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國名醫驗案類編》~ 初集 四時六淫病案 (16)
初集 四時六淫病案 (16)
1. 風濕成痹案（內科）
陳艮山（住南昌塘塍上大街）
病者，陳雨洲之媳李女士，進賢人，寓南昌。
病名，風濕成痹。
原因，素因性急善怒，時患小腹痛，溺艱澀，頻下白物，經水忽斷。中醫治之，時愈時發。後隨夫留學東洋，赴醫院治療，醫雲子宮有毒，必須剖洗方能見效，愈後三月，且能受孕。果如所言。分娩後舊病復發，再往該院請治。醫云無法。再剖縱愈，而子宮亦傷，不能復孕，力勸回國。旋覺腹中有一硬塊，時痛時止，時作冷熱，白帶淋漓，面色黃瘦，飲食少進。他醫目為大虛症，用八珍加龜膠。連進數劑，忽患周身浮腫，白帶更甚，陰燒不退，群醫束手。
白話文：
原因：
此人天生急躁易怒，經常出現小腹痛、小便困難、頻繁排出白色分泌物、月經突然停止等症狀。她曾接受過中醫治療，病情時好時壞。後來，她隨丈夫去日本留學，在醫院就診。醫生診斷為子宮有毒，需要手術切除才能治癒。手術後，她在三月內恢復了健康，並懷孕了。後來，分娩後，她的舊症又復發了。她再次去該醫院尋求治療，但醫生說無法治癒。醫生表示，即使再次手術，雖然能治癒，但她的子宮也會受損，無法再次懷孕，因此建議她回國。
回國後，她感到腹中有硬塊，有時疼痛，有時停止，有時發熱發冷，白帶淋漓，面色黃瘦，進食很少。其他醫生診斷她為大虛症，使用八珍湯加龜膠進行治療。服用幾劑後，她突然出現全身浮腫、白帶增多的症狀，陰部灼熱感持續，眾多醫生都無能為力。
證候，一身浮腫麻痹，少腹痛，帶下頻頻，日夜燒熱，舌苔白滑淡灰。
診斷，兩脈沉遲。斷為風寒濕三氣合而成痹。
療法，仿仲景治風濕例，君以蒼朮、澤瀉燥濕，佐以麻、桂透表去風，引用姜皮導至皮膚。一劑胸部稍舒，舉動稍活。再用川萆薢、威靈仙、澤瀉、川烏、天麻、秦艽、麻黃、桂枝、苓皮、大腹皮、冬瓜皮等藥數劑，腫消食迸。惟兩腳腫脹未消，乃用鰍魚炒蒜頭食之。
白話文：
治療方法：
仿照仲景治療風濕的經典案例，使用蒼朮和澤瀉去除濕氣，再搭配麻黃和桂枝發汗祛風，藉由姜皮將藥物引導至皮膚。
服藥一帖後，胸部疼痛稍緩解，活動也較靈活了。
接著再用川萆薢、威靈仙、澤瀉、川烏、天麻、秦艽、麻黃、桂枝、苓皮、大腹皮和冬瓜皮等藥物治療數帖，腫脹和嘔吐症狀逐漸消失。
然而，雙腳的腫脹還未消退，因此使用泥鰍炒蒜頭食用來治療。
處方，蒼朮（二錢），澤瀉（二錢），麻黃（二錢），桂枝（錢半），姜皮（三錢）為引。
又方，川萆薢（四錢），威靈仙（四錢），澤瀉片（三錢），制川烏（二錢），明天麻（二錢），秦艽（二錢），麻黃（二錢），桂枝（二錢），茯苓皮（二錢），大腹皮（三錢），冬瓜皮（三錢），水二碗，煎成一碗，溫服。
白話文：
新方劑
材料：
- 川萆薢：4 錢
- 威靈仙：4 錢
- 澤瀉片：3 錢
- 製川烏：2 錢
- 天麻：2 錢
- 秦艽：2 錢
- 麻黃：2 錢
- 桂枝：2 錢
- 茯苓皮：2 錢
- 大腹皮：3 錢
- 冬瓜皮：3 錢
- 水：2 碗
作法：
將材料加入 2 碗水中煎煮，直到剩下一碗。
服用方法：
溫熱服用。
效果，服初方一劑稍愈，再服次方，逐漸加減，十餘日腫消熱退，食亦漸加。食鰍魚炒蒜頭，兩腳腫亦消盡。再教以早服人參養營丸三錢，夜服龜齡集三分。調理三月餘，白帶愈，經如期，旋受孕生子。可見醫者不能復孕之言，亦有不足信者也。
白話文：
效果：
服用第一劑藥方後，病情稍有好轉；服用第二劑後，逐漸增減藥量。十幾天後，腫脹消退、發熱退去，食慾也逐漸增加。
食用炒蒜頭的鰍魚後，雙腳的腫脹也完全消失。之後，再服用人參養營丸（早間服用，三次錢）和龜齡集（晚間服用，三分）調理。
三個月後，白帶症狀消除，月經恢復正常，旋即懷孕生子。可見，醫生說不能懷孕的說法，也並非完全可信。
廉按：斷症老當，處方雄健，宜乎得奏全功，然非精研《傷寒論》及《金匱》，確有心得者不辦。
2. 風水腫脹案（內科）
周小農（住無錫）
病者，胡養泉婦，忘其年齡住址。
病名，風水腫脹。
原因，平素嗜煙肝旺，且有痰紅。壬寅產後患此，實因早浴而起。
證候，惡風無汗，頭面獨腫，四肢亦腫，腹微脹而溺少。
診斷，脈浮濡，苔薄白滑。脈證合參，浮主風，濡主水，水漬膜胰，故發腫而微脹，風襲皮毛，故惡風而無汗，此仲景所謂風水腫也。
白話文：
在診斷中，發現脈象浮滑而濡，舌苔薄白而光滑。脈象和症狀結合來看，浮脈主風，濡脈主水。水漬積在腹膜和胰臟，所以出現腫脹。風邪侵襲了皮毛，所以怕風卻不流汗。這種情況正是仲景所說的「風水腫」。
療法，以麻杏開肺發表為君，五皮達膜消腫以佐之。
白話文：
藥方：
- 去皮麻黃（5 克）
- 光杏仁（3 克）
- 新會陳皮（1.5 克）
- 浙苓皮（4 克）
- 生桑皮（3 克）
- 冬瓜皮（3 克）
- 生薑皮（1 克）
- 蔥須（0.2 克）
復診，一劑，即周身汗出溱溱，浮腫驟退。不事調理善後，反而不知節食，芥辣雞香冰酒恣食無忌。越數日腫復發，來診有微詞，從脈舌審知其情，切責之，其亦愧服，遂仿原方加減以調治之。
白話文：
再次看診開了第一劑藥後，病人周身大汗淋漓，浮腫迅速消退。但病人沒有好好調養身體，放縱飲食，貪食辛辣雞肉、香甜冰酒，毫無節制。幾天後，浮腫再次發作，病人前來就診時還抱怨了幾句。從脈象和舌象中，我知道了病情的緣由，便嚴厲責備了他。他聽後慚愧認錯，於是根據原來的藥方加減藥物，重新調理治療。
白話文：
藥方：
生桑皮（3錢）
浙苓皮（3錢）
新會皮（1.5錢）
大腹皮（3錢）
萊菔子（2錢，炒）
蘇嚕子（2錢，搗碎）
冬瓜子（4錢）
枳椇子（4錢）
效果，連服三劑，小水暢解，腫遂漸退，胃動納馨而痊。
廉按：五皮飲加麻黃、附子，為昔者吾友周雪樵君首創之良方。謂治水腫及風水腫，其人素無肝火者，投無不效，所載驗案頗多。今此案五皮飲加麻杏，較周氏方尤為穩健，深得徐子才輕可去實之妙用（徐云輕可去實，麻黃葛根之屬）。其妙處全在麻黃一味，非但開肺發汗，使水氣從皮膚排泄，而其餘力尤能通利水道，使水氣從小便排泄，故日本醫士獨推麻黃為治水腫之特效藥，洵不誣焉。
白話文：
廉方評論：我加了麻黃和附子，這是我過去的朋友周雪樵先生最初創造的良方。他說這是治療水腫和風水腫的特效藥，對於平素沒有肝火的人服用，相當有效，所記載的驗證案例很多。現在這個案例中，五皮飲加了麻杏，比起周氏的方子更加穩妥，充分運用徐子才提出的「輕可去實」的妙用（徐子才說：輕微的水腫可以用麻黃、葛根等藥材去除）。它的神奇之處就在於麻黃這一味藥材，它不僅可以開肺發汗，使水氣通過皮膚排出，其餘的功效還可以疏通水道，使水氣通過小便排出，所以日本醫生特別推薦麻黃為治療水腫的特效藥，一點都不假。
3. 風疹案（內科）
何拯華（紹興同善局）
病者，雷陳氏，年三十四歲，住紹興城內小坊口。
病名，風疹。
原因，風襲於表，熱鬱於絡。
證候，頭痛身熱，自汗惡風，咳嗽喉痛，面部頸項先見細點，色紅帶紫。
診斷，脈浮而數，右寸獨大，舌邊尖紅，苔薄白滑。浮為風，數為熱，此風熱鬱於血絡而發疹，疹屬肺病，故右寸浮大，然尚在欲發未發之時。
白話文：
在診斷上，脈搏浮浮而跳動較快，右手寸口脈特別飽滿，舌頭兩側尖端發紅，舌苔薄白而光滑。脈搏浮沉表示有風，跳動較快表示有熱。這說明風熱積聚在血脈中而發出疹子，疹子屬於肺部疾病，所以右手寸口脈浮大。然而，疹子還處於即將發作但尚未完全發作的階段。
療法，速用辛涼開達，以荷、蒡、蟬、蠶為君，能疏風以透疹；臣以銀、翹、大青，清宣血熱以解毒；佐以茅根、青箬，清通血絡以泄熱；使以鮮荷錢，亦取其輕清透熱，熱勢一透，則疹自暢達，而風熱亦乘機外泄矣。
白話文：
治療方法：
迅速使用辛涼藥物開通腠理，以荷葉、蒡薞、蟬蛻、蠶砂為主要藥材，能夠疏散風邪以使出疹；輔助藥物使用銀花、連翹、大青葉，清熱宣毒，解毒熱；配合茅根、青箬，清熱通絡，洩散熱氣；最後加入鮮荷錢，也是取其清涼透熱之性。熱勢一透，疹子就會暢達，風邪熱邪也會趁機排出體外。
白話文：
藥方：
蘇薄荷 半錢
淨蟬衣 一錢
金銀花 二錢
鮮大青 四錢
牛蒡子 半錢（研成粉末）
白殭蠶 一錢
青連翹 三錢
鮮荷葉 一枚
先用鮮茅根（二兩，去皮）和青箬葉（五錢）煎湯，用來代替水。
效果，進一劑，疹即外達，頭痛惡風均止。二劑疹已透足，喉痛亦除，惟咳嗽黏痰，原方去蟬、蠶、銀、薄，加栝蔞皮二錢、枇杷葉五錢暢肺降氣，川貝三錢、前胡錢半化痰止嗽。連服三劑，痰嗽大減。囑其用雞子白兩枚，開水泡湯，衝入真柿霜錢半，調理而痊。
白話文：
用藥後，服了一劑，疹子就透發出來了，頭痛和怕風的症狀都消失了。服了兩劑，疹子已經完全透發，喉嚨痛也好了，只是咳嗽還有黏痰。因此，將原來的藥方中去除蟬衣、蠶衣、銀花和薄荷，加入栝樓皮兩錢、枇杷葉五錢以宣肺降氣，川貝三錢、前胡半錢以化痰止咳。連續服用三劑，痰咳大大減少。囑咐患者用兩個雞蛋清，用開水泡開，加入真柿霜半錢，調勻後服用，就能痊癒了。
廉按：風熱發疹者輕，溫毒發斑者重，斑屬足陽明胃病，疹屬手太陰肺病，吳鞠通混而未別，章虛谷已闢其謬。此案系肺病風疹，當然以辛涼開達、輕清透絡為正治，方亦輕靈可喜。
白話文：
譯文：
廉方按：風熱引起發疹較輕，溫毒引起發斑較重。發斑屬於足陽明胃病，發疹屬於手太陰肺病。吳鞠通將兩者混淆不清，章虛谷已經糾正他的錯誤。此案例為肺病引起的發疹，治療時當然以辛涼開達、輕清透絡法為主，方劑也較為輕靈，令人稱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