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權初編》~ 卷下 (7)
卷下 (7)
1. 繆僧外感後及予瘧後不思食合案第四十一
感寒時疫,人只知其愈後早食之害,而不知其遲食之誤。繆僧感寒,醫妄下,過損胃氣全不思食,予視脈症皆虛,自言口渴身熱,實不渴不熱也。此乃中氣浮越。再視小便已白,令與薄粥,漸思食而愈。予昔患瘧,餓損胃氣,全不思食,但覺胃中作犯,強食稀粥則犯止,茲後作犯,便知其為飢也。如此數日,終不思食,乃以蝦、米、豬油、蔥、醋作粥食,方引開胃氣,覺餓。
此二症,若待餓香方食,則至死不餓矣。
2. 趙公著徐氏子陰症合案第四十二
仲景云:「少陰脈沉,小便白。」予治趙公著、徐氏子二症,俱內中陰寒之症,少腹痛,痛甚則汗出,此一定無疑之症。餘症則一瀉而鼻衄、口渴、舌有白胎,一不瀉、不渴,而唇皮裂卷,至於脈皆浮數,小便皆黃,俱用附、桂、吳萸、黑薑、元胡、牛膝、乳、沒而愈。此乃下焦陰寒逼火於上,故見此脈。
小便黃者,二人原有此舊疾。凡寒症久郁不散,皆變為火。然此處非比他處,雖有寒火夾雜,仍當用熱藥以散之,是又不可概以脈浮數,小便黃,鼻衄,唇裂,謂非少陰症也。
3. 蔣子和趙公著徐氏子脈症類白虎湯合案第四十三
類白虎湯症者,誤服白虎湯立斃。辨之之法,雖渴而喜熱飲且少,舌無胎,縱有系白胎,小便清白,脈數大無方。然孰知其有不然者。蔣子和先生吐血將危,予診其脈數大,重按有力,及趙公著、徐氏子直中陰症,脈皆如之。且唇焦鼻衄,小便黃赤,是脈症皆難辨矣。若不細心體察,能免毫釐千里之誤乎?
4. 賁大成久嗽一案第四十四
鶴岑賁先生詰予曰:「予男振,咳嗽數載,始而先生以散表愈,繼而屢發。先生或仍以散表愈,或以理氣下痰愈,或以清肺愈,或以補腎愈,或以補脾愈,或以交心腎愈,或以補肺斂肺愈,然屢愈屢發,終不盡愈。
今春往雉皋,張加民先生謂左脈小於右,斷為肝鬱所致,君以白芍三錢,始而大效,及至家久服,又不見效,敢問何說也?」予曰:「令郎之恙,得自夏月當風洗浴,故始以散表而愈,愈後不善調攝,以致屢發屢愈。日久肺竅不清,已結窠囊,發則痰喘氣急,俟服藥多帖,痰消大半,則病愈大半矣。
然痰根盤踞,如瘡生管,不能盡去,窠囊漸漸積滿,則又發矣。然無外感內傷致咳之由,則亦不發,其發之之由,又非一言可盡者。肺為嬌臟,不容毫髮,受寒咳,受熱咳,飲冷咳,飲大熱咳,又為五臟華蓋,凡五臟六腑之水火濁氣上干於肺者,皆致咳,故《內經》有五臟六腑之咳,咳則周身之氣血上奔,最難遽止,咳為進少出多,吊動腎氣,最易變虛,故致咳之由最多,而治咳之方鮮效也。令郎或仍受風寒而發者,故仍以散表愈。
痰積既久,堵塞肺竅,喘急悶絕,忽然驟發,命在頃刻者,故以理氣下痰愈。肺始受寒,久則變熱,發時微寒既經表散,惟熱獨存,故以清肺愈。然肺為腎母,母虛不能生子,子虛令母益虛,金水不能相生,其咳愈甚,虛則補其子,故以補腎愈。但清肺補腎之劑,久服傷脾泥膈,飲食減少,脾為肺母,土虛不能制水,水泛為痰而更咳,虛則補其母,故以補脾愈。有讀書作文,用心大過,致夜不寐,心腎下交,或夢遺相火上炎而咳者,故以交心腎愈。
久發不止,肺氣虛耗,故以補肺斂肺愈。寒士境遇,往往拂意,易動肝怒,故張先生又以抑肝愈。設若嗜菸酒炙爆,房色過度,勢必又以滌盪中宮,或以獨參湯、鹿茸丸、黑鉛丹、八味丸等而愈也。既有痰根在肺,則凡所以致咳者,皆足以助之,故用藥有如此轉變也。張先生之方,不過一時偶中,至於病情變遷,窠痰復出,又不效矣。
至言左脈小於右,斷為肝虛,若然,則為肝之陽虛,何得又用白芍而效乎?還知是右大於左,為肺家本病,痰火久嗽,宜於酸寒,故奏效耳。若洞明此理則對症用藥,無不獲效。若執一隅之見,一時之方,故有始效而繼不效,若再強進,則疾痼而難救矣。欲愈之法,必須外避風寒暑濕,內戒七情六慾,視世事如浮雲,降心如槁木寒灰,縱發亦稀而且輕,漸漸窠囊消落,再以丸藥培其根本,日久自然全愈。若不遵調攝,專恃藥餌,或醫者見聞不博,博而不化,化而不神,吾未見能全愈也。
先生以為然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