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佩琴

《類證治裁》~ 卷之二 (26)

1. 吐血脈案

族弟，陰虛發熱吐紅，脈洪虛疾，左關尺為甚。思積損幾及三年，龍雷不伏，直至真陰內爍，肺絡受傷，陰益虧，陽益熾矣。不從咸降，諒難猝止。用秋石、阿膠、熟地、五味、山藥、百合、貝母、丹皮、白芍、淡菜熬膏。藕湯下，紅止而損漸愈。

白話文：

我的堂弟，陰虛內熱，吐出紅色，脈搏洪大而急促，左關尺（脈）的陽熱極度明顯。積鬱想念他已接近三年，(情志)龍雷之氣沒有壓抑住，以至真陰內耗，損傷肺絡，陰氣更加虧虛，陽氣愈來愈旺盛。如果不使(陽熱)由夏天下降到秋天，恐怕很難一下子制止。我採用秋石、阿膠、熟地、五味子、山藥、百合、貝母、丹皮、白芍、淡菜熬膏。用藕湯送服，血吐停止，虧損漸漸好轉。

毛，勞怯失血，黃柏脈俱洪數，乃肺腎虧損。用三才湯加丹皮、白芍、麥冬、鮮藕。數服血止，惟晡熱咳嗽，用六味丸去萸、瀉，加五味、白芍、龜板（炙）、阿膠。蜜丸服，二料全痊。

白話文：

毛某，因勞損畏懼而失血，黃柏的脈象均洪大而數，這是肺腎虧損所致。使用三才湯加丹皮、白芍、麥冬、鮮藕。服用了幾次之後，血止住了，但傍晚依然有咳嗽，於是使用六味丸去掉萸肉、瀉火，加入五味子、白芍、龜板（炙）、阿膠。做成蜜丸服用，兩次藥吃完後完全痊癒了。

丁，痰中血點，溲後遺濁，五更不夢自泄，此腎陰虛，相火強也。六味去山萸，加魚鰾（炒）、蓮鬚、菟絲餅，稍佐黃柏（鹽水炒），蜜丸。淡鹽湯下，漸愈。

白話文：

（丁方）：痰液中帶有血點，小便後尿道流出帶有濁氣的黏液，夜間五更時分，在沒有做夢的情況下也會發生遺精，此病因是腎陰虧虛、相火太旺所致。用六味丸的藥方，去除山萸肉，加入炒過的魚鰾、蓮鬚、菟絲餅，再適量加入炒過的黃柏，做成蜜丸。用淡鹽水送服，逐漸會好轉。

韋氏，晡熱嘔咳痰血，此上損候也。用阿膠（蛤粉炒）、百合、茯神、鮮藕（各三錢）、潞參、山藥、白芍、丹皮（各二錢）、貝母（一錢）、五味（四分）、紅棗（五枚）。二劑紅止，熱漸退，去丹皮、阿膠、鮮藕，加栝蔞仁。二服痰嗽亦除。

白話文：

韋氏患者傍晚發熱、嘔吐咳痰帶血，這是上面虛弱的表現。處方阿膠（以蛤粉炒過）、百合、茯神、鮮藕（各三錢）、潞參、山藥、白芍、丹皮（各二錢）、貝母（一錢）、五味子（四分）、紅棗（五枚）。二劑藥服下，血止了，熱也慢慢退了，停用丹皮、阿膠、鮮藕，加上栝蔞仁。再服兩劑藥，痰咳也痊癒了。

眭，初夏吐紅，深秋未止。或主燥火刑金，或主龍雷亢逆。診脈右寸短澀，左關沉弦，應主郁慮不舒，由氣分傷及血絡。自述每午後喉間氣窒不利，則嗽作血腥。夫陽主開，陰主合，午後屬陽中之陰，主斂，而氣隧阻閉，非郁慮內因不至此。用桔梗、貝母、木香、栝蔞、茯神、當歸、白芍、降香末。

白話文：

在仲夏初吐艷紅，到深秋還不肯停止。或者說是內熱火氣刑剋肺金所致，或者說是肝膽之氣鬱逆而上所致。診脈右寸部短促澀滯，左關部沉細而弦緊，應當說是鬱悶憂慮，不能舒解，由此氣分傷害血脈。病人自述每到午後，喉嚨之間的氣息堵塞而不能順暢，就會咳嗽並吐出帶血的痰液。陽氣主開，陰氣主合，午後屬於陽中之陰，主收斂，而氣道阻塞，如果不是鬱結憂慮的內在因素，是達不到這種程度的。使用桔梗、貝母、木香、栝蔞、茯神、當歸、白芍、降香末等藥物。

服二劑，脘舒血止，去木香、降香，加鬱金、熟地。二服脈平。又服歸脾湯去耆、術，加熟地、貝母、白芍、蓮子愈。

白話文：

服用了兩劑藥之後，腹脹消失了，血止住了，去掉了木香、降香，加上了鬱金、熟地。服用了兩次藥之後，脈搏平穩了。又服用了歸脾湯，去掉了耆、術，加上了熟地、貝母、白芍、蓮子，病痊癒了。

錢，失血三次，皆由食頃。今吐紅又適當飯時，自系食入氣阻胃管嗆血，故咽津時脘間若噎也。診脈各部俱弦，宜調其逆氣兼彌其滲絡。用栝蔞、貝母、當歸、玉竹、阿膠、紅棗。服愈後頻服牛乳，永不發。

白話文：

錢先生，吐血三次，都是因為在飯後進食引起的。現在又吐出紅血，剛好也是在飯後，所以肯定是食物進入胃裡，阻礙了胃的管道，導致嗆血，所以咽口水時，食管就像被噎住了一樣。診斷脈象，各個部位都顯得緊張，應該調和其逆氣，同時彌補其滲漏的血管。使用栝蔞、貝母、當歸、玉竹、阿膠、紅棗。服用痊癒後，經常服用牛乳，就不會再發作了。

黎，立冬後陽伏地中，龍潛海底，今值冬至，陽始生，而龍已不藏，致五夜陽升，灰痰帶血，右尺不平，此知柏八味丸症也。又夙有肝氣，左脅刺痛，則龍雷交焰矣。初服壯水潛陽，痰血已減，繼服加減歸脾湯，左脅痛止，灰痰亦少，血絲淡而若無，脈症將愈兆也。昨診惟肝脈稍弦，左尺強於右，是水尚能制火。

白話文：

冬至之後，陽氣開始復發，就像龍漸漸從海底蘇醒。再過五天，陽氣上升，可能會出現灰痰帶血，右尺脈不平的症狀，這是柏八味丸可以治療的。再加上先前已有的肝氣，左脅刺痛，這就像是龍與雷交相輝映。一開始服用壯水潛陽的中藥，痰血已經減少。接著服用加減歸脾湯，左脅疼痛停止，灰痰也減少，血絲淡而若無，脈症逐漸好轉。昨天診斷時，只有肝脈略顯弦緊，左尺脈比右尺脈強，這表示水氣仍然可以控制火氣。

從此平心靜攝，戒怒節欲，明春木火不至偏旺，則痊平可冀。熟地（水煮）、丹皮（酒炒）、澤瀉（鹽水炒）、茯苓（乳蒸）、山藥（炒）、遠志（甘草汁炒）、白芍（炒）、女貞子、藕粉、淡菜、牡蠣（煅研）。煉蜜丸服。

白話文：

從此以後要做到心平氣和、冷靜沉著，戒掉發怒的情緒，節制慾望，等到明年春天，木火兩行不會過於旺盛，那麼痊癒康復就可以期待了。

藥方：熟地（用清水煮）、丹皮（用酒炒）、澤瀉（用鹽水炒）、茯苓（用牛奶蒸）、山藥（炒）、遠志（用甘草汁炒）、白芍（炒）、女貞子、藕粉、淡菜、牡蠣（煅燒研磨）。將這些藥材煉製成蜜丸服用。

蔣氏，小產後痰嗽帶血，晡寒宵熱，食減肌削，脈小弱。此病損已久，胞系不固，胎墮後營衛益傷。宜仿立齋先生治法，以甘溫補陽則寒熱可減。近人專事杏、貝，希冀嗽止，恐寒涼損脾，反致不救。用潞參、山藥、茯神、炙草、阿膠、白芍、五味、杞子、蓮、棗。數服頗安。再加黃耆、鹿角霜，數服諸症漸止，飲食漸加。又丸方調理得痊。

白話文：

蔣氏，小產後痰嗽帶血，傍晚怕冷夜晚發熱，食慾減退，身體消瘦，脈搏細弱。這種病已經損害身體很久了，子宮系統不牢固，胎兒流產後，體內的營氣和衛氣進一步受損。應該仿照立齋先生的治療方法，用甘溫之藥補陽，這樣寒熱可以減退。現在的人只用杏仁、貝母等寒涼藥物，企圖止咳，恐怕會損傷脾胃，反而導致病情惡化，無法挽救。用潞參、山藥、茯神、炙草、阿膠、白芍、五味子、枸杞子、蓮子、紅棗等藥物製成藥方，服用幾次後病情有所緩解。再加黃耆、鹿角霜，服用幾次後各種症狀逐漸消失，飲食也逐漸增加。又用丸藥方調理身體，最終痊癒。

荊氏，高年食後觸怒，氣升血湧，洞瀉稀水，身熱背寒，心煩頭眩。經云：怒則氣逆，甚則嘔血及飧泄，故令氣上。症由肝陽鬱勃，震傷血絡，疏泄太甚，木必侮土，胃中水穀不化，更兼暑濕司令，地氣泛潮，故下迫暴注，氣上故中脘失寬，主以降逆，佐以除滿，則血歸經而胃自和。用厚朴（制）、山梔（炒）、鬱金（磨）、蘇梗、茯苓、薏苡、砂仁、降香、枳殼。

白話文：

荊氏，因高齡飲食後生氣而發怒，導致氣血上湧，腹瀉稀水，身體發熱背部卻發冷，心煩意亂頭暈目眩。中醫經典《內經》說：生氣就會導致氣往上逆，嚴重時會嘔吐出血或腹瀉，所以導致氣上逆。這個症狀是因為肝陽鬱結旺盛，震傷血絡，疏泄功能過度，木性一定要剋制土性，胃中的水穀沒有消化，再加上暑濕之氣當令，地氣氾濫，所以往下迫切地傾注，氣往上逆所以中脘失去了寬暢，用藥以降逆為主要，以除滿為輔助，就能讓血歸經而胃自然和諧。用藥包括厚朴（製）、山梔（炒）、鬱金（磨）、蘇梗、茯苓、薏苡、砂仁、降香、枳殼。

一啜微汗，前症若失。

戴氏，情志內損，火迫絡傷嗽血，晡寒宵熱，脈右虛，左數，營損衛怯。先以膩潤彌絡，育陰和陽。待夏至陰生，陽不加灼，復元可望。阿膠（水化）、生地（炒）、麥冬（各一錢）、茯神（三錢）、杞子、山藥、甜杏仁（俱炒，二錢）、丹皮、石斛（各錢半）、五味（焙，五分）。六服諸症向安，惟胸微痛，加白芍（二錢）、蔞皮（八分），痛止。

白話文：

戴氏，因為情志受損，心火熾烈傷及脈絡而導致咳嗽出血，下午畏寒、晚上發熱，脈象右側虛弱，左側急數，說明氣陰虧損，正氣虛弱。首先使用滋膩潤燥藥物以修復脈絡，滋陰益陽。等到夏至之時陰氣生長，陽氣不再熾盛，身體可以恢復健康。藥方：阿膠（水化）、生地（炒）、麥冬（各一錢）、茯神（三錢）、枸杞子、山藥、甜杏仁（均炒，二錢）、丹皮、石斛（各錢半）、五味子（焙，五分）。六服藥後諸症狀均已平穩，唯獨胸部還有輕微疼痛，加入白芍（二錢）、蔞皮（八分），疼痛消失。

王，淋症愈後，遂發漏瘍，必固澀藥用早。瘍醫用線藥，膿管未拔，忽咳血塊，左脈虛，右尺搏指。此龍火不潛，上為咯紅，下為漏膿，勞則淋遺溺痛，非壯水制陽，漏卮何已，勢將由下損上，為勞嗽，為吐衄，肛漏安可平也。暫服煎劑，仿虎潛丸加減，熟地（水煮）、龜膠、淡菜、白芍、當歸、五味、杞子、知母、黃柏（俱酒炒）。六服脈症平。

白話文：

王某人的淋症剛治癒，就又患上了漏膿瘡，應儘早服用固攝藥物。瘡科醫生使用引線的藥物，膿管尚未拔除，突然咳出了血塊，左手的脈搏虛弱，右手寸口脈搏搏指。這是因為腎中真火不潛藏，向上則咯出紅色的血，向下則漏出膿液，勞累時又會小便失禁伴疼痛，不採用滋陰降火的方法制約腎陽的話，漏膿瘡怎麼會痊癒呢？勢必由下而上損傷，變成勞嗽，變成吐血或鼻衄，肛漏怎麼能平復呢？暫時服用煎服的藥劑，仿照虎潛丸加減，方中藥物包括：熟地（水煮）、龜膠、淡菜、白芍、當歸、五味子、枸杞子、知母、黃柏（均用酒炒）。服用了六次藥後，脈象和症狀就平復了。

後用煉蜜為丸，加茯苓、山藥、丹皮、牛膝。鹽湯下，漏瘍亦愈。

史氏，胸痛嘔血，色兼紅紫，頭眩脘悶，脈芤微，此憂思損營，宜斂補心神，兼舒脾結。凡離絡之血色變紫，非必積瘀使然。潞參、茯神、白芍、五味、棗仁、炙草、當歸（醋炒）、合歡花、鬱金、木香（俱磨汁沖）。三服已安，調理尋起。

白話文：

史姓病人，患有胸痛嘔血，血色兼具紅色和紫色，頭暈腹悶，脈搏微弱而細弱。這是由於憂思損傷營血，宜採用補益心神，兼顧疏散脾結的方法治療。凡是離經脈之血變為紫色，不一定是由於積瘀所致。

方中潞參、茯神、白芍、五味、棗仁、炙草、當歸（醋炒）、合歡花、鬱金、木香（都磨汁沖服）。服用三劑後，病情即可安穩，繼續調理後，不久即可痊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