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暇卮言》~ 薛序
薛序
1. 薛序
余稔程云來先生名久矣。前年自西陵移來，比屋而居，益悉其學術之淵博。讀《金匱玉函》注曰：是探河於宿海，尋山於昆丘岷嶓者也。又讀即得方曰：是引九曲之流於溝澮畝畝，使禾黍資茂而蠡勺可挹者也，以澤天下沛如矣。既又以《醫暇卮言》二卷，索序於余。尋繹久之，而知先生於性命物理之學，耽炙已深，而後寓意於醫，無往不臻其妙，茲則其見一端者也。
白話文：
我早就聽說過程雲來先生的大名，前年他從西陵搬來，成為鄰居。更加了解了他的學識十分淵博。他讀《金匱要略》的注釋時說：這就像在大海中尋找河流，在昆侖山和岷山之間尋找山峯一樣。又讀《現成方》時說：這就像將九曲河流引入農田，讓莊稼得到充足的灌溉，從而使稻穀茂盛，哪怕用勺子都能舀得滿滿的，惠澤天下如同傾盆大雨。之後，他又將《醫暇卮言》兩卷交給我，請我作序。我仔細閱讀後，發現先生對性命和自然規律的研究已經十分深入，後來他開始學習醫術，無一不精通其中的奧妙，這只是其中的一方面而已。
世人等醫於巫史卜祝，以為與儒者分路而馳，不知不通天地人之理，未可與言㕮咀針石之事。況揲荒爪幕乎，且寧獨醫，即巫史卜祝亦然。堯夫不爐不扇，於百泉者數十年，而後成皇極經世觀物內外篇，世人徒知其精數學耳。丹溪研心理學，得白雲許先生之傳，因師有疾，而後學醫，人亦止以醫稱之。
白話文：
一般人尋求巫醫占卜，認為與儒家學者截然不同，卻不知道如果不通曉天地人三才的道理，就不能討論中藥針灸。況且這些巫醫占卜粗淺膚淺，不僅是醫術方面，即使是巫術、占卜、卜筮之術也如此。堯夫並沒有誦讀經典或揮舞扇子，在百泉之鄉待了數十年，才完成皇極經世觀物內外篇，世人只知道他精於數學。丹溪研究心理學，得到白雲許先生的真傳，因為老師生病，才開始學習醫術，人們也只稱他為醫生。
而元史列之道學傳，則知云來先生他日傳之不朽者，不僅以醫，以有《卮言》在也，美哉展成先生之序也。曰：醫安得有暇，夫天下事，何者不以暇成耶，綸巾緩帶毋論矣。陽明先生當矢石交馳之日，講學不輟，即戰小卻，出頒賞罰，入與諸生理前說，一言不亂，非以其暇乎？故能收平亂之功。
白話文：
元朝史書中記載著道學的傳承，得知雲來先生之所以能名垂青史，不僅是因為醫術精湛，更因為他著有《卮言》一書。展成先生的序言中這樣記載道：
醫生怎麼可能擁有閒暇？然而，天下事哪一件事不是在閒暇中完成的呢？身穿寬鬆官服，腰繫慵懶官帶就不用說了。明朝思想家王陽明在戰火紛飛的時刻都能堅持講學，即使戰事稍有退卻，他出營頒發賞罰，回到軍營後依然與諸位儒生討論經義，言談井然有序，這不正是因為他擁有閒暇嗎？所以他才能取得平定叛亂的功績。
然非績學知道，又安能於倥惚造次之頃，安間如無事乎？程先生知道者也，而寓於醫，性命物理之學。於是乎見，《卮言》云乎哉？且其家藏有宋徽宗《聖濟總錄》一書，元大德年間，耶律楚材重刊盈二百卷，世所未見，日夕津涉於此，自然出人意表。乃又索言於愚豈以道在秕稗，在瓦礫耶。
白話文：
然而沒有專心學習和通曉醫理，又怎麼能在匆忙忙亂之時，處之泰然如同無事一般呢？程先生是一位通曉醫理的人，並且將醫術運用於性命和自然規律的研究。因此，他才明白《靈樞・經脈》中所說的話。而且他家藏有宋徽宗《聖濟總錄》，在元朝大德年間，耶律楚材將其重刊成兩百卷，世人都不曾見過，他日夜研讀這本書，自然超越了常人。他向我請教，豈是以為真理只存在於瑣碎的知識和卑微的事物中嗎？
聊以塞先生之請，終不能以蒙倛而效麗封人之子之步也。
時康熙丁巳歲清明日鴛水同學弟薛珩拜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