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痰火點雪》~ 卷四 (3)
卷四 (3)
1. 痰火戒忌
夫痰火之證，有治愈而老且壽者；有纏綿數紀，而終不可療者；有一病即治，竟不愈者。何也？如器物已損，必愛恤護持，乃可恆用而不敝，若不恤而顛擊之，寧有不壞者乎？然痰火固為惡候，治之愈與不愈，亦在人之調攝何如爾。且病之作也，始於水虧，法當絕欲存精，精足則水自復。
白話文：
痰火之證，有治癒後而活得長且壽的人；也有拖延數十年，而始終無法治癒的人；還有一種是生病後就治，卻始終治不好的。為什麼呢？就像器物已經損壞了，一定要愛護和保養，纔能夠持久使用而不損壞，如果不愛惜而隨便亂扔，難道不會壞嗎？但是痰火本身就是一種兇險的徵兆，治癒還是治不好，也在於人的調養和保養如何。況且疾病的發生，都是從水虧損開始的，治療方法應該是禁慾並保存精氣，精氣充足了水自然就會恢復。
繼而火熾，則當薄味救水，水充則火自滅。次必戒酒以養金，金氣清肅，則生化之機復行，子受母蔭，則真陰自復，水得其權，則火自平矣，故治而愈者。以此三者之法，可缺一乎！若即病而仍酗酒恣欲，嗜啖膏粱，以火濟火，其得長生者幾希。
白話文：
接著火氣旺盛，此時應當以清淡飲食和水來搶救，水充足了，火自然消滅。然後一定戒除飲酒以養護金氣，金氣清肅，那麼生化的機制就會恢復運作，兒子受到母親的保護，那麼真陰自然會恢復，水得到它的權力，那麼火就會自然平息，因此而治癒的。以此三者的方法，可以缺一嗎? 如果疾病已經發生還在酗酒放任自己的慾望，貪嗜美味珍饈，以火助火，那麼能夠長生的機會幾乎沒有。
2. 戒忌箴
絕戒暴怒，最遠房室，更慎起居，尤忌憂鬱，順就寒暄
節調飲食，毋以我言，虛偽無益，一或失調，噬臍何及
3. 戒酗酒
夫四氣以酒為先者，蓋以味甘適口，性悍壯志，賓朋無此不可申其敬爾，然聖人以酒為人合歡。又曰：惟酒無量不及亂，若此觀之，古人制酒，惟歡情適況而已，可恣飲而至劇乎！今之貪者，以酒為漿，以劇為常，必至酩酊而後已。
白話文：
酒是四季之中首先被發現的東西，大概是因為它味道甘甜適合入口，性質剛烈可以增強志氣，賓客朋友間沒有酒就不足以表達敬意。但是，聖人認為酒是使人歡樂交好的東西。又說：飲酒沒有適量，不會因為喝多了而混亂，如果這樣看古人釀酒，也只是為了尋求歡樂和表達感情而已，可以盡情地喝到很劇烈的地步嗎？如今貪婪的人，把酒當作飯食，把酒醉當作常態，一定要喝到酩酊大醉才肯罷休。
凡一醉之間，有事迥異，肆志顛狂，或助欲而色膽如天，或逞威而雄心若虎，或以新搜，故罵詈不避親疏，或認假作真，鬥毆無畏生死，或傷其天性，或敗壞人倫，乖名喪德，無所不為。
白話文：
只要一喝醉酒，就會做出與平時截然不同的事情，放縱自己，行為癲狂。有的人借酒裝膽，色膽包天；有的人逞強鬥狠，雄心勃勃；有的人借題發揮，不分親疏地謾罵辱罵；有的人把假的當成真的，鬥毆時不怕生死；有的人傷害自己的本性，敗壞人倫道德，做出喪失名譽、喪失道德的事情，什麼都幹得出來。
甚而忘形仆地，促其天年者藉藉，酒之酷厲，奚帝鴆蝮也哉！況人既病水，則火已萌其焰矣，杯酒下咽，即猶貯燼點以硝黃，涸海燎原，其可量乎？蓋酒之為性，慓悍升浮，氣必隨之，痰鬱於上，溺澀於下，渴必恣飲寒涼，其熱內郁，肺氣大傷，輕則咳嗽齁喘，重則肺痿癆瘵。
白話文：
喝了酒甚至失去知覺跌倒在地上，縮短壽命的例子不勝枚舉，酒的酷烈程度，哪裡比毒藥差呢！況且人體既已因痰濕內阻而成病，火氣早已潛伏在其中，一旦喝下酒水，就好比往火堆裏投進火種，引發大火的燃燒，這種情況怎麼能預料到呢？酒的特性是辛辣霸道易於升發，氣一定會隨之升發，痰凝聚於上焦，水濕淤積於下焦，一定會放縱的飲用寒涼的酒水，以致使體內鬱熱積聚，肺氣大傷，輕則咳嗽氣喘，重則肺痿癆瘵。
觀其大寒凝海，惟酒不冰，明其性熱，獨冠群物，藥家用之，惟藉以行其勢爾，人飲多則體敝神昏，其毒可知矣。且曲中以諸毒藥助其勢，豈不傷沖和，損營衛耗精神，竭天癸而夭人壽耶？
白話文：
觀察到嚴寒凝結了海洋，只有酒不會結冰，說明酒的性質很熱，獨佔了眾多物品之冠，在醫藥的使用上，只是藉助它來發揮其勢能罷了。如果人們飲用過多，就會導致身體衰敗、精神昏沉，酒的危害由此可知。而且酒麴中用各種毒藥來增強它的勢能，豈不是損傷了人體的沖和之氣，損害了營衛之氣，耗損了人的精神，竭盡了天癸的精氣，而使人的壽命夭折了嗎？
4. 絕房勞
夫四欲之中，惟色最甚，雖聖賢不能無此。故孔氏曰：吾未見好德如好色者也。孟氏亦曰：養心莫善於寡欲。又曰：血氣未定，戒之在色。若此觀之，則色亦人所難制者。今之膏粱逸士，晝夜荒淫，以此為樂，若悅芻豢嗜而無厭，必待精竭髓枯，氣匱力乏而後已，昧而失調，安能免於死哉？悲夫。
白話文：
難道聖醫就是如此嗎？等到真的腎水虧虛了，就會火盛痰聚，於是癆瘵這種病症就形成了。這時候，治療的方法應該是保全精氣，用以補充腎水，但奈何心火暗伏，腎水沸騰，心神浮動，虛陽妄動，最終不能夠抑制住而白白洩漏了精氣，那就好比水源即將乾涸而河流即將斷流，卻又再引導水流，豈不是更加枯竭嗎？唉，病情發展到這種地步，不是醫者的手段非常高明，凝神定慮，以醫治病人的情慾之心，割斷情愛，病人也應該割斷情愛，以配合醫者的用意，這樣纔有可能治好疾病啊！
覺者，豈如是乎？迨夫真水既虧，則火炎痰聚，而癆瘵之症成矣。當此之際，法宜存精以覆水，奈火伏水沸，心神浮越，虛陽妄動，竟不能制而復泄其精，則猶源將涸而流將息，而復導之，寧不竭乎！噫，病至於此，非醫者之神手，凝神定慮，以治病者之欲心，割情絕愛，病者亦宜割情絕愛，以副醫者之心，庶幾可治耳！
5. 戒嗜利
夫諸欲之內，惟財則利益人多，蓋人非財則無以治其生。故諺云：財與命相連，然財固人所必用，但輕重較之，則財又輕於命也。何則？人既病火，則危如累卵，善調則生，失調則死，豈常病之可例視乎？必靜心寡欲，凝神定慮，毋以纖物煩擾心君，庶火息水恬，病或可瘳。於此而孜孜汲汲，終日營營，致天君失泰，而相火擅權，勢必燎原矣，利可趨乎。
白話文：
夫諸說想要保有身體健康，唯有財富才能使人多得利益，因為人如果沒有財富，就無法維持自己的生活。所以有句諺語說：財富和生命息息相關，然而財富固然是人所必需的，但如果仔細權衡輕重，那麼財富又比生命輕微了。為什麼呢？人一旦患上熱病，則危險如同累卵，能調理得當就會生還，調理失當就會死亡，難道能像平常的疾病那樣看待嗎？一定靜心寡慾，凝神定慮，不要讓微小的事情煩擾心神，這樣火氣才能平息，身體才能安康，疾病或許能治癒。在這種情況下，如果你仍然孜孜不倦地追求財富，終日營營役役，致使天君失去安泰，而相火擅權，那局面必定燎原大火，有利可圖嗎？
6. 戒暴怒
夫氣貴順而不貴逆，順則百脈暢利，逆則四體愆和。若以火病而復增一怒，則猶敝艦而橫之波濤，鮮有不覆者也。何則？以虛其虛，則陰陽乖戾，臟腑隔絕，其不危者鮮矣。且今之昧者，但知怒能害人，殊知賊人心氣者有九，曰：怒則氣上，喜則氣緩，悲則氣消，思則氣結，恐則氣下，驚則氣亂，勞則氣耗，寒則氣收，熱則氣泄。若此諸氣，實人所自致者也。
白話文：
氣應該順暢而不應該逆行，順暢則身體各條脈絡暢通，逆行則身體各部分失調。如果因為火氣大而再增加一怒，就好像破損的船隻橫放在波濤洶湧的海上，很少有不翻船的。為什麼？因為以虛虧之身再發怒，則陰陽失去平衡，臟腑隔絕，很少有不危險的。
現在不懂醫理的人，只知道發怒能危害身體，殊不知損害人體正氣的因素有九種：發怒則氣往上衝，高興則氣緩和，悲傷則氣消沉，思考則氣鬱結，恐懼則氣往下沉，驚嚇則氣混亂，勞累則氣耗散，寒冷則氣收縮，炎熱則氣洩漏。像這樣各種氣的變化，都是由人自己造成的。
況痰火之病，始於真氣勞傷，腎陰虧損，而邪熱乘虛協之。故丹溪曰：氣有餘便是火。然所謂有餘者，非真氣之有餘，謂真氣病而邪火相協，或行而迅速，或住而壅塞，氣火俱陽，以陽從陽，故陽愈亢而陰愈消。所謂陰虛生內熱者以此，即如勞傷神志，心血虧耗，腎水枯竭，君火失令，相火司權，熏爍肺金之意耳！況七情之氣，惟怒最甚。故經曰：怒則血菀於上，以其情動於中，氣逆於上。
白話文：
患有痰火之病，最初是從真氣受到勞傷，腎陰虧虛，邪熱乘虛侵入開始。因此丹溪說：體內氣太盛就是火。但是所謂盛，並不是說正氣盛，而是說邪火與正氣相互勾結，有時邪火迅速運作，有時邪火停著阻礙氣血運行，氣與火都屬陽，陽氣走向上焦，導致邪火更加亢盛，陰液日益虧耗。所謂陰虛生內熱，就是指這個。就像過度勞累傷及神志，心血虧耗，腎水乾枯，心火失去制約，相火獲得控制權，灼傷肺金。另外，七情之氣中，憤怒最為嚴重。因此經書上說：憤怒時血液會聚集在頭部，因為憤怒的情緒會影響內臟，氣血逆行到頭部。
動極生火，火載血上，錯經妄行，越出上竅，故鑽燧取火，撫掌成聲，沃火生沸，皆自無而有，實動極之所致也。噫！以一星之火，而致燎原之禍，氣豈可逆乎？
白話文：
火氣過旺會產生心火，心火會帶動血液上升，擾亂經絡的正常運行，越出正常的通道，而往外溢出，因此鑽木取火，拍手會發出聲音，將水加熱會沸騰，都是從無到有，都是因為活動過度造成的。唉！只是一星之火，卻能造成燎原之禍，氣勢怎麼能夠逆轉呢？
7. 節飲食
夫飲食所以養生，過則傷脾，若過極則亦所以戕生者也，何則？痰火之病，始於水涸，火炎金傷，金既受傷，則木寡於畏，其不凌脾者鮮矣。以脾受木賊，則運化之機自遲，而復不能節其飲食，以致傷而復傷。輕則噯腐吞酸，重則痞滿疼痛，病體復加，有此則亦難乎其為治也。
白話文：
飲食是為了養生，吃多了就會傷脾胃，如果過度飲食，也會損害生命，為什麼呢？痰火之病，起因於水液不足，火炎金傷，金屬受傷，木就失去了敬畏，不侵犯脾胃的很少。脾胃受木氣侵犯，運化功能就會遲緩，而飲食又不能節制，以致於一再受傷。輕則噯氣、吞酸，重則痞滿疼痛，病情加重，有了這些症狀，就難以治療了。
蓋欲攻積則妨正，欲溫中則動火，過消導則反損脾，三者之法，豈其宜乎？況人藉水穀之氣以為養，土受木賊，則不能運化精微，上歸於肺輸，布五臟，以養百骸，自是形日減，肌肉日消，其人即能飲能食，無乃食㑊而已，更何益耶？此謂調攝之一關也，可不謹哉！
白話文：
如果想要攻積，那麼就會妨礙正氣；想要溫中，那麼就會動火；過度消導，那麼就會損傷脾胃。這三種方法，哪一種合適呢？況且人依靠水穀之氣來滋養，如果土受到木的剋制，那麼就不能運化精微，（水穀之氣）不能上達於肺，輸布於五臟，以滋養百骸，這樣身體就會越來越消瘦，肌肉也會越來越萎縮。即使這樣的人能夠吃喝，也只不過是食物充塞而已，還有什麼益處呢？這就是調攝中的關鍵所在，豈能不謹慎對待呢！
8. 慎起居
竊謂火病金傷之體，實由敝室陋巷，倘無趨避之策。風狂雨驟，其何以御之耶？蓋肺主皮毛，司腠理闔閉，金受火賊，則衛護斂固之令失權，六淫之邪易於侵襲。輕則入於皮膚，但為嚏唾涕咳諸候，惟以身表溫暖，腠理疏豁，不幹真氣，或可消散。
白話文：
我認為患有金屬相剋疾病的人，實際上是居住在又悶又舊的房屋中，如果沒有趨吉避兇的策略。極端的風暴，要怎麼抵禦呢？肺臟主皮毛，並管理皮膚組織張閉。金屬受到火氣的傷害，那麼防禦固定的命令就會失去權力，六淫邪氣便容易侵襲。輕則侵入皮膚，只會出現打噴嚏、流口水、咳嗽等症狀，只要身體溫暖，皮膚組織疏鬆透氣，不影響正氣，或者可以消散。
甚則入於經絡，表有頭痛發熱，身痛脊強，不即發汗，則必入里而為潮汗閉澀滿渴等症，不即下之，邪何以越？然以尪羸之軀，幾微之氣，而復任此猖狂，虛虛之禍，豈不旋踵而至哉！噫，倘不慎起居而或犯此，是亦促命之殺車槌也，慎之。
白話文：
嚴重的進入經絡中，外表有發燒、身體疼痛、頸背僵硬的症狀，如果不立即發汗，那麼一定會入裡而成為潮濕、汗閉、口渴等症狀，如果不立即用下法將邪氣排出，邪氣怎麼會消失？但是憑著羸弱的身體，微弱的元氣，再去承受這種猖狂的病邪，虛弱的禍害豈不是很快就會到來。唉，如果不小心起居而感染了這種病，這也是促使死亡的致命車輪啊，一定要謹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