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草正》~ 隰草部 (1)
隰草部 (1)
1. 地黃
生地黃：味苦、甘，氣涼。氣薄味厚，沉也，陰也。鮮者更涼，乾者微涼。能生血，補血，涼心火，退血熱，去煩躁、骨蒸、熱痢下血，止嘔血、衄血、脾中濕熱或婦人血熱而經枯，或上下三消而熱渴。總之，其性頗涼，若脾胃有寒者，用宜斟酌。
白話文：
生地黃：味道苦、甘，性涼。性味不重，味道濃烈，性沉，屬陰。新鮮的生地黃更涼，乾的稍涼。它能生血、補血，清心火，退血熱，消除煩躁、骨蒸、熱痢下血，止嘔血、鼻血，緩解脾胃濕熱或婦女經期不調，或是上中下三焦發熱口渴。總之，生地黃性涼，如果脾胃虛寒者，用量要酌情考慮。
熟地黃：味甘、微苦。味厚氣薄，沉也，陰中有陽。本草言其入手足厥、少陰經。大補血衰，滋培腎水，填骨髓，益真陰，專補腎中元氣，兼療藏血之經，此雖泛得其概，亦豈足以盡是之妙。夫地黃產於中州沃土之鄉，得土氣之最厚者也。其色黃，土之色也；其味甘，土之味也。
白話文：
熟地黃：味道甘甜，略帶苦味。味道濃厚，藥性溫和，性質偏下沉，在陰屬性中帶有一點陽屬性。本草綱目記載它可以進入手足厥陰經和少陰經。它能大力補血，滋養腎水，補益骨髓，滋養陰分，專門補腎中元氣，同時還能治療藏血的經絡。這些說法雖然泛泛地概括了它的功效，但並不能完全表達它的神奇之處。
熟地黃生長在中原沃土的產地，吸收了最濃厚的土氣。它的顏色呈黃色，是土的顏色；它的味道甘甜，是土的味道。
得土之氣而曰非太陰、陽明之藥，吾弗信也。惟是生者性涼，脾胃喜暖，故脾陽不足者所當慎用；至若熟則性平，稟至陰之德，氣味純靜，故能補五藏之真陰，而又於多血之藏為最要，得非脾胃經藥耶？且夫人之所以有生者，氣與血耳，氣主陽而動，血主陰而靜。補氣以人參為主，而耆朮但可為之佐；補血以熟地為主，而芎歸但可為之佐。
白話文：
如果有人說補脾胃的藥物不是陰陽兩經的藥物，我是不相信的。只有生山藥性涼，脾胃喜歡溫熱，所以脾陽不足的人應該小心使用。而熟山藥性平，具有陰德，氣味純淨，因此能夠補益五臟陰精，對於血多的臟腑尤其重要，難道它不是脾胃經的藥物嗎？而且人之所以能存活，是因為氣和血。氣主陽而動，血主陰而靜。補氣以人參為主，而白朮只能作為輔助藥物；補血以熟地為主，而川芎和當歸只能作為輔助藥物。
然在耆、朮、芎、歸則又有所當避，而人參、熟地則氣血之必不可無。故凡諸經之陽氣虛者，非人參不可；諸經之陰血虛者，非熟地不可。人參有健運之功，熟地稟靜順之德，此熟地之與人參，一陰一陽，相為表裡；一形一氣，互主生成，性味中正，無逾於此，誠有不可假借而更代者矣。
白話文：
然而，在使用耆草、白朮、川芎、當歸時，需要有所避諱；而人參和熟地黃則對氣血至關重要，不可或缺。因此，凡遇諸經陽氣虛弱的，非人參不可；諸經陰血虛弱的，非熟地黃不可。人參具有強壯運行的功效，熟地黃稟承靜順的德性，熟地黃和人參，一個屬陰，一個屬陽，互相表裡；一個為形，一個為氣，互相滋養生成。其性味中正，沒有比這更好的了，實在是不可假手於他人而更換的。
凡諸真陰虧損者，有為發熱、為頭疼、為焦渴、為喉痹、為嗽痰、為喘氣，或脾腎寒逆為嘔吐，或虛火載血於口鼻，或水泛於皮膚，或陰虛而泄利，或陰浮而狂躁，或陰脫而仆地。陰虛而神散者，非熟地之守不足以聚之；陰虛而火升者，非熟地之重不足以降之；陰虛而躁動者，非熟地之靜不足以鎮之；陰虛而剛急者，非熟地之甘不足以緩之；陰虛而水邪氾濫者，舍熟地何以自制；陰虛而真氣散失者，舍熟地何以歸源；陰虛而精血俱損、脂膏殘薄者，舍熟地何以厚腸胃。
白話文：
凡是真陰受損的人，症狀包括發燒、頭痛、口渴、喉嚨痛、咳嗽、氣喘，或者脾腎寒逆導致嘔吐，虛火上炎，導致口鼻出血，或水液浮腫在皮膚上，或陰虛導致腹瀉，或陰浮而狂躁，或陰氣脫離而仆倒在地。陰虛導致精神渙散，非熟地固守真陰不可聚斂；陰虛導致虛火上升，非熟地沉降真陰不可降低；陰虛導致躁動不安，非熟地平和真陰不可鎮定；陰虛導致剛強急躁，非熟地甘和真陰不可緩解；陰虛導致水邪氾濫，除了熟地還有什麼能抑制；陰虛導致真氣散失，除了熟地還有什麼能使真氣歸元；陰虛導致精血俱損、肌肉消瘦萎縮，除了熟地還有什麼能益氣潤腸。
且猶有最玄最妙者：則熟地兼散劑，方能發汗，何也？以汗化於血，而無陰不作汗也；熟地兼溫劑，始能回陽，何也？以陽生於下，而無復不成乾也。然而，陽性速，故人參少用亦可成功，陰性緩，熟地非多難以奏效，而今人有畏其滯膩者，則崔氏何以用腎氣丸而治痰浮？有畏其滑澤者，則仲景何以用八味丸而醫腎泄？有謂陽能生陰、陰不能生陽者，則陰陽之理，原自互根，彼此相須，缺一不可，無陽則陰無以生，無陰則陽無以化，故《內經》曰：「精化為氣」，得非陰亦生陽乎，孰謂陽之能生，而陰之不能長也。
白話文：
還有一種最玄妙的方法：熟地黃搭配發汗劑，纔可能有發汗作用。為什麼呢？因為汗液是從血液中化出的，沒有陰氣就無法產生汗液。熟地黃搭配溫陽劑，才能恢復陽氣。為什麼呢？因為陽氣生於下部，沒有陽氣就無法把濕氣化掉。然而，陽性的作用快，所以人參用得少也能奏效。陰性的作用慢，熟地黃非用得多才能有效。現在的人害怕熟地黃的滋膩，但崔氏為什麼用腎氣丸來治療痰浮？害怕熟地黃滑澤，但仲景為什麼用八味丸來治療腎泄？有人說陽氣能生陰氣，陰氣不能生陽氣。但陰陽的道理，本來就是互相依存的，彼此都不可或缺。沒有陽氣，陰氣就無從產生；沒有陰氣，陽氣就無處化育。所以《內經》說：「精化為氣」，這難道不是說陰氣也能生陽氣嗎？誰說只有陽氣能生髮，而陰氣不能助長呢？
又若制用之法，有用薑汁拌炒者，則必有中寒兼嘔而後可，有用砂仁制者，則必有脹滿不行而後可，有用酒拌炒者，則必有經絡壅滯而後可，使無此數者，而必欲強用製法，是不知用熟地者，正欲用其靜重之妙，而反為散動，以亂其性，何異畫蛇而添足。
白話文：
再說到調理的方法，如果使用薑汁來拌炒，那麼一定是因為有受寒併發嘔吐的症狀後纔可以使用；如果使用砂仁來調理，那麼一定是因為有脹滿不通暢的症狀後纔可以使用；如果使用酒來拌炒，那麼一定是因為有經絡堵塞的症狀後纔可以使用。如果沒有這些症狀，卻一定要強行使用這些調理方法，這就說明不懂得熟地的妙用，本想利用它的沉靜厚重性質，卻反而把它弄得散亂浮動，破壞了它的特性。這就好像畫蛇添足，弄巧成拙。
今之人即欲用之補陰而必兼以滲利，則焉知補陰不利水，利水不補陰，而補陰之法不宜滲；即有用之補血而復疑其滯膩，則焉知血虛如燥土，旱極望雲霓，而枯竭之腸極喜滋，設不明此，則少用之，尚欲兼之以利，又孰敢單用之而任之以多？單用而多且不敢，又孰敢再助以甘而盡其所長？是又何異因噎而廢食也。
白話文：
現在的人在使用中藥時，經常想要既補陰又利水，但他們卻不知道補陰不一定有利水的作用，利水也不一定能補陰，而補陰的方法也不適合利水；他們在使用補血藥物時，又擔心藥物會導致滯膩，但他們卻不知道血虛就像乾涸的土地，極度渴望雨水的滋潤，而枯竭的腸胃也極度喜愛滋潤。如果不明白這些道理，那麼少量使用補陰藥時，還會想兼用利水藥，那麼又有誰敢大量單獨使用補陰藥呢？如果不敢大量單獨使用，那麼又有誰敢再添加甘味藥物來發揮其滋潤作用呢？這和因為噎食而拒絕進食並沒有什麼不同。
嗟嗟！熟地之功其不申於時用者久矣，其有不可以筆楮盡者尚多也，予今特表而出之，尚祈明者之自悟焉。
2. 牛膝
味苦、甘，氣微涼。性降而滑，陰也。忌牛肉、酒漬、㕮咀。走十二經絡，助一身元氣，主手足血熱痿痹、血燥拘攣，通膀胱澀秘、大腸乾結，補髓填精，益陰活血，治腰膝痠疼，滋鬚髮枯白。其性下走如奔，故能通經閉，破血癥，引諸藥下降，同麝香用墮胎尤速。凡藏寒便滑，下元不固者，當忌用之。
白話文：
苦甘味，性微涼。陰性，具有降低和滑利的作用。忌食牛肉、酒、鱔魚。運行於十二經絡，促進全身元氣，主治手足血熱痿痹、血燥拘攣，通暢膀胱澁祕、大腸乾結，補益骨髓，填補精元，滋陰活血，治療腰膝痠痛，滋養鬍鬚和頭髮，防止枯黃。其作用迅速下降，因此能疏通經絡閉塞，破血癥，引導其他藥物向下運行，與麝香同用墮胎效果尤佳。凡是有內寒腹瀉，腎氣不固者，應忌用。
3. 麥門冬
味甘、微苦，性微寒。降也，陽中陰也。去心用，恐令人煩。其味甘多、苦少，故上行心肺，補上焦之津液，清胸膈之渴煩，解火炎之嘔吐，退血燥之虛熱，益精滋陰，澤肌潤結，肺痿，肺癰，咳唾衄血，經枯，乳汁不行，肺乾咳嗽不絕。降火清心，消痰，補怯復脈須仗人參，便滑中寒者勿投。
白話文：
白參味甘微苦，性微寒。具有降氣的作用，是陽中帶陰的藥材。使用時要去除中心部位，否則可能會引起煩躁。
它的甘味較多，苦味較少，因此能上行至心肺，補充上焦的津液，緩解胸膈的乾渴煩躁，減輕火氣引起的嘔吐，消除血燥引起的虛熱，滋補精氣、滋養陰液，使皮膚水潤有光澤。
白參適用於肺痿、肺癰、咳嗽咳血、經血枯竭、乳汁不通、肺燥咳嗽不止等症狀。它能降火清心，化痰，恢復元氣。但體質虛寒者不宜服用。
4. 續斷
川者，色灰黑，尖瘦，多蘆，形如雞腳皮，斷而皺者是，味苦而澀，苦重澀輕，氣微涼；他產者，味甘、微辛、澀少。用川者良。凡用此者，用其苦澀：其味苦而重，故能入血分，調血脈，消腫毒、乳癰、瘰癧、痔瘻，治金損跌傷，續筋骨血脈；其味澀，故能止吐血、衄血、崩淋、胎漏、便血、尿血，調血痢，縮小便，止遺精帶濁。佐之以甘，如甘草、地黃、人參、山藥之類，其效尤捷。
白話文：
川產的南星顏色灰黑，形狀瘦長，表面布滿絨毛，外觀類似雞皮，斷開後會皺縮。味道苦澀，苦味較重而澀味較輕，性味微涼。其他產地的南星味道甘甜，微辛略澀。使用川產的南星效果較好。
使用南星時，主要利用其苦澀味：它的苦味重，因此能進入血液系統，調節血脈，消散腫毒、乳癰、瘰癧、痔瘡和瘻管，治療骨折和筋骨損傷，續接肌腱和血脈。它的澀味能止吐血、衄血（鼻出血）、崩漏（婦女過多出血）、胎漏（妊娠婦女出血）、便血、尿血，調節血痢，縮小便，止遺精和帶下。
如果加入甘味藥物，如甘草、地黃、人參、山藥等，效果會更顯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