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遠

《古今醫徹》~ 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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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懷子抱奇氏。少治儒術。壯歲棄去。㠯家學濟世幾三十年。功大溥。頃之又㠯為施諸利濟。不若垂之於言。功益大溥。爰著傷寒醫徹一書。勒成一家言。自余雜症㠯次舉。遂貽顧子使討論之。願子乃言曰。嗟夫。古之君子。皆有神明之學。上窮下際。外察五運五氣之感。內洞三陰三陽五會之蘊。

蓋有不待切脈望色聽聲㠯至寫形。莫不曉見生死。故其治人也。合表裡有餘不足順逆之法。參其人動靜與息相應。其道至於聞病之陽。論得其陰。聞病之陰。論得其陽。此至人之事。儒生學士。非所可與。僕中年來有志斯役。會人事閒之。忽忽不竟學。然竊見世人所害。莫亟於傷寒。

而其變為甚。當漢中世。有仲景氏㠯神功聞。而所治多冬月犯邪。病在巨陽。率用麻黃取效。間立附子救里。不數數然也。厥後劉河間氏風行北地矣。切其大指。亦瀉伐之功百。溫平之功一。是二公者略相若。竊獨疑虛實嫌疑之辨。尚鐍而未啟。何也。至東垣李氏出。始發明兩感。

分別內傷之因。繇是釋表不事。而建義補中。後之作者。方悟升陽導火。能救人於垂亡。而執例誤投者。往往不治。李氏之功。在內經豈小哉。今抱奇氏於諸家本末。詳哉言之。其為書也。於所患探其受者何陽何陰。或似是而非也。必有條也。於所治策其施者何標何本。或患同而治異也。

必有別也。昔賢未發者補之。今人沿謬者正之。取所當療治多疑難而已效者。據證案末。可不謂體理燦然。博而有要哉。其勤至矣。僕因是有感焉。向嘗遊京師。意公卿大夫輻輳之地。必有國工若仲氏李氏。翱翔其中。比同舍生犯疾。延某診視。輒進大陷胸湯。越再宿結胸而逝。

夫某者京師謂之良醫。所以致令譽繇此道也。乃一施之南人同舍生則死。斯固誤下之咎。或亦南北異稟。治北者不可移而之南乎。然不然也。抑因是又有感焉。憶兒童時。我郡多名家。所主治者盪滌而已。以人參立方什不得一。勉而少用。輒問曰。服參否也。而服者亦什不得一。

今天下則毋論老幼。苟有疾必參。參不已必附。非是則言草木之汁不奏效也。計相去六十餘年耳。生民脆薄日㠯甚。視六十年前龐眉皓髮之侶。終身不進參附者。若太古然。豈天地元氣薄而不收。人生其時。雖大補而尚憂不足耶。然不然也。夫抱奇氏居中央斯量地氣之剛柔。

和物化斯相古今之厚薄。既升仲氏之堂。旋入東垣之室。兼而濟之。各存其是。其書具在。儻所謂參其人動靜而與息相應。將在乎此。神而明之。豈伊異人與。僕私喜鄙言之有徵矣。時

嘉慶十三年在戊辰八月朔日同邑年家眷弟顧開雍拜手撰並書

予始識懷子抱奇時。方治帖括。自後天下苦兵革。生齒半瘡痍。予愧出而為吏。未能蘇疾苦。振窮厄。及退居鄉曲。知懷子隱於醫以自全。生活人無算。嗟乎。不為相則為醫。士君子利物濟民。有志者當如是矣。然而周官之於醫也。歲有考。月有稽。以其治療之多驗與否。定上中下之目。

非如後世之人。自以為長桑而漫無准量者也。夫古今方伎匪一。惟醫則屬之。修短之數。利害攸寄。有人曰。我善用兵。兵不必孫吳。而勝之數少。敗之數多矣。有人曰。我善用藥。藥不必盧扁。而生之徒三。死之徒七矣。軒皇涿鹿之戰。開兵法之祖。乃素問一書。實為千古萬年續命之經。

天道好生而惡殺。聖人以藥濟兵之窮。愚者乃姑妄試之。而刀圭竟為不祥之器。學醫人費。可不為寒心哉。語云。習方三年。無可醫之病。醫病三年。無可用之方。此言良醫別有慧悟。非必局於紙上陳言也。懷子則曰長沙易水諸大家。著書立言。發所未發以詔後人。皆大醫王慈照軟語。

方不可執。法亦不可廢。第其中若者從。若者違。爭在絲髮之間。必能直追所見。自言其所當然。庶免史公疾多道少之譏。而治者稱至繁變莫傷寒若。故往往難之。懷子則出之以易。管令人約而可循。迄於雜症女科。爰悉舉其平昔已試之法。剴切詳盡。著為醫徹。吾知其於生人之道。

真可告無罪於天下。譬之為民牧者。確有治譜可傳。稱為眾母無愧耳。

嘉慶戊辰季春青浦述庵王昶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