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權初編》~ 卷上 (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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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上 (9)

1. 論脈極大多死症第四十

脈大固為有餘,太大反為不及,不但失血產後、痢疾、脾虛、久病忌之,即感寒時疫,最喜大脈者,每多不救。以其正虛邪勝,脈已離根,殘燈復明之象也。童若愚感寒,王禹訓妻時疫,俱犯極大之脈,重按鼓指,著骨方無,後變小弱,皆未能救,實假脈也。縱治之,亦當以生脈地黃湯為妥。

2. 論久病而添實脈實症者多不治第四十一

久病飲食減少,形肉消瘦,氣當虛餒,脈當沉小遲弱,理之常也。此為脈證相符,雖死猶延時日。若忽證添氣粗痰喘,胸膈疼脹,口渴少飲,便黃而清,惡寒發熱,而脈暴大數急,此理之所無,乃真氣發越,頃刻亡陽之症,法在不治。縱治之,亦當以八味、六味地黃湯,或獨參湯生脈散參附湯黑鉛丹養氣丹鹿茸丸之類,審其陰虛陽虛而與之也。若謬認虛中有實,先瀉後補,禍不旋踵矣。

3. 論孕婦忌半夏之謬第四十二

孕婦用藥,每見忌半夏。凡痰嘔之症,皆不敢用。殊不知孕婦脾虛有火,易於生痰。六君子湯竹茹,乃妙藥也。今醫惟用四物保胎之藥,膈愈泥,脾愈虛,胎墮必矣。曾見一醫,以娠誤認為痞,凡破血攻伐之藥靡不畢投,其胎終未墮,卒產一男,是知用半夏所墮之胎,雖不用半夏而亦墮,縱生兒,亦未必永年。況古方胎症,不忌半夏。

豈古人反不及今人耶?黃帝問曰:「婦人重身,毒之奈何?」岐伯曰:「有故無殞,故無殞也。」帝曰:「何謂也?」岐伯曰:「大積大聚,其可犯也。衰其大半乃止,過者死,是知有病則病受之。」雖遇外感、溫疫、痘疹、痢瘧、積聚之類,當用則用,但衰其大半乃止。若舍此而反用保胎之藥,是助桀為虐矣。

如果系陰虛血少,當用四物湯者,其胸膈必無痞滿痰嘔之症。一有痞滿痰嘔,雖系陰虛血少,四物湯亦不可服也。須知用攻得當,即所以保胎,用補不當,即所以逐胎。但要明保胎之理,而不可執保胎之方也。

4. 論直中陰症用藥法第四十三

直中陰寒之症,仲景用附子湯,內用白芍茯苓,懼陰竭陽無所附,取其生津液,且製附子之烈。予意此症血必凝結,與其用芍藥之酸寒,茯苓緩降,莫若用牛膝之寒而散血,且速入肝腎,又兼製附子之烈,豈不一物三擅其長乎?凡產後血痛,用附、桂、薑、吳,皆當加入牛膝、乳、沒,予每加入此等症內甚效。

5. 論腹痛吞酸屬肝之偏第四十四

腹痛之病,世醫皆謂肝木侮上。又《石室秘錄》傅會其說云:「諸痛皆屬於肝,動則重用白芍。」予每見其鮮效,特為辨之。蓋肝有肝病,脾有脾病。有當肝脾同治者,有當肝脾分治者,未可概論也。夫用白芍之症,乃脾土虛,不能乘載肝木,則肝木搖動,而脾土愈虛,腹痛泄瀉,所由來也。

且本中有火,故用白芍酸寒之藥,肝脾兼入,平肝瀉火安脾,一藥而三善俱備,再以甘草補脾緩中,則痛瀉自愈矣。或加柴胡、歸、術而為逍遙散,或加飴糖桂枝而為建中湯,皆其推廣之義也。若脾胃有積聚之症,受寒多食而痛發者,法當溫散中宮。有鬱火者,寒熱並用,導火下行,若反用酸寒之藥,則氣愈閉,滯愈凝,火愈郁矣。

且肝氣益抑,生生之氣不升,積聚何由散乎?其有因怒而脅痛者,乃肝氣發動,當以白芍合川芍,升斂並用以調其肝,不當單用白芍以抑其肝也。此純肝家之病,與脾無與。其痢疾而用芍藥湯者,乃取其去脾火,且兼木香檳榔枳殼之散,三黃之寒,斂少散多,寒多熱少,最得制方開閣之理,故效。若單用白芍一味以治初起之實痢,必不應矣。

按:白芍同補藥則補,同瀉藥則瀉,但不可同補藥而誤施於脾家之實痛耳。其吞酸之症,乃脾胃不能輸泄,畜聚變為酸餿,法當調理脾胃,而書反云酸屬於肝,何其舍近而求遠哉?若謂肝主生生之氣,鬱而不升,則脾胃之氣不振,而有畜聚酸餿之症者,亦當以川芎舒肝,不當以白芍抑肝也。是知治病者,當究其源而窮其理,不可以耳為目,矜奇炫詭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