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世澄

《瘍醫大全》~ 卷三十一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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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三十一 (1)

1. 痘疹部(上)

自發熱報痘灌漿起脹收靨,以及面耳部位預知順逆,諸家秘而不傳之朮、秘法,俱匯於此部中,以便檢閱參治。

2. 論痘瘡根源

朱純嘏曰:粵稽上古之世,未聞痘瘡之說,亦無治痘之書,即《素問》集中並無隻字言及於痘,非黃帝、岐伯以痘為輕易,不詳加問難,而無一言以及之耶?蓋三皇五帝之時,天清地寧,民淳俗樸,虛邪苛毒無由而生,及至漢時建武年間,徵邊染毒,軍中遂生此疾。其說出於萬密齋《痘疹心要》,查建武二十五年徵武陵蠻,伏波軍次下雋從壺頭進兵,會甚暑,士卒疫死大半,援亦中病卒于軍,史乃以疫書之意者。其痘乎?然傳之年久,姑存以後之考正。

白話文:

朱純嘏說:我翻查古代的書籍,沒有聽說過關於痘瘡的說法,也沒有痘瘡的治療書籍,甚至在《素問》一書中,也沒有隻字片語提到痘瘡。難道是黃帝、岐伯認為痘瘡是小病,所以沒有詳細地詢問,也沒有說過一句話嗎?其實在三皇五帝的時代,天清地寧,人民淳樸,邪惡毒害無由而生。直到漢朝建武年間,徵戰邊疆染上毒氣,軍中才開始出現痘瘡。這個說法出自萬密齋的《痘疹心要》。據考證,建武二十五年,漢軍徵討武陵蠻,伏波軍進駐下雋,從壺頭進兵。當時天氣酷熱,士兵大量病死,援也染病死於軍中。因此,史書上記載了這次瘟疫。這可能是痘瘡嗎?然而,這個說法流傳時間已久,暫且把它留待以後考證。

總之,當日不知是何病證,因其生長收藏,尖圓紅潤有似於痘,故名之為痘。後此班師,毒氣傳入中國,諸家計議調治,皆據《內經》諸痛癢瘡瘍皆屬心火之一言,為治痘之要領。殊不知痘瘡與諸瘡相隔天壤,諸瘡之證未成形可解毒、可內消,已成形可攻破,即破可生肌,如痘不可解毒也,不可內消也,不可攻破也,自發熱三日之後,始見痘苗,放苗之後,又三日而出齊,出齊之後,次第長漿,上由面部,次及身上,再則脹及腳下,務期稠膿充滿,徐徐回水結痂,大約於一十二日之中收其成功。

白話文:

總之,當年不知道是什麼疾病,因為它也有生長和收藏的過程,它的形狀尖圓,顏色紅潤,很像天花,所以就稱之為天花。後來班師回朝,這種傳染病傳入了中國,許多醫師共同商議治療方法,都根據《內經》中「所有的疼痛、瘙癢、瘡瘍都屬於心火」的說法,作為治療天花的要領。殊不知,天花與其他瘡瘍的區別很大,其他瘡瘍在還沒有形成的時候就可以解毒或者通過內服藥消掉,已經形成的瘡瘍也可以攻破,破了之後可以生出新肉,但是天花卻不能解毒,不能通過內服藥消掉,也不能攻破。從發熱開始的三天後,才開始出現天花苗,出苗後又過三天後,天花就全都出來了。天花出來後,會逐漸長大,從臉上開始,然後到身上,再到腳下。等到膿包充滿,膿液慢慢回吸收,結痂後,大約十二天後就會痊癒。

自發熱造端,即以熱之輕重,報痘之緩急,便知痘之疏密,看報痘之部位,便知痘之吉凶,看痘粒之形色,便知痘之虛實。至於起脹灌漿,計時限日,觀形察色,分別虛實寒熱,用藥調治,以為灌漿之計,失此不治,竟不成漿,雖有妙劑仙丹,不能保其不死。久吾聶氏曰:痘之生死,判於漿之有無,有漿毒從外散故生,無漿毒留內攻故死,膿漿既成,結痂又厚,色又蒼蠟,此順證也。總之,痘瘡不與諸瘡同治,即屬心火之一言,於痘原無干涉也。

白話文:

痘瘡從開始發熱的端倪,便可以熱的輕重,來判斷痘疹出現的緩急,就可以知道痘疹的疏密;觀察痘疹出現的部位,便可以知道痘瘡的吉凶;觀察痘粒的形狀和顏色,便可以知道痘瘡的虛實。至於痘瘡的起脹和灌膿,需要計算時間和日期,觀察形狀和顏色,來區分虛實寒熱,再用藥物來調整和治療,作為灌膿的對策。如果錯過這個時機不治療,最終沒有灌膿,即使有神藥仙丹,也不能保全患者的生命。久吾聶氏說:「痘瘡的生死,取決於有無灌膿,有灌膿則毒從外散因此生,沒有灌膿則是毒留於體內攻心而死。」膿漿既然形成,結痂又厚,顏色又蒼白如蠟,這就是順利的徵兆。總之,痘瘡不能和其他的瘡一樣治療,就是屬於心火的一句話,與痘瘡的原發原因沒有關係。

前代劉河間、錢仲陽立方,俱以解毒為主,多用寒涼,少用溫補,張潔古、王海藏咸宗之。揆其意,俱本於屬心火之一言,而以寒涼瀉火也。迨至陳文中力矯其偏,專主溫補,宜於虛寒,未必宜於實熱。至朱丹溪立論,又矯陳氏之偏,而取錢氏之長,主於解毒和中安表,其失亦起於拘泥《內經》屬心火之一言也。近如黃西邱著《順險逆三圖》,順證不順用藥,險證有藥治之。

白話文:

前輩劉河間、錢仲陽所制定的方子,都以解毒為主,多用寒涼的藥物,少用溫補的藥物。張潔古、王海藏都遵循他們的理論。究其原因,都在於「屬心火」一說,因而用寒涼的藥物來瀉火。到了陳文中,大力糾正這種片面性,專主溫補,適用於虛寒證,未必適用於實熱證。到了朱丹溪,又在理論上糾正了陳氏的片面性,而採用錢氏的長處,主張解毒、和中、安表。他的失誤也在於拘泥《內經》的「屬心火」一說。近代如黃西邱所著《順險逆三圖》,順證不順用藥,險證有藥治療。

若逆證雖勉強用藥,斷不得活,曾立逆證圖三十條,余每看痘證,逐年經見實有一十三圖果系不可活之證,無再生之望,雖細心極力變方設法,亦不能出西邱範圍之外,其餘一十七證,亦曾用藥救活,因以揭逆證一十三條分列於後,以廣後學之見聞。

白話文:

如果違逆病情來勉強用藥,肯定無法存活。我曾經立下30條逆證圖,我在每年觀察痘症時,一直以來所見到的,確實有13張圖屬於完全無法存活的病情,沒有再生的希望。即使細心盡力地更換藥方和想辦法,也無法超出西邱的範圍之外。其餘的17種病情,我也曾使用藥物救活。因此,我把逆證的13條分列在後面,以擴大後人的見聞。

他如《保赤全書》舛謬甚多,至於《證治準繩》系王肯堂先生居高位之暇,念及斯世之男女大小,身染沉疴,不能起死回生,延各大小方脈,內外全科,校訂方書,取名《證治準繩》,以備後學參考,可謂詳悉,大有功於世。獨於痘科悖謬之極,或假手於庸醫,亦未可定。

白話文:

例如《保赤全書》錯誤的地方很多。至於《證治準繩》,是王肯堂先生在高位閒暇的時候,想到世間的男女老幼,都可能染上重病,無法起死回生。他廣泛收集各種治療方法,涵蓋內科、外科和各個科別,對這些方法進行校訂,並取名為《證治準繩》,以供後人參考。這本書可以說是詳細周全,對世人很有益處。只是在痘科方面,竟然悖謬到了極點,或許是假借庸醫之手寫成的,也不能確定。

他如《金鏡錄》、《痘科正宗》、《痘疹心要》、《痘疹會編》等書,豈止數十家,非無一節之長,一論之是,一方之妙,然皆擇焉而不精,語焉而不詳。兼之各家痘書傳流年久,不惟深山窮谷之中,即各省名邦以及都城輦轂之下,凡諸名醫不肯細心究竟,辨別是非,無不以昔年之痘書為今日之秘訣。

白話文:

像《金鏡錄》、《痘科正宗》、《痘疹心要》、《痘疹會編》等書,豈止幾十種,也不是沒有其中一部分好,一部分正確,或者一方藥很有效,但是這些書都是選取其中一部分好處而不精通,講述也不夠詳細。再者,各家的痘書流傳已久,不僅在偏僻的深山窮谷之中,即使在各省各地的名邦或京城,所有名醫都不肯細心研究和辨別是非,無不把以前痘書中所記載的方藥視為今日的祕方。

不知有清江久吾聶氏名尚恆者,生於隆慶末年,萬曆年間以鄉進士出知福建汀州府寧化縣事,卓有政聲。惜當時以儒宦顯,不列名於醫林。故其姓字不傳於今世岐黃之口,即著有《活幼心法》一書,亦不傳於今世岐黃之家。要知天地氣化生聶氏於豫章之清江,非為此一隅之幼兒女起見,將令普天之下,後世之人,提撕驚覺,救斯世之赤子而令安全於襁褓中也。

白話文:

在江西清江,有一位聶氏名尚恆的人,他出生於隆慶年間的最後幾年,在萬曆年間以鄉進士的身份出任福建汀州府寧化縣的知縣,政績卓著。可惜當時以儒宦顯貴,不在醫林之列。因此他的姓名不為當今岐黃之口所傳,即使他著有《活幼心法》一書,也不傳於當今岐黃之家。要知道天地氣化生聶氏於豫章之清江,並不是隻為這一隅的幼兒女著想,而是要讓普天之下,後世之人,警醒覺悟,救贖這個世界的嬰兒,讓他們在襁褓中得到安全。

今余獨知久吾聶氏集痘疹之大成,開幼科之法眼,議論精,辨證確,用藥當,不偏於寒涼,亦不偏於溫補,深得中和之理,合宜之用,無過不及之差。嘏生也晚,不獲親炙門牆,恭承面諭,幸得《活幼心法》而熟讀之,沉潛玩味,裘葛三更,一旦恍然,若有心領神會,頓將前此之舊聞洗滌淨盡,心胸之茅塞剪鋤豁開。又恐天下之大,萬方之眾,不能周知,歲久年深,終成湮沒,今特表而出之。

白話文:

當今我知道只有吾聶氏將痘疹的病理研究得非常透徹,也創立了屬於小兒疾病科的治療法眼,言論精闢,辨症正確,用藥恰當,不會偏向於寒涼,也不會偏向於溫補,深刻地領悟了中和的道理,合適的用法,沒有過多或過少的問題。我生得比較晚,沒能見到他,親自聽他教導,但我很幸運地得到了他的《活幼心法》,我熟讀這本書,沉下心來,細細品味,常常在深夜裡依然挑燈夜讀,終於有一天豁然開朗,好像有了心領神會的感覺,頓時把以前學過的舊知識都清洗乾淨,內心的窒礙難通也一下子豁然開朗。但是,我又擔心天下之大,各個地方的人們,不能都瞭解這本書,如果時間長了,年復一年,最終就會被人們遺忘,所以現在特地將這本書介紹出來。

凡業幼科者,必當熟讀《活幼心法》,反復究竟,自然得心應手。(痘疹定論。)

又云:《易》曰:大哉乾元,萬物資始。又曰:至哉坤元,萬物資生。夫乾為父,資始者氣之始也;坤為母,資生者形之始也。人之有生,受氣於父,成形於母,是父精母血之毒已凝聚於陽施陰受之始,是胎元之初成,即胎毒之蘊蓄,故名之曰胎毒。

白話文:

《易經》上說:乾元非常偉大,是萬物生命開始的根源。又說:坤元非常廣大,是萬物生命生長的原因。乾代表父親,是生命開始時的氣;坤代表母親,是生命開始時的身體。人的生命,是通過父親的氣和母親的身體結合而形成的。因此,父母精血的毒素在胎兒開始形成的時候就已經凝聚在陽施陰受的過程中。這是胎兒生命最初的形成,也是胎毒蘊藏的開始。因此,把它叫做胎毒。

夫所謂胎毒者,不論富貴貧賤俱皆有之,豈待成胎之後,歸咎於欲火妄動,飲食不節,降生之頃咽其血而後有是毒耶!雖然天地有非常之氣,即有非常之令,或於春而不溫和,或於夏而不炎熱,或於秋而不清涼,或於冬而不凜冽,四時之正氣失序,兩間之雜氣交攻,夫然後五臟之邪氣內侵,命門之胎毒外透,痘疹從此而發矣。(痘疹原於胎毒論。

白話文:

時間漫長,疾病產生了。因此人的外觀像混沌。

外形則先長鼻,故今人稱始祖為鼻祖,內如五臟六腑,外如百骸九竅,俱從此逐日逐月,漸次生長,故胎有十月之期而始生育,惟命門凝成於有形之初,則胎毒亦蓄蘊於有形之始。命門即太極也,兩腎兩儀也,天一生水,地六成之,坎中之一陽,命門也,坎上下之兩陰列於兩旁兩腎也,今人以右腎為命門,不能致知格物也,兩腎列於命門之兩旁,是太極生兩儀也。

白話文:

就外形來說,首先顯現的是鼻子,所以今人稱始祖為鼻祖。就內在來說,五臟六腑、百骸九竅均由此逐日逐月地漸次生長,因此胎兒有十個月的妊娠期才開始分娩。只有命門凝結成形之初,胎毒亦蓄積於有形之始。命門即太極,兩腎是兩儀。天一生水,地六成之,坎中之一陽,就是命門。坎上下之兩陰列於兩旁就是兩腎。今人以右腎為命門,不能窮究事物的本質。兩腎列於命門之兩旁,這就是太極生兩儀。

地二生火生心也,天三生木生肝也,地四生金生肺也,天五生土生脾也,然止能成物,不能生物,今曰地二生火,地四生金,似與坤作成物說不去矣。然河圖一、二、三、四、五者,五行之生數也,六、七、八、九、十者,五行之成數也。

白話文:

大地之氣屬第二位而生火,火氣來自於心;天的第三位是生木,木氣來自於肝;大地之氣屬第四位而生金,金氣來自於肺;天的第五位是生土,土氣來自於脾。五行只能生成萬物,不能讓生物繁衍。如今說大地之氣屬第二位而生火,大地之氣屬第四位而生金,好像與〈坤作成物〉的理論相違背了。但是《河圖》中的一、二、三、四、五是五行生數,而六、七、八、九、十是五行成數。

生數五行之發端,成數五行之結果,故人生以十月為期,得天地之成數也,間有七個月、八個月、九個月而生者,間亦養育成人,婚配生育,是六、七、八、九、十者五行之成數也明矣。然地二生火,地四生金,天包羅於地之外,其氣常行乎地之中,非地之孤陰能生火與金也,得天之氣貫於其中而生火、生金,實由天地絪縕,陰陽配合而生,此水火木金土也。或問之曰:子言胎毒藏於命門,固言之有理,而心、肝、脾、肺、腎可不必復言矣。

白話文:

生命從五行初生而起,長成後也是五行成果而終,所以人的懷孕期限為十個月,是依照天地五行而成數。偶爾有個七個月、八個月、九個月就出生的人,但都還能夠養育成大人,結婚生子,由此可以知道,六、七、八、九、十這五個數字是五行而成數的道理。但是,地二生火,地四生金,天包圍著地在外側,天地之氣在天地之中經常運行,不能說地之陰能獨自生火和金,是得到天的氣貫穿其中而生火、生金,實際上是由天地交織、陰陽配合而生的,所以纔有了水火木金土。有人問我說:「你說的胎毒藏於命門,確實有道理,但心、肝、脾、肺、腎就不用再說了吧。」

即應之曰:是何言也!命門體也,五臟用也,相須而生成也。鼻之氣通乎肺,如遇痘疹之氣,鼻聞其氣則傳於肺金,肺金傳腎水,腎水傳肝木,肝木傳心火,心火傳脾土,一晝一夜隨天運轉一周天;次日早脾土復傳肺金,肺再傳於腎,腎再傳於肝,肝再傳於心,心再傳於脾,一晝一夜隨天運又一周天;次早又復傳於肺,五日五夜將五臟傳遍,痘疹之時氣自外而達內,命門之胎毒,從內而發外,至六日而微熱,至七日而身熱大作矣。或又問曰:子何知之詳且悉也?答曰:以種痘而得造化之機緘也。

白話文:

他立即回答說:這是什麼話啊!命門是人的根本,五臟是人的功能,彼此互相依賴,才能形成統一的生命體。鼻子的氣息通向肺,如果遇到痘疹之氣,鼻子聞到這種氣息,就會傳給肺金,肺金再傳給腎水,腎水再傳給肝木,肝木再傳給心火,心火再傳給脾土,這樣一天一夜就會隨著天體的運轉完成一個周天。第二天早上,脾土又傳給肺金,肺再傳給腎,腎再傳給肝,肝再傳給心,心再傳給脾,這樣一天一夜又隨著天體的運轉完成一個周天。第三天早上,又再次傳給肺,五天五夜就把五臟都傳遍了。痘疹之時氣從外而達內,命門之胎毒,從內而發外,到了第六天就微熱,到了第七天就發高燒了。有人又問:你怎麼知道得這麼詳細呢?他回答說:我通過種痘而得到了造化的奧祕啊。

自出之痘,無形之氣傳染也,種出之痘,有形之痂引導也。若夫自出之疹,亦無形之氣傳染也,胎毒蘊於命門,其中有陰陽之辨別焉。命門也,人身之太極也,太極所以動而陽、靜而陰之本體也,陰陽互藏於太極之中,陽變陰合而生水、火、木、金、土;胎毒蘊蓄於命門之中,亦有所以動而陽、靜而陰之本體也,陰陽互藏於命門之內,感痘之氣化而出痘,感疹之氣化而出疹,何也?是陰為痘而陽為疹也。

白話文:

天花,是沒有形狀的氣體傳染來的,人痘,是有形狀的痂皮引導而來的。而天花疹,也是由沒有形狀的氣體傳染來的,胎毒蘊藏在命門裡,其中就有陰陽兩種不同的毒氣。命門呢,是人體的太極,太極就是動而為陽、靜而為陰的根本,陰陽相互藏在太極裡面,陽變陰合,就生出水、火、木、金、土這五種元素;胎毒蘊藏在命門裡面,也有動而為陽、靜而為陰的根本,陰陽相互藏在命門裡面,感染了天花的氣化就出了天花,感染了疹的氣化就出了疹,為什麼呢?就是陰為天花,陽為疹。

統言之則為胎毒,分言之胎毒之中又有陰陽之各別也,當其陽施陰受之始,成胎凝結先有命門,莫可端倪,無可想像,命門也,胎毒始藏之密處也,體也,五臟者迎接時氣之傳遞也,用也,胎毒發出而為痘,則胎毒之靜而陰者盡矣,一發不復再發矣。若出正痘之後,隔三五月或隔半年一載,或隔七八年之久,如感時氣出疹,胎毒發出而為疹,則胎毒之動而陽者亦盡矣,所以一出亦不復再出矣。

白話文:

總體來說,造成痘疹的是胎毒,若詳細區分,胎毒中又有陰陽的差別。當胎兒開始形成的時期,成胎凝聚,先有命門存在,難以理解,不可想像。命門是胎毒最初藏匿的祕密之處,人體五臟則是迎接時氣傳遞的作用,胎毒發出而形成痘疹,那麼胎毒之中靜而陰的毒素就全部發作出來了,一旦發出來就不會再發了。如果在出正痘之後,相隔三五個月、半年或一年,或者隔了七八年之久,如果感受時氣而出疹子,胎毒發出而形成疹子,那麼胎毒之中動而陽的毒素也全部發作完了,因此疹子一出也不會再出了。

或又問曰:命門在何處?答曰:脊骨自上大椎數下二十一椎,自尾閭尻骨望上數七椎之上,上從下數一十四椎之下,上下相接之界,命門之所居也,命門居脊骨之前,兩腎列於兩旁,脂膜護之,為一身之主宰,且出痘與疹而腰不痛者順也,痘疹初發,即云腰痛,命門傷也,未可以言吉也,故曰一身之主宰也。

白話文:

有人又問:命門在哪裡?我回答說:脊骨從上大椎往下數二十一椎,從尾閭尻骨往上數七椎以上,從上往下數十四椎以下,上下相接之處,便是命門所居住的地方。命門位於脊骨之前,兩腎位於兩旁,脂膜保護著它,是人體生命的主宰。而且出痘疹而腰不痛者是順利的,痘疹剛開始發作,就說腰痛,那是命門受傷了,不能說是大吉大利的。所以說命門是人體生命的主宰。

聶九吾曰:痘疹之源?有謂兒在胎時食母血穢而致也,有謂父母欲火所致也,欲火之說出於臆測,固無明據。然嘗見孕婦飲食清淡者,生子出痘多稀少而平順,恣食厚味者,生子出痘多稠密而險危,則其病源受毒於母胎血穢,似有明驗。

白話文:

聶九吾說:痘疹的根源是什麼?有人說孩子在胎兒時期吃媽媽不潔淨的血而引起的;有人說由父母貪慾的慾望引起的。由慾望引起的這一說法是出於猜測,根本沒有明確的依據。然而常常看到那些飲食清淡的孕婦,生出的孩子出痘較少而且平穩;那些恣意吃美味佳餚的孕婦,生出的孩子出痘較多而且兇險。由此可推知,這種疾病的根源是胎母血液不潔造成的,似乎有明確的驗證。

蓋飲食淡則血氣清而胎毒輕,飲食厚則氣血濁而胎毒重,受毒輕故出痘少,受毒重故出痘多,若因諸痛癢瘡瘍皆屬心火,謂火由欲生,致毒因火結,故其為害獨勝於諸瘡,此其說亦未為全非,而總之痘毒一胎毒耳。

白話文:

飲食清淡的話,則血氣清,胎毒輕;飲食濃厚的話,則氣血渾濁,胎毒重。因胎毒輕,所以出痘少;因胎毒重,所以痘多。又有人說痘疹、痛癢瘡瘍等都屬心火,認為火由慾生,並因火而結毒,所以其害獨勝於其他瘡症。這種說法也不是完全錯的,但總的來說,痘毒只是胎毒罷了。

惟其為胎毒,則潛伏五臟,有觸則發,無觸則不發,故其發有遲速,當其未發時,形氣俱泯,無可端倪,若未燧之火何處尋覓,又何可解釋?古立預解痘毒諸方,若無故而逐寇於通都,不近理也,及其觸而發則勃然不可御,蓋其毒氣發自五臟,實動五臟真氣,全賴血氣送毒氣而出之於外,運化之而成漿,收結之而成痂,而後臟腑可安。

白話文:

由於是胎毒,毒素潛藏在五臟之中。如果受到刺激就會發作,如果不受到刺激就不會發作。因此,痘毒發作有快有慢。在痘毒還沒有發作時,患者的形體和氣血都處於正常狀態,沒有任何癥狀。就像還沒有點燃的火苗,到哪裡去尋找呢?又怎麼能解釋呢?古人留下預防天花的各種方法,如果在沒有患病的情況下,就隨便使用這些方法來預防,這是不合理的。當痘毒受到刺激而發作時,就會勢不可擋。因為痘毒是由五臟所產生的,它會擾動五臟的真氣,然後藉由血氣將毒素排出體外,轉化成膿液,然後凝結成痂。這樣,五臟才能得到安寧。

若血氣送毒氣不出,則毒氣反攻臟腑,如寇作于都城中,主者不能操謀奪武逐之於外,致令操戈內攻,安得不危,故用藥猶如用兵,不可不透此理也。(論受病之源。)

白話文:

如果血氣不能排出し體內的毒氣,則毒氣就會反過來攻擊臟腑,就像敵人在城內作亂,城內的首領無法調度兵力將敵人趕出城外,以致賊兵在城內攻打,怎能不危險呢?所以用藥就像用兵一樣,不能不透徹這個道理。(論述疾病的來源。)

又曰:治痘之家多矣。劉河間悉用寒涼,偏害不小,至於錢仲陽立方,亦以解毒為主,而多用寒涼,少用溫補,張潔古、王海藏咸宗之,此其意俱本於《內經》諸瘡瘍屬心火之一言,故以寒涼瀉火也。厥後陳文中立方力矯其偏,專主溫補,凡痘瘡已出未出之間諸證,悉用十一味木香散,(南木香大腹皮赤茯苓訶子肉、人參青皮半夏前胡肉桂丁香甘草

白話文:

又說:治療痘瘡的醫生很多。劉河間全部採用寒涼的藥物,偏見不小,至於錢仲陽提出的方法,也是以解毒為主,但多用寒涼的藥物,少用溫補的藥物,張潔古、王海藏都宗奉其說。他們的想法都根據於《內經》中諸瘡瘍皆屬於心火的一句話,所以用寒涼的藥物瀉火。隨後,陳文中立的方法有力地糾正了他們的偏見,專主溫補。凡是痘瘡已經出來或還沒有出來的各種症狀,全部用十一味木香散。(南木香、大腹皮、赤茯苓、訶子肉、人參、青皮、半夏、前胡、肉桂、丁香、甘草。)

)已出之間諸證,悉用活幼心法,(人參、製半夏、白朮茯苓當歸陳皮厚朴、製附子木香、丁香、肉果、官桂。)其意歸重於太陰一經,蓋以手太陰肺主皮毛,足太陰脾主肌肉,肺金惡寒,脾土惡濕,故用木香、官桂以治肺之寒,用朮、附、半夏以治脾之濕,二方用之得其當,其效固大,然不分寒熱虛實而一概用之,則宜於虛寒,不宜於實熱,其偏害又可知也。朱丹溪辨之是矣。

白話文:

已經出現的各種徵兆,一律使用《活幼心法》。(人參、製半夏、白朮、茯苓、當歸、陳皮、厚朴、製附子、木香、丁香、肉果、官桂。)它的用意主要歸重於太陰一經,這是因為手太陰肺主皮毛,足太陰脾主肌肉,肺金惡寒,脾土惡濕,所以用木香、官桂來治療肺的寒,用朮、附、半夏來治療脾的濕,兩個方劑用得恰到好處,其療效當然顯著,但是不分寒熱虛實而一概使用,那麼只適合於虛寒的病人,不適合於實熱的病人,它的偏弊之害可想而知。朱丹溪辨別這一點是對的。

至丹溪立論矯陳氏之偏,而取錢氏之長,主於解毒和中安表,似為的當,舉世宗之,數百年來無敢議其失者。余則以為丹溪治他病多妙論,獨於治痘則孟浪而未盡其妙,倘亦千慮之失乎!蓋其矯偏於陳氏,而不敢輕用木香、丁香、桂、附等熱劑,似乎因噎而廢食,懲羹而吹虀,其取長於錢氏,而必用芩、連、牛蒡連翹之類,以監製參耆歸術等補劑,似乎任將而中制用兵而外監也,其失亦起於泥《內經》瘡瘍屬心火之言,而未透其理也。

白話文:

到了吳謙丹溪,他創立自己獨特的論點,糾正陳氏的偏見,吸取錢氏的優點,主張用藥以解毒、和中、安表為主,這似乎是中肯的,受到了世人的推崇,幾百年來沒有人敢於議論他的失誤。但我認為,丹溪治療其他疾病有多妙,唯獨在治療痘疹方面魯莽而未盡其妙處,這恐怕也是“千慮一失”吧!大概是因為他過於糾正陳氏的偏見,所以不敢輕易使用木香、丁香、桂、附等熱性藥物,好像因為噎著了而廢棄食物,嘗到了熱粥的教訓而連涼粥也吹著吃,他吸取錢氏的優點,一定要用芩、連、牛蒡、連翹等藥物來抑制參、耆、歸、術等補藥,好像懂得用將帥來制約將領,用外監來監督皇帝的行動一樣,他的失誤也是因為拘泥於《內經》“瘡瘍屬心火”的論斷,而沒有透徹地領會其道理。

不知痘瘡雖屬心火,卻與諸瘡不同,諸瘡之毒,當其初發而未成形,可用藥解散內消而愈,及其已形而未成膿,又可用藥逐散,未成膿而愈,痘毒發自五臟,必藉血氣送出於皮膚,運化之而成膿,收結之而成痂,而後收全功也,可內消而愈乎?可未成膿而愈乎?故諸瘡以解毒為主,能解毒於早則輕,不能解毒於早則重,痘瘡以血氣為主,血氣能送毒以灌膿結痂則生,血氣不能送毒以灌膿結痂則死,解毒之藥多損氣血,不顧氣血之虧損而急於解毒,是猶不慮我兵之羸弱而急於殺敵也。

白話文:

痘瘡雖然是心火所致,但它與其他瘡癤不同。其他瘡癤的毒,在初發未形成時,可用藥物解散內消而痊癒,當其已形成而未成膿時,又可用藥物逐散,未成膿而痊癒。痘瘡的毒,發自五臟,必須藉助血氣送到皮膚,經過運化而成膿,收結之而成痂,而後痊癒。痘瘡能內消而癒嗎?能未成膿而癒嗎?因此,其他瘡癤以解毒為主,能早解毒則病情較輕,不能早解毒則病情較重。痘瘡以血氣為主,血氣能送痘毒以灌膿結痂則生,血氣不能送痘毒以灌膿結痂則死。解毒的藥物大多損傷氣血,不顧及氣血的虧損而急於解毒,猶如不考慮自身軍隊的羸弱而急於殺敵一樣。

故毒有不必解者,又有不可解者,若小兒稟賦強壯,胃氣好,飲食如常者,其血氣自旺,自能送毒氣以成功,其痘自始至終多順證,此不必解毒者也;若其稟賦素弱,脾胃又弱,出痘時飲食又少,或瀉或渴,或腹脹或手足冷,或氣短促,或失聲,痘或出不快,或根窠不紅活,或色白而頂陷,或當灌膿不灌膿,或當結痂不結痂,皆由氣血不能送毒氣,此不可解毒者也。

白話文:

所以毒盛而有不必解毒者,也有不可解毒的,如果小兒先天的稟賦強壯,脾胃好,飲食正常,他的血氣自然旺盛,自然能夠將毒氣送出以治癒天花,他的天花症狀自始至終大多順利,這種不必解毒;如果小兒先天稟賦素弱,脾胃又虛弱,出天花時飲食又減少,或拉肚子或口渴,或肚子脹或手腳冰冷,或呼吸急促,或失聲,天花或不能順利出齊,或痘瘡根部不紅活,或顏色發白而痘頭凹陷,或該化膿時不化膿,或該結痂時不結痂,都是因為氣血不能送出毒氣所致,這種是不能解毒的。

當速用溫補以扶胃氣而助血氣,若用參耆歸術等而力不及,即加入木香、丁香、桂附等佐之,亦不為過,又何可參入芩連蒡翹等涼品以監製溫補之力而損血氣乎?所謂丹溪未盡其妙者此也。

白話文:

當趕快要使用溫補藥物來扶助胃氣並促進血氣,如果使用人參、黃耆、歸元、肉蓯蓉等藥物而效果不佳,那麼就加入木香、丁香、桂枝等輔助藥物,這也是無可厚非的。又怎麼可以加入黃芩、黃連、大黃、敗醬草等涼性藥物來抑制溫補藥物的效力和損傷血氣呢?這就是丹溪還沒完全掌握高明的治療方法。

丹溪又教人用犀角地黃湯以解痘毒,後人沿其說,失其初意,相習用之以為奇妙而不知其害,蓋心者血之主,心之所以能主血者,以其屬火也,痘瘡屬心火,正藉心火以運用一身之血而成功,豈心火可瀉而去之乎!蓋人身之血,溫則流行,寒則凝滯,犀角地黃湯涼心經而瀉心火,心經既涼,心火既瀉,則一身之血氣凝滯不行,何以運化痘毒而成膿結痂乎!則內攻之患作,而竟以告斃者,瀉心之藥實殺之而人竟不知也,醫亦竟不悟也,可慨也!故予謂痘已出之後,未痂之前,凡一切涼心之藥如犀角、生地之類,姑禁絕不用,直待結痂後用之解餘毒可也。

白話文:

丹溪還教授他人使用犀角地黃湯來解痘毒,後世之人沿用他的說法,卻失去了他的初衷,習慣性地使用犀角地黃湯,認為它很奇妙,卻不知道它的危害。心臟是血液的主人,心臟之所以能主宰血液,是因為它屬於火性。痘瘡屬於心火,正是藉助心火來運行全身的血液而促使其成熟。難道可以瀉去心火嗎?人體之血,溫則流行,寒則凝滯。犀角地黃湯使心經變涼,瀉去心火,心經既涼,心火既瀉,那麼全身的精血就會凝滯不通,如何運行痘毒使其化膿結痂呢?那麼痘瘡內攻的疾患出現,最終導致死亡,其實是瀉心的藥物殺死了病人,但人們卻不知道,醫生也沒有醒悟,實在可悲!因此,我認為痘瘡已經出現之後,在結痂之前,凡是所有使心變涼的藥物,如犀角、生地之類的,都暫時禁止使用,一直等到結痂之後再用來解痘毒。

或曰若然則未收結之前,毒俱不可解乎?曰:奚為皆不可!若其血氣與毒氣俱盛者,脈必洪數,痘或初出即帶紫黑,或既出而稠密紅紫,內證則煩悶燥渴,小便赤澀,大便秘結,此則屬實熱,宜速用清涼之劑以解毒。如大便久秘者,量入酒炒大黃微利之,可也;若其毒氣雖盛而血氣未旺者,以解毒為主而兼活血養氣,則參耆歸芍之類,亦不可離也。

白話文:

有人說:「如果是這樣的話,在結痂之前,毒素都無法消除嗎?」

回答:「為什麼都無法消除呢!」

如果一個人的血氣和毒氣都旺盛,那麼脈搏一定會又長又快,

痘痘可能剛出來就帶有紫黑色,

或已經長出來又稠密又紅又紫色,

內在症狀則是煩悶焦渴,

小便又赤又澀,

大便便祕,

這屬於實熱症,

應儘快使用清涼的藥物來解毒。

如果大便長時間便祕,

可以適量服用酒炒大黃來微利大便。

如果毒氣雖盛而血氣尚未旺盛,

是以解毒為主,兼理活血養氣的話,

那麼參耆歸芍之類的藥物也不能缺少。

又曰:近世痘方多宗黃西邱,其書自始至終,俱分順逆險而立三圖說。其為順者,不必服藥是也,謂險者宜以保元湯加減調治,猶近理也,但謂逆者俱不可治,治之徒勞無益,是教人袖手待斃矣!其言不仁之甚,而貽害於世不小也,此為俗醫圖利計則甚便,而於救濟生靈之術則甚乖也。蓋醫者仁術,聖人以之贊化之不及,所貴者扶危救困,起死回生耳。

白話文:

另外說:當今的痘症療法多半參考黃西邱的方子,他的著作從頭到尾,都將痘症分成順、逆、險三個類型,並繪製三幅圖來說明。他所說的順型,不必服藥處理,險型則宜用保元湯加減劑量來調治,還算合理;但他說逆型都不可治,治也是徒勞無功,這是叫人袖手旁觀等死啊!他這種說法太不仁慈,貽害世間也不小。這對庸俗的醫生來講,圖謀利益倒是很方便,但對於救濟生靈的醫術來說卻大相違背。醫生是一種仁慈的技術,聖人用它來彌補化育的不足,所看重的是扶危救困,起死回生。

若治其易治者而棄其難治者,則何以醫為!惟俗醫意在圖利,又恐壞名,見證有不順者輒委棄之,彼誠恐利未必得,而徒冒不識證之名,若仁人君子當為之死裡求生,豈忍斷其必死而坐視不治?故曰西邱之言,便於俗醫而非所以濟世也。

白話文:

如果只治療容易治好的病人,而放棄難以治療的病人,那還要醫生做什麼?世俗的醫生只圖謀利益,又害怕壞了自己的名聲,一旦遇到病情不順利的,就隨意放棄,他們實在是害怕利益未必能得到,反而只是落得個不識證情的名聲。但要是仁慈、有修養的人,就應該為病人尋找生機,怎麼忍心斷定病人一定會死而見死不救呢?所以說,西邱的言論,雖然對庸醫有利,但卻不是救世之道。

且其所指逆證多端,痘瘡稠密者多有之,如初熱而驚悸吐瀉,報痘而先發於印堂司空天庭等處,初出而根窠無暈,既出而色白灰陷,或發水泡,或癢塌,或當行漿而不行漿,或痂未落而寒戰咬牙等證,皆其圖所謂逆而不治者,予每治之而得生者多矣,奈何悉謂治之無益,而戒人勿治乎!惟初出形如蠶種,既出而紫黑乾枯者,難以灌漿,多不可救耳。然寧救之而不活,不忍坐視而不救也。

白話文:

更有逆證多種,密集排列的痘瘡往往會有這些情況。比如發高燒時驚恐不安、嘔吐腹瀉;痘瘡還沒有發出來,印堂、司空、天庭等部位就先起了痘瘡;剛開始長出來時,痘瘡的根部沒有暈圈;痘瘡長出來之後,顏色發白或暗灰色,並且凹陷;或出現水泡,或發癢塌陷;或痘瘡本該潰爛出膿液,但一直都沒有潰爛出膿液;或痘痂還沒脫落就怕冷發抖、牙關緊咬等症狀,這些都是《痘疹圖說》中提到的不治之證。我每次治療這種情況的患者,治好的卻也不少。為什麼一定要說這些情況治不好,並警告別人不要治療呢!只有剛開始長出的痘瘡像蠶種一樣,長出來之後又紫黑乾枯的,很難灌漿,大部分都無可救藥。就算死馬當活馬醫吧,即使治好了,也是活不了多久。但,我不能眼睜睜地看著不救啊!

(折諸家之衷二條。)

痘證與他證不同,自初發以至於結痂,限日限時,救困扶危,當用之藥宜及時而用,如救焚拯溺,不可緩也。蓋痘毒發自五臟,實動五臟之真氣,其出痘多者,真氣發泄亦多,當此這時,人之血氣幾絕,岌岌乎殆哉,如油盡之燈不速為之增油,則燈焰熄;如風中燭,不速為之蔽風,則燭光滅也。

白話文:

痘瘡的病症與其他疾病不同,從最初發病到結痂,都有明確的時間限制。在這個過程中,搶救患者脫離危險,應當及時使用適當的藥物,就像救火救溺一樣,不能有絲毫的延誤。因為痘毒來自五臟,實際上是動用了五臟的真氣。痘疹發得越多,真氣耗損也就越多。這時,人的血氣幾乎要耗盡了,非常危險,就像油盡的燈如果不趕緊加油,燈焰就會熄滅;又像風中的蠟燭,如果不趕緊為它遮擋風,燭光就會熄滅一樣。

時醫則不然,輕視人命而重視財利,其愚而不知用藥者,姑無論已,即稍知用藥者亦不肯及時用藥,欲因禍大而顯功,直待諸惡證出,然後乘人父母之驚懼,而要重利,遲延至於血氣已絕不可復續,雖有對證之藥,緩不及事,因而誤人性命者多矣。嗟嗟!天地鬼神昭布森列,不可欺罔,此輩以貪利而殺人,心術不善豈無幽責?豈無冥誅?殃必及身,必及子孫,不可逃也,此醫家之害而病家不可不知也。

白話文:

而現今的醫生知識淺薄,不明曉妙理,拘泥於祖上流傳的舊方,不懂得變通。如果遇到病情較輕的痘證,還能動手治療,並自認為有功勞。一旦遇到危險的重症時,就沒有辦法了,不能救治。甚至治一家十個人,死了七八人,就把原因歸究於痘證本身很兇惡,卻不歸咎於自己的技術拙劣。病人及其家屬也認為痘證本來就是兇惡的,而不歸咎於醫生的拙劣。

又時醫識見淺陋,未諳妙理,執泥祖傳舊方,不知通變,遇痘證之輕者,猶可動手調治,而自以為功,一遇危險重證,便束手無策,不能救療,甚至治一家十人,而不活者七八人,則以為痘證原惡,而不自咎其術之拙,病家亦以為痘證本惡而不歸咎醫之拙。

殊不知痘瘡常數,若無甚惡之證而調治得宜,十可十全,間有極惡之證,必不可救療者,十不過一二,今治十人而死者七八,何惡證之多也,毋亦術之不精乎!予深憫之,故不得不為之著論立方也。(闢時醫之謬。)

白話文:

痘瘡經常發生,如果不是很嚴重的症狀,只要治療得當,十個病人通常可以全部康復。偶爾有極為嚴重的症狀,必定無法救治的病人,十個之中不超過一、兩個。現在治療十個病人卻死了七八個,怎麼會有這麼多嚴重的症狀呢?難道不是醫術不夠精湛嗎?我深感憐憫,因此不得不為此著論立方。(揭發時下醫生的錯誤。)

凡治病必先辨虛實寒熱四證,望聞問切,無非辨此四者而已。四者瞭然於胸中,則用藥取效,其應如響,四者不能分辨,而執成方以用藥,鮮有不誤者,即或中病而愈,亦幸而偶中也。

白話文:

不論是治療哪一種疾病,都需要先分別虛弱和強壯、寒冷和炎熱四種症狀,望聞問切,其實也都是為了分別這四種症狀而已。當你對這四種症狀都能瞭然於胸,那麼你採用藥物時就能立刻見效,就像聲音一響馬上就聽到迴音一樣。但是如果你不能分別這四種症狀,卻固執地照著現成的方劑用藥,那麼儘管偶爾會治好病,也只不過是碰巧罷了。

至於痘瘡之虛實寒熱,猶為緊要,辨之不明,用藥多致敗事,何以成功!奈何歷代治痘之家,著論立方,互相異同,至於虛實寒熱,多略而不辨,或辨而不明,致令檢方者漫無下手處,竟不知某證屬虛屬實,當用某方,某證屬寒屬熱,當用某方,則雖有千百妙方,千百妙論,無益於用也。無怪乎自古至今治痘者之多迷途,而慈幼之術疏也。

白話文:

至於痘瘡的虛實寒熱,都是非常重要的,如果辨別錯誤,用藥就會導致失敗,試問還能成功嗎! 為什麼歷代治療痘瘡的醫師,他們的著作和方法論,互相矛盾,至於虛實寒熱,大多不加以區別,或區分錯誤,導致參考這些方法的人無從下手,不知道某種症狀是屬於虛還是實,應該用哪種方法,某種症狀是屬於寒還是熱,應該用哪種方法,那麼即使有上千個妙方,上千個妙論,也沒有用處。難怪自古以來治療痘瘡的醫師們大多迷失方向,而照顧小孩的方法也疏忽了。

且痘瘡之虛實寒熱,與諸病之虛實寒熱,其異同固自有辨,諸病有虛者,元氣自虛也,宜補也,痘瘡有表虛,有裡虛,亦元氣自虛也,宜補也,此其相同者也。諸病有實者,邪氣實也,可瀉也,痘瘡有表實,有裡實,此則元氣完固而毒氣不能為害,不可瀉,亦不必瀉也,此其不同者也。

白話文:

痘瘡的虛實寒熱,與其他疾病的虛實寒熱,種類相異又有相同的地方,疾病有虛證者,是元氣本身虛弱,應當補,痘瘡有表虛,有裡虛,也是元氣本身虛弱,應當補,這與疾病虛證相同。疾病有實證者,是邪氣盛實,可以瀉下去,痘瘡有表實,有裡實,這時元氣充盈堅固,毒氣不能為害,不可以用瀉法,也不必瀉法,這是與疾病實證的不同。

諸病有虛之甚者,陰有餘陽不足,則寒自虛生,宜溫熱之劑補之也,痘瘡有虛之甚者,亦陰有餘陽不足,而寒自虛生,亦宜溫補之劑補之也,此其相同者也。諸病有寒自外入者,外感是也,當其在表宜發散之,久而入里則鬱而為熱,宜清解之,痘出而風寒外襲,宜溫而散之,或外寒入內而為吐瀉諸證,亦宜溫之而已,外不可汗,內不可清解也。

白話文:

各種疾病中,有虛證極盛的情況,陰氣過多,陽氣不足,就會產生虛寒的症狀,這時應給予溫熱藥物來補充陽氣。痘瘡中也有虛證極盛的情況,陰氣過多,陽氣不足,同樣會產生虛寒的症狀,也應給予溫補藥物來補充陽氣。這是虛證極盛的情況下,治療方法的共同點。

各種疾病中,還有寒邪從體外侵入的情況,這就叫做外感。外感初期,寒邪在體表,應給予發散藥物來驅散寒邪。外感時間久了,寒邪侵入體內,就會鬱結而化熱,應給予清熱解毒藥物來治療。痘瘡發出以後,如果風寒之邪從體外侵襲,應給予溫熱藥物來散寒。如果外寒侵襲內部,導致嘔吐、腹瀉等症狀,也應給予溫熱藥物來治療。這時,不能發汗,也不能清熱解毒。

諸病有虛熱者,元氣虛,津液竭而火從虛中起,補之而熱自除也,不必解熱也,痘瘡亦有虛熱者,元氣虛而毒氣肆也,當以補元氣為主,而略兼解毒可也。三者皆同而有不同者也,諸病有實熱者,血氣未虧而邪氣壅盛,單用寒涼瀉之可也,痘瘡亦有實熱者,稟氣強,血氣盛,而毒氣亦盛,亦單用清涼解之可也,此又其相同者也。

白話文:

各種疾病都有虛熱的,元氣虛弱,津液枯竭,火氣從虛弱中產生,補益正氣後熱氣自然除掉,不必清熱解毒。痘瘡也有虛熱的,元氣虛弱,毒氣猖獗,應該以補益元氣為主,同時兼顧解毒。這三種情況都類似,但也有不同的:各種疾病都有實熱的,血氣沒有虧損,但邪氣充盛,單純使用寒涼藥物瀉下就可以。痘瘡也有實熱的,稟賦強壯,血氣旺盛,毒氣也旺盛,也單純使用清涼藥物瀉下就可以。這是它們相似的地方。

今自發熱之初,以至還元之後,俱先辨證之虛實寒熱而遂立方於其後,令人細心審證而後用藥,庶不至於虛虛而實實乎!不至於損不足而補有餘乎!不至於以水益寒而以火益熱乎!然痘之虛實寒熱,較之他病猶顯明而易察,蓋自見點以至結痂,其形其色既昭然可睹,若又聽其聲音,觀其靜躁,視其飲食之多少,審其大小便之利澀,三歲以上者,診其脈之遲數洪微,其辨虛實寒熱,當如黑白之分明,而用藥取效易易矣。(辨虛實寒熱之異。

白話文:

痘瘡的痊癒完全依賴氣血的充盈,然而氣血的盈虧消長,其道理精微,不可不透徹地領悟。概括來說,氣體屬天性上升,血體屬地性往下降,痘瘡的產生,其高高隆起的膿泡,是氣的位置在上,應當充盈此處,其四週暈紅的根腳,是血的位置在下,應當聚集此處,膿泡尖銳,顏色白潤,是氣充盈並安於其尊貴的上方,膿泡周圍有暈紅,顏色紅活,是血聚集並安於其卑下的分位,氣居於其尊貴的位置,血安於其卑下的分位,氣血和順並把毒素帶至體外,這是最吉利的痘瘡,可以不需藥物而痊癒。

頂陷則氣反親下,此氣虧而不能充也,法當補氣,四圍根腳無紅暈,此血虧而不能附也,法當補血,此其理猶易明也。其有通頂紅色成血泡者,是血反親上也,此證最險,必不能成漿,至八九日後癢塌而死,然此非血之獨盈,乃由氣虧而失居尊之常,故血得以妄行而僭居其位也。急宜大補其氣,氣充則能統血,血自不得泛溢妄行而泡轉白矣。

白話文:

頭頂凹陷,則氣血反過來迴流身體下部,這是氣血虧虛,不足以充盈頭部的緣故,治療方法應以補氣為主。頭頂周圍的根腳沒有紅潤的光澤,這是血氣虧虛,不足以附著於頭部的緣故,治療方法應以補血為主。這些道理都還比較容易明白。如果頭頂通紅並出現血泡,這是血氣反而回流上部的緣故,這種情況最危險,血泡必定不能癒合,到八九天後會潰破,然後死去。然而,這並不是血氣過於充足的緣故,而是由於氣血虧虛,失去居於頭部的正常位置,所以血氣纔能夠任意運行,僭越地佔據頭部的部位。應急用大補氣血的方法來治療,氣血充足,就能夠統管血氣,血氣自然不能夠溢出、任意運行,血泡也會轉白。

世人不識此理,見其泡紅則謬認為血熱而用涼血行血之劑,致令氣愈虧而斃愈速也,不亦悲乎!故氣血盈虧之理微妙而難識也。至於調治痘瘡氣血,其氣獨虛者,固宜專補氣而不宜補血,蓋陽不能從陰,陰愈長則陽愈消也,其有血虛者多由胃氣損傷,元氣不足所致,蓋陰必從陽,陽生則陰長也,黃汝言《明醫雜著》乃謂血虛而用耆以補氣,則陽旺而陰愈消,甚矣!其不明於陰陽消長之理,而謬立此言,為世大害矣。

白話文:

世人並不瞭解這個道理,看到痘瘡起紅疹,就誤認為是血熱導致,而使用涼血活血的藥劑進行治療。這導致氣更加虛弱,病情惡化,十分可悲!所以,對氣血盈虧的道理,觀察細微才能辨別,常人不容易理解。至於痘瘡患者的氣血調養方面,氣單獨虛弱的,固然適宜專門補氣,而不應該補血,因為「陽氣」不能完全控制「陰氣」,「陰氣」愈強,「陽氣」就愈衰弱。血虛的人,多數是由於胃氣受損、元氣不足所導致的,因為「陰氣」一定要通過「陽氣」而派生,「陽氣」生長,則「陰氣」就會增長。黃汝言在《明醫雜著》一書中說:「血虛就用人參來補氣,那麼『陽』旺而『陰』愈衰弱」,這嚴重地說明他不明白「陰陽消長」的道理,而謬誤地提出這種說法,它給世間帶來了極大的危害。

余每治便血之虛滑者,婦人產後去血過多而大發熱者,婦人血虛崩漏而下血不止者,俱用參耆姜附為主,而佐以血藥與升提藥,皆獲奇效,安在血病不可補氣乎!若小兒痘瘡,以胃氣為主,則補血必先補氣明矣,故氣血消長之理,不可不深明也。(析氣血盈虧消長之理。)

白話文:

我經常治療大便帶血,且便血時肛門鬆弛者;婦女產後失血過多而發高燒者;婦女血虛崩漏,下血不止者,全部都以黨參、黃耆、生薑、附子為主藥,輔以補血藥和升提藥,都獲得了奇效,怎麼能說血病不能補氣呢?

如果小兒出痘瘡,以胃氣為主,那麼補血一定先補氣,所以氣血的消長變化之理,一定不能不深入瞭解。(分析氣血盈虧消長的道理。)

朱純嘏曰:痘之為證,始焉一點紅,紅者血之色也,血之為血,雖賴氣以生之,究其本則水也,天一生水,地六成之,水乃北方之坎,兩腎是也,腎水充足而得木火土金之氣交相養,互相長而成氣與血焉,是血之源於水,水之源於腎者明矣。雖分屬於心生血,肝藏血,脾裹血,藉令腎中水枯,則必何自而生,肝何自而藏,脾何自而裹,合之則五臟同一太極也。陽動陰靜而生水、火、木、金、土也,痘中之一點紅,血也。

白話文:

朱純嘏說:痘疹的症狀,剛開始是一點紅色,紅色是血的顏色,血是血,雖然依靠氣來滋生,追根究底還是水,天一生水,地六成之,水是北方的坎,就是兩個腎臟,腎水充足,得到木火土金之氣交相滋養,互相滋生而形成氣和血,由此可知,血的來源於水,水的來源於腎是顯而易見的。雖然分別屬於心生血,肝藏血,脾裹血,假設腎中的水枯竭,那麼血從哪裡產生,肝從哪裡藏血,脾從哪裡裹血,綜合起來,五臟同屬於一個太極,陽動陰靜而生水、火、木、金、土,痘疹中的一點紅色,就是血。

出齊之後,次第起長,充滿於痘之中者,漿也。漿者,血氣之所化也,化毒而為漿也,漿既充足,膿成而毒解也。漸次轉褐色,回水結痂之候也,痂結蒼蠟色,此一十二日之成功也。何獨前此之高明,不論陰陽五行之正理,妄立名色,且曰惟腎無候,而又實之以耳冷骫冷,以明腎家無候之證佐。

白話文:

等到痘瘡長滿後,會逐漸長高,並在痘中充滿膿液。膿液是血氣轉化而成的,並使毒素變成膿液。當膿液充足時,膿瘡形成並且毒素消除。膿液逐漸轉變為褐色,此時應該回水並結痂,結痂後呈現蒼蠟色,這是痘瘡成功治癒的過程。為什麼獨之前人的醫家高明,而不論陰陽五行的正理,妄自立下名目,並且說只有腎臟沒有病候,又以耳冷、膝蓋冷的情況,來表示腎臟沒有病候的證據。

又曰:痘之變黑始歸腎也,此皆不經之談,千有餘年,誰其辨之,予不得已著五臟合一論以辨之。(辨五臟合一論。)

白話文:

腎臟在腰部,居五臟之首,故稱元臟。

喜泰順曰:痘本胎毒,號曰天瘡,傳染由於外感,輕重本乎內傷。初起太陽壬水克乎丙丁,後歸陽明。血水化為膿漿,勢若燃眉,變如反掌,欲知表裡虛實,須明寒熱溫涼。初發之時,與傷寒相似,或發熱煩躁,臉唇紅赤,身疼頭痛,乍寒乍熱,噴涕呵欠,眼目困倦,兩顴之間有紅紋見者,預知其為痘也。

白話文:

喜泰順說:痘疹是胎毒引起的,稱為天瘡,通過外感傳染,痘疹的輕重取決於內部的損傷。初起時,太陽壬水剋制著丙丁,後來歸陽明。血水化為膿汁,勢頭像燒眉毛一樣急迫,變化就像翻手掌一樣迅速。想要知道表裡虛實,必須明白寒、熱、溫、涼。痘疹初發時,與傷寒相似,可能會發熱煩躁,臉脣紅赤,全身疼痛、頭痛,時而寒冷時而發熱,噴嚏呵欠,眼目睏倦,兩顴之間出現紅紋,看到這些跡象,就可以預知是痘疹了。

發熱三日,當托裡解表使其易出;四日、五日清涼解毒,使其易長;六日、七日溫補氣血,使其易於灌漿;八日、九日清利收斂,使痘易靨,此治痘之常法也。夫常者可必,而變者不可必,安可執一以治之哉!苟痘未出而清涼,則毒得寒而凝滯,熱毒未解而過補,則毒蘊蓄而不能化漿。

白話文:

發燒三天時,應該溫補身體,使痘瘡更易於發出;四天、五天時應清熱解毒,使痘瘡易於長大;六天、七天時,溫補氣血,使痘瘡容易化膿;八天、九天時,清熱斂瘡,使痘瘡容易結痂,這是一般治療痘瘡的常用方法。規律的病症是可以預測的,而變化的病症是無法預測的,怎麼能墨守成規,不能靈活變通呢?如果痘瘡未發而清熱解毒,那麼毒氣受到寒氣而凝滯;毒熱未解除而過度溫補,那麼毒氣積聚而無法化膿。

故治痘之法,見機生情,隨時應變,至於靨後,不過慎風寒,節飲食而已,此治痘之原論也。

又曰:凡痘灰白不紅,綻不起發,出不快,昏暗頂陷,皆表寒而虛,二便清,嘔吐泄瀉,手足口氣俱冷,不渴少食,唇白涕清,飲食不化,皆裡寒而虛,此表裡虛寒之證。急宜溫脾胃,補氣血,即參耆桂附,在所宜施。

白話文:

又說:凡是痘灰白色而不紅潤,不燦爛地生長起來,發作不快,痘頂昏暗、凹陷,都是表寒虛的證象。小便清長,嘔吐腹瀉,手足和口中的氣息都很冷,不口渴,食慾差,嘴脣發白、鼻涕清稀,飲食不消化的,都是裡寒虛的證象。這是表裡虛寒的證型。急需溫暖脾胃,補益氣血,即人參、黃耆、桂枝、附子,在所宜施。

痘色紅紫,結實高聳,頂若塵鋪,又兼火刺,內夾斑疹,此表熱而實;二便秘赤,乾嘔吐痰,肚腹疼痛,口沖臭氣,煩渴腮紅,譫語妄言,此皆熱毒郁遏,皆裡熱而實,此表裡實熱之證。急宜涼瀉解毒,重加發散,芩、連、犀、柏、石膏、梔、黃,又所宜施。此表裡虛實之證顯著於外,醫者易明。

白話文:

痘瘡呈現出紅紫色,結得很實且高聳,頂部像灰塵覆蓋,加上有紅色的痘瘡,內部混合著斑點狀的疹子,這是表熱而實證。大便乾燥、赤色,乾嘔吐痰,肚子疼痛,口中發出臭氣,煩渴、臉頰發紅,說胡話、胡言亂語,這些都是熱毒鬱結、阻滯不通的表現,都是裡熱而實證。這是表裡實熱的證據。需要及時用涼藥瀉下、解毒,並加重發散藥物,黃芩、黃連、犀角、柏子仁、石膏、梔子、黃柏等藥物都很合適。這種表裡虛實的證據在外部表現得非常明顯,醫生很容易辨別

又有表虛里實者,痘色淡白不紅,綻出不快等證,是表虛也;而兼之內證頻加,肚腹㽲痛,煩躁熱渴,白睛通紅,二便秘結,此裡實也。表虛里實之證,醫者先當發散,不宜苦寒發散,則毒得外泄而內熱自解,苦寒則毒反冰伏,而出愈難,或於三四朝期,斟酌下之,先清其毒,後補氣血,得以成漿,或有毒鬱氣虛不能充灌者,宜參連湯治之,此治表虛里實之大略也。

白話文:

還有一種情況是外邪少而內邪多,症狀表現為痘色蒼白,不紅潤,出痘緩慢等,這是外邪不足的表現;同時伴有內在症狀逐漸加重,如腹痛腹瀉、煩躁口渴、眼睛發紅、大便不通暢等,這是內邪多的表現。對於外邪少內邪多的情況,醫生首先應當發散外邪,不宜使用苦寒的發散藥物,這樣毒邪就能向外發散,內熱也能隨之消散,如果使用苦寒藥物,毒邪反而會被抑制住,更難發散出來,或者在三天到四天的時間內,酌情使用下法,先清除毒邪,然後再補氣血,讓痘瘡得以化膿成熟,或者有的毒邪鬱閉,氣虛不能充滿,應該使用參連湯來治療,這就是治療外邪少內邪多的大致方法。

裡虛表實者最為難治,痘瘡煩紅,根不松活,皮毛壯熱,色赤焦紫,此表實也,而兼之嘔吐泄瀉,唇白涕清,飲食不化等證,治宜活血松肌,如紅花蛇蛻、生地、丹皮之類,在所宜施,俟色澤紅潤,庶可補托,不然,則痘不特不能起發充灌,必變紫豔乾枯,倒靨空瘡,勢如燃眉,變若反掌,醫者當臨證參詳,不可拘於一定。(表裡虛實寒熱論。

白話文:

另有一種情況:實熱之痘,最初時壯熱,腮紅眼睛發紅,口渴,說胡話,內證本來就嚴重,若出現痘點,必定兇險,痘疹細碎繁多,或三五成堆,兩三成羣,好像蚊子咬的樣子,應該趕快發散,再重重地下瀉一次,名為雙解。例如:蛇蛻、荊防、葛根、石膏、大黃等方劑,再用西河柳、芫荽煎湯洗浴,使毛孔通暢,痘疹才能容易發出來,大量使用清涼的藥物。如果熱毒不消退,顏色缺乏光澤,根部不鬆動,名為血熱,仍然可以下瀉,再加連翹、犀柏、紫草、紅花、桃仁、黃連的涼血藥劑,再服用豬尾膏、無價散等方劑,纔可能有效。如果是血熱壅遏之痘,一定要清涼解毒,一直到收斂痘瘡時,纔可以清利收斂,這是要訣。

(實熱壅遏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