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針秘傳》~ 十五、針驗摘錄 (2)
十五、針驗摘錄 (2)
1. （九）腳面毒瘀
甲戌春，往上海某醫院，為某姓治第四期梅毒入絡。因其心臟衰弱，該院無法療治，而由某君求余針之，是以間日必一往。一日聞女病室中，有北方口音之女子，嚶嚶作泣。余問故，某君謂此是警局董隊長之妻，今將鋸腿，是以悲泣。詢其病狀，則云腳面紅腫而痛，已住院六月不瘥。
白話文：
甲戌年的春天，我前往上海某家醫院，為一位姓某的患者治療第四期梅毒入絡。由於患者的心臟衰弱，該醫院無法提供治療，因此有位叫某君的人請求我用針灸治療。於是我每隔一天就會去一次。有一天，我聽到女子病室中有一個北方口音的女子在嚶嚶作泣。我詢問原因，某君告訴我，這是警局董隊長的妻子，現在即將鋸掉腿，因此悲泣。我詢問了她的病情，她說腳面紅腫疼痛，已經住院六個月了，但是一直沒有好轉。
某君慫恿予為之設法，余憐此婦如無足幾等於死，即往詳詢病情，始知由鬱熱而兼外感，邪留經絡，中西雜治，藥石亂投。斷以溫補之劑，邪不能出，下注於足，以致紅腫大痛，氣上衝心，日夜不安，寢食俱廢者數月。余謂此病無需鋸腿，可用別法以救之。而該院之某醫，謂君能愈此病乎？余雲中西醫皆能愈，獨君不識此症耳。
白話文：
有人勸我去想辦法救她，我可憐這個婦女，好像沒幾天好活了。所以我便去詳細詢問她的病情，才知道是鬱熱的緣故，加上外感，邪氣留存在經絡中，中醫西醫都用各種方法治療，亂投藥石。斷用了溫補的藥劑，邪氣出不來，下注到腳上，所以腳紅腫疼痛，氣上衝心，日夜不安，好幾個月沒好好睡覺吃飯。我認為這個病不需要鋸腿，可以用別的方法治療。那位醫院的醫生說，你有辦法治好這個病嗎? 我回答中醫西醫都能治好，只是你不瞭解這個症狀罷了。
先以提毒散瘀外治之法，即在委中放毒血盈升，針三里、懸鐘、三陰交等穴，次日即安，十日大愈。節至中天，惠我角黍金丸，夫妻同來，叩謝再生之恩也。
白話文：
首先用提毒散瘀的外治方法，在委中穴放血來減少毒、血盈。針灸三里、懸鐘、三陰交等穴，第二天就感覺舒適，十天就完全康復了。節日到了，他們送來糉子和金丸給我，夫妻一同前來，叩謝我的再生之恩。
2. （十）肩背痛
葉氏媼，六十又三，患肩背痛，由頸循督脈而下七八寸，轉側不能，因此兩臂亦痛不能舉，日夜呼號，慘不忍聞。診其脈沉遲，舌絳滑。《靈樞》雲氣勝有餘肩背痛，適在督脈之上，肺實可知。先瀉其肺俞，當夜即能安睡，再針肩井、肩髃、曲池而愈。
白話文：
葉氏老婦，六十三歲，患有肩背疼痛，疼痛從頸部沿著督脈向下蔓延七八寸，無法側身翻轉，因此兩臂也疼痛無法舉起，日夜呼號，慘不忍聞。診察她的脈象沉遲，舌頭絳紅而滑膩。《靈樞》中說，氣勝有餘則肩背痛，正是督脈所在之上，肺部實證可知。於是先瀉其肺俞穴，當晚就得以安睡，再針刺肩井、肩髃、曲池穴而痊癒。
3. （十一）胸痛
朱右，年四十二，體素弱，中脘常隱隱作痛已十餘年，時發時愈。近月連痛不已，甚且至於昏厥。初以手按之，痛可暫止，繼則拒按，似覺有一氣塊由下而上，如至鳩尾處則大痛，再至咽間則厥矣。脈大而數，舌黃黑且垢膩，斷為濁陰之氣結於胃脘不散。為針中脘、三里而痛漸止，再刺關元、照海，即下黑色如慄之矢若干粒而愈。
白話文：
朱右，四十二歲，體質一向虛弱，中腹胃部隱約作痛已有十多年了，有時發作，有時又緩解。近一個月來，疼痛連續不斷，甚至痛到昏厥。一開始用手按壓，疼痛可以暫時停止，後來就拒絕別人按壓，好像覺得有一股氣塊從下往上衝，到了胃脘鳩尾的位置就非常疼痛，再往上到咽喉部位就昏厥了。脈搏又大又快，舌頭黃黑色而且有垢膩，判斷是濁陰之氣結在胃脘，不散開。針灸中脘、三里穴位，疼痛逐漸停止。再針灸關元、照海穴位，隨即排下像栗子一樣的黑色大便好幾粒，病就好了。
4. （十二）子宮岩
老友解梅生兄之夫人，少腹中硬痛拒按，某西醫謂為子宮生岩。一再檢驗，確定無疑，舍解剖之外更無生理，以此病商之餘。余謂子宮岩乃新病名，其實乃氣血所凝，到處皆可成岩，不獨子宮，宜以氣化之。為針氣海、腎俞諸穴，當日痛止，更數日而塊消。凡有形之病，皆宜設法消散為上策，實在不能消散，再設他法以解之。
白話文：
我的老朋友解梅生先生的妻子，在小腹的中間部位感到硬痛，且按壓時拒絕觸診。西醫診斷為子宮生巖，經過反覆檢查後，確認無疑，除了進行解剖外，別無其他生理治療方法。因此，我們一起商量治療方案。
我認為子宮巖是一種新的病名，實際上是氣血凝結所致，身體任何部位都可能形成巖塊，不僅僅是子宮。因此，應該使用氣化的方法來治療。我為瞭解梅生先生的妻子施針氣海、腎俞等穴位，當天疼痛就停止了，數日後硬塊消散了。
對於所有有形的疾病，都應該想辦法消散為上策，如果實在無法消散，再考慮其他方法來解決。
去塊之法甚多，有急治，有緩治，病實無妨用猛劑以攻之，病虛亦有助其中氣，使其輔正祛邪，亦可漸收大效。
5. （十三）腎不納氣
南海莫君敏莊，僑居燕北有年，平生喜藏金石，是以蒐羅甚富。庚午以臂痛不舉，向余求治。見其行動即喘，脈大而空，兩尺尤少力，入夜則口渴咽乾，小溲頻數。余告以君之本病，乃腎氣不能收納，其臂痛不舉，乃標症也。如不根本治之，花甲之年，豈有腎虛而能延壽者。
白話文：
南海人莫君，號敏莊，移居燕京城多年，自幼就對奇石珍品情有獨鍾，所以收藏十分豐富。庚午年因肩臂疼痛不能提起，來向我求治。我見他行動即喘，脈搏大卻空虛，兩尺脈尤無力氣，夜裡口渴咽乾，小便頻繁。我告訴他，你的本病，是因為腎氣不能收納，因此才造成肩臂疼痛不能提起。若不從根本治起，到了花甲之年，哪還有腎虛而能延壽的理。
即針腎俞、關元等穴，並書專門補斂腎氣之方為丸治之。二月之後，本標各病全愈。莫君以其收藏之歷代帝王玉璽印成四屏，並跋予為治病經過以留記念云。
白話文：
於是針灸腎俞、關元等穴位，並寫下專門補腎氣的藥方做成藥丸來治療。兩個月後，所有的症狀都痊癒了。莫君用收藏歷代帝王的玉璽印成四屏，並將我為他治病的經過寫在上面做紀念。
6. （十四）臂痛
宋子良先生患左臂痛，連帶至手，延至三年，百方醫治而無效。後由某外醫為之解剖，先後六次，痛勢仍不少減，且不能確指此症究屬何病。最後延余治之，身強體壯，一望而知為康健之體，脈亦堅實，飲食起居，無一不好。惟右手掌背之肌肉瘦削異常，僅餘皮骨，以虎口萎縮尤甚。
白話文：
宋子良先生得了左手臂疼痛的毛病，疼痛還蔓延到了手上，已經持續了三年，用盡了各種方法治療卻都沒有效果。後來有一個外地的醫生給他做了六次手術，疼痛的症狀依舊沒有減輕，而且也沒能確切地指出這種疾病究竟是什麼。最後請我看診，一看就知道他身體強壯，脈搏也強勁有力，飲食和起居也沒有什麼不妥。只是右手掌背的肌肉異常消瘦，只剩下皮包骨頭，尤其是虎口萎縮得最為嚴重。
多處穴道，無法下針，只好先針曲池，去針以後，云甚鬆快。次日告余曰：往日多為痛醒，今晨居然醒而不痛。計針三日，痛勢全愈。惜合谷一穴，因肌肉縮盡，僅餘上下二層皮，無受針之餘地。蓋解剖之術只能施之於有形，可以割而棄之。若經絡之氣為邪所傷，無形無影，於此而加以剖割，此在高明之西醫或可優為之，而在中醫之治法中，則殊不能贊一詞也。
白話文：
在很多穴位上，沒法下針，只好先針曲池，拔針後，病人說很輕鬆。第二天告訴我說：以往都是因為疼痛而醒來，今天早上竟然醒來不痛了。一共針了三天，疼痛的症狀完全好了。可惜合谷穴，因為肌肉萎縮得很厲害，只剩下上下兩層皮，沒有多餘的空間可以下針。解剖的技術只能施用於有形的，可以割除的東西。如果經絡之氣被邪氣所傷，無形無影，用解剖術來割除的話，這即使是高明的西醫，也只能勉強為之，而對於中醫的治療方法來說，就絕對無法贊同了。
7. （十五）心癢
丙寅春，余來遊滬，時下榻同益公。其司賬何紹全，邗人也，素有心癢病，聞余至，欣然向予求治。自述病起於八年前，初覺癢時，異常難受，百治不效。後為癢所逼，狂奔多時，居然癢止。起初二三月一發，後即愈來愈勤，現在一日一夜之中亦屢發不止。雖嚴冬亦不暇著衣，癢發時，非速奔不快。
白話文：
丙寅年的春天，我來遊覽上海，當時下榻在同益公。那裡的司賬何紹全，是揚州人，一向有嚴重的皮膚瘙癢症，聽說我來了，高興地向我要求治療。他自述病情起於八年前，最初感覺到瘙癢時，異常難受，用盡一切辦法治療都沒有效果。後來為瘙癢所逼，瘋狂地奔跑了一段時間，瘙癢居然停止了。起初二三月發作一次，後來發作得越來越頻繁，現在一天一夜之中也反覆發作不止。即使在嚴冬也不暇穿衣服，瘙癢發作時，如果不快速奔跑就難以緩解。
予謂此乃心氣鬱結，血液過膩所致。狂奔則結氣解散，血亦轉清，此所以有效也。為針肺經雲門，心包絡天池、內關各穴，專用瀉氣散血之法。二次以後，癢不復發，此亦奇疾之一也。
白話文：
我認為這是心氣鬱結，血液太黏稠造成的。狂奔可以疏通氣結，讓血液變清澈，所以有效。因此針灸肺經的雲門穴、心包絡的天池穴、內關穴等穴位，採用瀉氣散血的方法。治療二次以後，不再發作，這也是一種奇特的疾病。
8. （十六）腰痛
甘鏡先律師，留歐美有年，飲食起居皆有西洋化，以致遇有疾病，亦無不用外醫。一日其夫人病腰痛不能輾轉，注射電療諸法無不用盡，終歸無效。余素與甘友善，甘乃詢以斯疾足下金針能愈否。余答金針無病不治，何況區區腰痛。乃刺腎俞，一補而瘥，鏡先以神術目之。夫腰痛之起因甚多，虛實寒熱皆有，須看準病原，自然發無虛射。
白話文：
甘鏡先律師在歐美國家留學多年，飲食起居都已經西化了，所以即使生病了，也總是找西醫看病。有一天，他的夫人得了腰痛病，翻來覆去都不能睡覺，各種注射和電療的方法都用盡了，還是沒有效果。我和甘鏡先律師本來就很友好，甘鏡先就問我，這種病用你的金針能治好嗎？我回答說，金針沒有治不好的病，更何況是小小的腰痛呢？於是，我就在腎俞穴上紮了一針，一補就治好了，甘鏡先把我當成了神醫。腰痛的原因有很多，虛實寒熱都有，要根據病因來治療，自然就會藥到病除。
甘夫人乃腎虛腰痛，如認為實症，用力去邪，殆矣。如孫東吳俞逸芬諸子，皆患此病，無不病隨針去，而針法亦各不同。蓋皆按照各人病原針之，不是千篇一律也。
白話文：
甘夫人是腎虛引致的腰痛，如果認為是實症，以針灸方法強行去邪，十分危險。像孫東吳的俞逸芬等幾位兒子，都患有這個病，他們一接受針灸治療，病情就會跟著針灸的部位而消失，而治療所用的針灸方法也不相同。這是因為針灸是根據個人的病因來針灸的，而不是千篇一律的。
9. （十七）膈食
姚守仁先生之夫人，肝木不和，體又素弱，于歸十載，未經生育，以此肝脾之病影響於胃，發生膈症。三年來不能進粒米，僅以流汁度其生命，咽中如有物窒塞，腹雖覺飢而不能下咽，夜來必有潮熱，經亦不調而多帶。細思非舒肝和脾，不能開其生機，徒治胃病，如以石投水。
白話文：
姚守仁先生的妻子，肝木不調和，身體又一向很弱，結婚十年了，一直沒有生育，因此，肝、脾的疾病影響了胃，發生了膈症。三年來，一粒米也吃不下去，只能用流質維持生命。咽喉中好像有東西阻塞著，肚子雖然覺得餓，但是食物卻不能嚥下去。晚上一定會發熱，月經也不調而且帶下很多。仔細想來，如果不疏肝和脾，就不能打開她的生機，只治療胃病，就像把石頭投進水裡一樣。
乃先刺期門，再針膈俞、白環俞、中脘、中極等穴，食欲大增，升能經調帶止。今年已育麟兒，此乃病理中應有之效，並非出乎意外也。
白話文：
首先刺期門穴，然後針灸膈俞穴、白環俞穴、中脘穴、中極穴等穴位，病人的食慾大增，月經也能恢復正常。今年已經生育了麟兒，這是病理學中應有的效果，並非出乎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