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氏醫案繹注》~ 卷八 (1)
卷八 (1)
1. 卷八
胡孟紳患疑．坐卧不安．如畏人捕．自知為痰．餌白金丸吐之．汗出頭面．神躁妄聞．孟英切其脈．弦滑洪數．不為指撓．投石膏竹茹枳實黃連旋復花粉膽星石菖蒲加雪羹竹瀝童溲吞礞石滾痰丸下其痰火．連得大解．夜分較安．惟不能斷酒．為加綠豆銀花枳 子吞當歸龍薈丸．旬餘脈證漸平．神氣亦靜．尚多疑懼．改授犀角元參丹皮竹葉竹茹貝母百合蓮心豬膽汁炒棗仁鹽水炒黃連吞枕中丹．以清包絡肝膽之有餘而調神志．又旬日各恙皆蠲．繼予十味溫膽法善其後．乃弟季權同時患黑斑．苔穢脈渾氣粗面垢．孟英即以涼膈散投之．大解得行．脘亦不悶．斑皆透綻．脈顯滑數而洪．遂予大劑涼潤清肅之藥．直俟其旬日外大解不瀉．藥始緩授．復又沉卧不醒．孟英曰∶痰熱尚熾也．仍投大劑數帖．果頻吐膠痰累日而眠食漸安．（白金丸內白礬苦能化躁．薄荷升陽助熱．至鬱金亦非熱痰主要之藥．故汗出頭面．神躁妄聞．生石膏先煎一兩六錢．薑竹茹三錢．炒枳實一錢半．酒炒川連一錢．旋復包先三錢．南花粉四錢．陳膽星燉和服八分．石菖蒲次入二錢．淡海 先煎二兩．整荸薺二兩．童便煎去頭尾沖一酒盃．藥送礞石滾痰丸四錢．嗣去石膏竹茹連枳．加生綠豆二兩．濟銀花一兩五錢．枳子杵四錢．藥送當歸龍薈丸三錢．嗣改授鎊犀角四錢先煎．元參片泡衝去渣八錢．粉丹皮二錢．鮮竹葉二錢．薑竹茹三錢．川貝杵四錢．百合花三錢．蓮子心一錢．膽汁炒棗仁研三錢．鹽水炒川連一錢．藥送枕中丹三錢．胡季權涼膈散方．酒炒枯芩三錢．黑梔皮三錢．炒豆豉三錢．鮮竹葉二錢．生粉草三錢．酒洗生廂黃三錢．元明粉一錢．二味同入煎．大劑涼潤清肅方．鮮蘆根二兩．生冬瓜子四錢．酒炒枯芩三錢．鮮枇葉刷包三錢．川貝杵五錢．陳膽星燉和服八分南花粉四錢．薑竹茹三錢．石菖蒲次入二錢．整荸薺打三個．）
白話文：
古文：
楊素園精醫。妻多病，自治不痊。孟英據信述病狀，擬方立案雲：
細閱病原，證延二十餘年。始因啖杏，生冷傷乎胃陽。肝木乘虛，遂患脅痛攣掣。身軀素濃，濕盛為痰。溫藥相投，與濕似合，與痰大悖。馴致積溫成熱，反助風陽，消爍胃津，漸形瘦削。而痰飲者，本水谷之悍氣。肝升太過，胃降無權，另闢窠囊，據為山險。初則氣滯以停飲，繼則飲蟠而氣阻。氣既阻痹，血亦愆其行度，積以為瘀。前此神術丸控涎丹之滌飲，丹參飲桃核承氣之逐血，治皆近似。迨延久元虛，即其氣滯而實者，亦將轉為散漫而無把握矣。
是以氣升火浮，顴紅面腫；氣降火息，黃瘦日增。苟情志不怡，病必陡發。以肝為剛臟，在志為怒，血不濡養，性愈張；胃土屬陽，宜通宜降，通則不痛，六腑以通為用，更衣得暢，體覺寬舒，是其徵也。體雖虛，病則實；虛則虛於胃之液，實則實於肝之陽。中虛原欲納食，而肝逆蛔擾欲嘔。吐出之水，已見黑色，胃底濁陰，風鼓波瀾，翻空向上，勢難再攻。脈至兩關，中取似形鼓指，重按杳然，詎為細故。
際此春令，正鳶飛魚躍之時，仰屋圖維，參徹土綢繆之議，立方如下：
- 沙參（八錢）
- 鮮竹茹（四錢）
- 川椒紅（二分）
- 烏梅肉炭（六分）
- 茯苓（三錢）
- 旋復（三錢）
- 金鈴肉（二錢）
- 柿蒂（十個）
- 仙半夏（一錢）
- 淡肉蓯蓉（一錢五分）
- 吳萸湯炒黃連（四分）
- 冬蟲夏草（一錢五分）
另用炙龜板藕各四兩。漂淡陳海二兩。鳧茈一兩。赭石四錢。先煮清湯代水煎藥。
（病情簡言之為：溫補助肝賊胃。茯苓半夏微顧胃陽。龜板藕雪羹滋助胃液，柔戢肝陽。梅楝連酸苦泄肝。柿蒂沙參甘涼益胃。竹茹旋復滌痰降氣。蓯蓉益陽配陰。赭石重藥輕用。川椒反佐，微劑苦寒。蟲草作升降變化之引導。）
逾旬日又親往複診，案雲：
證逾二十年，右脅聚氣，有升無降，飲阻不宣，嘔逆減餐，亦將半載。二便非攻不暢，容色改換不常，吐苦吞酸，苔黃舌絳，渴喜冷凍飲料，畏食甘甜。甘能緩中，冷堪沃熱，病機於此逗露，根深難即蠲除。標實本虛，求痊匪易。遽述脈亦屢遷，似無定象，顯屬於痰。茲按脈：左緩滑，右遲，兩尺有根，不甚弦澀。是汛愆因乎氣阻，尚非陰血之枯。春令肝木乘權，胃土久受戕克，病已入絡，法貴緩通，通則不痛，六腑以通為補。法雖時變，不能捨通字以圖功。
立方如下：
- 沙參（八錢）
- 鮮竹茹（四錢）
- 青黛（五分）
- 旋復（三錢）
- 酒炒黃連（六分）
- 白前（一錢）
- 生白蒺（三錢）
- 紫菀（一錢）
- 海石（五錢）
- 川楝肉（三錢）
- 川貝（一兩）
- 黑梔（三錢）
另以生蛤粉生冬瓜子蘆根蘆菔各一兩。絲瓜絡五錢。漂二兩。柿蒂十個。先煮湯代水煎藥。蔥須二分後下。
（病情簡言之：渴喜冷凍飲料為熱。畏食甘甜為痰。汛愆因乎氣阻。病在血實在氣。此方義主涼潤清通。參以楝連黛蒺，雖治肝實治肺，餘八味皆清滌流氣之品。海石重藥輕用。蔥須微佐辛通。）
這位女病人多年來治療疾病，從未痊癒。醫生根據她的症狀擬定了處方並寫下了病例報告：
仔細分析病因，病症持續了二十多年。一開始是吃了杏子，生冷的食物損傷了胃陽。肝氣乘虛而入，於是出現了胸脅脹痛和抽搐。體質本就比較濕熱，濕氣過重形成了痰液。用溫熱的藥物治療看似合理，但對濕氣雖然有幫助，對痰液卻很不利。久而久之，體內的熱氣積聚形成熱症，反而助長了風陽。於是胃液被耗盡，身體逐漸消瘦。而痰飲本來是水穀之氣的毒氣。肝氣上升太盛，胃氣下降沒有力量，於是另闢蹊徑，形成險阻。起初是氣滯導致水飲停滯，後來是水飲積聚而阻礙氣機。氣機受阻後，血氣也無法正常運行，積聚成瘀血。之前用神術丸和控涎丹來去除水飲，丹參飲和桃核承氣湯來祛除瘀血，這些治療方法都比較接近。但拖延久了，元氣虛弱以後，即使是氣滯而實證的部分，也將轉變為散漫而無法把握。因此，氣往上走，火氣浮在上，顴骨紅腫，面部浮腫；氣往下走，火氣熄滅，黃疸和消瘦日漸加重。如果情緒不佳，病情會突然發作。因為肝臟是剛強的臟腑，與情緒中的憤怒有關，如果血氣不能滋養肝臟，肝氣就會越發亢盛；胃土屬陽，需要疏通和下降。如果疏通了，就不會疼痛。六腑以疏通為作用，如果飲食通暢，身體就會感到舒暢。這就是症狀的徵兆。雖然身體虛弱，但病情卻很嚴重。身體虛弱是因為胃液不足，病情嚴重是因為肝陽過盛。身體虛弱本想進食，但肝氣逆行，蛔蟲作亂，就會想嘔吐。吐出的水已經變成了黑色，胃底的濁陰之氣受到風氣的鼓動，翻騰上升，很難再用藥物攻下。脈象在兩關處，中間觸診時像用手指敲鼓，用力按壓卻什麼都感覺不到。這怎麼能算是小事呢？
在這個春天的時候，正是鳶鳥飛翔，魚兒躍出的時候。仰望天空，觀察天象，通盤考慮，制定了以下方劑：
沙參（八錢）
鮮竹茹（四錢）
川椒紅（二分）
烏梅肉炭（六分）
茯苓（三錢）
旋復（三錢）
金鈴肉（二錢）
柿蒂（十個）
仙半夏（一錢）
淡肉蓯蓉（一錢五分）
吳萸湯炒黃連（四分）
冬蟲夏草（一錢五分）
另外再用炙龜板藕各四兩。漂淡陳海二兩。鳧茈一兩。赭石四錢。先煮清湯代替水煎藥。
（病情簡要來說就是：用溫補的方法來幫助肝臟，損害胃。茯苓和半夏稍微顧及胃陽。龜板藕和雪羹滋養胃液，柔化和約束肝陽。梅子和楝子酸苦泄肝。柿蒂和沙參甘涼益胃。竹茹和旋復祛痰降氣。蓯蓉益陽配陰。赭石重藥輕用。川椒反佐，微劑苦寒。蟲草起到升降變化引導的作用。）
過了一個多星期，醫生又親自去複診。病例報告寫道：
病情持續了二十多年，右脅聚集了氣，只有上升，沒有下降。水飲阻塞，氣機不暢。嘔吐噁
再診左脈如昨兼弦．右寸亦轉緩滑．中脘氣漸下降．二便欲解不行．蓋升降愆常．樞機窒澀．由乎風陽浮動．治節橫斜．肺既不主整肅．一身之氣皆滯也．輕可去實．先廓上游．前方去海石．加栝蔞三錢．枳實一錢．三診脈來較靜．小溲漸行．雖未更衣．已能安谷．濁得下降．導以清通．前方去貝楝．加歸尾錢半．桃仁十粒．送服導水丸十粒．（脈來較靜四句．皆氣行濁降之象．微加行瘀血藥以治汛阻．深得氣為血帥之旨．）
白話文：
再次診脈，左脈和前次一樣有弦脈，右寸脈也轉為緩慢而滑利。中脘部位的氣逐漸下降，大便小便想解卻解不出來。這是因為氣的升降失常，樞機受阻。這是由於風陽浮動，治節橫亂。肺部不能主導肅降，導致全身氣機不暢。
先去實邪，再疏通上焦。先方的海石脂去掉，加上栝蔞三錢、枳實一錢。
第三次診脈，脈象較為平靜，小便逐漸通暢。雖然還沒能恢復正常，但已經能進食。濁氣得以下降，引導氣機通暢。先方的白貝母、楝實去掉，加上歸尾半錢、桃仁十粒。服藥後再服導水丸十粒。（脈象較為平靜這四句話，都是氣行濁降的現象。略加活血化瘀藥物以治療血滯，深得氣為血帥的要旨。）
四診腿涼便滯．氣少下趨．顴面時紅．火炎上僭．兩脅較熱．絡聚痰瘀．疊授清宣．更衣色黑．噫氣漸罷．酸水不嘔．納谷頗增．脈稍和緩．法仍緩導．冀刈根株．前方去枳實歸尾．減導水丸五粒．（腿涼便滯六句．病情系肺胃痰熱．得清滌而愈彰顯．必至大便色黑．痰熱乃全行下降．去枳歸減導水丸．仍重清氣．）
白話文：
四種診斷方法中，腿部發涼，排便不暢。氣不足，下行受阻。顴骨有時發紅，上部熱氣上衝。兩脅比較熱，經絡中痰和瘀血積聚。多次服用清熱理氣的藥物，便便顏色變黑。打嗝的症狀逐漸消失，胃酸也不再嘔吐。食慾增加。脈象稍和緩。仍使用緩解通便的藥物，希望能徹底清除病根。前面的處方中去除枳實和歸尾，減少導水丸五粒。（腿涼便滯這六句，病情屬於肺胃痰熱。經過清熱理氣的治療，病情明顯好轉，最終會導致大便變黑，說明痰熱已經完全下降。去除枳實和歸尾，減少導水丸，仍然注重清熱理氣。）
五診各恙皆減．眠食漸安．火猶易升．頭痛面赤．頸酸結核．脅熱未蠲．脈漸柔和．且參清養．前方去白前青黛紫菀黃連．加銀花貝母黃菊丹參陳細茶橄欖．（銀花一兩五錢．川貝杵四錢．黃菊二錢．丹參三錢．陳細茶三錢．青果核先三個．）
白話文：
各症狀都減輕了，睡眠和飲食逐漸正常。但火氣仍然容易上升，頭痛面紅，脖子痠痛有腫塊，肋脅部仍然有熱感。脈象逐漸柔和。繼續服用清養補氣的藥物。之前的方子中去掉白前、青黛、紫菀、黃連，新增銀花、川貝、黃菊、丹參、陳皮、橄欖。（銀花 1 兩 5 錢，川貝研成粉 4 錢，黃菊 2 錢，丹參 3 錢，陳皮 3 錢，青果核先 3 個）
六診積痰下降．頸核漸平．舌紫口乾．卯辰熱僭．陰虛木旺．氣道尚未整肅．養血靖風．自可向愈．前方去陳茶蔥須．加石斛（石斛靖風養血．先煎一兩．）
白話文：
六種診斷方法顯示痰液已經向下移動，頸部腫塊逐漸平復。舌頭發紫，口乾，卯時和辰時感到身體發熱。陰虛，肝火旺盛，氣道尚未恢復正常。滋養陰血，平息肝風，病情自可好轉。前面的方劑中去掉陳茶和蔥須，加入石斛（石斛有平息肝風、滋養陰血的作用，先煎一兩）。
留贈善後方．（便色轉正用此．) 沙參（八錢) 冬蟲夏草（二錢) 女貞（三錢) 丹參（三錢）鮮竹茹（四錢) 川斛（五錢) 鹽水泡橘紅（八分) 黃菊（三錢) 旋復（三錢) 黑梔（三錢）川貝（四錢) 金鈴肉（錢半) 另炙鱉甲漂海 各一兩．葦莖二兩．絲瓜絡五錢．煮湯代水煎藥．（方義仍主肅肺．且即以清肝之藥清肺．煮湯四味．又於陰藥中善行其升降．）
白話文：
善後湯（適合大便顏色轉正的人使用）
材料：
- 沙參 8 錢
- 冬蟲夏草 2 錢
- 女貞子 3 錢
- 丹參 3 錢
- 鮮竹茹 4 錢
- 川斛 5 錢
- 鹽水泡過的橘紅 0.8 錢
- 黃菊花 3 錢
- 旋覆花 3 錢
- 黑梔子 3 錢
- 川貝母 4 錢
- 金鈴子肉 0.5 錢
- 炙過的鱉甲、漂浮在海面上的海帶 各 1 兩
- 蘆葦莖 2 兩
- 絲瓜絡 5 錢
做法：
用上述材料煮湯，用這個湯煎熬藥材。
功效：
此方主要清肺，同時用清肝藥來清肺。湯中使用的四味藥材具有幫助藥性升降的作用，還有陰藥用於行氣升降的功效。
又諸恙盡瘳用此滋養．前方去橘紅菊花金鈴梔子旋復．加石英沙蒺茯苓各三錢．蓯蓉當歸各錢半．湯引去葦莖．加炙坎版一兩．藕二兩．（計時迭得大便．自宜潛鎮益陽．以補其陰中之陽．所謂陰中求陽．以期陰復汛通．陰虛汛阻．最忌通瘀．）
白話文：
周森伯發燒，面色發紅，口渴但出汗不多。孟英看診後說：「這是春天溫熱病，趁它剛開始發作，邪氣還停留在肺部，所以右寸脈洪大。應該讓他下腹瀉出，邪氣就會消退。」於是用知母、花粉、冬瓜子、桑葉、枇杷葉、黃芩、蘆根、梔皮等藥。果然大便連續瀉出兩次極為滾燙的糞便，脈搏轉靜，身體也涼了下來。他感到飢餓，喝了粥，病情就痊癒了。（酒炒知母三錢，薑花粉四錢，生冬瓜子四錢，冬桑葉四錢，薑枇葉三錢，酒炒枯芩一錢半，鮮蘆根二兩，薑梔皮三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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