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國名醫驗案類編》~ 初集 四時六淫病案 (77)
初集 四時六淫病案 (77)
1. 燥結案（內科）
張錫純（住天津）
病者，劉敷陳，年四十餘，奉天清丈局科員。
病名，燥結。
原因，素有習慣性便閉，今因天氣溫燥而發病。
證候，飲食行至下脘，復轉而吐出，無論服何藥亦如此，且其處時時切疼，上下不通者已旬日。
診斷，脈右浮澀沉實。澀主血鬱而結，沉實主胃腸燥結，且舌苔黃厚而干，尤為陽明府實之現狀。
療法，硝菔通結湯以潤降之。
處方，用朴硝六兩，與鮮萊菔片同煮，至萊菔爛熟撈出，又添生片再煮，換至六七次。要用萊菔七八斤，將朴硝鹹味，借萊菔提之將盡。余濃汁四茶杯，每次溫飲一杯，兩點鐘一次，以便通為度。
白話文：
藥方：
使用六兩朴硝，和新鮮的白蘿蔔片一起煮。等到白蘿蔔爛熟後撈出來，再加入新鮮白蘿蔔片繼續煮。換水煮六、七次，每次使用七八斤白蘿蔔。這樣可以把朴硝的鹹味通過白蘿蔔去除殆盡。
將煮好的濃汁留出四茶杯，每次溫熱喝一杯，每隔兩小時喝一次。以通便為度。
效果，飲至三次，其結已開，大便通暢而痊。其女公子適患痢疾，俾飲其餘，痢疾亦愈。
說明，軟堅通結，朴硝之所長也，然其味鹹性寒，若遇燥結甚實者，少用之則無效，多用之則鹹寒太過，損肺傷腎，其人素有勞疾，或下元虛寒者，尤非所宜，惟與萊菔同煎數次，則朴硝之鹹味盡被萊菔提出，萊菔之汁漿盡與朴硝融化。夫萊菔味甘，性微溫，煨熟食之，善治勞嗽短氣，其性能補益可知。取其汁與朴硝同用，其甘溫也可化朴硝之鹹寒，其補益也可緩朴硝之攻破，若脈虛不任通下，可加野臺參之大力者以為之扶持保護，然後師有節制，雖猛悍亦可用也。按用朴硝煉玄明粉法，原用萊菔，然此法今人不講久矣。至藥坊所鬵者，乃風化硝，非玄明粉也。今並載其法，以備參考。實心救人者，亦可照法煉之，以備施用。其法於冬至後，用潔淨朴硝十斤，白萊菔五斤切片，同入鍋中，用水一斗五升，煮至萊菔爛熟，將萊菔撈出。用竹篩一個，鋪綿紙兩層，架托於新缸之上，將硝水濾過。在庭露三日，其硝凝於缸邊，將余水傾出曬乾，將硝取出。用沙鍋熬於爐上，融化後，攪以銅鏟，熬至將凝，用剷剷出，再裝以瓷罐，未滿者寸許，蓋以瓦片。用釘三個，釘地作鼎足形，釘頭高二寸，罐置其上。用磚在罐周遭砌作爐形，多留風眼，爐磚離罐三寸。將木炭火置於爐中，罐四圍上下都被炭火壅焙，以煅至硝紅為度。次日取出，再用綿紙鋪於靜室地上，將硝碾細。用絹羅篩於紙上厚一分，將戶牖皆遮蔽，勿透風，三日後取出。其硝潔白如粉，輕虛成片，其性最能降火化痰，清利臟腑，怪症服之可蠲，狂躁用之即愈，搜除百病，安斂心神。大人服二三錢，小兒服五分至一錢，用白湯或蔥湯融化，空心服之。服藥之日，不宜食他物，惟飲稀粥，服二三次後，自然精神爽健，臟腑調和，津液頓生，百病如失矣。惟久病泄瀉者，服之不宜。
白話文：
軟堅通結，是朴硝的優點，但朴硝味鹹性寒，如果遇到燥結很嚴重的情況，少量使用沒效果，大量使用則鹹寒過度，會損傷肺腎。對於身體虛弱或下元虛寒的人來說，尤其不適合使用。但是，如果把朴硝和蘿蔔一起煎煮幾次，朴硝的鹹味就會被蘿蔔提取出來，而蘿蔔的汁液也會和朴硝融合。
蘿蔔味甘，性微溫，煨熟後食用，能治療咳嗽氣喘，可見其有滋補作用。取蘿蔔汁與朴硝一起使用，蘿蔔的甘溫可以中和朴硝的鹹寒，蘿蔔的滋補作用也可以緩解朴硝的攻破作用。如果脈象虛弱不能承受通下，可以加入人參作為扶持保護，這樣即使朴硝藥性猛烈，也能節制使用。
根據過去煉製玄明粉的方法，原本是用蘿蔔，但現在這種方法已經很少有人使用了。市面上賣的朴硝，其實是風化的硝，而不是玄明粉。現在把煉製方法記載下來，供大家參考。如果真的想救人，也可以按照方法煉製，以備不時之需。
煉製方法：在冬至後，使用乾淨的朴硝 10 斤，白蘿蔔 5 斤切片，放入鍋中，加水 15 升，煮至蘿蔔爛熟後撈出。用一個竹篩，鋪兩層棉紙，架在一個新缸上，把硝水過濾。在庭院中放置三天，硝會凝結在缸邊，把多餘的水倒出曬乾，取出硝。
用沙鍋在爐子上熬煮，融化後，用銅鏟攪拌，熬到將要凝結時，用鏟子剷出，再裝入瓷罐中，不要裝滿，留出一寸左右的空間，用瓦片蓋上。用三個釘子釘在地面上，形成鼎足形，釘頭高兩寸，把罐子放在上面。用磚塊在罐子周圍砌成爐形，留下很多風口，爐磚與罐子間隔三寸。在爐中放置木炭火，讓罐子四周上下都被炭火包圍，煅燒至硝變成紅色即可。
第二天取出，再用綿紙鋪在靜室的地面上，把硝碾碎。用絹羅篩在紙上篩出一分厚的硝，將門窗全部遮蔽，不要透風，三天後取出。此時的硝潔白如粉，輕盈成片，能降火化痰，清利臟腑，奇症服之可以痊癒，狂躁症用之立愈，能消除百病，安神定志。
成年人服用二三錢，小孩服用五分到一錢，用白開水或蔥湯融化，空腹服用。服用藥物當天，不宜食用其他食物，只喝稀粥，服用二三次後，自然精神爽健，臟腑調和，津液充足，百病消失。但是，對於長期腹瀉的人來說，不宜服用。
康按：此大腸燥證也，先由胃積熱生燥，繼則大腸津液枯槁，腸中宿垢秘結，大府旬余不通，適陽明燥氣加臨，五液內燔，肺津無以滋潤，不能潤達腸府，傳導之官失其常度，遂致窒滯不宜，氣不下通。方用硝菔通結湯，潤燥通便，俾得熱結下行，津液漸復，便自通暢，為大腸燥結證，別創一便賤良方。惟用量太重，必北方風氣剛強者始為合度，若南方風氣柔弱者，減十之九方可服用。
白話文：
康：這屬於大腸燥結的證候。起因於胃中積熱生燥，接著大腸體液乾涸，腸道裡宿便積結，十幾天排不出來。後來表裡陽熱之氣加劇，體內津液被灼傷，肺中津液不足以滋潤大腸，大腸傳導的功能失常，於是大便不通。方劑使用「硝菔通結湯」，潤燥通便，讓熱結下行，津液逐漸恢復，大便就能通暢。這個方劑是針對大腸燥結證，特別創立的一個便宜有效的方子。但是用量太重，只有北方風氣強勁的人才適合用。如果是南方風氣柔弱的人，要減量九成才能服用。
案後說明頗有理由，制朴硝法，絕妙。
2. 燥結腸枯案（內科）
沈奉江（住無錫）
病者，凌企周，忘其年，住西門。
病名，燥結腸枯。
原因，素有煙癖，四旬未便，而飲食如故。
證候，據述自服燕醫生補丸，始三粒，繼服六粒，後一日服至二十丸，竟不得便。
診斷，脈右沉實，舌苔焦黃乾厚。此腸胃乾枯，燥結極矣。
療法，非大劑潤下不能通，調胃承氣合五仁湯主之。
白話文：
藥方：
- 生錦紋（六錢）
- 元明粉（二錢）
- 絲瓜子（五錢，搗碎）
- 松子（三錢，搗碎）
- 柏子（三錢，搗碎）
- 炒芝麻（四錢，搗碎）
- 桃仁（九粒，搗碎）
- 清炙草（八分）
次診，疊進兩煎仍不效。改用瀉葉三錢，煎湯以磨生大黃錢半，一日服三次。服後腹中攻撐，先下燥慄糞，又下於結鞕糞。余曰：此非一日所能盡也，須三五日，方能下清。
白話文：
第二次看診，連續喝兩帖藥還是沒效果。改用瀉葉三錢，煎湯後加入磨碎的大黃半錢，一天服用三次。服用後腹部絞痛脹氣，先拉了乾硬的糞便，又接著拉了有血結塊的糞便。我說：這些毒素不是一天能排完的，需要三五天才能排乾淨。
效果，前方加減，連服三日，約有桶許。然後用參、術等調治，其便如常。
廉按：大便艱秘，多日不通，由於實積者，服燕補丸三粒至五粒，其便即通；由於燥結者，服麻仁脾約丸三錢至四錢，其便亦通；如皆不通，遍服他藥無效者，嘗重用蓖麻子油兩許，便遂通下，其人並不覺瞑眩，為通腸結之要藥。此案初方，重用大黃之盪滌胃腸，元明粉之潤燥軟堅，佐以五仁之滑以去著，潤以養竅，而便仍不通者，以其皆無催促大腸蠕動之能力也。
白話文：
廉按：大便不通暢，好幾天都不通，如果是因為食物積滯，可服用燕補丸三到五粒，大便就會通暢；如果是因為乾燥導致的便祕，可服用麻仁脾約丸三到四錢，大便也會通暢。如果以上方法都沒有效果，遍服其他藥物也無效，不妨嘗試重用蓖麻子油兩許，就能通便瀉下，服用後人不會感到頭暈目眩，是通腸結的重要藥物。這個案例中的第一個處方，重用大黃來清理胃腸，元明粉滋潤乾燥和軟化堅硬的物質，再搭配五仁的滑利作用，潤滑滋養，通便。但如果大便仍然不通暢，可能是因為它們都沒有催促大腸蠕動的能力。
迨改用瀉葉三錢，而大便始通，為其性能增進大腸之蠕動，又能增添膽汁（膽汁注於腸者多則大便易通），所以善通大便燥結，為緩下之品，實無猛烈之性，不至傷人氣分，故現今名醫，每喜用瀉葉以通便，而不敢重用硝黃，招人畏忌者，良有以也。
白話文：
直到改用三錢瀉葉，大便才開始通暢，因為瀉葉的特性能夠促進大腸蠕動，而且還能增加膽汁分泌（膽汁注入腸道越多，大便就越容易通暢），因此瀉葉善於通暢乾燥的大便，屬於緩下藥物，實際上沒有劇烈的作用，不會損傷人體氣分。所以現在的名醫們，都喜歡用瀉葉來通便，而不敢大量使用硝石和黃連，這也是讓人們有所顧忌的緣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