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楚瞻

《馮氏錦囊秘錄》~ 外科大小合參卷十九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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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科大小合參卷十九 (1)

1. 論丹毒(兒科)

赤紫丹瘤,皆心火內鬱而發。赤如丹砂,故名曰丹,因熱毒客於皮膚,搏於氣血,而風乘之,陰滯於陽,即發丹毒。熱極生風,片刻之間,遊走遍體,虛熱則癢,實熱則痛。自腹而達於四肢者,易治;自四肢而歸於腹者,難療。書雖有五色之分,十月之異,總不出血熱,而屬於心。

心火內熾,客風外乘,風勝則庶物皆搖,故令遊走殊速。名之丹者,以應心火而色赤也。色紅者生,白者氣虛挾痰,紫者毒盛,色青如苔者,死。赤者名赤遊丹,熱毒感之深也。其狀赤腫,片片如胭脂塗染,或發於手足,或發於頭面胸背,令兒躁悶腹脹,其熱如火,痛不可忍,遊走遍體,流行甚速,須急治之。若一入腹入腎,即不可救。

白者名曰遊風,感風濕之輕症也。其候流塊作癢,壯熱憎寒,鼻塞腦悶,咳嗽吐逆,其治之法,赤者清涼解毒,甚則砭去惡血,以藥塗之。白者不過疏散滲濕而已。火灼瘡者,先天之熱毒也。火走空竅,故必於口鼻眼目陰囊糞門之處,紅點如癰,漸成紅泡,逾日而穿,赤色無皮,如湯火煿炙之狀,痛苦殊甚,睡臥不安,一二日間,周身能腐。若至囟門腫起,陰毒腫亮者不治。

及一切丹毒入臟,臍突出漿,面頰紫浮,噎氣不乳,手足拳禁,大小便絕,胸背血點,舌生黑瘡,心胸紫腫者,皆為不治。然小兒臟腑嬌嫩,凡一切丹毒,必先內服解毒,方可外敷,蓋毒易入難出,肌肉受傷,其害輕,臟腑受傷,其害速耳。

2. 荊防飲

治赤丹遊走。

荊芥防風,丹皮,天花粉橘紅連翹甘草,黏子(炒杵),玄參赤芍羌活金銀花(等分),水煎服。

3. 綠袍散

綠豆(五錢),大黃(二錢),共為細末,生薄荷搗汁,入蜜塗。

又方

浮萍草汁敷,或芭蕉根汁敷,或鼠黏根汁敷。

4. 癰疽諸毒大小總論合參

《經》曰:邪之所湊,其正必虛,著而不去,其病為實。又曰:營氣不從,逆於肉裡,乃生癰腫。(榮逆則血鬱,血鬱則熱聚為腫,故為癰腫。)熱之所過,則亦癰膿。(熱勝則陽氣內郁,故浮腫暴作,榮氣亦逆於肉裡。聚為癰腫之腫矣。)又曰:寒傷形,熱傷氣,氣傷痛,形傷腫。

(熱之傷氣。則熱結於肉分而故痛;寒之傷形,則寒薄於皮膚所以堅凝而腫斯作也。)先痛而後腫者,氣先受傷,而形亦受傷也。先腫而後痛者,形先受傷,而氣亦受傷也。故有形有痛者陽傷,無形有痛者陰傷。更有汗方發泄,寒水浴之,以致熱鬱皮里,濕邪凝結,甚為痤癤,輕為痱瘡。

亦有陽氣不固,邪氣入於陷脈,陷脈者,謂寒邪陷缺其脈,積寒於中,經血積凝,久瘀內攻,積於肉裡,發為鼠瘻。《經》又曰:膏梁之變,足生大疔。又曰:五臟不和,九竅不通,六腑不和,留結為癰。凡瘡腫高而軟者,發於血脈;下而堅者,發於筋脈;肉色不變者,發於骨髓。

故宜分氣血虛實,熱毒深淺為要,切不可一見其腫,便謂熱毒實熱,輒投下劑,意謂毒從瀉出,殊不知陽者,紅腫焮起,陰者青白而陷,疽者附筋骨而生,皆賴血氣為主,《經》所謂:氣主煦之,血主濡之。倘元氣受傷。而不能煦濡,則下陷不膿,能禁其不內攻乎。

人之瘡腫,因內熱外虛,為風濕之所乘,蓋肺主皮毛,脾主肌肉,氣虛則膚腠開而風濕所乘,且脾氣濕而內熱,即生瘡也。腫者,由寒熱偏勝之毒氣,客於經絡,使血澀而不通,壅結成腫。風邪內作者,無頭無根。氣血相搏者,有頭有根。壅結盛而熱勝血,則為膿矣。其毒小者,氣血自然能潰能收,不必憂治。

大而重者,氣血恐難任之,必假藥力佐助氣血,以運行逐毒之本。

癰疽之疾,多生膏梁炙煿嗜欲之人,虛邪熱毒,煎熬氣血而成。癰者,壅也,壅滯於陽絡也。大而高起屬乎陽,其脈浮數,故多由於六腑。疽者,沮也,阻伏於陰經也。平而內發,屬乎陰,其脈沉數,故多由於五臟。癤者,如錯癤之結著也。瘡者,毒之總名也。《經》曰:諸痛癢瘡,皆屬心火。

夫諸瘡之中,惟背疽疔瘡最為急症,次莫如腦疽、腸癰、喉癰,亦具急者也。至若瘰癧、懸癰、痔漏諸瘡,皆可緩而治之。又有疥瘡臁瘡風疳之類,雖俱屬瘡類,而輕重緩急,大有不同,治之之法,總宜察其虛實冷熱,或重或輕,對症用藥,無失先後次序,雖些小瘡癤,初起便宜速治,慎勿姑待,養成大患。

治法當分初、中、末異,初宜散熱解毒,通經為主,以圖消去;中宜排托為主,以圖散去餘毒;末宜補宜托宜溫,以圖易於收功,此大法也。然有五善七惡者何?動息自寧,飲食知味,一善也。便利調勻,二善也。膿潰腫消,色鮮不臭,三善也。神彩光明,語聲清亮。四善也。

體氣和平,五善也。如煩躁時嗽,腹痛渴甚,瀉利無度,小便如淋,一惡也。膿血大泄,焮痛尤甚,臭惡難近,二惡也。喘粗短氣,恍惚嗜臥,三惡也。表潰先黑,久陷面青,唇黯便汙,四惡也。肩項不便,四肢沉重,五惡也。不能下食。服藥而嘔,食不知味,六惡也。聲嘶色脫,唇鼻青黑,面目四肢浮腫,七惡也。

七惡之外,更有氣噫痞塞,咳逆身冷,自汗無時,目瞪耳聾,恍惚驚悸,語言錯亂,並皆惡症,然五善見三則瘥,七惡見四必死。

癰疽皆由膏梁之家,濕熱氣逆所結,且多犯肥白之人,氣居於表,中氣必虛者,初起急宜涼血,活血散結解毒,大劑連進,內外夾攻,務使消散,即勢大毒盛,一時不能散盡,亦必十消七八,以免後來,口舌生瘡,內攻之患,縱使潰膿,保無大害。若失於救治,則熱毒內陷,其膜必壞,多致困危。

然書云:五發癰疽者,謂發背、發腦、髮鬢、發眉、發頤是也。但人之一身,血氣稍有壅聚,莫不隨所而至,豈特此五者而已!發背者,乃五臟風熱,六腑邪毒,貫於筋骨之間,發於筋絡之內,外雖如錢,里可著拳,慎勿忽略!若初起紅腫高起者則易,陰塌平陷者則難。至如發腦、發眉、髮鬢、發須、發頤,地位不同,總因伏陽結滯,邪毒上壅,隨其經絡而發。氣血旺者,受毒則輕,氣血衰者,每因致危,然云毒者,即氣血不相偏勝,壅滯之謂也。

治者必須憑脈,以救陰陽氣血之偏,則毒滯自故。而危者可安。若誤認毒為有跡之物,寒涼攻削,則陰滯之毒,勢必愈致其危,即陽盛之毒,亦必難潰難長,蓋由氣血不和而致病,豈可更令氣血不調而增病乎!

癰疽之生,始於喜怒哀樂之不時,飲食居處之不節,或金石草藥之發動。寒暑燥濕之不調,陰陽不平而蘊結,榮衛凝澀而腐潰,輕者起於六腑,浮達而為癰,重者發於五臟。沉澀而為疽,淺者為癤,實者為癰,深則為疽矣。發於外者為背疽、腦疽、鬚眉等疽,發於內者為肝癰、肺癰、腸癰等癰。

外症易識,內症難明,太陽經虛,從背而出,少陽經虛,從鬢而出,陽明經虛,從髭而出,督脈經虛,從腦而出。

凡發於喉舌者,心之毒;發於皮毛者,肺之毒,發於肌肉者,脾之毒;發於骨髓者,腎之毒;發於下者,陰中之毒:發於上者,陽中之毒;發於外者,六腑之毒;發於內者,五臟之毒。內曰壞,外曰潰,上曰從,下曰逆。發於上者,得之速;發於下者,得之緩。感於六腑則易治,感於五臟則難瘳。

近骨者多冷,近膚者多熱,近骨者久不愈,則化成血蟲,近膚者久不愈、則傳氣成漏,成蟲則多癢少痛,或先癢後痛,成漏則多痛少癢,或不痛不癢,內虛外實者,多痛少癢,血不止則多死,潰膿則多生,故難長難潰難收者,皆為氣血大虛,必兼溫補以托,方可無虞。丹溪曰:癰疽潰後補氣血,理脾胃,實為切要,否則數月半年之後,虛症仍見,轉成他病也。

丹溪曰:癰疽皆因陰陽相滯而生,蓋氣,陽也;血,陰也。血行脈中,氣行脈外,相併周流,寒與濕搏之,則凝滯行遲為不及,熱與火搏之,則沸騰行遠為太過,氣得邪而鬱,津液稠黏為痰為飲,積久滲入脈中,血為之亂,此陰滯於陽也。血得邪而鬱,隧道阻滯,或溢或結,積久滲出脈外,氣為之亂,此陽滯於陰也。

百病皆由於此,不止癰疽而已,故癰腫初起,便焮痛腫大者可治,不痛熱不腫大而陷者不治也。

背疽之發,其源有五,一天行,二瘦弱氣滯,三怒氣,四腎氣虛,五飲冷酒食煿炙,服丹藥所致,先以本元為主,以托毒為標。若熱以清涼解毒,反傷胃氣。若輕用汗下,表裡益困,氣血俱傷,熱毒內攻,為害不小。至於老年體衰,及病後產後,並宜溫補,忌服內托,綠豆散之類。

一癰疽初作,便宜灼艾,及用藥外塗四圍,中留口出毒,瘡小通敷之,既潰以膏貼之,以手探腫上熱者有膿,不熱者無膿也。一癰疽已潰,日用豬蹄湯淋洗,將愈之際,三日一次。一癰疽將斂,宜用膏貼。如毒未盡,不可遽用生肌等劑。一癰疽將安,宜補氣血,肌肉易生,若進清涼,便難長滿。

一背疽愈後,忽發渴而不救者,十有八九,或先渴而患疽者,尤為難治,故宜多服八味丸。非特杜絕渴疾,抑亦大滋氣血,生長肌肉。一癰疽嘔逆有二,一因初發,失於內托,伏熱在心,一因脾氣不正,伏熱在脾在心者,則心煩身熱,焮腫作痛,脾氣不正者,則不煩熱,但聞穢氣便嘔,故治癰疽多用香藥者,蓋氣血聞香則行,聞臭則逆。瘡瘍多因榮氣不從,逆於肉理,鬱結為膿,得香則氣血流行。

凡瘡本腥穢,又聞臭觸,則愈甚。若毒入胃,則嘔噦,古人用之,可謂有理,即如斂食,亦須調令香美,以益脾土,養其真元,可保無虞矣。一凡肌肉傷而瘡口不斂者,用六君子湯以補脾胃為主。若氣虛惡寒而瘡口不斂者,用補中益氣湯以補脾肺。若血虛發熱而瘡口不斂者,用四物參耆以滋肝脾。

若膿多而瘡口不斂者,用八珍湯十全大補湯以養血氣。《經》曰:脾主肌肉。如前藥未應,但用四君歸耆,以補脾胃。若更不應,乃下元陽虛,急用八味丸以壯火生土。若脈數發渴者,難治,此真氣虛而邪氣實也。

腮癰者,是足陽明胃經絡也。腦疽,頭項咽喉生疽,古法皆為不治。濕熱上壅者,十之二三,陰火上炎者十之八九,調治得當,庶可保全。臂癰者,前臁屬手陽明經,後臁屬手太陽經,外臁屬手少陰經,內臁屬手厥陰經,內之前臁,屬手太陽經,內之後臁,屬手少陰經,總經絡熱鬱,風邪外干,氣血有乖而生也。當分經絡。

以用本經之藥為引,行其血氣則愈。一凡頸項眉頰結核久礙,皆為氣血大虛,切勿攻克。臀癰者,乃膀胱之濕毒蒸熱,或稟賦陰虛,此地最難高聳潰膿,大宜托裡為要。腋癰者,足少陽、手少陰、手厥陰三經也,此多得之於先天,或肝火熾甚耳。耳下石癰者,不膿不疼是也,大宜養肝血,滋腎水,溫補可化。

如少年脈實者,少佐以清肝,然不可輕用行氣破血之藥。脅癰者,足厥陰、少陽之經、相火之司也。苟或肝膽之氣不平,則風火內搏,榮逆血鬱,而熱聚為膿。凡一切胕骨癰疽,皆起於腎,腎主骨,治宜溫補腎氣,骨得陽和,腫硬自能冰解矣,故服八味丸者,永無骨疽之患。腹癰者,患於臍下,或傍二寸許,是屬脾經。

若近脅者,是屬膽經,是症多因脾家陰虛氣滯,血凝傷脾所致。腿癰者,發於內側,屬肝脾二經,發於外側,屬膽胃二經,平陷堅硬者為氣虛,當用內補黃耆湯類,勢焮腫痛者為濕熱,當用內托柴胡湯類,外用蒜炙。附骨癰者,在於環跳穴間,是熱在血分之極也。初起當用甘草節青皮蒼朮黃柏、條芩、牛膝之類,破時當大養氣血。

肺癰肺痿者,多因久咳,脾肺氣虛所致,或辛辣厚味遺熱,或風寒外邪襲虛,或因過汗亡津,虛火咳膿臭穢,呼息不利,胸中隱痛,四肢微腫。手足甲疽。即脫疽也。多因房勞,虧損腎水,鬱怒有傷肝脾,地位偏僻,氣血罕到,藥力難達,易致筋潰骨脫,故尤宜補托氣血為主,以脈消息。若黑色者不治。

腸癰者,是膏梁積熱所致,其候身皮甲錯,腹皮急,按之濡,如腫狀繞臍生瘡,小腹按之則痛,溲數似淋,腹脹惡寒,身熱自汗。如脈沉緊而未有膿,須急解毒。如脈洪數,已有膿須急下膿。若小腹疼而小便閉者,是膿壅滯也。然腸癰為病,切不可驚,驚則腸斷,故坐臥轉側,切須徐緩,並飲薄粥,及八珍湯,以固元氣,靜養調理,庶可保也。囊癰者,書曰:癰疽入囊得死,是屬肝經濕熱,初起腫痛,小便赤澀,治宜清利解毒為主。

若膿已成而小便不利者,是毒氣未散也,當金泄之。若膿既出而反痛者,是氣血虛也,當補益之。倘血氣未虧,而陰囊悉潰,睪丸懸露者,亦不為害。若小兒患此,而由乳母多怒者,宜子母並服清肝之藥。下疳者,玉莖生瘡,甚至蝕透而久不愈,宜內服燥濕解毒,外用熏摻可也。

多系肝經濕熱,故尤宜瀉肝除濕。便毒者,生於小腹下,兩腿合縫之間,小兒是肝火肝疳,總屬肝經熱毒,治宜瀉肝,再視血分毒氣,為之斟酌。若大人犯此者,多因欲火不能直遂其志,故敗精搏血,留聚經隧,乃結為毒,治宜開鬱散氣,清利熱毒,使精血宣暢,則自然愈矣。間有因交合不潔,為淫火衝動,是以受毒所致者,治宜先為發汗,次利小便可也。

懸癰者,穀道前後生瘡是也。初發形如松子,漸如蓮子,數十日後痛甚赤腫,如桃即破,破最難收,其治每用粉草一兩,無灰酒煎眼,以解毒,此症多屬陰虛,故不足人患之。大禁寒涼克削,肝腎虛極之症也,重為滋陰峻補,併為絕欲,急令收功,否則成漏癆瘵之根矣。胃癰者,胃為水穀之海,多氣多血多熱者。

若熱內泊,則兩熱相合,故結為癰,而胃脈必沉細,人迎必甚盛,蓋胃脈見於右關,本宜洪盛,而反沉細者,足見胃氣已逆也。人迎者胃經穴名,在結喉兩旁,亦有動脈,應於其間,見於左寸,今若人迎甚盛,而右關沉細,則愈見熱壅,聚於胃口而不行,故不能充於脈耳。人見人迎脈盛,誤為傷寒,禁其飲食,則必死。

疔者,《經》曰:膏梁之變。蓋因膏梁之人,皮厚肉密,內多滯熱故受為疔,然古方計有一十三種,三十六疔之分,總由臟腑積受熱毒,邪氣搏於經絡,以致血凝毒滯,注於毛孔,手足頭面,各隨臟腑部位而發,其形如粟米,或疼或癢,漸致遍身麻木,頭眩寒熱,時生嘔逆,甚則四肢沉重,心驚眼花,《經》雖所載,疔色有五,以應五臟,實紫黑及黃泡者居多,先癢後痛,先寒後熱也,宜內服發散解毒攻托之劑,外敷拔毒菊花葉蒼耳草之類。大概疔以成膿,則毒已外泄,可無他虞,惟在初起最宜謹慎。

疔毒攻心,禍如反掌,蓋疔由心火蘊結,故其疼異常,為害甚速,病人口嚼生豆,不覺豆腥者即是也。若干耳後方圓一寸發者尤甚,蓋水枯火熾之極也,不可妄動。如抓破見風,毒即內攻不救。腳心發毒,淺者可治,深者不治。天蛇頭者,手指毒瘡,各隨經絡而生,其痛殊甚,宜審其經,投以解毒和血,加以引經之劑。

血絲疔者,發於兩手指而作,紅絲漸漸行至關節,勢必殺人,可先以線扎住紅紋之處,次將銀針砭去血,上者血紅,次者血紫,下者血黑。若一失治,則稽留不散者,患爛傷墮指,重則入腹而死。手指忽腫痛者,名為代指以烏梅入醋浸研,塗患處立瘥。瘭瘡者,因風熱毒氣所乘,搏於皮膚,生瘭漿而潰成瘡,故名瘭瘡也。

瘭疽者,其發有數種,小者如粟如豆,大者如梅如李,青黑赤白,變易不常,或臂或腎,或口齒,或肚臍,發無定處,然大概多見於手指之間,根深入肌,走闢遊腫,毒血流注,貫筋串脈,爛肉見骨,出血極多。若至狂言煩躁悶亂者,皆毒氣攻心之候也,不治。楊梅瘡者,因形相似而名之也。

凡氣受之而得者堅實凸起,又名綿花瘡。若血受之而得者,其形扁塌而潰,又名果子瘡,皆類其像而俗呼之,北方名曰天疱瘡,雖名異實同,然治療須別。凡自致者重,傳染者輕。自致者淫欲太妄,以致陰處先見,乃縱口恣味,三焦皆熱,精竭血結,遺滯諸經而成也。傳染者,中氣不足,外染稍輕。

然患此者,切不可用毒物發之,亦不可用涼藥遏之,並求速效,須用煎藥解毒補益托散,外用煎藥洗浴,乃以膏藥搽貼,拔毒出外,方無後患。

(張)按:一切癰疽初起,則邪毒未曾達表,臟腑壅熱,一毫熱藥不可用。若既出膿後,則毒氣外泄,氣血皆虛,胃氣亦弱,一毫涼藥不可用,此古人之常法也。然亦有氣血虛寒,初起毒陷陰分者,非陽和托裡,何能升達?在表既潰,而陰血乾枯,若非滋陰充暢,何能接續膿漿?外則瘡毒焦枯,內則口乾煩燥。故全在以脈消息。

蓋氣主噓之,血主濡之,氣以成形,血以華色,故諸癰疽平塌不易高聳者,乃陽氣虛弱,不能逐毒以出陰分,即為陰毒也。根紅散漫者,亦氣虛不能拘血緊附也。紅活光潤者,氣血拘毒出外也。外紅里黑者,毒滯於內也。紫暗不明者,氣血不充,不能化毒成膿也,膿色濃厚者,氣血旺也。

膿色清淡者,氣血衰也。未出膿前,或有有餘之熱,既出膿後,盡從不足之治,但毒氣一分未盡,不能姑縱容留,以致蔓延,便成大患,猶之養虎,久必傷人。氣虛不能遂毒者,溫補兼托陽和一轉,陰分凝泣之滯,自能冰解。

血虛不能化毒者,尤宜滋補排膿,故當潰膿,毒氣未盡之時,其托裡之功,刻不可緩,一容一縱,毒即逗留,一解一清,毒即冰伏,托裡不兼滋補氣血,虛者何以成日?猶無米而使之炊飯也。滋補不兼托裡,僅可調和氣血,何能直達潰所成功!且毒氣盛者,則反受其助,猶裹粟以資盜糧矣。

滋補不兼溫暖,則血凝氣滯,孰作釀膿之具?猶之造酒不暖,何以成漿?造飯無火,何以得熟!世人但知以毒為火,清火以解毒,殊不知毒即是火,毒化而火亦清,毒凝而火愈郁。然毒之化火由膿,膿之來必由氣血,氣血之化必由火也。火可清乎?況清涼之法僅可施於瘡疥小癤耳,若遇通經達絡之疽,攻托尚虞不暇,豈可復行清解。

反傷胃氣以致陽氣不振,難潰難長,甚則內攻臟腑,可不畏歟!迨至毒既去盡,紅潤肌生,則和平補養氣血之中,仍可佐以銀花、國老,以解有餘不盡之毒。至如連翹、花粉,亦能解毒,但傷胃氣,便當禁用,此(張)之管見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