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梃

《醫學入門》~ 卷首 (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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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首 (6)

1. 仙禪道術

長桑君,姓長桑名過,扁鵲師也,以禁方傳之。

鳳綱,漢陽人。常採百草水漬之,甕盛封泥,自正月始迄九月末,又取甕埋之百日,煎膏為丸,有卒死者,以此藥納口中,水下之皆生。

玄俗,西漢河間人。餌巴豆,賣藥都市,七丸一錢,治百病。河間王病瘕,買藥服之,下蛇十餘頭。問藥意,俗云:王瘕乃六世餘殃下墮,非王所招也。王常放乳鹿麟母也,仁心感天,故遭俗耳。王家老舍人自言父世見俗,俗有形無影,王乃呼俗,日看實無影,王欲女配之,俗夜亡去,後人見於常山下。

董奉,字君異,吳之侯官人。居廬山,有道術,為人治病,愈者令種杏五株,輕者一株,數年杏已成林,號臺仙杏林,杏熟易谷以賑貧乏。

幸靈者,西晉豫章建昌人。父母鄉人,初以為癡,後有靈術濟人,不取報謝。長不娶妻。及受貨賂娶妻,蓄車馬奴婢,其術稍衰。

葛洪,字稚川,號抱朴子,丹陽句容人。少貧,躬自伐薪以貿紙筆,抄書誦習,以儒學知名。性寡欲,無所愛玩,閉門卻掃,不妄交遊。惟尋書問義,不遠千里,期於必得,遂究典籍,博文深浩,江左絕倫。仕晉為勾漏令,善為政治,後陷於羅浮山,尤其神仙導引之法。著《金匱藥方》、《肘後救卒方》、《備急方》。

單道開,東晉敦煌人。有禪學,療目疾頗驗,贊曰:馬明、龍樹。

陶弘景,字通明,丹陽秣陵人。十歲得葛洪《神仙傳》,晝夜研尋,便有養生之志;既長,辭相祿掛冠神武門,隱於茅山中。梁武帝即位,書問不絕,謂山中宰相,年逾八十而有壯容。注《本草效驗方》、《肘後百一方》。

陸法和,梁時辭刺史,隱於江陵百里洲,信道術,採藥療人。

李筌,號少室山達觀子,唐人。於嵩山虎口岩石壁得《黃帝素問陰符經》,本題云魏道士寇謙之傳諸名山,至驪山老姥傳其說。

馬湘,字自然,唐之杭州鹽官縣人。世為縣吏,湘獨好經史,攻文學,善詩,有神術,治病以竹杖打之,應手便愈。

賣藥翁,唐人,不知姓名。有自童稚見之,迨於幕齒,復見其顏狀不改。常提一葫蘆賣藥,人告疾求醫,得錢不得錢悉與之,或無疾戲而求藥,得必失之。嘗罵人曰:有錢不買藥吃,盡作土饅頭去。人莫曉其意,益笑之。後於長安賣藥,抖擻葫蘆已空,內只有一丸出,極大有光明,安在掌中,無人肯買,遂自吃,騰空而去。

日華子,宋開寶中明人。不著姓氏,但云日華子,撰《諸家本草》。

王懷隱,宋州睢陽人。初為道士,善醫為翰林醫官。宋太宗時,吳越遣子惟浚入朝被疾,詔公視之得愈。與陳承、裴宗元、陳師文同著《太平聖惠方》。

許遜,字敬之,為旌陽令。郡中大疫,乃以所授神方拯治之,沉疴之病,亦無不痊者。

施芩,字太王,沛郡人,旌陽弟子,善治療之術。

薩守堅,蜀西河人。少學醫,誤用藥殺人,遂棄醫,學虛靜張天師及建昌王拱宸、福州林靈素三人道法,有咒棗之術,治病如神,稱曰真人。

李詗,字孟言,國朝錢塘人,號樗散生。善為詩,賣藥金陵市,咸稱其為知道者。

韓𢘅,號飛霞道人,國朝蜀之瀘州人。本將家子,弘治成化時少為諸生,因不第,褫縫掖,往峨眉諸山訪醫,升庵楊太史稱之曰:真隱世傳道人也。《醫通》二卷,特其土苴云耳。

2. 原道統說(纂《紺珠經》)

大哉醫乎,其來遠矣!粵自混沌既判,洪荒始分,陽之輕清者,以氣而上浮為天;陰之重濁者,以形而下凝為地。天隆然而位乎上,地隤然而位乎下。於是陽之精者為日,東昇而西墜;陰之精者為月,夜見而晝隱。兩儀立矣,二曜行焉。於是玄氣凝空,水始生也;赤氣炫空,火始生也;蒼氣浮空,木始生也;素氣橫空,金始生也;黅氣際空,土始生也。五行備,萬物生,三才之道著矣。

是以惟人之生,得天地之正氣,頭圓象天,足方象地,天有陰陽,人有氣血;天有五行,人有五臟。蓋葛天氏之民,巢居穴處,茹毛飲血,動作以避其寒,陰居以避其暑,大樸未開,何病之有?迨夫伏羲氏占天望氣而畫卦,後世有《天元玉冊》,目為伏羲之書者,乃鬼臾區十世口誦而傳之也。神農氏嘗百草,一日而七十毒,厥後本草興焉。

黃帝垂衣裳而天下治,與岐伯天師更相問難,上推天文,下窮地理,中極民瘼,《內經》自此而作矣,此經既作,民之有疾,必假砭針以治其外,湯液以療其內,厥後大樸散而風化開,民務繁而欲心縱,災沴多端,非大毒、小毒、常毒、無毒之藥,弗能蠲矣。醫之大原,《素問》一書而已矣。

二十四卷,八十一篇,其間推原運氣之加臨,闡明經絡之標本,論病必歸其要,處治各得其宜,井然而有條,粲然而不紊,若《天元紀大論》、《六元正紀大論》、《五常政大論》、《氣交變大論》、《至真要大論》數篇,乃至精至微之妙道,誠萬世釋縛脫難,全真導氣,拯黎元於仁壽,濟羸劣以獲安者之大典也。

軒岐以下,代不乏人,扁鵲得其一二,演而述《難經》,皇甫士安次而為《甲乙》,楊上善纂而為《太素》,如全元起之解,啟玄子之注,所謂源潔則流清,表端則形正,歷代之明醫也。獨有漢長沙太守張仲景者,揣本求源,探微賾隱,取其大小奇偶之制,定君臣佐使之法而作醫方,表裡虛實,真千載不傳之秘,乃大賢亞聖之資,有繼往開來之功也。

漢唐以下,學者豈不欲涉其淵微之旨,矧《內經》之理深幽,無徑可入,如巢元方之作《病源》書,孫思邈之作《千金方》,辭益繁而理愈昧,方彌廣而法失真,《內經》之書,施用者鮮矣。及朱奉議宗長沙太守之論,編《南陽活人》之書,仲景訓陰陽為表裡,奉議解陰陽為寒熱,差之毫釐,謬以千里,其活人也固多,其死人也不寡矣。

幸而守真劉子《要旨論》、《原病式》二書既作,則《內經》之理,昭如日月之明;《直格》書、《宣明論》二書既作,則長沙之法,約如樞機之要。如改桂枝麻黃各半湯雙解散,變十棗湯為三花神佑丸,其有功於聖門也不淺矣。同時有張子和者,出明《內經》之大道,續河間之正源,與麻知幾講學而作《儒門事親》之書,乃曰:吐中有汗,瀉中有補,聖人止有三法,無第四法。乃不易之確論,至精之格言,於是有劉、張之派矣。

若東垣老人,明《素問》之理,宗仲景之法,作濟拔萃十書以傳於世,明脈取權衡規矩,用藥體升降浮沉,是以有王道、霸道譬焉。至於丹溪朱氏,傷寒內傷雜病,無不精研,痰火奧義,猶其獨得,宋太史濂謂其集醫家之大成,誠哉是言也!迨及我朝修《大觀本草》、制《銅人俞穴針灸經》、御賜《醫方》等書,設太醫以輔聖躬,立良醫以佐王府,惠民藥局以濟民間天扎,其仁天下之心,宛與軒岐一揆而遠邁漢唐。

是以名醫迭出,如陶節庵之傷寒,發仲景之所未發;薛己之外科,補東垣之未備;葛可久之內傷、錢瑛之小兒,亦無忝于丹溪。昭代作人之功,其盛矣乎!後學知道統之自,則門徑不差,而醫道亦可近矣。故曰:知其要者,一言而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