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學指要》~ 陳序
陳序
1. 陳序
醫之為言，意也。必求其意之所在而後得其用。意之所憑，病在於臟腑，不可得而見，審於聲、色、形、氣之間。差之毫釐，謬以千里，又何從識病者之源，進針砭而抉膏肓也？夫不明脈不可以言醫，不明理不可以言脈，而非善讀書又不能明理。乃庵蔡君為湘南名宿，壯歲困於場屋不得志，所纂有《四書詮考匯鈔》，數典精詳，便於考覈，而集諸氏之奧義，間出己見，以定其指歸。瀟湘文物之地，不少明於理學者，求如乃庵之沉酣淹博，殆亦不可多得。
白話文：
中醫的「醫」這個字，就是「意」的意思。必須找出它的用意所在，才能運用得當。這個用意所依據的，是病症在臟腑之中，無法直接看到，所以要從聲音、神色、形體、氣色等方面仔細觀察。差之毫釐，謬以千里，又怎麼能辨識病情的根源，進而運用針灸治療重症呢？不懂得脈象就談不上醫術，不懂得醫理也談不上脈象，而不善讀書更不能通曉醫理。乃庵蔡君是湘南有名望的學者，年輕時困於科舉不遂志，他編纂的《四書詮考匯鈔》，條列詳實，便於研讀，而且集諸家奧義之精華，間或提出自己的見解，以確定其歸宿。瀟湘地區是文化發達之地，不乏精通理學的人，但求能像乃庵那樣沉迷博覽，恐怕是難得一見。
顧其生平弱而多病，後遂由儒習醫，研求要道，折肱於茲。凡諸戚好有束手之症，求其診治，無不應手而瘥。遂舉其得力之處，著為《醫學指要》一書，藏之巾笥久矣。予守土龍邑，即耳其名。己巳歲，移篆湘西，始得與乃庵握手。明年升任都梁，延來官舍，朝夕共處，深悉其為人孝友正直，可佩可欽。
白話文：
顧名世自幼體弱多病，後來從儒學轉而習醫，鑽研醫學要領，以此為契機。凡是親友得了棘手的疾病，請他診治，他都能手到病除。於是將他行醫的經驗寫成一書《醫學指要》，一直珍藏在衣箱中。我守土龍邑，就聽聞他的名聲。己巳年，我調任湘西，才得以和乃庵先生見面。次年他升任都梁，我把他接來官舍，整天相處，深知他是一位孝順、友愛、正直的人，令人敬佩。
嗣乃以事辭歸，予依依不忍捨去。嘗為余言其兄嫂節孝而其侄早世，殊為憾事，余作傳表之。嗚呼，理莫重於倫常！若乃庵者明理如是，豈獨以明醫重乎？顧余嘗謂：病者不得已而求醫，醫者又莫識其病之所從生，妄為猜測，功歸於己，過任於天，甚可嘆也。乃庵舉數十年之閱歷，筆而成書。
白話文：
後來他因公事辭職回家，我依依不捨地送他。他曾告訴我，他的兄嫂節孝廉潔，但他的侄子英年早逝，對他來說是一件非常遺憾的事，我於是為他寫傳記表揚他們。唉！倫常關係是最重要的道理！像乃庵這樣通曉醫理的人，難道只因為醫術高明而受到尊重嗎？我曾說過：病人不得已才求醫，而醫生又不能確診疾病的成因，只會妄加猜測，把功勞歸於自己，把過錯推給上天，真是令人痛心。乃庵憑藉著數十年的經驗，寫成了一本書。
就其所見之理，發乎醫，闡其名，醫之蘊，神乎脈。知醫者得所參考，可無歧途之虞；不知醫者，亦藉以粗識脈理與夫經絡內外之相因，而不為庸庸者所誤也，功亦巨哉！所著《四書詮考匯鈔》，卷軸浩繁，刻難竣事。是編則卷軸無多，而閱者瞭如指掌，余亟慫恿付梓。書成，乃庵在省作札，問序於余。
白話文：
根據他所觀察的道理，來自醫學，闡述它的奧義，是醫學的精髓，神奇地在脈象中呈現。懂醫術的人可以參考這本書，就不用擔心走錯路；不懂醫術的人，也可以從中粗略瞭解脈理和經絡內外的互相影響，而不被平庸的人誤導，它的功勞也很大！他所寫的《四書詮考匯鈔》，卷軸繁多，刻印難以完成。這本書卷軸不多，但讀者可以一目瞭然，我多次催促他付梓印刷。書完成後，乃庵在省城寫信給我，向我索要序言。
余曰：乃庵以理學為醫學，其為名醫也何待言？讀其書而識其精神之所寄，醫特其一端也。然非乃庵之明理，何能明醫？非乃庵之善讀書，又何能明理？範文正等為醫於為相，是亦仁術也哉！因弁數言以表作書之意，並乃庵生平及與余相交莫逆之由，郵緘以寄之，是為序。
白話文：
我說道：乃庵以理學為基礎來行醫，成為名醫自不待說。讀他的著作，便能瞭解他的精神寄託，而醫術只是其中一部分而已。然而，如果不明白乃庵的通曉於理學，又怎能明白他的醫術？如果不善於讀書，又怎能通曉於理學？範文正公等人在擔任宰相的同時，還兼行醫術，這不正是一種仁德之術嗎？因此，我寫下了這幾句話，以說明著述的用意，同時也敘述了乃庵的生平以及他與我相交莫逆的原因，用郵件寄給他，這就是序文。
嘉慶十七年歲次壬申孟冬月既望之二日授奉直
大夫知湖南寶慶府武岡州事同學弟陳佐拜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