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匱懸解》~ 自敘
自敘
1. 自敘
仲景先師，著《金匱玉函要略》一書，垂諸雜病之法，以約言而析玄理。玉楸子神宇天光，自負解者，乃參伍悅研，三載於茲。真宰恍惚，未得其眹。百家諸子之論，率皆過目而冰銷，入耳而瓦解，茲獨驚怖其言，譬猶河漢無極。其義何居？《南華》之奇，《太玄》之奧，可謂諔詭幻怪之至矣，然何至如此之閉結不解也。
白話文：
仲景先師所著的《金匱玉函要略》，記載了治療各種疾病的方法，用簡潔的語言闡述深奧的道理。
玉楸子才華橫溢，自負通曉醫道，於是用心鑽研此書三年。然而，始終無法洞悉其真諦，彷彿真諦隱藏在迷霧之中。
縱觀百家學派的論述，玉楸子過目便化冰而消融，入耳便瓦解而崩潰。唯獨面對《金匱玉函要略》，他卻感到驚恐不已。就好像天河浩瀚無邊，令人難以參透。
其中的道理究竟為何？《南華真經》的奇詭、《太玄經》的深奧，都可以說是極其玄幻莫測。但是，《金匱玉函要略》又何以如此晦澀難懂，令人無法參透呢？
仲景先師，憂念元元，意濟後來，知其解者，旦暮俟之。千百年來，竟索解人不得，此真欲廣文通恨事已。
戊辰，孟秋，既成《傷寒懸解》，乃復凝思眇慮，入此堅白。心遊萬仞，精騖八極，八月末望，又告成功。靈思妙悟，怳恍離披，幽理玄言，往來絡繹。向解《傷寒》，心枯神瘁，幾於白鳳朝飛，彩毫夜去，詎以強弩之末，竟爾羽沒石開，是亦千古之奇也。
白話文：
戊辰年，孟秋時節，在我完成《傷寒懸解》後，我又冥思苦想，深入鑽研中醫的「堅白」理論。我的思緒飛馳千里，鑽研廣泛，在八月末的時候，又取得了成就。
靈感湧現，妙悟連連，玄妙的道理在腦海中層出不窮。之前研究《傷寒論》時，我身心俱疲，幾乎像展翅高飛的白鳳凰和夜晚飛逝的彩筆，精力已經耗盡。而現在，我竟然像強弩之末也能發出神力，將箭矢射穿堅硬的石頭。這也是中醫史上的一大奇蹟。
蓋揚莊之文，義淺而辭深，《金匱》之書，言顯而理晦，非精於《靈》《素》之理者，不能解《金匱》之言，昧其理而求其言，是以幽冥而莫睹其原。注《金匱》者，蕙質而蓬心，金口而木舌，是皆今日適越而昔來者也。僕也身登會稽，親探禹穴，目睹越國江山，知昔日之來者，歧路迷罔，自謂適越而非也。
白話文：
揚子雲的文章，意義淺顯，文辭卻深奧。張仲景的《金匱要略》，語言顯白，但道理深奧隱晦。如果不精通中醫經典《黃帝內經》，就無法理解《金匱要略》所表達的道理。僅憑語言去揣測道理，就像在黑暗中摸索，永遠找不到根本。那些註解《金匱要略》的人，表面上文辭華麗，實則根本不瞭解其精髓，就像穿著華麗的外衣，卻沒有真實的內涵。我親自到過會稽山，探訪過大禹的遺跡，親眼目睹了越國的山川，才知道那些自以為到過越國的人，其實都迷失在歧途之中，根本不是真正的到過。
嗟呼！扁桑流譽於針砭，和緩蜚聲於方藥，彼豈樂此而為之？丈夫有志，郁淪奧渫，胸臆約結，何以為歡，求為醫經藥錄，啟先聖之玄扄，非第消永日而遣牢思，抑亦康濟斯民之術也，由是刳心刻意，而書傳焉。下之辭賦詩歌之麗，雕蟲篆刻之工，詹詹小言，間間小智，壯夫何心而為此也。
白話文：
唉！扁鵲以針灸聞名，和緩以傳統藥方聲名遠播，他們難道是享受這些而做這些事嗎？有志氣的人，胸懷深遠廣闊，心中鬱結不暢，拿什麼來排遣，於是學習醫術和藥方，追尋先賢的智慧，不僅能打發時光，更是濟世救民的辦法。因此，全心全意鑽研，並且寫下了醫書和藥方。相比之下，寫文章寫詩的華麗，雕刻的精湛，瑣碎的言論，狹隘的見識，大丈夫為何要花心思在這些事情上呢？
戊辰八月東萊都昌黃元御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