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學衷中參西錄》~ 一、醫方 (3)
一、醫方 (3)
1. 3．醴泉飲
治虛勞發熱，或喘或嗽，脈數而弱。
白話文：
生山藥（60 克），大生地黃（30 克），人參（24 克），玄參（24 克），生赭石（24 克，研細），牛蒡子（18 克，炒熟，研碎），天冬（24 克），甘草（12 克）
勞熱之證，大抵責之陰虛。有肺陰虛者，其人因肺中虛熱熏蒸，時時癢而作嗽，甚或肺中有所損傷，略一動作，輒發喘促，宜滋補肺陰，兼清火理痰之品，有腎陰虛者，其人因腎虛不能納氣，時時咳逆上氣，甚或喘促，宜填補下焦真陰。兼用收降之品。若其脈甚數者，陳修園謂，宜滋養脾陰。
白話文：
身體出現勞累發熱的症狀，通常是陰虛的表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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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肺陰虛：**肺部因陰虛而虛熱燻蒸，會出現經常咳嗽且伴有癢感，嚴重時可能損傷肺部，稍微一活動就會喘促。這種情況需要滋補肺陰，同時兼顧清熱化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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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腎陰虛：**腎虛導致無法調節氣息，會出現經常咳嗽、氣喘，嚴重時甚至會喘促。這種情況需要填補腎陰，並且使用斂降氣息的藥物。
如果脈搏非常數（快速），根據陳修園的說法，需要滋養脾陰。
蓋以脾脈原主和緩，脈數者必是脾陰受傷，宜於滋陰藥中，用甘草以引之歸脾，更兼用味淡之藥，如薏米、石斛之類。特是人身之陰，所蓋甚廣，凡周身之濕處皆是也。故陰虛之甚者，其周身血脈津液，皆就枯涸。必用汁漿最多之藥，滋臟腑之陰，即以溉周身之液，若方中之山藥、地黃是也。
白話文：
脾脈本來主司平穩和緩，如果脈搏數快，必然是脾陰受損。在滋陰補藥中，應當使用甘草引導藥性歸於脾臟。同時再搭配味道平淡的藥材，像是薏米、石斛等。人體的陰分覆蓋範圍很廣，凡是周身濕潤的地方都屬於陰分。因此，嚴重陰虛的人，全身血脈津液都會枯槁乾涸。必須使用含有最多汁液的藥材，滋養臟腑陰分，同時也灌溉全身津液，方中所用的山藥、地黃便是此類藥材。
然脈之數者，固系陰虛，亦系氣分虛弱，有不能支持之象，猶人之任重而體顫也。故用人參以補助氣分，與玄參、天冬之涼潤者並用，又能補助陰分。且慮其升補之性，與咳嗽上逆者不宜，故又佐以赭石之壓力最勝者，可使人參補益之力下行直至湧泉，而上焦之逆氣浮火，皆隨之順流而下；更可使下焦真元之氣，得人參之峻補而頓旺，自能吸引上焦之逆氣浮火下行也。至於牛蒡子與山藥並用，最善止嗽，甘草與天冬並用，最善潤肺，此又屢試屢效者也。
白話文：
脈搏虛弱，表明陰虛，也表明氣血虛弱，有無法支撐的狀況，就像一個人承擔了重任而身體發顫一樣。因此使用人參來補益氣血，搭配涼潤的玄參和天冬，又能補益陰分。而且考慮到人參的升補性質，與咳嗽上逆不相宜，所以又輔以重壓最勝的赭石，可以使人參的補益之力下行直至腳底湧泉穴，而胸腔以上的逆氣和上火，也會隨著氣血下行；還能使下焦的真元之氣，得到人參的強大補益而頓時旺盛，自然能吸引胸腔以上的逆氣和上火下行。至於牛蒡子與山藥一同使用，最能止咳；甘草與天冬一同使用，最能潤肺，這些都是經過多次驗證的有效方法。
初制此方時，原無赭石，有丹參三錢，以運化人參之補力。後治一年少婦人，信水數月不行，時作寒熱，干嗽連連，且兼喘逆，胸隔滿悶，不思飲食，脈數幾至七至。治以有丹參原方不效，遂以赭石易丹參，一劑咳與喘皆愈強半，胸次開通，即能飲食，又服數劑脈亦和緩，共服二十劑，諸病皆愈。
白話文：
一開始制定這個藥方時，原本沒有赭石，只有三錢丹參，用來促進人蔘的補氣功效。後來治療一位年輕的婦人，月經已經好幾個月沒來了，時而發熱時而發冷，連續乾咳，而且伴隨著氣喘逆流、胸膈悶脹、不想吃東西，脈搏頻率接近每分鐘七次。用原本有丹參的藥方治療無效，於是用赭石取代丹參，服完一劑藥後，咳嗽和氣喘都減輕了一半，胸腔暢通，可以進食，再服幾劑藥脈搏也平穩了，總共服了二十劑藥，所有的症狀都痊癒了。
以後凡治婦女月閉血枯，浸至虛勞，或兼咳嗽滿悶者，皆先投以此湯，俾其飲食加多，身體強壯，經水自通。間有瘀血暗阻經道，或顯有癥瘕可據者，繼服拙擬理沖湯，或理沖丸以消融之，則婦女無難治之病矣。若其人胸中素覺短氣，或大便易滑瀉者，又當預防其大氣下陷（大氣下陷詳升陷湯）。
白話文：
嗣後無論治療婦女經期不來，導致血氣虧損，甚至出現虛弱、咳嗽、氣悶等症狀的，都優先用此湯藥治療，讓她們增進食慾，強健體魄，經血自然會恢復通暢。
偶爾遇到經絡被淤血阻滯，或有明顯腫塊者，可以接著服用我研製的理沖湯或理沖丸來化瘀散結。如此一來，婦女不會再有治療困難的疾病。
如果患者平時胸悶氣短，或者大便容易滑瀉的，還應預防大氣下陷（具體治療方法請參閱升陷湯）。
白話文：
使用醴泉湯時，應減少使用赭石和牛蒡子。此外，所有蘇子、蔞仁、紫菀和杏仁等治療咳嗽喘鳴的方藥均不宜使用。
按：，短氣與喘原迥異。短氣者難於呼氣不上達也。喘者難於吸氣不下降也。而不善述病情者，往往謂喘為「上不來氣」，是以愚生平臨證，凡遇自言上不來氣者，必細細詢問，確知其果系呼氣難與吸氣難，而後敢為施治也。
白話文：
注意：短氣和喘息是有區別的。短氣是指呼氣困難，氣上不去。喘息是指吸氣困難，氣下不來。有些人描述病情時常說「上不來氣」，所以我每次看診時，遇到自述上不來氣的患者，都會仔細詢問，確定他們到底是呼氣困難還是吸氣困難，才能對症下藥。
又按：，方書名咳喘曰「咳逆」，喘曰「喘逆」，因二證多由逆氣上干也。而愚臨證實驗以來，知因大氣下陷而咳喘者，亦復不少。蓋肺懸胸中，必賴大氣以包舉之，而後有所附麗；大氣以鼓舞之，而後安然呼吸。大氣一陷，則包舉之力微，肺即無所附麗，而咳嗽易生。鼓舞之機滯，肺必努力呼吸，而喘促易作。曾治一少年，泄瀉半載方愈。後因勞力過度，覺喉中之氣不舒，五六呼吸之間，必咳嗽一兩聲，而其氣始舒。且覺四肢無力，飲食懶進。診其脈微弱異常，知其胸中大氣下陷，投以拙擬升陷湯，數劑而愈。
白話文：
再補充一下，醫書上把咳嗽稱為「咳逆」，把喘氣稱為「喘逆」，這是因為這兩種症狀大多是由氣逆向上升造成的。但我從臨牀經驗中發現，也有不少是因為氣虛下陷而導致咳嗽和喘氣的。
肺部懸浮在胸腔中，必須依賴氣血的包覆才能附著，而且還要靠氣血的鼓動才能正常呼吸。一旦氣血下陷，包覆的力量就會減弱，肺部就會失去附著，容易產生咳嗽。氣血鼓動的機制一旦受阻，肺部就會努力呼吸，容易出現喘促。
我曾經治療過一個年輕人，他拉肚子拉了半年纔好。後來因為過度勞累，覺得喉嚨中的氣不通暢，每隔五六次呼吸就會咳嗽一兩聲，這樣氣才順暢。而且還覺得四肢無力，食慾不振。診斷他的脈搏非常微弱，得知他的胸中氣血下陷，就給他開了「升陷湯」，服用了幾劑就痊癒了。
又：曾治一人，年近五旬，素有喘疾。因努力任重，舊證復發。延醫服藥罔效。後愚診視其脈，數近六至，而兼有沉濡之象。愚疑其陰虛不能納氣，因其脈兼沉濡，不敢用降氣之藥。遂用熟地、生山藥、枸杞、玄參大滋真陰之藥，大劑煎湯，送下人參小塊二錢，連服三劑脈即不數，仍然沉濡，喘雖見輕，仍不能愈。
白話文：
另外：曾經治療一位年近五十歲的患者，一直有喘息的病症。由於過度操勞，舊疾復發。找醫生服用藥物都無效。後來我診視他的脈象，發現脈搏速度接近每分鐘六十次，同時還有沉穩濡潤的象徵。我懷疑他陰氣虛弱，無法收納氣息，但由於他的脈象還有沉穩濡潤的跡象，不敢使用降氣的藥物。因此使用了熟地、生山藥、枸杞、玄參等能滋補真陰的藥物，煎製成大劑量的湯藥，再投入二錢的人參小塊，連續服用三劑後，脈搏速度降低，仍然沉穩濡潤，喘息症狀雖然有所緩解，但仍未痊癒。
因思此證得之努力任重，胸中大氣因努力而陷，所以脈現沉濡，且其背惡寒而兼發緊，此亦大氣下陷之徵也。亦治以升陷湯，方中升麻、柴胡、桔梗皆不敢用，以桂枝尖三錢代之。因其素有不納氣之證，桂枝能升大氣，又能納氣歸腎也（理詳參赭鎮氣湯下）。又外加滋陰之藥，數劑全愈（詳案在升陷湯下）。
白話文：
思考這個症狀的成因是過度勞累，胸中的大氣因為勞累而下陷，所以脈象顯得沉穩濡弱。此外，患者的背部惡寒，同時發緊，這也是大氣下陷的徵兆。同樣使用升陷湯治療，但方劑中的升麻、柴胡、桔梗都不敢使用，改用三錢桂枝尖代替。因為患者原本就有不納氣的症狀，桂枝既能升起大氣，又能將氣納入腎中（詳細原理請參考赭鎮氣湯）。還外加滋陰的藥物，服用幾劑就完全康復了（詳細案例請參考升陷湯）。
按此二證之病因，與醴泉飲所主之病迥異，而其咳喘則同。必詳觀升陷湯後跋語，及所載諸案，始明治此二證之理。而附載於此者，恐臨證者審證不確，誤以醴泉飲治之也。
白話文：
根據這兩種疾病的病因，與醴泉飲可以治療的疾病截然不同，但它們的咳嗽和喘息症狀相似。一定要仔細閱讀升陷湯後的跋文和記載的案例，才能治好這兩種疾病。而附載於此的原因，是擔心臨牀醫生在診斷時不準確，錯誤地用醴泉飲來治療。
瀋陽婁××，年二十二，虛勞咳嗽，其形羸弱，脈數八至，按之即無。細詢之，自言曾眠熱炕之上，晨起覺心中發熱，從此食後即吐出，夜間咳嗽甚劇，不能安寢。因二十餘日寢食俱廢，，遂覺精神恍惚，不能支持。愚聞之，知脈象雖危，仍系新證，若久病至此，誠難挽回矣。
白話文：
瀋陽的婁××，22歲，患有虛勞咳嗽。他身體瘦弱，脈搏虛數，達到每分鐘8次，一按就沒了。仔細詢問後，他說曾經睡在熱炕上，早上起來後感覺心裏發熱，從那以後吃東西後就嘔吐，晚上咳嗽得很厲害，不能安睡。因為20多天來飲食全廢，所以精神恍惚，無法支撐。我聽後知道他的脈象雖然危急，但仍然是新發的症狀，如果久病至此，就真的難以挽回了。
遂投以醴泉飲，為其嘔吐，將赭石改用一兩（重用赭石之理詳參赭鎮氣湯下），一劑吐即止，可以進食，嗽亦見愈。從前五六日未大便，至此大便亦通下。如此加減服之，三日後脈數亦見愈。然猶六至余，心中猶覺發熱，遂將玄參、生地皆改用六錢，又每日於午時，用白蔗糖沖水，送服西藥阿斯匹林（藥性詳參麥湯下）七釐許。數日諸病皆愈，脈亦復常。
白話文：
於是他喝下酒泉水，讓他嘔吐。並將赭石的用量改為一兩（使用大量赭石的原因詳見赭鎮氣湯）。服用一劑後，嘔吐症狀即止，可以進食，咳嗽也明顯好轉。之前五六天沒有大便，現在大便也通暢了。如此加減服藥後，三天後脈象也變好了。但仍然每分鐘六次以上，心中仍感覺發熱。因此將玄參、生地各改用六錢。此外，每天中午用白蔗糖沖水，送服西藥阿司匹林（藥性詳見麥湯）。幾天後，所有症狀都痊癒了，脈象也恢復正常。
瀋陽蘇××，年三十許，勞嗽二年不愈，動則作喘，飲食減少。更醫十餘人，服藥數百劑，分毫無效，羸弱轉甚。來院診治。其脈數六至，雖細弱仍有根柢，知其可治。自言上焦恆覺發熱，大便三四日一行，時或乾燥。遂投以醴泉飲，為其便遲而燥，赭石改用六錢，又加雞內金二錢（搗細），恐其病久臟腑經絡多瘀滯也。數劑後飯量加增，心中仍有熱時，大便已不燥，間日，一行。
白話文：
瀋陽的蘇先生，三十多歲，咳嗽已經兩年沒好，一動就喘，吃得越來越少。換了十幾個醫生，吃了幾百劑藥，一點效果都沒有，身體越來越虛弱。於是前來診治。他的脈搏每分鐘跳六次，雖然細弱，但還是有根的，知道可以治癒。他自己說，上半身總是覺得發熱，三四天大便一次，有時大便很乾。於是我給他開了醴泉飲，因為他的大便比較乾，所以把赭石改用六錢，又加了兩錢雞內金（研磨成粉），擔心他生病時間長了，臟腑經絡會有瘀阻。服用了幾劑後，飯量增加了，心裡的熱氣也時有時無，大便不再乾結，隔天大便一次。
遂去赭石二錢，加知母二錢，俾於晚間服湯藥後，用白蔗糖水，送服阿斯匹林四分之一瓦，得微汗。後令於日間服之，不使出汗，數日不覺發熱，脈亦復常，惟咳嗽未能全愈。又用西藥幾阿蘇六分，薄荷冰四分，和以綠豆粉為丸，梧桐子大，每服三丸，日兩次，湯藥仍照方服之，五六日後咳嗽亦愈，身體從此康健。
白話文：
於是取消了赭石二錢，再加知母二錢，在晚上服用湯藥後，用白蔗糖水送服四分之一瓦的阿斯匹林，微微出汗。之後白天服用，不再出汗，過幾天發熱症狀消失，脈搏也恢復正常，只是咳嗽還沒有完全痊癒。又用了六分西藥幾阿蘇和四分薄荷冰，和綠豆粉一起做成梧桐子大小的丸子，每次服用三丸，每天兩次，湯藥還是按照原來的方子服用。五六天後，咳嗽也好了，身體從此健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