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權初編》~ 卷上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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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上 (4)

1. 論傷寒時疫過經不解第十三

傷寒過經不解,喻嘉言謂邪在身中日久,勢必結聚三陽,太陽為多,少陽次之,陽明又次之。若在三陰,生死反掌,不若是之久持,理固近矣。孰知純表症者,只在七日自仍。若不愈者,必有內證勾結表邪不散。予謂陽明而兼少陽太陽則有之,若舍陽明則未也。觀仲景過經不解諸條,或與謂胃承氣湯者,乃純陽明症也。

或先與小柴胡湯,後與大柴胡湯,及柴胡加芒硝湯者,乃陽明而兼少陽也。至於太陽治法,仲景全無。有一條,內云:先此時自極吐下者,與調胃承氣湯。若不爾者,不可與,但欲嘔胸中痛,微溏者,此非柴胡證,喻氏因承氣、柴胡二湯不可與,遂斷為太陽症。予意嘔痛必兼陽明,豈單太陽乎?是知太陽少陽之單症絕無也。

若屢表不解,必細辨內症,或滯,或痰,或氣,或血,或蟲,表裡兼治,自可立愈。何致過經不解乎?若疫症過經不解,則毫無表症矣。

2. 論感寒時疫當以利水為第二義第十四

感寒以麻桂發表為第一義,時疫以小柴胡湯和解為第一義。《瘟疫論》又以達原為第一義,然此劑剛猛,當看元氣虛實,胸膈痞滿有無用之。予意二症之第二義,在於利水,何則?蓋熱邪壅滯經絡,茶水難於升降,易致停蓄而成水結胸之症,必仿五苓之義,表裡分消,上下疏通,常使經絡不閉,庶幾易解耳?然必細辨其果系水停,而非痰食氣血之停,或水停而兼以氣血痰食之停,用藥須絲絲入扣,方不有誤。其利水之藥,惟滑石木通,性涼而利水最速,且能發汗,勝於二苓、澤瀉

3. 論外感發汗與時疫自汗迥異第十五

感寒發汗,與時疫自汗,其病情迥異,用藥懸殊天壤。夫外感之初,表有熱而內無熱,故服麻桂辛熱之品,一驅而表邪盡出矣。漸轉入里,方用葛根柴胡、白虎、承氣等湯。是知在表則汗愈,在中則和解清涼愈,在裡則下愈。下症必先有汗,若無汗,必先汗而後下。疫從內發,熱毒在內而應於表,故首禁麻桂,當以小柴胡湯和之。

以少陽乃從內之外之第一層門也。然用之有汗,亦不能解,以疫邪不能遽從募原達表。若用之無汗,乃疫邪,或內症阻閉,不可強發,仍以小柴胡湯,加以清涼疏通之品,日日與之,使疫火漸消,陰氣漸復,經絡疏通,至七日一陽之氣來復,輕者邪從募原盡達於表,自汗而解,不必再藥。

重者,舌必黃燥,如終無汗,縱有汗亦不遍,以三承氣湯斟酌下之,使火毒去而津液生,則舌必先潤,自汗乃至,此水到渠成之理。若舌仍乾燥,而汗出者,頃刻亡陽之症。是感寒下在汗之後,疫症下在汗之前,感寒發汗宜助陽,疫症發汗宜養陰也。然外感發汗宜微,毛竅少通,而邪自外出,若大發其汗,則津液乾枯,反成危候。

疫解之汗,陽氣被閉日久,至來復之期,疫邪暴潰,內火與正氣並伸,其汗必漸出如雨。雖解後,若少進熱湯,則津津汗出,必一七,或二七後,內火盡消,胃氣大復,方能自止。若不明此理,自汗時,恐汗多亡陽而遽止之,則從表所出之邪,仍返於內,輕則結聚少陽之位而發頤,重則結聚胸胃之間,無異結胸,甚可懼也。

4. 論感寒與時疫之嘔不同第十六

感寒惟太陰一經屬吐,其餘五經皆有嘔症,有發表,和解,攻下,雙解,去痰飲,消積滯,散逆氣,安蛔,利水,除膿,溫補,清涼之不一,種種治法。茲不細述,惟舉少陽一經之乾嘔言之。蓋少陽之嘔,為邪在半表半裡之間,表邪欲傳於內,裡氣欲伸於外,互相爭拒,故此經必乾嘔也。舌現白胎,當以小柴胡湯伸其正氣,驅邪外出,而嘔自止矣。

舌黃潤者,當用大柴胡湯,或柴胡加芒硝湯。再兼以上諸症者,須兼治方效。至於疫症之嘔,乃疫邪內發,阻塞於胃,其將潰未潰之勢,鬱而不舒之象,亦現乾嘔之症,舌亦白胎,當以達原飲柴胡破結以促其潰,邪潰而嘔自止矣。舌黃潤者,又當加以熟軍,或芒硝。再兼以上諸症者,亦須兼治方效。

一取上升,一取下降,相懸天壤矣。舌乾黃者無嘔症,以外邪內疫已經結實,乃承氣湯症也。

5. 論柯韻伯「寒傷於表,法當溫散。寒傷於裡,法當溫補」之句第十七

柯韻伯《風寒辨惑論》有云:「夫開口言傷寒,動手即用寒涼克伐之劑,曷不於傷寒二字,顧名思義耶?寒傷於表,法當溫散,寒傷於裡,法當溫補。」此誠千古明言,然特為好用寒涼克伐者矯弊耳。夫「寒傷於表,法當溫散」者,乃寒感之初,內未有熱,即當用溫散之劑,驅出寒邪,立愈矣。

若邪已傳內,鬱火已生痰飲被其煎熬,胸將熱結,則又當權其表裡寒熱之輕重,胸胃痞結之有無而兼治之,汗始出也。不然,則仲景只當用麻桂二方足矣。又何須用青龍、越婢、陽旦、柴胡黃芩等湯而解表乎?若胸有熱結,非枳、樸、蔞、連以開結清熱,則裡氣閉塞,而表終不解。此症瘟疫居多,而感寒間有,然方法自可通用。

至於「寒傷於裡,法當溫補」,當歸「直中」一門,此惟喻氏分辨最詳,可不復贅。觀此豈非柯氏特為好用寒涼克伐者矯弊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