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澄

《不居集》~ 下集卷之十三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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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集卷之十三 (2)

1. 肺癰治法

治法要略,先以小青龍湯一帖,以解其風寒邪氣,然後以葶藶大棗瀉肺湯葦莖湯隨症用之,以取膿,此治腫瘍之例也。終以內補黃耆湯,以托裡之陰氣,此治潰瘍之例也。

肺癰已破,入風者不治,或用太乙膏丸服,以搜風湯吐之。若吐膿血,狀如肺癰,口臭,他方不應者,宜消風散入男子發灰,清米飲調下,兩服可除。

2. 薛氏治法

喘嗽氣急胸滿者,表散之;咳嗽發熱者,和解之;咳而胸膈隱痛,吐痰腥臭者,宜排膿散;喘急恍惚,痰甚者,宜平肺;唾膿脈,短澀者,宜補之。

咳吐膿腥者,桔梗湯;咳喘短氣,或小便短少者,佐以參耆補肺湯;體倦食少者,佐以參朮補脾湯;咳吐痰壅者,腎虛水泛也,六味地黃丸;口乾咽燥者,虛火上炎也,加減八味丸

風邪內結者,小青龍湯;火邪內灼者,二冬湯;痰火鬱結者,葶藶大棗湯;潰後收斂瘡口,用團參飲子;若覺胸膺有竅,口中所咳膿血與竅相應而出者,當大補氣血,佐以排膿之品。

3. 餘論

吳澄曰:肺癰、肺痿,皆因久咳乃成也。其久咳若何?蓋風寒停留肺中,不得發越,未經傳變,肺葉遏塞而成也。其不傳變若何?蓋外邪直入於內,傳變各經,則為風勞;不傳變,只留滯本經,發為肺癰、肺痿,則癰、痿亦不過風勞中之一症耳。所以氣血未虧,元氣未憊者,嘔吐膿血,膿儘自愈。

其自愈者,風寒從肺而入,嘔吐膿血,則亦從肺而出,是有出路而無侵入之患也。若日久月深,氣血已虛,元氣已憊,不能化毒成膿,邪將陷入,亦與風勞同耳,故亦不治。

大抵此症脾腎虧虛,金不生水,以致肺金自燥而成者,此亦虛勞之類耳。雖有補土生金,滋腎生水,以保肺金之法,恐亦難痊。惟風寒蘊結,致肺枯爆,不能生津潤液,此屬外因。元氣未衰者,則循法可法。

4. 治案

武陽仇天祥之子,病發寒熱,諸醫作骨蒸勞治之,半年病甚。戴人曰:肺癰也。問其乳媼曾有痛處否?乳媼曰無。戴人令兒去衣,舉其兩手,觀其兩脅下,右脅稍高,戴人以手側按之,兒移身避之,按其左側則不避。戴人曰:此肺部有癰,已吐膿矣。所以知者,脈尺寸皆潮於關,關脈獨大也。

薛氏治一男子,患肺痿咳嗽喘急,吐痰腥臭,胸滿咽乾,脈洪數。用人參平肺散六劑,及飲童便,諸症即退,更以紫菀茸湯而愈。童便雖云專治虛火,常治瘡瘍焮腫疼痛,發熱作渴,及肺痿、肺癰,發熱口渴者尤效。

—儒者患肺癰,鼻流清涕,咳吐膿血,胸膈作痛,此風邪外傷也。先用消風散加發灰,二服而鼻利;又用四君加芎、歸,及桔梗湯而愈。後勞役咳嗽吐膿,小便滴瀝,面色黃白,此脾土不生金,金不生水,用補中益氣、六味地黃丸而愈。

—男子咳嗽喘急,發熱煩躁,面赤咽痛,脈洪大。用黃連解毒湯,二劑少退;更以梔子湯,四劑而安。

—男子生平好飲,口乾作渴,致肺壅成癰,咳嗽吐膿血,喘滿難臥。以葶藶散,二服而喘定;又易以紫菀茸湯加乾葛、花粉,十餘服而膿痰漸少。早以加減八味丸,午用清金寧肺丸,間服,兩月而愈。

項彥章治一人,病膈胸壅滿,昏不知人。項以杏仁、薏苡之劑,灌之立蘇。繼以升麻黃耆桔梗服之,逾月而瘳。項所以知其病者,以陽明脈浮滑,陰脈不足也。浮為風,而滑為血聚,始由風傷肺,故結聚客於肺,陰脈之不足,則過於宣逐也。諸氣本乎肺,肺氣治則易菀陳除,故行其肺氣而病自已。

汪石山治一儒者,素善飲,咳痰項強,皮膚不澤。先用桔梗湯以治肺,後用八珍湯補肺湯,以補脾土生肺金而痊。

生生子治一人,年近五十,患咳嗽,吐臭痰膿血,一日夜一碗余,發熱晝輕夜重,肌肉大瘦,六脈浮而洪滑且數。人皆謂吐血,身熱脈大,法在不治。予曰:此非吐血比也,此係釀酒傷肺,又為怒氣所觸,瘀血濁痰,滯於肺之氣竅,無從而出,久之化為膿,成肺癰也。治宜開肺竅,化痰活血,使膿盡,當自愈也。

諸人治之,二年不效。予教以白及、苡仁各三錢,丹皮、桔梗、茜根、梔子、貝母、白芍各一錢,甘草葶藶子各五分,三十帖全愈。

羅謙甫治華嚴寺何上座,年未四十,四月間因澡浴大汗出,還寺剃頭傷風寒,四肢困倦,就市中贖取通聖散服之,不發汗,頭痛少減。再日復作,又以前藥發之,汗數次,四肢添勞,重喘自汗,惡風,咳而有血,懶於言語,飲食減少。求醫治之,與藥又多以生薑為引。至五六月間,精神愈困,飲食減少,形體羸瘦,或咳或吐紅血極多,請予治之,具說前由。

診其脈浮數七八至,按之無力,予曰:不救矣。或曰:何為不救?予曰:血之與汗,異名同類,奪汗者無血,奪血者無汗。《金匱要略》云:肺痿之病,從何得之?師曰:或從汗出,或從快藥下利,重亡津液,故得之。今肺氣已虛,又以辛藥瀉之,重虛其肺,不死何待?《臟氣法時論》云:肺欲收,急食酸以收之,以酸補之。以辛瀉之,蓋不知《內經》之旨。

仲景云:醫術淺狹,懵然不知病原為治,乃誤發汗吐下之相反,其禍至速。世人但務彼翕習之榮,而莫見此傾危之習。惟明者居然能護其本,近取諸身,夫何遠之有焉!其僧不數日果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