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國名醫驗案類編》~ 初集　四時六淫病案 (72)

1. 燥咳案（內科）

柳貫先（住鎮江城外山巷）

病者，郎君，年六十三歲，鎮江丹徒縣人，住本城內。

病名，燥咳。

原因，中年失偶，身長而瘦，木火體質，適感秋燥而發病。

證候，乾咳喉癢，胸脅刺痛，頭脹肌熱，鼻流濁涕。

診斷，舌紅苔干，脈浮而數。乃溫燥引動肝熱沖肺也。

療法，潤肺清肝，用桑葉、二母、蔞、蘆為君以清燥救肺，竹茹、瓜絡、夏枯、蘇子為臣以清絡平肝，佐以薄荷、梨皮之辛涼甘潤以疏風燥，使以生甘草調胃和藥。

白話文：

治療法：

潤肺清肝，使用桑葉、浙貝母、款冬花、蘆根作為君藥，清熱潤肺，救治肺部燥氣；竹茹、絲瓜絡、夏枯草、蘇子作為臣藥，清熱通絡，平降肝火；佐以薄荷、梨皮的辛涼甘潤之藥，疏散風熱燥邪；用生甘草調和胃氣，輔助其他藥物發揮功效。

處方，霜桑葉（二錢），紫蘇子（一（錢，蘇薄荷（五分），生甘草（五分），夏枯草（二錢），栝蔞皮（二錢），肥知母（錢半），川貝母（三錢），淡竹茹（三錢），水蘆根（一兩），雅梨皮（五錢），絲瓜絡（三錢）

白話文：

處方：

• 霜桑葉：2 錢
• 紫蘇子：1 錢
• 薄荷：5 分
• 生甘草：5 分
• 夏枯草：2 錢
• 栝蔞皮：2 錢
• 知母：1.5 錢
• 川貝母：3 錢
• 淡竹茹：3 錢
• 水蘆根：1 兩
• 梨皮：5 錢
• 絲瓜絡：3 錢

效果，服二帖，即熱退咳減。原方去薄荷、蘇子，加鮮石斛三錢，青蔗漿兩瓢，增液養胃而痊。囑其日服藕粉，以調養而善後。

白話文：

效果，連續服用兩劑藥後，熱度退了，咳嗽減輕。原來的方子去掉薄荷和蘇子，加入鮮石斛三錢，青蔗汁兩瓢，增加液體滋養胃部，調理身體而痊癒。囑咐他每天服用藕粉，以調養身體並後續調理。

廉按：此外感溫燥之咳，故專用清泄以肅肺，方亦輕靈可喜。

2. 孕婦燥咳案（產科）

何拯華（紹興同善局）

病者，宋寶康之妻吳氏，年三十四歲，住本城南街。

病名，孕婦燥咳。

原因，妊已七月，適逢秋燥司令，首先犯肺而發。

證候，初起背寒乾咳，咳甚無痰，喉癢脅疼，甚至氣逆音嘶，胎動不安，大便燥結。

診斷，脈右浮滑搏指，左弦滑數，舌邊尖紅，苔薄白而干。此《內經》所謂「秋傷於燥，上逆而咳。」似子瘖而實非子瘖，子瘖當在九月，今孕七月，乃由燥氣犯肺，肺氣鬱而失音，所以經謂「諸氣膻郁，皆屬於肺」也。

白話文：

**診斷：**右脈浮滑跳動有勁，左脈弦滑而數，舌邊和舌尖發紅，苔薄白而乾燥。這是《內經》上說的「秋天受燥邪侵襲，逆行上犯而咳嗽。」看似是類似小兒夜啼的咳聲但實際上並非小兒夜啼，小兒夜啼多出現在九月，而現在是懷孕七月，應是燥邪侵犯肺部，肺氣鬱滯而致失音，所以經文中說「各種氣鬱結在肺，都屬於肺氣鬱結」的意思。

療法，當從葉氏上燥治氣，辛涼宣上。故用桑、菊、荷、蒡疏肺清燥為君，蔞、貝潤肺活痰為臣，佐以雞子白、雅梨皮開其音，使以嫩蘇梗安其胎，庶幾肺氣舒暢，而痰松音揚，胎氣自安矣。

白話文：

治療方法：應該根據葉天士的「上方治氣」法，辛涼之藥宣通上焦。因此使用桑葉、菊花、荷葉、蒡薂疏散肺氣，清解燥熱為君藥；蔞蒿、貝母潤肺化痰為臣藥；佐以雞蛋白、梨皮開通聲道；用嫩蘇梗安穩胎氣。這樣一來，肺氣得以舒暢，痰液鬆動，音聲暢揚，胎氣自然就會安定了。

處方，冬桑葉（二錢），薄荷葉（八分），栝蔞皮（二錢），雞子白（一枚，後入），白池菊（二錢），牛蒡子（錢半），川貝母（二錢），雅梨皮（一兩）

白話文：

藥方：

• 冬桑葉（3 克）
• 薄荷葉（1.5 克）
• 栝蔞皮（3 克）
• 雞蛋清（1 個，最後加入）
• 白池菊（3 克）
• 牛蒡子（2.5 克）
• 川貝母（3 克）
• 雅梨皮（15 克）

次診，連進三劑，音清咳減，咳痰亦鬆。惟大便五日不通，脘腹脹滿，口乾喜飲，不能納穀，脈仍搏數，舌邊尖尚紅，捫之仍干。法當內外兼治，外用蜜煎導以引之，內用五仁湯加減以通潤之。

白話文：

第二次看診

連續服用三劑藥後，聲音有改善，咳嗽減少，痰液也較稀薄。但患者五天未解大便，胃腹脹滿，口乾想喝水，不能進食，脈搏仍然快速，舌頭邊緣和尖端仍然發紅，摸起來仍然乾燥。

現在應該內外兼治。外用蜜煎藥物通便，內用五仁湯加減藥方潤腸通便。

次方，松子仁（四錢，杵），炒麻仁（三錢，杵），甜杏仁（三錢，去皮），柏子仁（三錢，杵），瓜子仁（二錢），金橘脯（二枚，切片），蘿蔔汁（一瓢，煎湯代水）

白話文：

次方：

• 松子仁（40 克，搗碎）
• 炒麻仁（30 克，搗碎）
• 甜杏仁（30 克，去皮）
• 柏子仁（30 克，搗碎）
• 瓜子仁（20 克）
• 金橘脯（2 片，切片）
• 蘿蔔汁（1 瓢，煎熬後代替水）

先用淨白蜜一瓢，煎湯代水。

三診，一劑而頻轉矢氣，再劑而大便通暢，腹脹頓寬，咳痰雖鬆而咳仍不止，左脅微痛。幸口燥已除，胃能消穀，脈數漸減，舌紅漸淡，可進滋燥養營湯，沖潤肺雪梨膏，保胎元以除咳。

白話文：

在進行第三次診療時，服用第一劑藥後，患者頻繁放屁，第二劑藥後，大便通暢，腹脹明顯緩解，咳嗽時痰液雖然稀薄，但咳嗽仍然沒有停止，左肋骨處有輕微疼痛。值得慶幸的是，口乾的感覺已經消失，胃能消化食物，脈搏跳動次數逐漸減少，舌頭上的紅色也逐漸變淡，可以服用滋潤乾燥、養護血氣的湯藥，用雪梨膏潤肺，保全胎元來止咳。

三方，白歸身（錢半），生白芍（三錢），蜜炙百部（錢半），蜜棗（一枚，剪），細生地（三錢），生甘草（五分），蜜炙紫菀（三錢），金橘脯（一枚，切片），葉氏潤肺雪膏（一兩，分沖）

白話文：

**藥方名稱：**三方

組成：

• 白芷（半錢）
• 生白芍（三錢）
• 蜜炙百部（半錢）
• 蜜棗（一顆，切開）
• 細生地（三錢）
• 生甘草（五分）
• 蜜炙紫菀（三錢）
• 金橘脯（一顆，切片）
• 葉氏潤肺雪膏（一兩，分次沖泡）

效果，連服四劑，音揚咳止，胃健胎安而愈。

廉按：六氣之中，惟燥氣難明，蓋燥有涼燥溫燥上燥下燥之分。涼燥者，燥之勝氣也，治以溫潤，杏蘇散主之。溫燥者，燥之復氣也，治以清潤，清燥救肺湯主之。上燥治氣，吳氏桑杏湯主之。下燥治血，滋燥養營湯主之。此案孕婦病燥，較男子燥證為難治，初中末三方，皆對症發藥，層次井然，且無一犯胎之品，非率爾處方者可比。

白話文：

廉按：在六氣之中，只有燥氣最難辨別，因為燥氣分為涼燥、溫燥、上燥、下燥。涼燥是燥氣最盛，應以溫潤來治療，杏蘇散是主要方劑。溫燥是燥氣再次發作，應以清潤來治療，清燥救肺湯是主要方劑。上燥治療氣，吳氏桑杏湯是主要方劑。下燥治療血，滋燥養營湯是主要方劑。這個案例是孕婦患燥證，比男子的燥證更難治療，文中提到的三種方劑都對症下藥，層次分明，而且沒有任何一味藥會影響胎兒，這不是隨意開出的處方所能比擬的。

3. 燥咳咯血案（婦科）

何拯華（紹興同善局）

病者，王小毛之妻徐氏，年廿三歲，住琶山村。

病名，燥咳咯血。

原因，肝經素有鬱火，秋分後，適被燥熱上逼，頓致咯血。前醫曾用三黃瀉心湯沖京墨汁，送服參三七，兩劑不應，特來邀診。

白話文：

由於肝經火氣旺盛，而在秋分後，又受到秋燥熱氣的侵襲，導致突然咳血。先前看診的醫生曾經使用三黃瀉心湯搭配京墨汁，並服用人參與三七，但治療了兩次都沒有效果，因此特別來請我診治。

證候，初起喉癢乾咳，氣逆胸悶，兩脅串疼。繼即咯血鮮紅，多至兩碗，三日不止，頭暈目閉，面赤足冷，息粗難臥，神煩少寐。

白話文：

病症：

一開始是喉嚨發癢和乾咳，呼吸急促胸悶，兩側肋骨處刺痛。接著開始咳出鮮紅色血，量多到兩碗，持續三天不停止。頭暈眼花，臉色發紅，手腳發冷，呼吸粗重，難以躺下，精神煩躁，無法入睡。

診斷，脈左沉弦澀，右洪大搏數，舌嫩紅微干。予斷之曰，此由燥火傷肺。肺絡傷則血上溢，病勢甚危，最防氣隨血脫。幸而重按兩尺脈尚有根，或可挽回。

白話文：

診斷發現，左手脈象沉穩而弦緊，右手脈象洪大、有力，跳動頻繁，舌頭淡紅微乾。我診斷為，這是由於燥火損傷肺部所致。肺絡受傷，血液上溢，病情危重，最需要注意的是氣隨血脫。但萬幸的是，仔細把脈後發現兩側尺脈還留有根基，還有挽救的可能。

療法，苦寒瀉火不應，當易甘寒清燥，冀其寧絡止血，和胃保肺，肺氣肅降則血自止。借用顧曉瀾先生八汁飲意，以救濟之。

白話文：

治療方法，服用苦寒藥物瀉火效果不好，應改用甘寒之藥清熱潤燥，希望它能寧神止血，和胃保護肺部。如果肺氣順暢下行，出血自然會停止。借用顧曉瀾先生的「八汁飲」之法，來救治。

處方，甘蔗汁（一酒杯），鮮蘆根汁（一酒杯），生萊菔汁（半酒杯），生池藕汁（一酒杯），雅梨汁（一酒杯），鮮荷葉汁（三匙），生白果汁（二匙），陳京墨汁（三匙）

白話文：

藥方：

• 甘蔗汁 一杯
• 新鮮蘆根汁 一杯
• 生蘿蔔汁 半杯
• 生藕汁 一杯
• 梨汁 一杯
• 新鮮荷葉汁 三匙
• 生白果汁 二匙
• 陳舊京墨汁 三匙

先用七汁和勻，重湯燉溫，衝入京墨汁，不住口，緩緩灌之。

次診，昨進八汁，夜間得寐，血亦不來，神亦稍安。惟精神疲倦，懶於語言，狀似奄奄一息，脈雖搏數漸減，右仍浮大，按之豁然而空，舌仍紅嫩，此由血去過多，防有氣隨血脫之變。議以益氣固脫為君，寧絡佐之。

白話文：

第二次看診

昨天，服用八味中藥後，夜裡睡得著，出血也停止了，精神稍感安定。但精神疲倦，不願說話，就像快要死了一樣。脈搏雖然比上次稍緩，但右手的脈位仍浮大，按壓時空虛不實。舌頭仍然紅嫩，這是因為出血過多，擔心會有氣隨血脫的變化。所以，建議以益氣固脫為主要治療方法，輔以寧絡。

次方，吉林參（七分，秋石水拌浸一時許），左牡蠣（四錢，生打），北五味（七粒，杵），雅梨汁（一酒杯，沖），大麥冬（錢半，辰砂染勻）花龍骨（三錢，生打），甘蔗汁（一酒杯，沖），生藕汁（一酒杯，沖）

白話文：

方劑名稱：次方

中藥配方：

• 吉林參 7 分，用秋石水浸泡約 1 小時
• 生打左牡蠣 4 錢
• 杵碎北五味 7 粒
• 雅梨汁 1 酒杯，用來沖洗
• 辰砂粉染勻的大麥冬 錢半
• 生打花龍骨 3 錢
• 甘蔗汁 1 酒杯，用來沖洗
• 生藕汁 1 酒杯，用來沖洗

三診，兩劑服後，精神漸振，胃喜納食，脈大漸斂，數象己除。惟咳痰不止，或帶血絲，或夾血珠，尚防有肺損之患。再仿顧松園先生法，用八仙玉液以善其後。

白話文：

經過三次診斷和兩劑藥方後，病人的精神狀態逐漸好轉，胃口也變好了，脈搏的強度逐漸減弱，頻率也恢復正常。然而，咳嗽和痰液仍未停止，偶爾還會伴有血絲或血珠，仍然擔心肺部有損傷的風險。因此，繼續遵循顧松園先生的方法，使用「八仙玉液」來調理後續治療。

三方，生藕汁（一酒杯），甘蔗汁（一酒杯），清童便（一酒杯），真柿霜（錢半），雅梨汁（一酒杯），蘆根汁（一酒杯），茅根汁（一酒杯），雞子白（三枚），重湯燉溫，頻頻服之。

白話文：

三方

將以下三種汁液混合服用，頻繁服用：

• 鮮藕汁（一酒杯）
• 甘蔗汁（一酒杯）
• 清童便（一酒杯）

其他成分

• 真柿霜（半錢）
• 梨汁（一酒杯）
• 蘆根汁（一酒杯）
• 茅根汁（一酒杯）
• 雞蛋清（三枚）

做法

將上述材料全部混合，加水燉煮，趁溫熱時頻繁服用。

效果，連服八日，咳痰已除，火平血寧，精神恢復而痊。

廉按：葉香岩先生云：咯血脈右大者，治在氣分。今則內因肝火爍肺，外因燥熱侵肺，是先由氣分熱熾，而後劫傷血管，血管破裂，所吐雖是血，其病實在氣，故初方一派甘寒潤降，氣藥居多，血藥為佐，蓋病由氣分波及血分，治法自當重氣而輕血也。《內經》云：「熱傷氣。

白話文：

廉先生記錄了葉香巖先生的說法：咯血時脈搏右邊較大，說明治療重點在氣分上。現在是體內肝火灼肺，體外燥熱侵犯肺臟，所以病症先是氣分燥熱，隨後才會損傷血管，導致血管破裂。雖然吐出來的是血，但病根在於氣，因此最初的治療方法以滋陰降溫為主，以氣藥為主，血藥為輔。因為這個疾病是由氣分波及血分所致，所以治療時應重視調理氣分，其次纔是調理血分。正如《內經》所說：「熱傷氣」。

」氣分熱灼之後，焉得不虛，人參在所必需。然恐肺熱還傷肺，故用秋石以拌浸之。且有龍、牡、五味之收斂血管，麥冬、三汁之甘涼潤降，則人參不患其升動矣。三方八仙玉液，為松園得意之方，謂癆損之咳，擇而用之，亦有特效。觀此，則是案可為治虛燥咯血之概要矣。

白話文：

當人體氣分過於熱時，難免會虛弱，此時就需要使用人參。然而，擔心肺熱會進一步損傷肺，所以用秋石浸泡人參。再加上龍骨、牡蠣、五味子的收斂血管作用，以及麥冬、三汁的甘涼潤降作用，就不必擔心人參會升動。三方八仙玉液湯是一個非常有效的方劑，適用於癆損的咳嗽。由此可見，本案可以作為治療虛燥咯血癥的概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