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澄

《不居集》~ 上集卷之十七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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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集卷之十七 (2)

1. 脾虛有痰者宜培脾以化其痰涎

虛損之人,脾虛不運,清濁停留,津液凝滯,變而為痰為飲。其痰清晨愈多,其色稀白,其味亦淡。宜實脾養胃,使脾胃調和,飲食運化,而痰自不生。故治痰不理脾,失其治也。

—痰之與飲,雖曰同類,而實有不同也,蓋飲為水液之屬。凡嘔吐清水,及胸腹膨滿,吞酸噯腐,渥渥有聲等症,此昏水穀之餘,停積不行,是即所謂飲也。若痰有不同於飲者,飲清徹而痰稠濁,飲惟停積腸胃,而痰則無處不到。水穀不化而停為飲者,其病全由脾胃。無處不到而化為痰者,凡五臟之傷,皆能致之。故治此者,當知其所辨,而不可不察其本也。

—脾胃之痰,有虛有實。凡脾土濕勝,或飲食過度,別無虛症而生痰者,此皆脾家本病。但去其濕滯,而痰自清。

—勞倦本以傷脾,而疲極又傷肝腎。脾氣傷則飲食減少,或見噁心。肝腎傷則水液妄行,或痰飲起自臍下,直衝而上。此脾腎俱傷,命門土母之病也。雖八味丸乃其正治,然無如理陰煎,其效更如神也。或加白朮陳皮亦可。

王節齋云:津液者血之餘,行乎脈外,流通一身,如天之清露。若血濁則凝聚而為痰,痰乃津液之變,如天之露也。故遍身上下,無處不到,蓋即津液之在周身者。津生於脾胃,水穀所成。濁即為痰,故痰生於脾土也。

徐東皋曰:脾胃為倉廩,所以納穀,因脾弱不能運行,致血氣失於滋養,故不周流氣道,壅滯中焦,不能腐谷,遂停滯而為痰為飲。其變為寒為熱,為喘為咳,為嘔吐,為反胃,為腫滿,為眩逆,為風癇,為噯氣,為吞酸嘈雜,為噎膈,為怔忡,為頭痛之類,不可盡狀。是皆痰之變病,而其源則出於脾濕不流,水穀津液停滯之所致也。

脾胃不虛,則雖生痰飲,不過微有留滯,亦必不多,且無大害。惟脾虛飲食不能消化,而變作痰者,其痰最多。但當調理脾胃,使其氣強,則自無食積之患。而痰飲皆氣血矣,若脾氣微虛,不能制濕,或不能運而為痰者,其症必食減神倦,或兼痞悶等症。宜六君子湯,或五味異功散金水六君煎之類。

薛氏曰:凡痰症飲食少思,或胸膈不利者,中氣虛也,宜用補中益氣為主,中氣既健,其痰自運化。亦有因脾胃虧損,中焦氣虛,不能運化而為痰者,亦有因峻厲過度,脾氣愈虛,不能運化津液,凝滯而為痰者。凡此皆當健脾胃為主。

又曰:脾氣虧損,痰客中焦,閉塞清道,以致四肢百骸發為諸病者。理宜壯脾氣為主,兼佐以治痰,則中氣健,而痰涎自化。若倒倉之後,而痰反盛,此脾氣愈虛,則津液反為痰者,理直補中益氣,非參、朮、二陳之類不能治。最忌行氣化痰,及倒倉之法。

又曰:痰者脾胃之津液,或為飲食所傷,或七情、六淫所擾,故氣壅痰聚。蓋脾為統血行氣之經,氣血俱盛,何痰之有?皆由過思與飲食所傷,損其經絡。脾血既虛,胃氣獨盛,是以濕因氣化,故多痰也,遊行周身,無所不至。痰氣既盛,客不勝主,或奪於脾之大絡之氣,則倏然仆地者,此痰厥也。

升於肺,則急喘咳嗽。迷於心,則恍惚怔忡。走於肝,則眩暈不仁,脅肋脹痛。關於腎,不咯而多痰。留於胃脘,則嘔瀉而作寒熱。注於胸,則咽膈不利,眉稜骨痛。入於腸,則轆轆有聲。散則有聲,聚則不利。

凡治結痰,有因脾經鬱結,而傷陰血者;有因腎水虧損,而陰火上炎者;有因脾肺火鬱,而生痰者。治法:若因七情鬱結,痰涎滯於喉間者,先用局方四七湯調和滯氣,後用歸脾湯調補脾血;脾火傷血,用加味歸脾湯;腎水虧損,用六味地黃丸;肺經鬱火,用知母茯苓湯;脾氣虛弱,不能消濕,宜用補中益氣湯茯苓半夏;胃氣虛弱,寒痰凝者,宜用人參理中湯;若脾虛不能運化,而痰滯氣逆者,宜用六君子湯木香;若脾胃虛弱,而肝木乘侮,宜用六君子加柴胡;若中氣虛弱,不能運化而生痰者,宜用六君加柴胡、鉤藤;脾氣虛微,或食少神倦,或兼痞悶,宜用六君、五味異功之類,金水六君亦妙。

吳澄曰:痰之未病,即身中之真陰。火之未病,即身中之真陽。惟虛損之人不能平調,七情六慾交相為害。偏勝浮越,痰得火而沸騰,火得痰而煸熾,咳嗽吐痰,飲食短少。治之之法,欲清其標,必先顧其本,使脾胃不傷,能生氣生血,調和中土之盛衰,而痰火相安於無事矣。

2. 附:火論

火在天地之間,為真陽之氣,天非此火不能生物,人非此火不能有生。故凡熟腐五穀,化精化氣養神,皆賴此真陽之火也。所以虛損之人,雖咳嗽吐痰,全憑中土健運,上保肺金,下安腎水,而猶幸以保無恙者,以真火猶存也。若治痰清肺,只清其標,不顧其本,則真火日亡,是速其死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