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大烈

《吳醫匯講》~ 卷二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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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二 (1)

1. 日講雜記

在《易》先天圖☰在上在南,後天圖☰,在下在西北,與《內經》之旨正合,體用互呈,生成供著,人身一小天地,豈不信哉?《繫辭》釋先天圓圖云:「數往者順,知來者逆。」「數往者順」,即後天之用,五行相生之謂,《內經》人壽可得百年之說也;「知來者逆」,即反五行之相剋者為相生,軒岐治病之秘旨也。從後天圖經逆到先天圖位,便是金丹大道,攢簇五行作用。

白話文:

在《易經》的先天圖中,「☰」卦在上,在南方;後天圖中,「☰」卦在下,在西北方。這與《黃帝內經》的原理相符,即體用相互呈現,生成與滋養互相作用。人體就像一個小天地,這難道不可信嗎?

《繫辭》中解釋先天圓圖說:「數往者順,知來者逆。」「數往者順」是指後天的作用,即五行相生,就像《黃帝內經》中提出的「人壽可得百年」;「知來者逆」是指將五行相剋的關係逆轉為相生,這是軒轅黃帝治病的祕訣。從後天圖循序逆推到先天圖的位置,就是金丹大道,可以彙集五行的作用。

余嘗言人須到得半個神仙身分,方當得起名醫二字,實非浪語。

凡大疫之年,多有難識之症,醫者絕無把握,方藥雜投,夭枉不少,要得其總訣,當就三年中司天在泉,推氣候之相乖者在何處,再合本年之司天在泉求之,以此用藥,雖不中,不遠矣。

白話文:

每當瘟疫流行的年份,常有很多難以辨識的疾病。醫生通常無法掌握病情,胡亂投用藥方,導致許多人死亡。想要掌握治療這些疾病的總訣,應該根據三年中主宰天氣的星宿在什麼位置,推測氣候有哪裡的異常,再對應到今年主宰天氣的星宿位置來尋求治療的方法。這樣用藥,即使不能完全命中病因,也不會相去太遠。

讀《素問》耳兼心、腎,與《靈樞》合看,則又兼肺,可見每竅皆兼五行,如天地之互相入者。

喻江西才宏筆肆,專以大言欺人,惟論溫則自呈敗缺不少,人不知其牽混也,溫、瘟二症,絕無界限,使後學亦往往混讀,而不甚分明,余故於此三致意焉。

白話文:

喻江西才能宏的人,愛在筆墨上大放厥詞,藉以欺騙他人。可是,每當談到溫病時,就會自露馬腳,顯示出他對這方面的知識缺乏。一般人卻不知道他在混淆概念。溫症和瘟疫這兩種疾病,在性質上根本不同。因此,使許多初學者也經常混淆,難以分辨清楚。所以,我對這一點特別加以提醒。

長沙夫子用阿膠,何曾云炒,後人畫蛇添足耳。阿膠之用,專為濟水伏流也,炒之濟水何在哉?

白話文:

長沙人章夫子使用阿膠時,從未說過要先炒過。後人無中生有,畫蛇添足了。使用阿膠的目的是為了補血止血,如果炒了,補血止血的作用就沒有了。

「傷寒脈浮滑,此表有熱,里有寒」。表之熱、寒之用,里之寒、熱之體。言熱病本於寒,寒既病而為熱矣,則體用皆熱也,漢之文法如此。

白話文:

傷寒時脈象浮滑,這是表層有熱,體內有寒。表層的熱是客體,體內的寒是本體。意思是熱病本是起因於寒,寒變成病了就成了熱,所以熱病的本質和表現都是熱的,這就是漢代的文法特點。

「婦人手少陰脈動甚者,妊子也」。「陰搏陽別,謂之有子」。手少陰脈盛,是宜妊子之象,及笄之子,亦有之者,過此不得,亢極為病,比比然也。若陰搏陽別,已有子也。一句虛看,一句實看,方是女子尺脈常盛,寸脈常虛。此言陽別者,猶云與平日之脈有別,至是而寸脈亦覺洪滑,故云少陰脈動甚者妊子也。

白話文:

「女性手少陰脈搏動得很厲害,表示懷孕了。」「陰脈壓制陽脈,表示有孩子。」手少陰脈旺盛,是懷孕的徵兆,即使是年輕姑娘,也有這種情況,但超過這個年齡就沒有了。過度旺盛會導致疾病,是很常見的。如果陰脈壓制陽脈,也表示有孩子了。一句話從虛象看,一句話從實象看,纔是女性尺脈經常旺盛,寸脈經常虛弱的規律。這裡所說的陽別脈,就是說與平時的脈搏有區別。到這個時候,寸脈也會顯得洪大而滑利,所以說手少陰脈搏動得很厲害表示懷孕了。

《內經》夢事,雖分臟腑陰陽,大要總繫心、肝兩臟為主,何也?未有神魂靜而夢寐顛倒者也。

2. 《金匱》上工治未病一節辯

此節諸家註釋,皆隨文敷衍,惟尤在徑以「酸入肝」以下十五句,謂「疑非仲景原文,後人謬添註腳,編書者誤收之也。細按語意,『見肝之病』以下,是答「上工治未病」之辭,「補用酸」三句,乃別出肝虛正治之法,觀下文「肝虛則用此法,實則不在用之」,意可見矣。

白話文:

這一段各家的註解,都是依原文補充說明的。尤其是「酸入肝」以下的十五句話,疑似不是仲景的原文,而是後人誤加的註解,編寫書籍的人錯收進來的。仔細看語意,「見肝之病」以下,是回答「上工治未病」的問題,「補用酸」三句,則是另外提出的肝虛的正治方法。看後面的文字「肝虛則用此法,實則不在用之」,就可以理解這個意思了。

烈謂在涇所云註腳之說,可稱千古隻眼,惟是此節專為「治未病」而設,「補用酸」三句,非皆肝虛之治,兼出實脾之法,蓋言肝若虛者,用酸補之,若實者,用焦苦補火以助土,甘味直益其土也。「酸入肝」三句,與上三句針對,尚可為上三句申明其義,可毋謂之謬注。

白話文:

烈某在涇水時說的那番註解,可謂是千年來獨具慧眼的見解。不過這段話主要針對「治未病」制定,其中「補用酸」三句話並非都是治療肝虛的方法,也兼顧了補益脾胃的法則。大意是:如果肝虛,就用酸味來補;如果肝氣鬱結,就用焦苦的藥物來補火,以扶助脾胃運化;甘味直接補益脾胃。

「酸入肝」這三句話與前面的三句話相對應,進一步闡明瞭前面的三句話的意思,所以不能說它是錯誤的註解。

「脾能傷腎」以下十二句,無論補脾以傷腎,縱火以爍金,然後使肝無伐,獲益者少,受傷者反多,已屬不經,且於治法亦隔四臟,迂迴極矣。更脾得補而生肺金來剋木,僅隔二臟,脾土勝而剋水少於涵木,亦隔二臟,忘其近者,而以迂遠之說強為穿鑿,謬注顯然。況凡「臟病惟虛者受之,而實者不受;臟邪惟實者能傳,而虛者不傳。

白話文:

中醫古文:

脾能傷腎,腎能傷心,心能傷肝,肝能傷肺,肺能傷脾。是故,補脾以傷腎,縱火以爍金,然後使肝無伐,獲益者少,受傷者反多。

脾臟的虛弱會影響腎臟,腎臟的虛弱會影響心臟,心臟的虛弱會影響肝臟,肝臟的虛弱會影響肺臟,肺臟的虛弱又會影響脾臟。因此,如果為了滋補脾臟而傷害腎臟,就像用火去烤金屬一樣,雖然想要讓肝臟不受幹擾,但實際上受益者很少,受傷害的人反而更多。

而且,這種治療方法還要隔著四個臟腑,迂迴不直非常迂腐。更何況,脾臟一旦得到滋補,會生出肺金來剋制肝木,這只相隔兩個臟腑。而脾土強大,剋制水液就少於滋潤肝木,這也只相隔兩個臟腑。卻忘記了近在眼前的利弊,而用迂迴曲折的說法強行解釋,其謬誤顯而易見。

況且,凡是臟腑疾病,只有虛弱的臟腑才會受到影響,而實熱的臟腑不會受到影響;臟腑邪氣,只有實熱的邪氣才能傳播,而虛弱的邪氣不能傳播。

」故治肝虛者,直補其肝,以御外侮;治肝實者,先實脾土,以防滋蔓,此正治也。「肝虛則用此法,實則不在用之」二句,愚見亦以為謬注,刪此十四句,則下文虛虛實實等句,一氣貫穿矣。

白話文:


因此治療肝虛的人,直接補養肝臟,以抵禦外來侵襲;治療肝實的人,先補脾胃,以防止肝氣蔓延,這是正確的治療方法。

「肝虛則用此法,實則不在用之」這兩句話,我認為也是錯誤的注釋。刪掉這14句話,那麼文章後面的虛虛實實等句子,就能夠一氣呵成。

3. 辨《金匱》䅽飥之譌

《金匱》第十三節「清邪居上,濁邪居下,大邪中表,小邪中里」之下,魏柏鄉諸本作「䅽飪之邪」,徐忠可諸本作「䅽飥之邪」,醫以「䅽字讀作「谷」字者居多,以致《金匱心典》竟作「谷飥之邪」矣。蓋因梅誕生《字彙》無此「䅽」字,而「飥」字注云:麵裹屬,故誤以「谷」字配之,而為難化之物也。考《康熙字典》「䅽」字注云:讀與「䅽」同,即以《金匱》䅽飪之邪」句實之。

白話文:

在《金匱要略》第十三節「清邪居上,濁邪居下,大邪中表,小邪中裏」之後,魏柏鄉等人的版本寫作「䅽飪之邪」,徐忠可等人的版本寫作「䅽飥之邪」。大多數醫生將「䅽」字讀作「谷」字,導致《金匱心典》竟然寫成了「谷飥之邪」。這是因為梅誕生的《字彙》沒有「䅽」這個字,而「飥」字的解釋為:「麵裹屬」,所以錯誤地用「谷」字代替了「䅽」字,將其解讀成了難以消化的食物。考證《康熙字典》發現,「䅽」字的解釋為:讀音同「䅽」,可以結合《金匱要略》中的「䅽飪之邪」一句來驗證。

按「飪為烹調生熟之節,則此句當作馨香可口,過食之而停滯,應讀「䅽(音馨)飪」為是。以「䅽」讀「谷」,以「飪」作「飥」,及竟作「谷飥」者,皆非也。

白話文:

「飪」指烹調生熟食物的分寸,因此這句話應該是說香氣可口,過度食用會停滯消化,應讀作「馨飪」纔是正確的。「馨」諧音為「谷」,「飪」作為「飥」,最後寫成「谷飥」,都是錯誤的。

4. 二陽之病發心脾解

二陽者,足陽明胃、手陽明大腸也。其病發於心脾,蓋因思為脾志,而實本於心。其始也,有不得於隱曲之事,於是思則氣結,鬱而為火,以致心營暗耗,既不能下交於腎,脾土鬱結,又轉而克腎,是以男予少精,女子不月,無非腎燥而血液乾枯也。且夫脾有鬱火,則表裡相傳,胃津亦涸;大腸為胃之傳道,故並大腸而亦病也。

白話文:

「二陽」指的是足陽明胃經和手陽明大腸經。這些疾病的根源在於心臟和脾臟,因為思慮過多傷脾氣,而思慮的根源又來自於心臟。

一開始的時候,遇到一些難以啟齒的事情,於是思慮過多,氣就會鬱結,鬱結生熱,導致心臟和心包的精血暗耗,既不能向下輸送給腎臟,又會轉而壓制腎臟,因此男性會精液減少,女性則會月經不調,這些都是因為腎臟乾燥,血液乾枯。

而且,脾臟有鬱火,就會傳表入裡,導致胃液枯竭;大腸是胃的傳送管道,所以也會跟著生病。

此二陽之病,當以燥火之證言,在胃則為消、為格,在腸則為閉、為鞭;至於胃腑既燥,而脾無以行其津液,則為風消。風消者、火甚而生風,脾憊而肌肉消削也。大腸之燥傳入於肺,則為息奔。息奔者,息有音而上奔不下也。四臟二腑交相燔灼,陰液盡耗,故直斷為「死不治」。

白話文:

這兩種的疾病,應該以燥熱的證據說明,發生在胃部就是消瘦、梗阻,發生在腸部就是便祕、鞭打;至於胃部和腸胃都乾燥了,脾臟沒有辦法運作它的津液,就會變成風消。風消就是火氣太盛而生出風,脾臟虛弱而肌肉消瘦。大腸的乾燥蔓延到肺部,就會變成氣息急促。氣息急促就是呼吸有聲音,往上急促而下不來。四臟二腑互相灼燒,陰液耗盡,因此直接判斷為「不治而死」。

昔王安道以腸胃有病,延及心、脾,顛倒其說,於「不得隱曲」之故,闕而未洋。喻嘉言闡發稍明,亦但言其所當然,而未窮其所以然,故更詳之。

白話文:

從前,王安道認為腸胃有病,會影響到心臟和脾臟,顛倒了因果關係,因為「不得隱曲」的緣故,所以對此問題沒有透徹地探討。喻嘉言對此問題的闡述稍為清晰,但只說明瞭它的合理性,而沒有深入探究其原因,因此我將進一步詳述。

5. 維脈為病論治

《二十九難》曰:「陽維為病苦寒熱,陰維為病苦心痛」。越人但有是說,而無治法,後人以桂枝為治,可謂中肯。蓋「陽維維於陽」,屬於衛也,故為寒熱;「陰維維於陰」,屬於營也,故為心痛。桂枝湯有和營衛,調陰陽之力,適合比例以治也。

白話文:

《二十九難》中記載:「陽維受到病邪侵襲,會導致寒熱交作的痛苦;陰維受到病邪侵襲,會導致劇烈的心痛。」這些理論只是記載,並沒有治療方法。後人用桂枝來治療這些疾病,可以說是切中要害。因為「陽維運行在太陽經脈的外側」,屬於人體的防禦系統,所以受到病邪侵襲時會出現寒熱;「陰維運行在太陰經脈的外側」,屬於人體的營養系統,所以受到病邪侵襲時會出現心痛。桂枝湯具有調和營衛、平衡陰陽的作用,所以適合用來治療這些疾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