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冠仙醫案》~ 十八、柏邃庵治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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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柏邃庵治效

1. 十八、柏邃庵治效

京口協領柏邃庵,方正人也。從無淫邪,奈廿餘歲初次進京,未知檢點,竟不知於何處旅店蒙其不潔。頭生顆粒,有似廣瘡,急延外科醫治,想用捺藥隨即痊好,而年餘後下疳,外科調治久而不愈。予勸以仙遺糧下五寶丹,由漸而愈。邃庵最畏服藥,愈後未經清理,後乃發為陰癬,腰以下腹以上蔓延無隙,其癢異常。

然三十二年以來竟無他患。不意於道光十一年,忽有教以醫癬者用紫荊皮為末,以白芨磨汁調敷。予聞之再三勸以勿治,蓋疥癬之疾,不足憂也,設使治愈必生他患。奈邃庵竟為所惑,不納予言。日以二藥裱敷下體,自秋徂冬,癬竟全收,不復作癢,欣然得意。十一月望後,忽患耳痛,就予診脈。

其時適值云汀宮保忽患吐紅,專札見招。是日診脈後即束裝赴省。予謂兒輩曰:「邃庵脈象大為不好,恐有重症,而予適不在家,奈何?」赴省一月,忽接家信,據云邃庵病勢沉重,有朝不保暮之象,請予速回。余不勝駭然,幸宮保恙已全愈,隨即買舟南下,一日達鎮,即詣柏府看視。

見其耳連項腫,稠膿淋漓,臭不可近,人則一絲遊氣,蓋已米飲不下者九日矣。見予至,亦不能多言,惟曰:「君雖來,吾亦不吃藥也。」詢之伊子。據云:一月之中所請內外科服藥不少,大抵清涼居多,以致胃敗,故邃庵誓不服藥矣。予因轉為邃庵曰:「兄之病源,惟予深知,他人不及知也。

不知者認為尋常之火毒必用涼藥,須知此症不但不可用涼,且宜用溫。兄如服弟藥,三劑必然有效。如不效,再不服藥,何如?」邃庵聞以溫易涼,不覺首肯。予乃以歸脾湯加減,另以五寶加西牛黃與服。三劑後臭味頓減,口味大開,精神漸振。邃庵問予:「何藥之神也?」予笑曰:「兄之病根在三十年前,他醫不及知,即兄亦念不及此也。兄當年曾沾染惡氣,誤服捺藥,變為下疳。

愈後未經清理漸化為陰癬,此癬為餘氣之出路,且周身之濕熱皆以此出,原萬無治理者也。奈兄誤聽人言忽然欲治,居然治愈。而究之風濕熱毒從何而去,不覺上攻清竅。又值現與統軍不合,告老罷官。雖素闊達,究非得已,心懷未免不暢。心寄竅於耳,故病發於耳也。醫者不知,肆用寒涼,使熱毒欲發不發,遏成臭氣,異乎尋常。

人之脾胃喜香而惡臭,此等惡臭積於胃中,胃氣焉得不敗,尚冀飲食之甘乎。且夫治餘氣之法以升透為主,尤以扶正氣為主。蓋餘氣即邪氣也,正氣衰則邪氣陷而入內,正氣旺則邪氣托而達外。常見庸庸者,治濕毒之症專主苦寒,攻下百無一愈,誠昧於醫理也。兄之症情節遇多,醫更難明,動輒得咎。

予用歸脾湯法可以養心,可以健脾,可以扶腎,可以開鬱,可以建中,可以托邪。而又用加味五寶丹諸多寶貴敗毒搜毒,專使外達,不容內蘊,用藥得當,似乎通神。雖然,現幸獲效,仍須癬發,方許收功也。」數日後癬漸作癢,十餘日後癬遍下體,而耳患全愈,飲食倍常。

始終總此一方並未改易方。余自省回見其光景,亦疑不可救,而竟獲速效。此其中殆有天焉,非人力所能致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