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學讀書記》~ 卷上 (3)
卷上 (3)
1. 心欲軟腎欲堅
心欲軟，急食鹹以軟之；腎欲堅，急食苦以堅之。蓋心於象為離，腎於象為坎。坎之明在內，以剛健而行之於外，故欲堅；離之明在外，當柔順而養之於中，故欲軟。軟者，必以咸；堅者，必以苦。咸從水化，苦從火化也。夫坎水潤下，愈下則陷矣，故以行為尚。《易》曰：行有尚吉，往有功也。
白話文：
如果心氣需要柔軟，就要吃鹹味食物來滋潤它；如果腎氣需要堅固，就要吃苦味食物來強壯它。
從五行相生的角度來看，心屬火，與離卦相應；腎屬水，與坎卦相應。坎卦的特性是內在光明，以剛健之性行於外，因此腎氣需要堅固。離卦的特性是外在光明，以柔順之性養於內，因此心氣需要柔軟。
要想讓心氣柔軟，必須用鹹味食物滋養；要想讓腎氣堅固，必須用苦味食物強壯。鹹味來自水，而水能潤下；苦味來自火，而火能蒸騰向上。
坎水性潤下，越往下流就會越陷落，所以要使其行而不陷落。易經中說：「行有尚吉，往有功。」也就是說，要重視前進和行動。
離火炎上，愈上則焚矣，故以蓄為吉。《易》曰：離利貞亨，畜牝牛吉也。然則所以堅之、軟之者，固欲其水上、火上，而成心腎交通之妙歟！
白話文：
如同離卦之火向上燃燒，過度上升就會焚毀自身，因此蓄積能量纔是吉祥的。《易經》中說：離卦有利於堅貞通達，養育雌牛是吉祥的。那麼，保養身體的堅固和柔軟，難道不是為了讓水上、火上，達到心腎相通的玄妙境界嗎？
2. 三陽在頭三陰在手
三陽外感，診在人迎；人迎者，結喉兩旁動脈，故曰三陽在頭。三陰內傷，診在氣口；氣口即寸口也，故曰三陰在手。
白話文：
如果身體外部受了陽氣邪氣的侵襲，就要觀察人迎穴的脈象；人迎穴位於喉結兩側的動脈，因此說三陽經都在頭部。如果身體內部受了陰氣邪氣的傷害，就要觀察氣口穴的脈象；氣口穴就是寸口穴，因此說三陰經都在手上。
3. 脾氣外絕
脈浮大虛者，是脾氣之外絕，去胃外歸陽明也。言脾虛氣下，不為胃行精氣，而與大腸驅糟粕也。人有不能食而數便利者，非脾去胃歸陽明之故歟！
白話文：
脈象浮大而虛弱的人，是脾氣外溢、脫離了胃，歸於陽明經了。這是因為脾虛氣下，不能幫助胃運化精氣，卻與大腸一起推動糟粕。有人不能吃東西，卻經常拉肚子，不正是脾脫離胃而歸陽明嗎？
4. 勞風
勞風法在肺下。其為病也，強上冥視，唾出若涕，惡風而振寒。治之奈何？曰：以救俯仰，巨陽引精者三日，中年者五日，不精者七日，咳出青黃涕，其狀如膿，大如彈丸、從口中或鼻中出，不出則傷肺，傷肺則死矣。讀此，可悟傷風不解成癆之故。勞風者，既勞而又受風也。
白話文：
勞風的病位在肺部。勞風的症狀是：向上瞪視，咳出像涕液一樣的東西，怕風且發冷。該怎麼治療呢？用「救俯仰」療法，巨陽體質的人治療三天，中年體質的人治療五天，體質不強的人治療七天，咳出青黃色的鼻涕，狀似膿，大小如彈珠，從口中或鼻中排出。如果不能排出，就會損傷肺部，損傷肺部則會死亡。從這段話中，可以瞭解勞風不治會演變成肺癆的原因。勞風是勞累又受風所致。
勞則火起於上，而風又乘之，風火相搏，氣湊於上，故云法在肺下也。肺主氣而司呼吸，風熱在肺，其液必結，其氣必壅，是以俯仰皆不順利，故曰當救俯仰也。救俯仰者，即利肺氣、散邪氣之謂乎？然邪氣之散與否，在平正氣之盛與衰。若陽氣旺而精氣引者，三日，次五日，又次七日，則青黃之涕從咳而出，出則風熱俱去，而肺無恙矣。設不出，則風火留積肺中而肺傷，肺傷則喘咳聲嘶，漸及五臟，而虛勞之病成矣。
白話文：
過度勞累會讓火氣上升，風氣又會乘虛而入，風火交加，氣血上逆，所以說治療方法在肺部以下。肺主導氣息和呼吸，風熱侵犯肺部，肺液必然凝結，氣血必然阻滯，所以呼吸不順暢，因此說要治療呼吸不順暢。治療呼吸不順暢，就是疏利肺氣，驅散邪氣的意思。邪氣能否散去，取決於人體正氣的盛衰。如果陽氣旺盛，精氣充足，三天後，再過五天，再過七天，青黃色的鼻涕會隨著咳嗽咳出，咳出後風熱就會消散，肺部就會恢復健康。如果鼻涕沒有咳出，則風火邪氣會積聚在肺部損傷肺臟，肺臟受損就會導致喘咳、聲嘶，逐漸波及五臟，最後導致虛勞之症。
今人治勞，日用滋養而不少益者，非以邪氣未出之故歟？而久留之邪，補之固無益，清之亦不解，虛勞病之所以難治也。
白話文：
現在的人治療勞損，每天使用滋養的補品卻沒有好轉，難道不是因為邪氣沒有排出體外嗎？長久滯留的邪氣，單純補益一定沒有用，就算散清也無法化解，所以虛勞病難以治療。
再按《脈解篇》云：太陽所謂強上引背者，陽氣大上而爭，故強上也。勞風之病，火在上而風乘之，風、火皆陽也；風性善行，火性炎上，非所謂陽氣大上而爭者乎？
白話文：
《脈解篇》中說：太陽脈的「強上引背」，是因為陽氣過於亢盛而爭奪上行，所以才會有「強上」的現象。勞風的病症，是因為火氣上行，而風邪乘虛而入，導致風、火兩種陽邪交爭。風的性質善於流動，火的性質炎上，這難道不是「陽氣大上而爭」的體現嗎？
5. 結陽結陰
結陽者，腫四肢；結陰者，便血一升，再結二升，三結三升。結陽，陽聚而實也。四肢者，諸陽之本。陽實，則四肢腫也。結陰，陰氣凝聚，不與陽氣相通也。夫陽所以舉陰氣者也，陰無陽而獨，則不復周流四布，有墜而下出耳！再結、三結，謂二陰、三陰並結不解，結愈甚者，下愈多也。
白話文：
陽氣鬱結，就會出現四肢腫脹；陰氣鬱結，就會便血一升，再鬱結就會二升，三升以此類推。陽氣鬱結，是因為陽氣聚集而充實。四肢是諸陽之根本。陽氣充實，四肢就會腫脹。陰氣鬱結，是因為陰氣凝結，不能和陽氣相通。陽氣的作用是攜帶陰氣，陰氣沒有陽氣的帶動，就會無法周流全身，只會下墜而出體外！再鬱結、三鬱結，是指陰氣二次鬱結、三次鬱結都無法解除，鬱結越嚴重，出血量越多。
6. 胃脘癰
人病胃脘癰者，診當候胃脈。其脈當沉細，沉細者氣逆，逆者人迎甚盛，甚盛則熱。人迎者，胃脈也。逆而甚，則熱聚於胃口而不行，故胃脘為癰也。按人迎在頭，趺陽在足，皆胃脈也。云當候胃脈者，謂趺陽也。趺陽脈不必沉且細，而今沉且細者，氣逆於上，而下乃虛，下虛則沉細也。
白話文：
如果一個人患有胃脘癰，就要把脈診斷中焦的脈象。脈象應該沉細，沉細說明氣逆，氣逆則人迎脈盛，脈盛則發熱。人迎脈是胃經的脈，氣逆脈盛，則熱氣聚集在胃口處而不能運行，所以就會導致胃脘癰。人迎脈在頭部，趺陽脈在足部，都是胃經的脈絡。說要診斷胃脈，指的是趺陽脈。趺陽脈不一定沉細，但是如果現在出現沉細的脈象，說明氣逆於上焦，下焦虛弱，下焦虛弱就會導致脈象沉細。
人迎甚盛者，氣逆於上則上盛，上盛故人迎甚盛。夫氣聚於上而熱不行，胃脘壅遏，得不蓄積為癰耶？
7. 腸覃石瘕
覃，延也，瘜肉蔓延，與腸相著。瘕，假也，假血成形，積於胞中。血積易去，故曰可導而下；瘜肉漸大，則消之非易，故曰狀如懷子，久者離歲。
白話文：
覃（音tán），意為延伸。瘜肉蔓延，與腸道相連。瘕，意為假物。假血凝聚成形，積聚在子宮中。血積容易去除，所以說可以導引它向下排出；瘜肉逐漸增大，則很難消散，所以說就像懷孕一樣，時間長了可達一年。
8. 肺消
心移寒於肺，為肺消；肺消者，飲一溲二，死不治。肺居上焦，而司氣化。肺熱則不肅，不肅則水不下；肺寒則氣不化，不化則水不布。不特所飲之水直趨而下，且並身中所有之津，盡從下趨之勢，有降無升，生氣乃息，故曰：「飲一溲二，死不治。」
白話文：
心臟的寒氣轉移到肺部，導致肺臟萎縮；肺臟萎縮的人，喝水會一次小便兩次，這種情況無法治療。肺臟位於上焦，負責氣體轉化。肺臟發熱時，氣體轉化不暢，導致水分無法向下運送；肺臟發冷時，氣體無法轉化，導致水分無法擴散。不僅飲用的水會直接向下流，而且全身液體都會向下流動，只有下降而沒有上升，導致生命機能停止，所以說：「喝水會一次小便兩次，這種情況無法治療。」
9. 四維相代
四維，四肢也。相代，相繼為腫也。四肢為諸陽所實之處，相繼為腫者，氣餒而行不齊也，故曰「陽氣乃竭」。
10. 四肢不舉
玉機真臟論云：脾脈太過，則令人四肢不舉；其不及，則令人九竅不通。《靈樞》本神篇云：脾氣虛則四肢不用；實則腹脹、涇溲不利。蓋脾虛則營衛涸竭，不能行其氣於四肢，而為之不舉；脾實則營衛遏絕，亦不能行其氣於四肢，而為之不舉。九竅亦然。兩經互言之者，所以窮其變也。
白話文：
《玉機真臟論》上說：脾氣過盛，會導致四肢癱軟無力；脾氣不足，則會使九竅不通暢。《靈樞》的《本神篇》上說：脾氣虛弱，四肢就會活動不便；脾氣鬱結，則會腹脹，小便不利。這是因為脾虛導致氣血不足，無法將氣運行到四肢，導致四肢癱軟無力；脾氣鬱結導致氣血阻滯，也無法將氣運行到四肢，導致四肢癱軟無力。同理，九竅不通也是這個原因。這兩部醫書互相補充，用以探究病理的變化。
11. 折髀
胃脈搏堅而長，其色赤，當病折髀。胃土太過，而火復益之，腑陽獨盛，臟陰受傷，則髀痛如折也。
12. 水液渾濁
水液渾濁，有脾經穀氣不化，濕熱下流；亦有因肺金氣衰，而便液停凝。蓋肺司州都之氣化，中氣不足，則溲便為之變。未可執其「皆屬於熱」之一語而施治也。
白話文：
身體液渾濁，可能是因為脾胃運化功能不佳，導致食物沒有完全消化，濕熱向下流注。也有可能是因為肺部氣化功能減弱，導致體液停滯凝結。因為肺部主導水液的代謝，肺氣不足，就會影響小便和大便。不能單憑「都屬於熱」這句話就進行治療。
13. 厥
巨陽主氣，故先受邪；少陰與其為表裡也，得熱則上從之，從之則厥也。故有風熱小恙，而亦面赤、足冷者。如是則解外之邪，必靖內之氣，設徒與表藥，真陽隨越，故曰表裡刺之，飲之服湯。
白話文：
陽明經負責運送氣血，所以最容易受到外邪的侵襲。少陰經和陽明經互為表裡，陽明經受熱，少陰經也會上行受影響，進而導致厥症（手腳冰冷、神志昏迷）。因此，即使是輕微的風熱感冒，也可能會出現面部發紅、手足冰冷的症狀。這種情況下，必須同時調理內外：既要祛除外邪，又要平息內氣。如果只服用治療外表的藥物，陽氣會隨之外泄，所以需要兼顧表裡，既針灸治療外邪，又服用湯藥調理內氣。
14. 煎厥
煎厥，即熱厥也。火迫於下，氣逆於上，為厥逆而熱煩也。潰潰乎若壞都，汩汩乎不可止者，言其精神散敗，若土之崩，若水之放，而不可復收之、掩之也。
白話文：
「煎厥」，指熱厥。由於下焦火盛迫上，氣逆於上，導致厥逆，並伴隨發熱和煩躁。
「潰潰乎若壞都」，猶如城牆傾倒破損。
「汩汩乎不可止者」，猶如洪水泛濫，無法遏止。
這句話形象地描繪了熱厥時精神散亂、氣虛脫的病態，猶如土崩瓦解、洪水氾濫，不可收拾，難以恢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