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學三信編》~ 上卷(醫學補遺)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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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卷(醫學補遺) (2)

1. 新久內外老少標本虛實論

醫之義尚矣,醫之理微矣,殊難一言蔽之。然凡病初起,皆氣受之。若經年累月,則必精竭,精竭則神亦亡,此一定之理也。若虛不受補,或病深失治,以致於神亡而竟不可挽者,由於數盡者半,失於調治者亦半也。

夫斷木可以取水,溶金可以得水,燃火生液可以得水,掘土為泉可以得水,故能培五臟則精無不生。況圓珠可以得水,則假無形以養精也。鑽木可以得火,鑿金可以得火,捶石可以得火,水底有火也,能養五臟則神無不存。況陽燧可以取火,則假無形以養神也。

若外感之致於死者,皆緣五氣阻滯,經絡不通,或火炎而精暴絕,或氣亂而神遽揚,非內傷枯涸之比也。

凡治新病,首貴疏邪調氣。火甚者兼滋陰精,氣散者,並安陽神。所以治外感當救之速耳,待邪盡而後補之可也。若久病,必須豐填精髓,峻補真陰,安養元神,兼調氣血。故治內傷不嫌其緩,待虛回而後方可攻邪,此二者皆常法也。若有標急於本者,又當斟酌活法。老弱者,必須先固本原。

少者新病亦可先補,老邁沉疴亦可先攻,或用和劑,所謂刑德兼施,並行不悖者是也。但其要旨,凡欲攻邪,須量稟氣之厚薄。若思補正,必詳邪感之重輕。余故諄諄曰:邪甚當攻,勿畏正氣虛而先補,邪微宜補,休泥表未盡而漫攻。能知此義,可不拘病之新久、內外老少,標本虛實等類,而竟縱橫攻補,亦無不善矣。

經云:知其要者,一言而終,此之謂也。

2. 藥性疏辨

藥物種類繁多,似難枚舉。試以今時日用而不知者,信採數品而詳論之。

五味子

味酸、甘,核苦、辛、咸,性溫,無毒,入肺腎二經。予曰若云五味恆全,自宜用無偏勝,何以惟酸倍甚,專司在於收固。《八略》云:病在上在表者,皆當固氣。在下在裡者,皆當固精。然諸氣藏於肺,諸精貯於腎。凡收耗亡,皆五味之能也。但其分量須酌用,方書莫辯,予特附詳之。

蓋輕清者上升,重濁者下降,此自然之理也。故其斂汗定喘,解渴療咳,收肺氣耗散之金,所用不過七粒、九粒,取其氣也。至於固腸澀精、強陰除熱,滋腎經不足之水,不妨用三錢、五錢,取其味矣。倘易二症之宜,而多寡誤用,非惟無益,抑且增劇,此一義也。

甘草

味甘,平,無毒,入脾經。故熱藥用之,欲溫中也。涼藥用之,清脾胃之火也。上升藥用之,欲並土臟,清氣同升。下降藥用之,欲與中宮濁氣並降故也。又其性能緩,凡急攻急散之劑非宜,氣偏血偏之病恆用。輕用兼屏心肺之熱,重加可挽肝腎之脫。

人參

味甘,微溫,無毒,入肺脾二經。汗、下、溫、補、和五法,無不宜用。然用於散劑者,乃助肺氣,使邪易於散也。昔人有謂入散藥而助散劑之力,故邪易散,此言非也。經云:邪之所湊,正氣必虛。今人重感於邪,故必投大散之藥,又必加以人參以助正氣。若人參不能固正,亦不必用矣。

豈有復助諸散藥等力更復大散者乎,決無是理。即下藥用之,亦以助脾胃,使邪積之易去耳。同溫熱藥用者,期元氣之驟生,則陽回可速。補劑自彼專能,毋庸議論。輕用惟補肺氣,重用可實脾土。若欲添精於腎,生血於肝,則非一、二兩不可,猶必佐以歸、地之類。

白朮

味苦、甘,溫,無毒,入脾胃二經。

熟地

味甘,微寒,無毒,入心肝脾胃四經。《邯鄲》以為二味不宜同用,今《景岳新方》屢屢並行,而諸書亦未辨晰。惟四明列《薛氏醫案》數方亦曰:有可同用,有不可同用者,此言猶覺拘泥。予釋之曰:術多地少,是欲滋土中之陰,非欲兼補腎也。地多術少,必使利腰臍間之濕,豈期養胃哉!若兩味等用,方為脾腎兼療法耳。

即之肺之肝,配之合宜,亦無不可適。或土受熱傷,可去朮而竟投熟地。水遭濕侮,可去地而惟用白朮,此其概也。

黃耆

味甘,微溫,無毒,入肺脾二經。與人參皆固元氣之藥也。

遠志

味甘,辛,溫,無毒,入心胃二經。

棗仁

味酸,平,無毒,入肝膽二經。此二味皆養神之藥也。

枸杞子

味甘,微溫,無毒,入腎肝二經。與熟地皆添精之藥也。

當歸

味甘,辛,溫,無毒,入心肝脾三經。

白芍

味苦,酸,微寒,無毒,入肺脾肝三經。此二味助生氣之藥也。甘草、白朮補中氣之藥也。古法皆以人參、黃耆治肺,因肺主元氣也。棗仁、遠志治心,因心主藏神也。白朮、甘草治脾胃,因脾胃屬土為中氣也。當歸、白芍治肝,因肝為生生之氣也。熟地、枸杞治腎,因腎藏精也。古法之治,善固備矣。

予又有說焉,天地一太極也,五行備焉。人生天地之間。亦具一太極,五臟備焉。五臟在人身中,亦各具一太極,亦各備一五行,故高鼓峰特立二十五方。

予更有說焉,天地人謂之三元。人身之三元,即精氣神也。《黃庭經》云:五臟之中各有神。又云:五氣運明發霄間。《內經》云:六腑注氣而不留,五臟注精而不泄。由是觀之,五臟各又具一精氣神矣。然五臟之神,皆拱於心。五臟之精,皆貯於腎,故五神虛則心不安,五精虛則腎衰憊。

惟氣有三:一曰中氣,五臟中之土氣也,盛則脾胃旺。二曰元氣,五臟中之金氣也,衰則肺臟耗。三曰生氣,五臟中之木氣也,虛則肝血枯。故凡一臟之精虛,皆使腎病。若竟腎虛,則五臟之精皆竭矣。神氣亦然,而心肝脾肺之往還,亦若是也。故心精虛者,可加杞、地於補心、清心之內。

腎神耗者,宜投志、棗於六味、八味之中。肝經元氣不足,參、耆重加於四物、八珍無害。肺家生氣消削,歸、芍用於生脈、瀉白何傷此一隅也,余可仿之。即脾胃中土氣自衰,的須朮、草。倘兼四病,亦如前法,豈不圓通而無滯哉。然度理究心,務使可分可合,知常達變,必期能縱能橫,是則存乎其人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