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權初編》~ 卷下 (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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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下 (10)

1. 童天立幼時久瀉一案第六十

久瀉不止,而用八味地黃湯者,前人言之矣。為其久瀉亡陰,而於補陰藥中,加以附、桂,水中補火以生脾土,茯苓澤瀉以利小便,且茯苓、山藥,亦能補脾,萸肉酸收,即白芍治瀉之理而性溫,濟以地黃、丹皮之甘寒,自能補脾陰而奏效也。至於六味地黃湯治瀉,從未之聞。

童天立十二三歲時,久瀉不止,脈浮數,無溫補之理,予用六味地黃湯四帖而愈。蓋久瀉亡陰,而童子純陽,不必用附、桂而亦能奏效也。

2. 內人脾瀉兼氣痛一案第六十一

內人素有脾瀉氣痛二病,只可補脾行氣,雖年久,不可用澀劑,澀則氣愈結而痛。其痛居大小腹無常,治以香砂六君子湯,加以白芍補脾陰,蕪荑散久積之氣,肉桂附子、吳萸、炮姜,大補脾腎之火,以生土,須七八帖方能奏效。雖酷暑,亦以是治之。數十年來皆如是,是知有是病,便用是藥,不可因時改劑也。

3. 康聖功孫痘症一案第六十二

康聖功孫,五六歲出痘,一醫以熟軍首下二次。蓋赤岸痘醫,皆宗《救偏瑣言》,首用大黃下者強半。四朝延予視,色淡形扁,不渴,神安,身微熱,腹軟微脹,虛症也。恐用溫補不信,令換請一醫兼視,來醫雖云虛症,所開之方,首寫生地,予止之。令再請繆平遠兼視,平遠意與予同,以補中益氣湯加減,始終以之,並未涉一涼血之藥。

灌漿時,猶忽作瀉,時朱笠葊至,加以木香、鹿膠,黃耆用至五錢始愈。是知痘症始瀉後補者,十中六七。始終有瀉無補者,十中二三。始終有補無瀉者,百中三四也。豈可概以通套法治之乎?

4. 王弘仁痘瀉一案第六十三

族侄弘仁出痘,余不知其初症若何,至十二朝忽大瀉,日夜百餘行,所下皆黏滯之物,如白痢狀,頭頂大半飽膿,余皆白殼,人皆以為必死,茲後竟未投藥而愈。此因正氣充足,臟腑不致受傷,反能傳送毒邪而出,是知十二朝之變瀉,與七八朝之變瀉,大不同矣。

5. 予痘症一案第六十四

予十五歲,即得吐血夢遺症,至十九歲始出痘。蔣子和先生云:「此痘幸無毒,若有毒,服解毒藥必斃。使無勞症,可不藥而痊。但腎水虧損,不能制痘火,若夢遺吐血一發,則難措手矣。」遂以六味地黃湯,加麥冬,始終以之。至灌漿時,猶夢遺二次,加人參五分,二帖漿飽。

至於結痂,止頭面硬疤,余皆軟痂,痂落帶白,腿肉麻者數年,至於手足,軟皮撕起,剔出乾血如臭鱉形,竟未化而愈。由此飲食鹹少,形肉消瘦,終身羸弱不振。予思此症,服芩、連、犀、羚,則苦寒傷腎而死,服升、葛、荊、防,則下元愈虛而死,服保元湯,則陽愈勝陰愈虧而死,不服此藥,則夢遺吐血必發,終死。噫,微先生孰能至此?

6. 大亡兒痘症一案第六十五

痘書以面白嬌嫩者為皮薄,屬虛。紅黑者為皮厚,屬實。殊不知白而嬌嫩者,有似於薄,其間亦有體健者?紅而黑者,有似於厚,其間亦有體弱者,不可概論也?予大亡兒出痘,體甚健,皮白嬌嫩,始而腹痛作瀉,醫以為皮薄,不敢大瀉,聊用清涼之藥,至六朝即補,參、耆才進,麵漿忽停,後面抓破血出,醫方悟為實症,然已無救矣。此醫曾閱《救偏瑣言》而不能用,何哉?

7. 次亡兒痘症一案第六十六

次亡兒出痘,體甚弱,犯氣虛毒勝,醫始以熟軍下之。予曰:「此兒體弱,當超期用補。」醫曰:「從未有未見起漿之勢,而遽補者。」又以熟軍下之。自是遂努瀉不止,至七朝方用參五分,見熱勢忽起,又以寒藥與之,至十一朝而斃。死之時,皮肉抓去,止有脂水而無膿血,其虛可知。

此醫曾讀《痘疹正覺》,何得偏執《救偏瑣言》耶?前醫不信《救偏瑣言》而誤補,此醫執定《救偏瑣言》而誤攻,是皆不能用書,而為書所用之過也。

8. 吳小兒天花不治一案第六十七

夫感寒下症,當用生大黃,以其舌乾糞結,津液乾枯,更佐以芒硝軟堅,惟恐下之不速。若結之不堅者,又當減去芒硝。下症再緩者,又當以生熟軍並用之,若夫痘症下法,舌不幹,糞不大結,下之立通,不必速下。且痘伏毒,非一下所能盡。又多毒產陽位。若以生軍大瀉不止,腸胃空虛,若伏毒再出,何能更下?且陽位之毒,終不能去。

正取酒蒸多次,將巔頂之火,盡從二便而出。如伏毒再出,更可二三下之。蓋酒蒸則能破瘀宣動,使毒火散而瘀血破,誠妙藥也。吳兒半周出痘,初看時,稀朗明潤,笑容可掬,似無痛苦內症。但前害,耳未痊,至三朝右耳忽發,頭面皆腫,渾身痘俱沒下。一醫下以生軍一錢五分,瀉後痘出,繼而膿出腫消。

然從此水聲漉漉,大瀉不止,至六朝左耳又發,痘又沒下,然已大瀉三晝夜,不敢再下,至七朝而斃。當時若以熟軍緩緩二三下之,則巔頂之火俱去,何致左耳又發而斃乎?蓋《本草》大黃條下云:「生用則遺高熱之病。」於此可徵余言不謬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