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丹波元堅

《藥治通義》~ 卷三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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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三 (1)

1. 方法大綱

程普明曰。論病之原。以內傷外感四字括之。論病之情。則以寒熱虛實表裡陰陽八字統之。而論治病之方。則又以汗和下消吐清溫補八法盡之。蓋一法之中。八法備焉。八法之中。百法備焉。病變雖多。而法歸於一。此予數十年來。心領神會。歷試而不謬者。盡見於八篇中矣。學者誠熱讀而精思之。於以救濟蒼生。亦未必無小補云。(醫學心悟。)

按方法分類。諸說紛糅。但程氏析為八法。雖未能無疵。然稍屬約確。故茲舉其敘辭。以存梗概。如其詳義。具列在後。蓋陳藏器以藥之大體。定為十種。而後世目以十劑。或更蛇足數劑。(詳第十一卷中宜參。)至徐思鶴醫學全書。則又添調和解利寒溫暑火平奪安緩淡清。

併為二十四方。煩雜最甚。此佗。劉河間立有輕清暑火解甘淡緩寒調奪濕補平榮澀和溫十八劑。(出朱好謙心印紺珠經。又王損庵證治準繩。李建齋醫學入門。並引之。)張戴人謂汗吐下三法。能兼眾法。二家之見繁省失當者也。吳雪窗醫學權衡。以戴人三法。而補之以利溫和方。

(見徐思鶴古今醫統。)亦未為盡。張景岳八陣。列為補和攻散寒熱固因。尤失新奇。而張石頑增有兼方。亦為冗設焉。又汪訒庵撰醫方集解。其部分頗佳。今拈例言於左。曰。蓋以治病之道。當治於未病。故先補養。及既受病。則有汗吐下三法。故次發表。湧吐。攻裡。若表症未除。

里證復急者。當表裡交治。故次發表攻裡。(按此說甚謬。辨見於次卷。)又有病在半表半裡。及在表而不宜汗。在裡而不宜下者。法當和解。故次和解。然人之一身。以氣血為主。故次理氣。理血。若受病之因。多本於六淫。故次風寒暑濕燥火。古云。百病皆從痰起。故次除痰。

若飲食不節。能致積滯。故次消導。又滑則氣脫。故次收澀。蟲能作病。故次殺蟲。至於眼目癰瘍婦人。各有專科。每科略取數方。以備採擇。末附救急良方。以應倉卒。

又按仲景治傷寒。大要亦不過八法。曰汗。曰清。曰下。曰溫。此為六病正證之治。曰吐。曰消。曰補。曰澀。此為兼變諸證之治。汗清下溫。兼變亦施。而吐消補澀。在正證所不須矣。如雜病之治。究竟亦不出於此八者範圍之外耳。但八法中。細目頗多。今論列於各款云。

又嘗考前輩所辨析。有曰其治有四。因其輕而揚之。下者因而竭之。中滿者泄之。高者因而越之者。(劉河間保命集。)有曰大要無越乎汗吐下溫四法者。(戴九靈撰呂滄洲傳。)有分為汗吐下溫和解調六類者。(陸彥功傷寒類證便覽。)有曰不過汗吐下溫和解五法者。(王心春傷寒證治明條。

)有分為汗吐下滲和解溫補六類者。(李建齋醫學入門。)有分為汗吐下溫清補六法者。(張景岳類經。又景岳全書。每法有子目。)有分為發表解肌和解攻裡救里五法者。(陳長卿傷寒五法。)有分為發汗湧吐和解清熱攻血攻下者。(汪苓友傷寒辨注。引張憲公傷寒論類疏。

)有分為汗吐下和寒溫六方者。(柯韻伯傷寒論翼。王晉三古方選注。)有分為發解和清救五略者。(汪春圃孝慈備覽。)蓋此諸說。均皆有礙。所以不敢從也。

2. 補瀉要領

孫真人曰。素問曰。實即瀉之。虛即補之。不虛不實。以經調之。此其大經也。凡有藏府積聚。則問少長。須瀉則瀉。凡有虛損。無問少長。須補即補。以意量度而用之。(千金方。)

陳延之曰。自有少盛之人。不避風涼。觸犯禁忌。暴竭津液。雖得微疾。皆不可輕以利藥下之。一利便竭其津液。因滯著床廗。(按千金。因。作困。無廗字。)動經年歲也。初始皆宜與平藥治也。宜利者。乃轉就下之耳。唯小兒不在此例。大法宜知如此也。夫長宿人病。

宜服利湯藥者。未必頓盡一劑也。皆視其利多少。且消息之。於一日之寬也。(千金。作候利之足則止。)病源未除者。明後更合一劑。(千金。明。作於。)不必服盡。但以前後利勢相成耳。氣力堪劑者。不制也。(千金。制。作論。)病源宜服利藥。治取除者。服湯之後。

宜將丸散也。時時服湯。助丸散耳。夫病是服利湯得差者。從此以後。慎不中服補湯也。得補。病勢則還覆成也。重就利之。其人則重弊也。若初差。氣力未展平復者。(千金。展。作甚。)當消息之。宜服藥者。當以平和藥。逐和之也。若垂平復。欲將補益丸散者。自可以意䶄量耳。

,夫有常患之人。不妨行走。氣力未衰。欲將補益。冷熱隨宜。丸散者。乃可先服利湯下。便除胸腹中瘀積痰實。然後可將補藥。復有虛人積服補藥。或中實食為害者。可止服利藥除之。復有平實之人。暴虛空竭者。亦宜以微補藥。止以和之。而不可頓補也。暴虛微補則易平也。

過補。喜否結為害也。夫極虛極勞病。應服補湯者。(千金。此下。有不過三劑即止。若治八字。非是。)風病。應服治風湯者。此皆非三五劑可治也。自有滯風洞虛。積服數十劑。及至百餘劑。乃可差者也。然應隨宜增損之。以逐其體。寒溫澀利耳。(家宿禰公醫心方。

引小品方。)

按陳氏去仲景甚近。此說精邃剴切。非後世膚識之徒。所能道及。真醫家之典型。豈可不三複乎。

張景岳曰。治病之則。當知邪正。當權重輕。凡治實者。譬如耘禾。禾中生稗。禾之賊也。有一去一。有二去二。耘之善者也。若有一去二。傷一禾矣。有二去四。傷二禾矣。若識禾不的。俱認為稗。而計圖盡之。則無禾矣。此用攻之法。貴乎察得其真。不可過也。凡治虛者。

譬之給餉。一人一升。十人一斗。日餉足矣。若百人一斗。千人一斛。而三軍之眾。又豈擔石之糧。所能活哉。一餉不繼。將並前餉而棄之。而況於從中克減乎。此用補之法。貴乎輕重有度。難從簡也。(景岳全書。)

按景岳又曰。攻但可用於暫。不可以收緩功。補乃可用於常。不可以求速效。此概論也。(前卷既有詳辨。宜參。)又曰。凡臨證治病。不必論其有虛證無虛證。但無實證可據。而為病者。便當兼補以調營衛精血之氣。亦不必論其有火證無火證。但無熱證可據。而為病者。便當兼溫以培命門脾胃之氣。

斯說似精。然病有雖無實不受補者。有雖無熱不必溫者。則亦是不免拘墟之見矣。李念莪本草通玄曰。凡用滋補藥。病不增。即是減。內已受補故也。用克伐藥。病不減。即是增。內已受伐故也。馮楚瞻錦囊秘錄曰。邪重於本。則以瀉為補。本重於邪。則以補為瀉。並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