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無言醫案》~ 熱病 (4)
熱病 (4)
1. 婦人產後熱病（一）
婦人產後熱病，迅即化燥。面緋目赤，口唇燥裂，舌苔焦膩，而環邊紫絳，欲食冷物，煩躁不安，時或昏糊譫語，脘口拒按，胸有隱疹，皮膚乾燥，大便不通，小溲短赤，已見呃逆，以白虎承氣增液法加減主之。
白話文：
生產後的女性會出現熱症，很快就會演變成燥熱症狀。出現面紅目赤、口脣乾裂，舌苔又黃又膩，邊緣呈紫紅色，想要吃冰涼的東西，煩躁不安，有時神志不清、說胡話，胃脘和嘴巴處按壓時會感到不適，胸部隱隱作痛，皮膚乾燥，大便不通，小便短少且發紅，已經出現打嗝呃逆的情況。可以使用白虎承氣湯加減治療。
王姓婦，年26歲，住上海市城內三牌樓。於六月間，產後發熱，久久不退，諸醫罔效。延至二十餘日，始延余診。
白話文：
一位姓王的女性，26歲，住在上海市區的三牌樓。六月份生產後發燒，一直持續不退，許多醫生都醫治無效。延誤了二十多天才請我看診。
病者面緋目赤，口唇燥裂脫皮，舌苔焦膩，而邊緣紫絳，津液乾枯，口乾欲飲冷水，時或譫語昏糊，煩躁不安，脘口拒按作痛，腹部較軟，胸部紅疹，隱而不透，皮膚乾燥不澤，額上或有汗出，熱甚耳聾，大便多日不解，小溲短赤，胸內如焚，手足微冷，已見呃逆。
白話文：
患者面部發紅、眼睛發赤，嘴脣乾裂脫皮，舌苔發黃發膩，邊緣呈紫紅色，體液不足，口乾想喝冷水，有時說胡話、神志不清，煩躁不安，按壓腹部疼痛，腹部較軟，胸部有紅色皮疹，但不明顯，皮膚乾燥無光澤，額頭上可能出汗，發熱嚴重導致耳鳴，大便幾天沒有通暢，小便短少發紅，胸中像著了火一樣，手腳微冷，已經出現呃逆。
余見此狀，覺毫無把握，既屬產後，且又正衰邪盛，用藥誠大難事。迨遍閱諸方，只桑菊、銀翹、豆豉、豆卷而已。然當危急之時，決將產後兩字，置之度外。為書一方，以白虎承氣增液法加減與之。並囑另以好西瓜汁與之多飲。
白話文：
我看見她這樣的狀況，覺得一點把握都沒有，因為是產後，而且正是邪氣興盛的時候，用藥實在是件難事。於是將所有方劑都看遍，只有桑菊散、銀翹散、豆豉、豆卷之類的藥物。但在危急的時刻，我決定把產後這兩個字拋在一邊。寫了一個方子，將白虎承氣湯中的滲水藥增加，給她服用。並囑咐另外給她多喝新鮮西瓜汁。
此方服後，大便得下二次，惡臭黏膩，莫可名狀。然硝、黃不敢多用者，以正氣虛也。大便既解，呃逆頓除，皮膚有汗，熱勢漸減，神情亦轉安靜，且能略進米飲。
白話文：
服用此方後，大便排泄兩次，惡臭黏膩，無法形容。但是硝石和黃連不能多用，因為正氣虛弱。大便解出後，呃逆立即停止，皮膚出汗，發熱逐漸減輕，神態也變得安靜，並且可以稍進米湯。
次日為之略為加減，續服一劑。大便又下二次，並解赤頭蛔蟲一條。於是神情完全清明。後又續進清理餘邪、扶持正氣之劑，旬日而告痊矣。
白話文：
第二天，醫師為他稍加調整藥方，繼續服用一劑。大便再次排泄兩次，並且排出一個赤頭蛔蟲。病患的氣色和精神隨即恢復清明。隨後，醫師繼續施以清除殘餘邪氣、扶持正氣的藥方，十天後病患就完全康復了。
白虎承氣增液法加減方
白話文：
生石膏 90 克，熟地黃母 12 克，新鮮石斛 12 克，新鮮生地黃 30 克，天花粉 18 克，生黃芩 9 克，生山梔子 12 克，麥冬 9 克，錦紋軍、元明粉各 6 克，炒粳米 30 克，新鮮蘆根 90 克，梨汁一杯（用來送服）
2. 婦人產後熱病（二）
婦人產後三日，患生熱病。住所炎熱，因之身熱更高，而日晡尤甚，自汗晝多而夜少，口渴欲得冷飲，脘口拒按作痛，舌苔黃膩，詢之曾食葷膩，滯於中脘。以自虎承氣瀉心法加減主之，並囑遷一清涼之地，病家忽略余言，終至成敗血症而亡。
白話文：
產婦生產後三天，出現了發熱症狀。居住環境炎熱，導致體溫升高，特別是下午。白天大量出汗，而夜晚出汗較少。口渴，想喝冷飲。腹部疼痛，按壓疼痛加劇。舌苔黃膩。詢問後得知產婦曾進食葷腥油膩的食物，導致中脘（胃部）滯留。我使用自虎承氣湯加減方進行治療，同時建議轉移到涼爽的地方。但患者家屬忽略了我的建議，最終導致敗血癥死亡。
顧雨芝妻何氏，年32歲，亦於六月間分娩。第三日即發熱惡風，他醫治之無效。延至第八日，始延余診。
病者家中為一老虎灶，煤灶之氣，薰蒸滿室。屋既狹小，病者又臥於一閣樓之上，舉頭即是屋頂，悶熱異常。病者則周身有汗，晝甚多而夜較少，因自晝上為日曬，下為爐蒸也。其一切症狀，並不如前者之甚。惟有時昏睡，有時煩躁，熱勢日晡尤甚，口於作渴，亦欲冷飲，脘口則拒按作痛，舌苔黃膩。問之則產後二三日，曾食葷膩、桂圓等品，濁膩滯於中焦故也。
白話文：
病人的家中使用老虎爐（煤爐），煤爐的煙霧瀰漫了整個屋子。房子又小又窄，病人還住在閣樓上，而且離屋頂很近，所以非常悶熱。病人全身出汗，白天出汗特別多，晚上出汗較少，這是因為白天上頭被太陽曬，下頭被爐竈熱氣蒸的緣故。病人的其他症狀都不像前面那個病人那麼嚴重。只是有時候昏睡，有時候煩躁不安，到了下午發熱的症狀更厲害，口渴，想喝冷飲，但按壓腹部或者胸部會感到疼痛，舌苔黃膩。詢問病情得知，病人產後兩三天內曾吃過葷腥油膩和桂圓等食物，所以濁氣和油膩積滯在中焦。
余乃為之處方，又白虎承氣瀉心法加減與之。並令另以生梨汁或荸薺汁，少少與之。如服藥見效，明日複診，若或不效，最好送至醫院。蓋余恐病者住所太熱，服藥難見功也。
白話文：
我幫他開立了藥方，又加入了白虎承氣湯的瀉心法，並交代他另外用生梨汁或荸薺汁少量服用。如果服藥後有效果，明天再來複診；如果沒有效果，最好送到醫院。因為我擔心病人的住所太熱，服藥後不容易見效。
次日未見進退，復將前方加減與服，依然如初。余乃決定送人醫院，得一空氣清涼之地，或可早愈也。不意病家忽略余言，未人醫院，又延他醫治之。遷延旬日，愈治癒危。
白話文：
第二天病情沒有好轉，我又修改了前面開的藥方並且服用，但情況依舊。我決定把病人送到醫院，那裡空氣清新，或許能早點康復。沒想到病人無視我的話，沒有去醫院，又請了其他醫生醫治。拖延了十幾天，病情越來越嚴重。
白話文：
他又請我去診視，此時產後已經二十多天了。我看他昏迷更為嚴重，高熱不退，自汗不止，眼球上翻，脈搏又細又快。我決定給他注射葡萄糖，來增加他的體液。等到針頭刺入靜脈時，看到回血，已經像醬油水一樣了。我知道毒素已經滲入血液中，於是告訴他情況不樂觀。三天後，他去世了。
白虎承氣瀉心法加減方
白話文：
綜合這兩人的病情觀察，我得出一個結論：這兩個人的病，前者的病情嚴重，而後者的病情較輕。然而，病情重的人活了下來，而病情輕的人死了，這與居住環境有關。病情重的人住在一個很高的空屋裡，空氣較好，沒有潮濕的暑氣和爐竈的熱氣加重他的熱邪，所以用藥就能奏效。病情輕的人住在爐竈上、屋頂下的閣樓上，上下交蒸，出汗太多，所以即使用涼藥，也不容易見效，這就是他死亡的原因之一。
且產後二三日，即進葷腥、桂圓等品，病已發見，猶以為產後體虛而補之，此亦其致死之一端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