塞難耐，嚴重的時候呼吸突然停止，兩眼向上翻，身體向後挺直。不過，他呼吸停止的原因並不是咽喉阻塞，而是胸膈阻塞。
診斷他的脈搏時發現很細弱，而且很慢，他總是覺得胸膈發涼，有時候寒氣往上衝，就會出現不能呼吸和眼睛上翻、身體挺直的症狀。根據脈象和症狀，我判斷他的病情是寒痰結在胸中，這是無庸置疑的。至於他咽喉腫痛，是因為寒痰充斥在上焦，逼迫心肺之陽氣上浮所致。
白話文：
開立的藥方：生赭石粉末一兩，乾薑、烏附子各三錢，厚朴、陳皮各半錢。煎服一劑，胸口頓感通暢，咽喉腫痛也癒合了一半。再服兩劑完全康復。
奉天孫××，年二十，得喉證。屢經醫治，不外《白喉忌表抉微》諸方加減，病日增重，醫者諉謂不治。後愚為診視，其脈細弱而數，黏涎甚多，須臾滿口，即得吐出。知系脾腎兩虛，腎虛則氣化不攝，陰火上逆，痰水上泛，而脾土虛損又不能制之（若脾土不虛不但能制痰水上泛並能制陰火上逆），故其咽喉腫疼，黏涎若斯之多也。投以六味地黃湯加於術，又少加蘇子。
白話文：
尊敬的天空孩子孫××，今年20歲，得了喉嚨病。屢次就醫，都採用《白喉忌表抉微》的藥方進行加減治療，但病情日益加重，醫生推諉說無法治癒。後來我替他診治，他的脈搏細弱而數，黏稠的涎液很多，一會兒工夫就滿口了，立刻就能吐出來。知道他是脾腎兩虛，腎虛則氣化不收斂，陰火上逆，痰水氾濫，而脾土虛損又不能控制它（如果脾土不虛，不僅能控制痰水氾濫，還能控制陰火上逆），所以他的咽喉腫痛，黏涎如此之多。給他服用了六味地黃湯，並添加了蒼術，又稍微加了一點蘇子。
連服十劑全愈。
2. 86．詳論猩紅熱治法
自入夏以來，各處發生猩紅熱，互相傳染。天氣炎熱而病益加多加劇，治不如法，恆至不救。夫猩紅熱非他，即痧疹而兼溫病也。嘗實驗痧疹之證，如不兼溫病，其將出未出之先，不過微有寒熱，或頭微疼，或眼胞微腫，或肢體微痠懶，或食慾不振。其疹既出之後，其表裡雖俱覺發熱，而實無熾盛之劇熱。
白話文：
從夏天開始，各地爆發猩紅熱，相互傳染。天氣炎熱，病情加重，治療不當，往往難以救治。猩紅熱的病理，其實是一種夾雜著溫熱病的痧疹。我曾實地觀察過痧疹的症狀，若不合併溫熱病，在疹子尚未完全發出之前，只會有輕微發冷發熱，可能伴有輕微頭痛、眼瞼微腫、四肢痠軟無力或食慾不振的現象。當疹子發出後，雖然體表和體內都有發熱的感覺，但實際上溫度並未過度升高。
治之者始終投以清表（痧疹始終宜用表藥然宜表以辛涼不宜表以溫熱）解毒之劑，無不愈者。即或始終不服藥，聽其自出自靨，在一星期間亦可自愈。此以其但有疹毒之熱，而無溫病之熱相助為虐，故其病易愈耳。
白話文：
治療痧疹的方法是：持續使用祛風解熱、清解毒素的藥物，沒有治不好的。即使從頭到尾都不服藥，讓痧疹自行出透，在一週之內也能自行痊癒。這是因為痧疹只有疹毒引起的發熱，沒有溫熱病的發熱互相加重，所以比較容易治癒。
至於疹而兼溫者，則與斯迥異。其初病之時疹猶未出，即表裡壯熱，因疹毒之熱尚未萌芽，而溫病之熱已熾盛也。治之者宜將薄荷、連翹、蟬蛻諸托表之藥，與玄參、沙參、天花粉諸清裡之藥並用。其連翹可用三錢，薄荷葉、蟬蛻可各用錢半，玄參、沙參、花粉可各用五錢，再少加金銀花、甘草解毒。
白話文：
至於疹子合併發熱的患者，則與上述情況截然不同。在疾病初期，疹子尚未出現，但表裡都發熱明顯，這是因為疹子的熱毒尚未萌發，而溫熱病的熱邪已經旺盛。治療時應該同時使用透熱解毒的薄荷、連翹、蟬蛻等藥，以及清熱滋陰的玄參、沙參、花粉等藥。連翹可以使用三錢，薄荷葉、蟬蛻各使用半錢，玄參、沙參、花粉各使用五錢，再稍加金銀花、甘草解毒。
若慮其痧疹不能透達，可用鮮茅根二兩（如無可代以鮮蘆根）水煮數沸，取清湯數盅，以之代水煎藥，煎湯一大盅，溫服，其疹必完全透出矣。或以外更用鮮茅根數兩煎四五沸以其湯代茶，更佳。
白話文：
如果你擔心出痧疹不盡，可以準備新鮮茅根兩兩（如果沒有可以改用新鮮蘆根代替），加入水煮沸數次，取清湯數盅，用它來代替水煎藥，煎一大盅藥湯，趁溫熱時服用，痧疹一定會徹底透出。或者另外再用新鮮茅根數兩煎煮四五次，用它的湯水代替茶飲，效果會更好。
若其痧疹雖皆透發於外，而火猶熾盛，且深入陽明之府，其舌從前白者至此則漸黃，心中煩熱異常，或氣粗微喘，鼻翅搧動，或神昏譫語，腦膜生炎，其大便乾燥，小便赤澀，此乃陽明胃腑大實之候。而欲治陽明胃腑之實熱，《傷寒論》白虎湯原為千古不祧之良方。為其兼有疹毒，可於方中加連翹二錢，羚羊角一錢（另煎兌服或銼細末送服或以金銀花二錢代之），再用鮮茅根或鮮蘆根煮湯，以之代水煎藥。方中若用生石膏二兩，可煎湯兩盅，分兩次溫服。
白話文：
如果痧疹都已經發洩到皮膚表面，但體內火氣仍然旺盛，而且深入陽明胃腑，舌頭原本是白色的，到這個階段逐漸變黃，心中煩熱異常，可能會氣喘吁吁、鼻翼搧動，甚至出現神智不清、胡言亂語，腦膜發炎等症狀，大便乾燥，小便赤黃。這是陽明胃腑熱盛的徵兆。
要治療陽明胃腑的實熱，傷寒論中的白虎湯是歷代相傳的良方。由於合併有疹毒，可以在方劑中加入連翹兩錢，羚羊角一錢（另煎成液體服下或研成細末服用，也可以用金銀花兩錢代替），再用新鮮茅根或蘆根煮湯，代替水來煎藥。如果方劑中使用生石膏兩兩，可以煎出兩碗藥湯，分兩次溫服。
若用生石膏三兩，可煎湯三盅，分三次溫服。一劑熱未清者，可服至數劑，以服後熱退，大便仍不滑瀉為度。
若其胃腑雖有大熱，因小便不利而大便滑瀉者，白虎湯又不可驟服。宜先用滑石、生懷山藥各一兩，生杭芍八錢，連翹、蟬蛻各錢半，甘草三錢（此方即拙擬滋陰宣解湯），煎湯一大盅服之，其滑瀉當即止。瀉止之後，熱猶不退者，宜於初次方中加滑石六錢，服之以退其熱，仍宜煎湯數盅，徐徐溫服。
白話文：
如果病人的胃腸有嚴重的熱證，但小便不利、大便滑瀉，就不宜直接服用白虎湯。
這種情況下，應該先用以下藥方：
- 滑石一兩
- 生懷山藥一兩
- 生杭芍八錢
- 連翹半錢
- 蟬蛻半錢
- 甘草三錢（這個方子是我自己配的滋陰宣解湯）
煎成一碗湯藥，喝下去。這樣，滑瀉症狀很快就能停止。
腹瀉停止後，如果熱證還沒退，可以在上述方藥中加入六錢滑石，繼續服用讓熱證退散。建議連續服用數碗湯藥，緩慢溫服。
至於大熱已退，疹已見靨，而其餘熱猶盛者，宜再治以滋陰清熱解毒之劑，而仍少加托表之藥佐之。方用玄參八錢，沙參、花粉各五錢，連翹、金銀花、鮮蘆根各三錢，甘草二錢，可連服數劑。其熱遞減，藥劑亦宜隨之遞減，迨服至其熱全消停服。以上諸方，若遇證兼喉痧者，宜於方中加射干、生蒲黃各三錢。
白話文：
當大熱消退，疹子已出現在臉上，但餘熱仍盛時，宜再次使用滋陰清熱解毒的藥物，並少量加入發汗藥輔助。方子可用玄參八錢，沙參、花粉各五錢，連翹、金銀花、鮮蘆根各三錢，甘草二錢，可以連續服用幾劑。隨著熱度逐漸消退，藥物劑量也應隨之減少，等到熱度完全消退即可停止服用。以上諸方，若同時有喉痧，宜在方中加入射干、生蒲黃各三錢。
白話文：
但是，治療大便滑瀉的方劑中不適合加入硼砂。可以使用以下外用藥方：硼砂、生寒水石各兩錢；梅片、薄荷冰各一錢。研磨成細粉，吹入喉嚨中。
猩紅熱本非危險之證，而所以多危險者，以其證現白虎湯證時，醫者不敢放膽用白虎湯治之也。至愚治此證時，不但胃腑大實之候可放膽投以大劑白虎湯；即當其疹初見點，其人表裡壯熱，脈象浮洪，但問其大便實者，恆用生石膏一兩或兩半煎湯，送服西藥阿斯匹林二分，周身得微汗，其疹全發出而熱亦退矣。
白話文：
猩紅熱本身並不是一種嚴重的病症，但之所以會變得危險，是因為當它表現出白虎湯證時，醫生不敢大膽使用白虎湯來治療。當我治療這種病症時，不僅在胃腑實熱明顯時敢於投以大劑量白虎湯；即使在皮疹剛剛出現、患者表裡壯熱、脈象浮洪時，只要問診得知患者大便實祕，我都會用生石膏一兩或兩半煎湯，配西藥阿斯匹林二分服下。這樣一來，患者周身會微微出汗，皮疹全部發出，熱度也退了。
曾治一六七歲幼女，病溫半月不愈。其脈象數而有力，肌膚熱而乾澀，其心甚煩躁，輾轉床上不能安臥。疑其病久陰虧，不堪外感之灼熱，或其痧疹之毒伏藏未能透出，是以其病之現狀若斯。問其大便，三日未行。投以大劑白虎加人參湯，以生山藥代粳米，又為加連翹二錢，蟬蛻一錢，煎湯兩盅，分數次溫飲下。連服二劑，大便通下，大熱已退，心中仍騷擾不安。
白話文：
我曾經治療過一個六七歲的小女孩，發熱已經半個月了，遲遲沒有好轉。她的脈象快而有力，皮膚熱而乾燥，心裏非常煩躁，在牀上翻來覆去，無法安睡。我懷疑她的病是因為體內虛寒日久，不堪受外來的暑熱侵襲，或者痧疹的毒素潛伏在體內無法透發，所以才導致她現在出現這些症狀。我詢問她的大便情況，得知已經三天沒有排便了。於是，我給她服用了一大劑量的白虎加人參湯，用生山藥代替粳米，又添加了兩錢連翹和一錢蟬蛻，煎成兩碗湯藥，分多次溫服。她連續服用了兩劑藥，大便通暢，高熱已經退去，但是心裏仍然感覺煩躁不安。
再診其脈，已還浮分，疑其餘熱可作汗解，遂用阿斯匹林一瓦和白糖沖水服之，周身得微汗，透出白痧若干，病遂愈。由斯知阿斯匹林原可為透發痧疹之無上妙藥。而石膏質重氣輕原亦具透表之性，又伍以最善發表之阿斯匹林，其涼散之力盡透於外，化作汗液而不復留中（石膏煮水毫無汁漿是以不復留中），是以胃腑之熱未實而亦可用也。愚臨證五十年，治此證者不知凡幾，其始終皆經愚一人治者，約皆能為之治愈也。
白話文：
再次診斷他的脈象，發現脈象已經浮浮分分，懷疑他還有餘熱，可以用發汗的方式治療。於是使用了一瓦的阿斯匹林和白糖沖水給他服下。他全身微微出汗，透出了許多白色的痧疹，病情隨後痊癒。由此可知，阿斯匹林原本可以作為發出痧疹的絕佳藥物。
石膏性質沉重，氣性輕浮，也有發表的功效。又加上擅長發表的阿斯匹林，其涼散之力全部透出體表，化為汗液而不留在體內（石膏煮水後沒有汁液，所以不會留在體內），因此即使胃腸道的熱證還不嚴重也可以使用。
我行醫五十年，治療過這種疾病的患者不計其數，那些始終由我一人治療的患者，基本上都能夠痊癒。
天津許姓學生，年八歲，於庚申仲春出疹，初見點兩日即靨。家人初未介意。遲數日，忽又發熱，其父原知醫，意其疹毒未透，自用藥表之，不效。延他醫治療，亦無效，延愚診視，其脈象細數有力，肌膚甚熱，問其心中，亦甚熱，氣息微喘，乾咳無痰，其咽喉覺疼，其外咽喉兩旁各起疙瘩大如桃核之巨者，撫之則疼，此亦疹毒未透之所致也。
白話文：
天津有個姓許的學生，八歲，在庚申年的仲春長出了麻疹。疹子剛出來兩天就消退了。家人一開始沒在意。過了幾天，他突然發燒了。他父親原本懂一些醫術，認為是麻疹毒素沒有透發出來，於是自己用藥發表，但沒有效果。請了其他醫生診治，也無效。後來延請我診斷，他的脈象細數有力，皮膚很熱，問他心裡感覺，也說很熱，氣息微喘，乾咳無痰，咽喉感到疼痛，在咽喉兩旁長了兩個像桃核一樣大的疙瘩，用手撫摸就疼。這也是麻疹毒素未透發出來的緣故。
且視其舌苔，已黃，大便數日未行，知其陽明府熱已實，必須清熱與表散之藥並用，方能有效。遂為疏方：鮮茅根半斤（切碎），生石膏二兩（搗細），西藥阿斯匹林一瓦半。先將茅根、石膏水煮四五沸，視茅根皆沉水底，其湯即成。取清湯一大碗，分三次溫飲下，每飲一次，送服阿斯匹林半瓦。
白話文：
觀察他的舌苔已經發黃，且多日沒有大便。由此判斷，他的陽明經胃熱已經積聚過盛，需要同時使用清熱和疏散表邪的藥物纔能有效緩解症狀。
於是，我開具了以下藥方：
- 新鮮茅根半斤（切碎）
- 生石膏二兩（搗細）
- 西藥阿司匹林一瓦半
先將茅根和石膏加水煮沸四五次，觀察到茅根全部沉入水底，湯汁即可。
取清湯一大碗，分三次溫熱服用。每次服藥後，再服用半瓦阿司匹林。
初次飲後，遲兩點鐘再飲第二次。若初服後即出汗，後二次阿斯匹林宜少用。如法將藥服完，翌日視之，上半身微見紅點，熱退強半，脈亦較前平和，喉疼亦稍輕，其大便仍未通下。遂將原方茅根改用五兩，石膏改用兩半，阿斯匹林改用一瓦，仍將前二味煎湯分三次送服阿斯匹林。服後疹出見多，大便通下，表裡之熱已退十之八九，咽喉之疼又輕，惟外邊疙瘩則仍舊。
白話文：
第一次用藥後，隔兩個小時再用藥第二次。如果第一次用藥後馬上出汗，後面兩次的阿司匹林要少用。按照方法服完藥，第二天觀察，上半身有少許紅點，發燒已經退了大半，脈象較之前平和，喉嚨痛也稍微減輕，大便還沒通暢。於是把原方的茅根改為五兩，石膏改為兩半，阿司匹林改為一瓦，還是把前兩味藥煎成湯汁分三次服下阿司匹林。服藥後疹子明顯增多，大便通暢，身體內外的熱氣已經退了八九成，喉嚨的疼痛又減輕了，但皮膚上的疙瘩依舊存在。
愚恐其所出之疹仍如從前之靨急，俾每日用鮮茅根四兩以之煮湯當茶外，又用金銀花六錢，甘草三錢，煎湯一大杯，分三次溫服，每次送梅花點舌丹一丸（若在大人可作兩次服每次送服二丸）。如此四日，疙瘩亦消無芥蒂矣。
白話文：
我很擔心她現在發出的疹子跟以前的粉刺一樣嚴重，所以每天除了用鮮茅根四兩煮湯當茶飲用外，還要用金銀花六錢、甘草三錢煎煮成一大杯藥湯，分三次溫熱服用，每次服藥後含服梅花點舌丹一丸（如果是成年人，可以分兩次服用，每次含服兩丸）。這樣連續服用四天，紅腫就能消散殆盡了。
按：此證脈僅細數有力，原非洪大有力，似石膏可以少用，而方中猶用生石膏二兩及兩半者，因與若干之茅根同煮，而茅根之渣可以減去石膏之力也。再此證若於方中多用羚羊角數錢，另煎湯兌藥中服之，亦可再將疹表出。而其價此時太昂，無力之家實辦不到，是以愚擬得茅根、石膏、阿斯匹林並用以代之。
白話文：
這個病症的脈象只是細而有力，原本不是強而有力，看似可以用較少的石膏。但是藥方中仍然使用兩兩半重的生石膏，是因為與一定量的茅根一起煎煮，而茅根的渣滓可以減弱石膏的功效。
此外，如果在藥方中多加幾錢羚羊角，另煎湯汁兌入藥物中服用，也能使疹子再次發出來。但是羚羊角價格昂貴，貧困之家難以負擔。所以我想到用茅根、石膏和阿司匹林一起代替羚羊角。
凡證之宜用羚羊角者，可將此三味為方治之也。且此三味並用，又有勝於但用羚羊角之時也（羚羊角解下有治愈之案可參觀）。
白話文：
凡是需要使用羚羊角治療的疾病，都可以將這三味藥物一起使用。而且這三味藥物一起使用，比單獨使用羚羊角的效果還要好。（羚羊角的解毒功效有治癒的案例可以參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