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鼎

《幼科鐵鏡》~ 卷一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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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一 (1)

1. 九恨

一恨挑筋割肉。五臟之病。豈盡在筋。挑斷不知當那一味藥。六淫之賊。豈盡在血。血出又不知退那一經邪。這一種挑筋的。如對予說出理來。予便不恨。

白話文:

第一痛恨挑筋割肉這類治療方法,以為五臟的疾病都出在筋上,認為挑斷筋就能治癒疾病。實際上,挑筋不一定能找準病因,就像無法準確的判斷到底哪一味藥能治療疾病。六淫之邪也就並不是都出現在血裏,放血就一定能讓經絡中的邪氣退卻。我如果聽到有人說出挑筋的道理來,我就會對這種治療方法不再痛恨。

一恨病兒見面。寒熱虛實。茫然不知。輒曰死作活醫。藥之不效。死不任過。一藥偶中。活即居功。死症能生。對予說出理來。予便不恨。

白話文:

第一種可恨的是,病人的家屬見到我的時候,不知道病人的寒熱虛實,卻隨口說叫醫生儘量用藥,能治好就算高明,藥沒有效果,病人死了也不負責任。一種藥偶然間治好了病,就會把功勞歸功於自己。絕症能夠治癒的人,來跟我講出其中的道理,我就不會恨了。

一恨見兒燒熱。並不知燒從何感。熱自何生。亂推亂拿。致兒大啼大叫。汗出熱解。偶爾撞著。便自稱神。既自稱神。緣何有效不效。對予說出理來。予便不恨。

白話文:

第一種值得痛恨的情況是看到小孩子發燒。卻不知道發燒是從何而來的。也不知道發熱是怎麼產生的。於是胡亂推拿,導致小孩啼哭不止。汗流出來了,燒就自然退了。偶爾碰巧治好了,就自稱神醫。既然自稱神醫,為什麼有時有效有時候卻沒效。你把道理說出來,我就不會恨你了。

一恨不知症候。藥與病反。不曰自己用藥不當。且曰兒母有失護持。對予說出理來。予便不恨。

一恨活症。屢藥不效。名醫一藥成功。不曰自己不知。且曰他合時機。對予說出理來。予便不恨。

一恨以丸散為欺人之具。其實不值一文。且曰此丸此散。真是無價。不論中病與否。解包投服。不愈。則多方以藥本為辭。丸散既屬無價。投服病胡不瘳。對予說出理來。予便不恨。

白話文:

一想到有人拿藥丸和藥粉來欺騙人,就覺得很可恨。其實藥丸和藥粉根本不值一個銅板。這些人卻說藥丸和藥粉很貴,簡直是無價之寶。不管病人有沒有生病,他們都把藥包起來,讓病人服用。如果病人吃了藥沒有好,這些人就會用藥方裡面的藥材很貴來做藉口。既然藥丸和藥粉都很貴,為什麼吃了病還沒有好?有人能給我一個合理的解釋嗎?如果有人能給我一個合理的解釋,我就恨減少一點。

一恨動用牛黃竹瀝、貝母。為除痰要藥。痰有寒熱。熱痰見此。真似滾湯潑雪。寒痰見此。竟是雪上加霜。不論寒熱。概投兒服。對予說出理來。予便不恨。

白話文:

恨恨地使用牛黃、竹瀝和貝母這三味藥。它們本是治療痰咳的良藥,但如果把它們用於治療痰有寒熱的患者,就好比熱痰遇上滾燙的湯水,更像滾湯潑雪加劇病情;寒痰遇上這三味藥,就好比雪上加霜,使病情更加嚴重。無論是熱痰還是寒痰,見到這些藥物時,都概括地倒給孩子服用,這讓我感到很不理解。如果你能給我解釋清楚其中的道理,我就不會再恨恨了。

一恨必用柴胡退燒。燒熱有表裡之殊。柴胡專屬解表之味。脾虛腎虛。氣血兩虛。諸燒熱亦用柴胡。對予說出理來。予便不恨。

白話文:

如果一定一定要用柴胡來退燒的話,那燒熱是有表裡之別的。柴胡專門屬於解表的藥味。脾虛、腎虛、氣血兩虛,各種發燒熱症也都用柴胡。你能對我說出道理來的話,我就沒有遺憾了。

一恨用湯頭有內減外加之說。加減原在湯頭內。看臟腑之有虛有實。酌藥味之宜多宜寡。間或清病之來路。塞病之去路。外加一二味。此是變通妙手。如曰內可減。外可加。則四君子加兩味。便成六君子。十全大補減兩味。便是八珍。對予說出理來。予便不恨。

白話文:

第一種令人煩惱的情形是,有的人說湯頭的加減,是在湯頭的內部減或在外部加。加減原本就在湯頭之內,要看臟腑是虛還是實,酌量藥味的多少。有時要了解疾病的來路,堵塞疾病的去路,才能在湯頭中另外添加一兩味藥。這纔是變通的妙手。如果說湯頭內部的藥味可以減少,外部可以添加,那麼四君子湯加兩味藥,就變成六君子湯了。十全大補湯減掉兩味藥,就變成八珍湯了。如果有人能對我說出其中的道理,我就不會感到煩惱了。

夏禹鑄曰。餘生平來。凡嫉我。欺我。負我。餌我。以及無故加我者。輒過而忘。獨於幼科庸醫而恨之。且恨之有九。何也。常見艱於嗣息者。一旦舉子。慶也如何。及病付醫。輕者重之。生者死之。其飲恨也又何如。余抱公憤人也。遂引人恨為己恨。然恨之正所以覺之也。覺之則睡漢驚來轉腳。便步百尺竿頭。悟到醫家三昧。方見卓溪叟以九恨作醒人擘頭之一棒也。

白話文:

夏禹說,我這一生,遇到嫉妒我、欺騙我、背叛我、誘騙我,以及無緣無故對我不好的人,我都能夠馬上忘掉。但唯獨對那些不稱職的醫生,我卻懷有深深的恨意,而且這恨意有九個理由。為什麼呢?因為我經常看到,那些很難有後代的人,一旦有了孩子,本來應該是非常高興的事情。但當孩子生病了,交給醫生治療,結果輕病變重,健康的人反而死去,這種悲痛又該如何是好。我是一個懷有公憤的人,所以我將別人的恨當作自己的恨。而恨,正是讓我覺醒的原因。一旦覺醒,就像是睡夢中的人被驚醒,迅速翻身起來。這種覺醒就像是站在百尺高的竿頭上,終於明白了醫學的真諦。就像卓溪那位老者用九種恨來喚醒人們,給予他們一種覺悟的打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