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醫病書》~ 增訂醫醫病書序

1. 增訂醫醫病書序

醫，所以醫病者也。醫病者而干醫之病，則病者之為病不可言矣。炎黃以來，醫者夥頤，醫之病者亦夥頤，病者之死於醫者之病亦正不知夥頤。傷心人類，悇憛孰甚，此淮陰吳鞠通氏所以有《醫醫病》之作也。原書七十餘條，羼雜無紀，讀者瞀目。曹子炳章，醫之好學者也，為之鉤釽其義，犁次其文，目門為四：曰學醫，曰病理，曰證治，曰用藥。

白話文：

醫術是讓人治病的。但如果醫生自己得了醫療相關的疾病，那麼病人的病就沒法說清了。自炎黃時代以來，醫生非常多，得了醫源病的醫生也很多，病人死於醫源病的人數也不知有多少。這令人痛心，極其糊塗，因此淮陰的吳鞠通才寫了《醫醫病》一書。原書有七十多條內容，混雜無序，讓讀者眼花繚亂。曹子炳章是一位熱愛學習醫術的人，他將原書的要義勾勒出來，將文章整理成冊，分為四個部分：學習醫術、病理、診斷和治療、用藥。

昔裴子有云：學不貫今古，識不通天人，才不近仙，心不近佛者，斷不可作醫以誤世。醫固神聖之業，非後世讀書未成，生計未就，末路而居之具也。是必慧有夙因，念有專習，窮致天人之理，精思竭慮於古今之書，而後可以言醫。淮陰吳君鞠通研究醫書，上自軒岐、仲景，下迄葉氏香岩，先以醫術名於北。

白話文：

過去裴子曾經說過：如果學識不貫通古今，見識不瞭解天地人之間的關係，才能無法接近神仙，心性不能接近佛陀，這樣的人絕不可以做醫生來誤導世人。醫術本來是神聖的事業，不是後世那些讀書沒讀好、生活困頓的人淪落至此才從事的職務。做醫生一定要有前世的慧根，專心學習，深入探究天地人之間的規律，勤加思考鑽研古今醫書，這樣才能稱得上是醫生。淮陰的吳鞠通潛心研究醫術，上從軒轅氏和歧伯，下到葉香巖，先是在北方以醫術聞名。

吳說多溷，曹乃剔之；吳說尚微，曹乃顯之；吳說不免罅漏，曹乃為之補苴；吳說有時矜張，曹乃為之折當。吳氏學力全在溫病，於是書亦確有見地，然文不足以濟其質。其論學醫也，語多概略，獨於病理證治上詆諆陰常不足之說，而能辨明陰邪之王於陰分，異於陰虛，因力排苦寒諸方，並及痘科、外科、眼科，而特舉建中。此與臟腑體用、藥即隨之之說，皆仁術慧心，足以起天下人之死於不少。

白話文：

吳鞠通的學說繁雜混亂，曹秉章將其剔除了；吳鞠通的學說內容微小，曹秉章把它闡揚出來；吳鞠通的學說難免有疏漏，曹秉章為其補充完善；吳鞠通的學說有時誇大誇張，曹秉章為其糾正折衷。吳鞠通的學術專長在於溫病，因此在溫病學方面也有獨到的見解，但他的文章不能完全表現出他的學術素質。他在論述醫學時，語言較為概略，唯獨在病理證治上反駁了「陰常不足」的說法，並能辨明陰邪在陰分中的盛行不同於陰虛，因此極力反對過度寒涼的方劑，並且涉及痘科、外科、眼科，而特別推崇建中湯。這些觀點與臟腑體用與藥物相隨的理論，都屬於仁愛仁慈的智慧，足以挽救天下許多人的生命。

與越人莫寶齋尚書交最密切。莫壞痰飲，喘不得臥，病頗重。吳君適回南省墓，遂留紹，或往莫家，或居趙園。時紹城任濟堂九先生名頗盛，與之討論古今醫籍，心心相印，遂出《溫病條辨》一書，互相辨析。任君獨讚揚「解兒難」、「解產難」二篇，謂多發前人所未發，余則謂自條自辨，著書無此成例，且其中缺誤處甚多。由是拂吳君之意，交遂疏。

白話文：

我和越地人莫寶齋關係非常密切。莫寶齋患有痰飲，喘得無法躺下，病情相當嚴重。正好吳君回南方省墓，便在紹興停留，有時去莫家，有時住在趙園。當時紹興城裡任濟堂九先生名氣很大，他們與吳君一起討論古今醫書，彼此心意相通，於是寫出了《溫病條辨》一書，互相討論分析。任濟堂九先生特別讚揚「解兒難」、「解產難」兩篇，認為有許多發前任所未發的見解。我卻認為自問自答，寫書沒有這樣的慣例，而且其中有很多缺漏和錯誤。因此違背了吳君的意思，我們的交情也就疏遠了。

曹子惟習之久，服之深，故三匝月而殺青。將以付工，問言於余。余不知醫，特竊悲悠悠人世，病者不死於病者之病，多死於醫者之病，而醫者又不自知其所以病，病者將愈益重其病。若欲救病者之病，則不得不先醫醫者之病；欲醫醫者之病，則吳氏之書不得不急行。曹子其孟晉哉！

白話文：

曹子長年鑽研和服用吳氏的醫書，幾個月後就融會貫通。準備交付印刷時，他來問我的意見。我雖然不懂醫術，但不禁感慨人世間的悲涼：生病的人往往不是死於疾病本身，而是死於醫生的誤治，而醫生自己卻不知道自己誤治了病人，導致病人的病情加重。如果想要挽救生病的人，就必須先醫治醫生的誤解。而要醫治醫生的誤解，就必須廣泛傳播吳氏的著作。曹子，你一定要發揚光大吳氏醫學啊！

厥後，果見譏於會稽章氏虛谷，載在《醫門棒喝》中。益以見著書之難也。吳君又著有醫案及《醫醫病書》兩種。《吳氏醫案》從高君德僧處轉錄，《醫醫病》一書，從何君廉臣處錄存。醫案議論高超，方藥精切，足為後學師範，堪作診斷術之專書。惜立方有流於過重者，學之不善，生命攸關，尚宜逐案批明，庶知去取，不致貽誤來學。

白話文：

後來，果然看到會稽章氏虛谷在《醫門棒喝》一書中批評他，這更說明著書的困難。吳氏還寫了醫案和《醫醫病書》兩本書。《吳氏醫案》是從高德僧那裡轉錄的，《醫醫病》一書是從何廉臣那裡抄錄保存的。醫案的議論很高明，藥方精確，可以作為後學的楷模，堪稱診斷術的專著。可惜開出的藥方有些過於強勁，如果學習不當，會危及生命。應該逐個案例進行仔細地批示，以便後學者明白取捨，避免誤導。

中華民國四年乙卯七月于越黃壽袞圃人甫志

《醫醫病》原文則體例混淆，先後陵躐，未盡妥善。因不揣譾陋，為之益其體例，第其先後，別為上下兩卷，分作四編。初編曰學醫總論，計二十三條；二編曰病理各論，計十七條；三編曰證治要論，計二十四條；四編曰用藥統論，計十七條。原書七十六條，新增五條，合計八十一條，以成黃鐘之數。

白話文：

《醫醫病》原本的組織結構混亂，先後順序顛倒，不夠完善。所以我鬥膽根據我淺薄的見解，對它的組織結構進行了完善，調整了先後順序，並將其分為上下兩卷，再細分為四編：

第一編：學醫總論，共 23 條；

第二編：病理各論，共 17 條；

第三編：證治要論，共 24 條；

第四編：用藥統論，共 17 條。

原書包含 76 條，我新增了 5 條，總計 81 條，符合黃鐘之數。

並逐條加以按語，或發其未盡，或補其未備。閱三月而始竣。後人讀之，可想見先生臨證時沉思渺慮診病制方之概，庶不負先生之苦心也夫。

白話文：

經過三個月的時間才完成。後人讀到這篇文章時，可以想像先生在面對患者時，深入思考、細緻判斷，制定治療方案的樣子，這樣纔不辜負先生的良苦用心啊。

按語：

• **閱三月而始竣：**強調先生對待醫學的嚴謹和耐心，細緻認真地為患者診治。
• **後人讀之，可想見先生臨證時沉思渺慮診病制方之概：**說明先生在診治時經過深思熟慮，認真對待每一位患者的病情。
• **庶不負先生之苦心也夫：**表示後人應當繼續傳承先生的醫學精神，不辜負他的努力和付出。

中華民國四年七月一日四明後學曹炳章赤電序於古越之和濟藥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