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蘊谷

《雜症會心錄》~ 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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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蓋聞物理論云。醫者非仁愛不可托。非聰明理達不可任。故曰與其自任。無寧執方。與其執方。無寧窮理。必宣暢旁通。達幽闡微。知天地萬物之故。明性命精微之旨。然後隨氣用巧。意在筌蹄之外。而神存心手之間。固非膠柱鼓瑟。師心襲貌者。所能庶幾也。余叔蘊谷先生。

賦資聰敏。幼年博綜典籍。喜讀書窮理。繼承先業。不蘄仕進。酬應之暇。獨寄意於詩。觸景興懷。托於詠歌。以寫其自得之趣。蓋其天性然也。其後本業日精。聲名日盛。方之所剖。劑之所投。若行所無事者。而遠近之人。爭奔走恐後焉、居平籃輿遠出。片帆遙指。延請之家。

相望於道。而余叔閒適自如。手揮目送。于山川雲物。草木之美。禽獸之觀。繪聲撫狀。莫不爭現於青囊藥籠。間歸而錄之於集。方隱几樂其所得。而臥者起。憊者愈。神明感嘆於其側已。誦其功於巍乎莫及。噫嘻。余叔之於醫。何若是之大遠乎俗。而調達其性情。洞見其癥結。

曲盡其原本哉。吾聞夫昔人詩之為教。通志氣。格神人。導斯民於中正和平。登之仁壽。以抒其煙郁隱伏。蓋亦有天事焉。今余叔之於醫。殫精竭慮。於寒暖燥濕。結蓄沉滯。七表八里。三焦六脈之道。剖析通微。一如四聲五音。歌吟嘯呼。寫人情之難言。宣人性之至樂。無有隱顯。

遠邇莫不神而明之。以臻其至。此詩之進而益工。愈可知醫之獨有千古也。又何疑哉。甲戌冬。余請假歸省。今春訪余叔於牡丹藥欄之側。把盞敘話。快讀近日詩歌。為之神怡心醉。既而出雜症會心錄一編相示。牢籠百家。匠心獨運。蓋舉平昔讀書窮理之功。與夫閱歷參稽之驗。

畢露於卷帙中。其本仁愛之心。發為不可磨滅之論。辭達理舉。於以信今而傳後也。豈非不朽盛業哉。爰敘厥巔末。以見余叔之學。原原。本本。其來有自。而非庸耳俗目所克窺見萬一云爾。時

乾隆二十年歲在乙亥秋七月立秋日愚侄存寬拜手謹序

方書之傳尚矣。靈素景先。其文字高古簡質。人苦難讀。然苞孕萬千。要亦醫門鼻祖也。後世如華元化。徐之才。皆稱善醫。然未有刊書。即有書而未傳。惟沈存中張仲景有所著。然非罄心眇慮。未易窺其奧窔。自千金本事三因以下諸書。可類推也。海陽汪君蘊谷。夙精岐黃。

求者填門限。幾與書家智永等。一日詣予請曰。今日醫良夥哉。然家扁人倉。實無所謂醫也。夫舍脈是離中星談天也。舍證是堪與而釋山水也。實無所謂醫也。僕不揣固陋。承先父兄業。閱寒暑昕夕。鑽研精久。恍然竊若有以窺其肯綮者。因著雜症會心錄一編。幸先生為我序之。

予視其書。明晰甚。如辨頭痛之內外。別中風之是非。產前後有異體之虛實不同。詳哉其言之。而尤於證脈三致意焉。昔人謂龐安常傷寒論。能與傷寒說話。君殆亦有然乎。余雖不知醫。竊謂君是書足以蛾述靈素。羽翼華徐。而為千金諸書津梁也。醫門得此。庶無扣槃捫燭之見矣。

君雖隱於醫。然好讀書。博涉如舉子業。尤喜為詩。每過予。必袖以示多佳者。蕭然有意於刀圭之外也。其尊公約齊翁。廣期。皆夙以醫鳴蓋世。而宿其業者。故言皆信有徵云。

乾隆二十年乙亥孟冬月史官吳以鎮頓首拜譔

醫學之有傳書。自張長沙傷寒論始。嗣經東垣河間丹溪。號為四家歷代纂述。不啻汗牛充棟焉。近惟張景岳。綜百氏。分八陣。厥指祖大易扶陽抑陰。可謂徹天人之秘。洞性命之原矣。其書洋洋洒洒。不下數十萬言。然其中條分縷析。間有引而不發。以待後學之體會者。苟非神而明之。

變而通之。則寒熱虛實。表裡陰陽。鮮有不誤人於反掌者。余見今之業斯術者。根柢既荒。閱歷復淺。徒摭藥性湯頭。便署壺天自負。臨病議方。而不議症。知藥而不知脈。以至疾中膏肓。雖有善者。亦無如之何矣。嗚呼。不死於病。而死於醫。此庸醫殺人。所以甚於挺刃也。

若吾邑蘊谷汪君者。其十洲尊公。暨廣期伯兄。皆以名醫世其家。先生丕承家學。上溯靈素諸經。靡不淹貫。尤於景岳全書。窺其秘鑰。觀其會通。故每治一病。必憑脈辨症。有症同而藥異者。有症異而藥同者。莫不應手取效。余嘗疑而問之。先生曰。是烏可執一論也。夫見症雖同。

體有寒熱虛實之別。脈有洪細遲數之殊。則用藥不得不異。至見症本異。有陰虛陽虛。其法定當補益者。脈實症實。其法定宜攻下者。則用藥概從乎同。此又萬不可任臆變動者也。用是知先生師前賢之書。而不泥其跡。體前賢之旨。而更通其權。誠有如秦越人之洞見五臟癥結者。

豈時流所能望其項背哉。且先生於貧乏家。症有必須參耆。則解囊而贈之。歲不僅一二見。其用心之仁如此。茲會心錄一書。乃先生數十年考索精研。施投應驗。筆之書以授其及門。余受而觀之。甚樂夫後學之有津梁也。急請付諸剞劂。以廣其傳。俾與景岳前後相輝映。天下之讀是書者。

益知折衷於一。庶不致以學醫費人。貽譏當世云爾。時

乾隆十有九年歲次甲戌小春月上浣之吉春同學教弟程世法拜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