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科正宗》~ 卷之二 (1)
卷之二 (1)
1. 腦疽論第十六
夫腦疽者，俗稱對口是也。但所發不同，其源有二，得於濕熱交蒸從外感受者輕；五臟蘊結從內發外者重。其理何也？濕熱之為病，天行氣候，寒暑不調，節序溫涼，陰陽失度，凡有體虛者易於侵襲，項後雖屬督脈，又主太陽寒水司行之道，所有侵襲，氣血必凝；凝則後必為腫，此從外感受者。
白話文：
腦疽這種病，俗稱對口，可是發病的途徑不同，病因有兩種，從外面被濕熱交蒸感染的，病情較輕；五臟內蘊鬱結，從內部發作到外表的，病情較重。這是甚麼道理呢？濕熱導致的疾病，都跟氣候變冷變熱、季節過熱或過冷、陰陽失去平衡有關，體質虛弱的人容易受到侵襲，後腦雖然屬於督脈所管轄，但同時也是太陽經寒水氣血運行的地方，所有侵襲的，氣血一定會凝結；氣血凝結了，後面一定會腫起來，這都是從外面被感染而引起的。
其患初起有頭，多生正穴，三、四日間，多作焮痛，始生寒熱，口和而干，色紅根活，瘡勢漸高，形不散大，時止時痛，易膿易腐，飲食知味，起坐尋常，外勢雖可畏，而內無七惡之症相干，此屬陽症，其由從外來矣，故多不治可愈。
白話文：
這種病一開始時頭上有瘡，多長在正確的穴位上，三、四天裡，疼痛劇烈，開始發燒，口渴卻沒有口乾，瘡的顏色紅潤，根部活躍，瘡勢逐漸增高，但不擴散，有時疼痛有時停止，容易化膿腐爛，飲食正常，也能像平常一樣坐起來活動，外在的症狀雖然可怕，但內在沒有七種邪惡的症狀相干，這屬於陽症，其原因來自於外部，因此大多不治而愈。
所有五臟蘊結而成者重，其源有五：蓋心主血，故心緒煩擾，煽動不寧，以致火旺而沸騰，行於項間與寒水交滯而為腫者，一也；肝統筋，故惱怒傷肝，項乃三陽統筋之所，肝傷則血脈不潮，筋無榮養凝結為腫，故項緊急強痛，不能轉側，其患未潰前肉色紫暗，堅硬漫腫，破流血水，木痛無膿，此等之症皆肝氣受傷者，二也；脾主肌肉，故思慮傷脾，脾氣日損，又或膏粱損胃，胃汁乾枯，以致中脘痞塞，氣不運行，逆於肉裡，乃生壅腫，其患外皮雖腐而內堅不潰，口燥舌乾，飲食不進，根腳走散，膿穢色敗。
白話文：
凡是五臟凝結而成的腫塊都很沉重，其來源有五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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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於心主血，所以心緒煩亂，內心不能平靜，導致火旺而沸騰，上行至項部與寒水交阻而形成腫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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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於肝統筋，所以惱怒傷肝，頸項是三陽經絡匯聚之處，肝臟受損則血脈不通暢，筋得不到濡養而凝結為腫塊，因此項部緊繃疼痛，不能轉動，在腫塊潰破之前，肉色紫暗，堅硬腫脹，破裂後流出血水，木痛無膿，此類症狀都是肝氣受傷所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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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於脾主肌肉，所以思慮傷脾，脾氣日漸虧損，或者由於飲食過於肥甘厚味而損傷胃，胃液枯竭，導致中脘痞塞，氣血運行不暢，逆於肌肉之中，於是產生腫脹。此類症狀，外皮雖然腐爛，但內部堅硬不潰破，口乾舌燥，飲食不進，根腳分散，膿液色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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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於肺主皮毛，所以憂鬱傷肺，肺氣日益虛弱，或因飲食不節，肺臟受損，以致皮毛肌肉失養，氣滯血瘀，形成腫塊。此類症狀，腫塊部位外皮粗糙，乾燥皸裂，毛孔閉塞，腫塊堅硬不潰，或有膿水流出，色白或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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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於腎主骨，所以恐懼傷腎，腎氣日益虧損，或因房事過度，腎精耗竭，以致筋骨失養，氣血凝滯，形成腫塊。此類症狀，腫塊部位疼痛劇烈，堅硬不潰，或有膿水流出，色黑或紅。
此等之症皆脾氣受傷者，三也；肺主皮毛，故憂鬱傷肺，肺傷則毛竅閉塞，腠理不通，氣不舒暢，縱橫經絡，結而為腫，其形瘡多平陷，色淡不華，皮腐脂流，形如湯潑，氣粗短促，鼻黴鼻掀，碌碌生痰，殷殷發嗽，此等之症皆肺氣受傷者，四也；腎主骨髓，故恣欲傷腎，腎傷則真陰之氣敗矣，真陰一敗，相火自生，此火最能自升自降、或動或靜，煎熬臟腑，消爍津液，更變形容，改換聲音，瘡形紫黑，脈數乖度，煩躁口乾，隨飲隨渴，此等之症皆腎氣受傷者，五也。
白話文：
此類症狀都是脾氣受傷所致，這是第三種病症；肺主皮毛，所以憂鬱會傷及肺臟，肺臟若受傷，毛孔就會閉塞，腠理不通，氣血不暢，在經絡裡縱橫交錯，就會結聚成腫瘤，腫瘤的形狀大多平坦且凹陷，顏色暗淡沒有光澤，皮膚腐爛，脂肪流出，就像是被熱湯潑過一樣，呼吸粗短，鼻塞且鼻涕向外噴出，經常生痰，頻繁咳嗽，這類症狀都是肺氣受傷所致，這是第四種病症；腎主骨髓，所以縱慾會傷及腎臟，腎臟若受傷，真陰之氣就會衰敗，真陰一旦敗壞，相火就會自行產生，這種火最能自行升降、或動或靜，煎熬臟腑，消耗津液，改變容貌，改變聲音，腫瘤呈現紫黑色，脈搏數且不規律，煩躁，口乾，喝了水也仍然覺得口渴，這類症狀都是腎氣受傷所致，這是第五種病症。
凡治此症，必內分虛實，外辨陰陽，體順天時，察其病理，七日以前瘡勢未成者，當通竅，以汗發之。七日以後病勢已成，治當兼補以托之，此則毒不內攻，外無變症，如藥攻利太過，元氣受傷，毒多難出，又敷圍涼藥，氣血冰凝，則肌肉多死，反難腐潰。
白話文：
治療這種疾病，一定要內部分清虛實，外辨明陰陽，順應天時，觀察病情變化。在瘡勢尚未形成的七天內，應當疏通竅穴，用發汗法治療。在瘡勢已形成的七天後，應當兼用補益法以託毒外出，這樣毒就不會向內攻入，也不會出現外在的變症。如果藥物攻利太過，傷了元氣，毒素就難以排出，再敷用冰涼藥物，則氣血凝結，肌肉大量壞死，反而難以潰爛。
予嘗治此及諸發背初起未成者，用披針當頂點入知痛處，出其惡血，通其瘡竅，隨插蟾酥條直至瘡底，外用膏蓋；內服萬靈丹或蟾酥丸發其大汗，解散內蘊之毒，次日患上或腫或不腫，或痛或不痛，仍插仍貼，直至患頂腫高，根腳突起，四圍列縫有膿方住插藥。輕淺者，九日後吐出病根堅硬不化之物；毒甚者，不能頓然脫落，亦可漸腐成膿，為轉重就輕之良法。外用玉紅膏長肉，內服補托收斂其患，不久自愈。
白話文：
我曾經治癒過這種病，以及諸如此類背部剛開始發病未成形的膿瘡。我會用披針刺入膿瘡頂端，直到感覺到疼痛的地方，放出膿血，打通膿瘡孔洞，隨後插入蟾酥條直至瘡底，並在外敷上膏藥。內服萬靈丹或蟾酥丸使患者大汗淋漓，以化解體內的毒素。第二天，患處可能會腫脹或不會腫脹，仍會疼痛或不疼痛，繼續插入蟾酥條並貼上膏藥，直到患處腫脹隆起，根部凸起，周圍有膿液積聚，才停止插入藥物。輕症患者，九天後會吐出堅硬不化的病根；病情嚴重的患者，不能一下子脫落，但也可以逐漸腐爛成膿，是一種將重症轉變為輕症的良方。外用玉紅膏幫助長肉，內服補託收斂患處，不久便可自愈。
如陽症輕淺者，候自腐潰，不用前法針刺，如不腫不疼，灸亦不痛，陰症尤當速用，不必遲延，此為移深居淺之大法也。
白話文：
如果陽性症狀輕微，等待它自行腐爛潰爛，不用以前的方法針刺。如果沒有腫脹和疼痛，艾灸也不痛，陰性症狀應該更快使用，不必延遲。這是將深部膿液移到淺表部位的大方法。
2. 腦疽看法
初起頂高根活，色紅皮薄，作疼焮熱，腫不開散者順。已成無論偏正，瘡形獻起，疼痛發熱，易膿易腐者順。已潰膿稠，肉色紅活，瘀腐易脫，焮腫漸消，痛減者順。潰後腐脫，新肉便生，瘡口漸斂凝結，癡膿作癢者順。
白話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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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起時瘡頂高而根部活潑，顏色紅潤皮膚薄，疼痛灼熱，腫脹不消散的可順利痊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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瘡已形成，無論是偏側還是正中，瘡形高起，疼痛發熱，容易化膿腐爛的可順利痊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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潰爛後膿稠，肉色紅潤活潑，瘀腐部分容易脫落，灼熱腫脹逐漸消退，疼痛減輕的可順利痊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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潰爛後腐肉脫落，新肉隨即長出，瘡口逐漸收縮凝結，痂皮形成後作癢的可順利痊癒。
初生一點黃泡，或似疙瘩，不腫不疼，自不知覺者逆。已成不發高腫，亦不焮痛，瘡頂軟陷，根腳平散者逆。已潰膿清，肉色紫黑，外皮不腐，內生臭穢，不食者逆。腐肉雖盡，新肉不生，瘡口散大軟陷，無神色敗者逆。
白話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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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期出現一個黃色的水泡，或像疙瘩一樣，不腫不痛，自己也不知道的人是逆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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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經形成但沒有發作的高腫，也沒有焮痛，瘡頂柔軟下陷，根部平散的人是逆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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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經潰爛，膿液清稀，肉色紫黑，外皮不腐敗，內部產生臭穢，不吃東西的人是逆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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腐肉雖然已經沒有了，但新肉不生，瘡口散大柔軟下陷，沒有血色，發敗的人是逆症。
3. 腦疽治法
初生有頭或無頭，大痛或不痛，俱隔蒜灸，兼服解毒。已成堅硬，發熱焮痛，口乾便秘者，邪在內也，宜泄之。堅腫不痛，發熱惡寒，頭痛四肢拘急者，兼發表攻裡。腫硬日深，形色紫黑，外皮不腐，內膿不潰，宜行拔法。項強頭面焮熱，口燥、噁心、嘔吐者，邪在上也，宜清之。
白話文：
新生兒出生時，可能會有頭部或沒有頭部，有大痛感或沒有痛感，這時都應隔著蒜灸治，同時服用解毒藥。如果已經形成堅硬的腫塊，有發熱、灼熱、疼痛感，並且伴有口乾、便祕等症狀，這說明邪氣在體內，應該採用瀉下的方法治療。如果腫塊堅硬疼痛，有發熱、怕冷，頭痛、四肢拘急等症狀，這時應該兼用發汗法來治療內邪。如果腫塊日益加重，腫脹疼痛，顏色紫黑，外皮沒有腐爛，內部膿液沒有潰破，應採用拔罐或針灸等方法治療。如果患者項部強直，頭面灼熱，口乾、噁心、嘔吐，這說明邪氣在上焦，應該採用清火的治療方法。
焮熱腫痛，紅色光亮，疼苦有時，內膿脹痛者，急開之。將潰不潰，微熱微紅，不作腐潰者，脾胃虛也，宜補之。潰後腐肉不脫，膿水清稀，腫痛仍作者，當大養氣血。大便多溏，小便短澀，自汗食少，脈細身涼，溫中健脾。
白話文：
焮熱腫痛，皮膚紅光發亮，有時疼痛加劇，內部有膿液脹痛者，應緊急切開排膿。將要潰爛尚未潰爛，微熱微紅，沒有發生腐爛潰瘍者，是脾胃虛弱引起的，宜用補益脾胃的方法治療。潰爛後腐肉沒有脫落，膿水清稀，腫痛仍然存在者，應大力補養氣血。大便多而溏薄，小便短少而澀滯，自汗，食慾不振，脈搏細弱，身體發涼者，應溫中健脾。
4. 腦疽治驗
一男人項疽十餘日，視其瘡勢頗甚，根連左右，耳項並腫，紅赤焮熱，脈浮而數。先用黃連消毒散二服退其大勢；根腳消定後，用托裡消毒散，數服不覺腐潰，但診脈浮無力。詢知患者年過五旬，久艱嗣息，房中又有妾人，多兼思慮勞欲大過，損傷元氣故也。又瘡形勢大，止能起發，不能培養為膿，更用十全大補湯加桔梗、白芷，倍人參。
白話文：
一個男人患有項疽十多天了，我看他的瘡勢很嚴重，瘡根連著左右兩側，耳、頸都腫了，通紅發熱。而且脈搏浮快。我先用黃連消毒散讓他服用兩次來減輕他瘡勢的嚴重程度。瘡根消退穩定後，再用託裡消毒散讓他服用。吃了幾次後，瘡沒有潰爛，但診脈浮無力，詢問得知，患者已經五十多歲了，很長時間都沒有孩子，房中有妾，經常思慮過度、縱慾過度，因此損傷了他的元氣。再加上瘡的大小，只能發出來，不能化膿，所以還可以服用十全大補湯加桔梗、白芷，再增加一倍的人參。
白朮各三錢，外用桑木灸法，早晚二次灸之。又塗紫霞膏，數日患者頭面俱腫，雙目合縫，形狀可畏，然後腐潰，並作膿出，日至數升，如此半月，因前藥不勝其事，內加煩躁不寧，五心煩熱，飲食漸少等症，此謂膿水出多，氣血走泄，為虛火假症之故，雖變不妨。隨用聖愈湯，一服不應；又進一服，加熟附子二錢方應，前症悉退。
白話文：
白朮各三錢，外用桑木灸法，早晚各灸二次。又塗紫霞膏，數日後患者頭臉全都腫脹，雙眼緊閉，變形可怕，然後腐爛潰爛，並化膿流出，每天的膿水都有數升之多，這樣過了半個月，因為前面的藥物承受不住病情，於是出現內部煩躁不安、五心煩熱、飲食減少等症狀，這說明膿水排出的太多，氣血虛弱，是虛火假症所致，雖然情況有變，但情不變。隨即用聖愈湯，服用一劑沒有效果；再服用一劑，加熟附子二錢纔有效果，前面的症狀都退了。
次以人參養榮湯加麥冬、五味、參、術，常倍至三錢，調理月餘。後至腦骨腐肉連發片片脫下，其狀狼狽，不可觀瞻，凡相視者無不點頭驚訝！又恐腐潰深大，補不及事，每日粥食中用人參三錢，凡餐分入同煮食之以接補脾元。後方元氣漸醒，調理四月方愈。彼後一年，反生其子，以承後祀也。
白話文：
接下來用人參養榮湯加上麥冬、五味、參、術，服用的劑量逐漸加至三錢，如此調理一個多月。之後頭骨腐爛的肉陸續一片片脫落，場面狼狽不堪，看的人無不點頭驚訝！又怕腐爛潰瘍範圍擴大，補藥來不及發揮作用，於是在每日的粥食中加入三錢人參，分幾餐服用，以這方式補益脾臟的元氣。之後元氣漸漸恢復，調理四個月才痊癒。之後一年，病人又再生了一個兒子，以延續後代。
一監生項瘡初起，請視瘡頭偏於右半，不可輕待，必用艾灸為上；隔蒜灸至十五壯，知痛乃住。後彼視為小恙，失用內藥，又四日，其瘡復作，頸腫項強，紅紫木痛，便秘，脈實有力，以內疏黃連湯加玄明粉二錢通其大便；次用消毒救苦湯二服，腫勢仍甚。此內毒外發也，不可再消之，換服托裡消毒散，至近二十日，因患者肥甚，外肉多緊，不作腐潰，予欲行針開放，彼家堅執強阻，豈後變症一出，煩悶昏憒，人事不醒，彼方驚悔。
白話文：
一位監生項部生了瘡，剛開始時，（醫生）請我去看，瘡頭偏向右半邊，這不可輕視，必須以艾灸為首要治療方法； 隔著蒜頭灸到十五壯，知道疼痛停止後才停止。後來他把瘡當作是小病，沒有服用內服藥，又過了四天，瘡又復發了，頸部腫脹、項部強直，瘡色紅紫、疼痛劇烈，便祕，脈搏實有力，用內服疏黃連湯加玄明粉二錢來通大便；接著用消毒救苦湯服用了兩次，腫勢仍然很嚴重。這是內毒外發的症狀，不可再用瀉法治療，改用託裡消毒散，服至近二十天，由於患者很胖，皮肉很緊，沒有發生潰爛，我想用針灸的方法打開瘡口，但他的家人堅決反對，難道等到以後出現其他症狀，煩躁不安、神志昏迷、人事不醒，他們才會驚慌後悔嗎？
隨用披針左右二邊並項之中各開一竅，內有膿腐處剪割寸許頑肉，放出內積瘀毒膿血不止碗許，內服健脾胃、養氣血、托膿補虛之藥，其膿似泉水不歇，每朝夕藥與食中共參六、七錢，服至腐肉脫盡，新肉已生，又至四十日外，患者方得漸蘇，始知人事，問其前由，徑不知其故也。
白話文：
在患者的雙側耳前和頸部中央各開一個孔，裡面有膿液和腐肉。剪下約一寸長的腐肉，放出積聚在裡面的瘀血和膿液，足足有一碗那麼多。內服健脾益胃、養氣養血、託膿補虛的藥物，膿液就像泉水一樣不斷湧出。每天早上和晚上，藥物和食物一共服用六七錢。一直服用到腐肉脫落，新肉長出。又過了四、五十天，患者才漸漸蘇醒，開始有了知覺。詢問他以前的情況，他卻完全不記得是怎麼回事了。
此患設若禁用針刀，不加峻補，豈有生乎？因其子在庠，見識道理，從信予言，未百日而愈也。
一男子項瘡五六日，就肆看視，頭便黃色，根亦平散，予曰：此當急治方可。彼面色不悅而去。又請里中一醫視之，乃曰：小恙也。因喜其說，用藥又至五日外，其瘡勢堅硬，根腳開大，毒氣已過兩肩，流注前項，胸乳皆腫，嘔吐噁心，寒熱不食，瘡勢形色俱覺可畏，始信前言。復請予治，其瘡形狀不可觀也，此非藥力可及。
白話文：
有一個男人得了脖子上的瘡病已經五六天了，他來找我看病。我看了看，他的頭已經發黃了，瘡根也散了。我說：「這個病需要趕快治療，才能治好。」但是他臉色不悅地走了。他又請了村子裡一個醫生去看，那個醫生說：「這只是個小病。」他聽了很高興，又用藥治療了五天。但瘡勢反而更加堅硬，瘡根也開大了，毒氣已經蔓延到兩肩，流注到前頸，胸部和乳房都腫了起來，還嘔吐噁心，寒熱不食。瘡勢和形狀都讓人覺得可怕，這時他才相信我之前說的話。他又來找我看病，但瘡已經發展成這樣了，不是藥物可以治好的。
先用蔥艾湯洗淨舊藥，連煮藥筒拔提二處，拔出瘀血碗余，隨用銀針斜斜插入根腳，透通患底數處，以蟾酥條插入孔內。此最解毒為膿，總以膏蓋，走散處以真君妙貼散敷之。日漸日消，其毒收歸後項原處，又兼服內托、降火、化痰之藥，三、四日候其大勢已退，內膿已通，換服十全大補湯。
白話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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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先用蔥艾湯清洗乾淨之前的藥物，然後將藥筒和拔火罐同時煮沸，將拔罐拔出的瘀血倒入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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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後用銀針斜斜地插入傷口根部，並在患處周圍的數個位置刺入銀針，然後將蟾酥條插入針孔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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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種方法可以有效地解毒排膿，並用膏藥敷蓋傷口。對於傷口周圍發散的部位，則使用真君妙貼散進行敷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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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過幾天的治療，傷口會逐漸消退，而毒素也會被收回到原來的部位。在此期間，患者需要服用內託、降火、化痰的藥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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約三、四天後，當毒勢已經消退，內部膿液已經排出時，就可以改用十全大補湯來調理身體。
凡堅而不化者照之，腐而不痛者取之，新血生遲者培之，如此調理將近三月，方得完口平復。此為患者諱疾忌醫之過，幾乎至於喪命者多矣。
白話文：
凡是硬塊而不化解的，可以透光照射它，腐爛但沒有痛感的，可以取出來，新血生長遲緩的，可以培養它。像這樣調理將近三個月，才能讓傷口完全平復。這是患者諱疾忌醫的過錯，幾乎喪命的很多。
一女人年過六旬，系宦族，素稟怯弱，項間患疽，初起頭便如粟，謂里可容谷之病也。喜其形體不肥，雖發之後，必易於腐潰，此則不妨。前說先用隔蒜灸之，次用蟾酥餅貼灸上，四邊以吸毒散敷之，收其根腳不散；內服托裡消毒散，數服瘡勢堅硬，疼苦不止。予曰：到某日方止。
白話文：
一位六十多歲的貴婦，體質一向虛弱，頸部患了毒瘡，一開始大小僅如米粒，說是能容納一粒米大小的毛病。她因為體型不胖，即使毒瘡發作，也容易潰爛，這並無大礙。前面提到先用蒜隔著灸瘡，然後再用蟾酥餅敷在灸的部位，四面敷上吸毒散以收斂瘡口不擴散；內服託裡消毒散，服用多次後瘡勢變硬，疼痛不止。我說：到哪天就會停止了。
況今瘡不腐潰，診其脈細數而無力，此內虛之故，不能解毒為膿，以疼為要，豈可得止。次換益氣養榮湯加角針、白芷三服，腫亦漸起；外用桑木灸法，其堅漸軟，膿出稠而不多。前方去角針、白芷加香附倍用參、耆，又數服方得膿潰，潰後痛亦不止。予曰：再三日，午後痛可止也。
白話文：
況且現在瘡口不腐爛潰破，診斷其脈搏細微、數快而無力，這是因為內部虛弱，所以沒辦法把毒素排出形成膿液，以疼痛為徵兆，怎麼能夠止痛呢。接著改換服用益氣養血湯加角針、白芷，連服三劑，腫脹也逐漸消退；外用桑木灸法，其堅硬的地方逐漸變軟，膿液流出稠密但不很多。前面的方劑去除角針、白芷，加入香附，將人參、耆錢加倍，再連服數劑，瘡口終於流膿潰破，潰爛後疼痛也沒有停止。我說：「再過三天，下午的時候疼痛就會停止了。」
至期腐肉將脫小半，臨午用乳香定痛散一服，午後疼痛頓退，安睡不醒。患家欣悅，予曰：不然，此在用藥適其時也。雖半月之言，應於今刻，惟信則不失耳。後當某日腐盡，某日肌平，某日完口。此二者患家以墨繩記候期日，果實並無過與不及也。此法要在眼力精巧，量病難易，新腐遲速，補助有無，用藥合式，然後相量日數，可決於前發之必中也。
白話文：
到了預期的時間，腐爛的肉將要脫落小半塊，中午臨近時服用一服乳香定痛散，到了下午疼痛突然消失，安然睡著沒有醒來。患者的家屬很高興，對我說：沒想到，這都是藥用得及時啊。雖然是說半個月，但應驗在現在這個時刻，只要相信，就不會失誤了。預計在某日腐肉會腐盡，某日肌肉會平復，某日傷口會完全癒合。這兩項，患者家屬用墨繩做記號，記錄候診的日子，結果完全沒有偏差。這個方法的關鍵在於眼力精準，衡量病情難易、新腐爛遲緩或迅速、是否有輔助治療、用藥是否合適，然後估算天數，就可以在發病之前，確定一定能治癒。
一婦壯年，項瘡三日，其形徑對前口，彼家相畏，人胖不當瘡發此穴也。予視頂高腳活，雖發不妨。彼欲內消之方妥，予曰：藥消則不能，針消則可取。彼從之，用披針當頂針入六、七分，點至軟肉方住，隨去瘀血，又以蟾酥條插入孔內，服蟾酥丸得大汗而解。次日瘡上微膿出之漸消，尤恐內毒未盡，又用消毒清熱之藥數服，不出十日而安。
白話文：
有一名婦女到了壯年，頸部長了一個痘瘡，已經有三天了。痘瘡的形狀很圓，正對著嘴巴。她的家人都很害怕，認為長痘瘡在這個部位很不好。我看了一下，發現她的頭頂很高，腳也很靈活，所以即使長了痘瘡也不用擔心。她想用內服藥來消除痘瘡，我告訴她：藥物不能消除，可以用針灸來消除。她聽從了我的建議，我用披針當做針灸針，刺入痘瘡六、七分深，直到針尖到達柔軟的肉為止。然後，我取出膿血，並將蟾酥條插入孔中。她服用了蟾酥丸後，大汗淋漓，痘瘡就消除了。第二天，痘瘡上出現了少量膿，然後慢慢消退。但我還是擔心她體內的毒素沒有完全清除，所以又給她服用了幾次消毒清熱的藥物。不到十天，她就完全康復了。
大抵凡欲消瘡，先斷根本，次泄毒氣，使毒自衰無得內攻為妙。
一男子耳後生疽十餘日，自謂小恙不治。將近半月，根腳漸大，瘡頭惟流血水，稀惡汙穢，四邊紫黑，軟陷無膿，面慘鼻掀，手冷氣促，脈診散大無根，此內敗症也，何必治之。辭不用藥。又延客醫治之。因詢無事，患者恨予不治，凡遇親友，勉力支持，厲聲自囑決不甘死。
白話文：
從前有一個男子長疽在耳後十幾日，自己認為是輕微小病而沒有治療。快到半個月時，根部逐漸變大，瘡口只流著血水，稀薄而髒污，周圍呈現紫黑色，柔軟下陷沒有膿，面容蠟黃鼻孔張開，手腳冰冷氣促，脈搏診斷是散亂而無規律。這是內科敗症，哪裡需要治療。拒絕服藥。又請其他醫生前來治療。由於我問診時沒事，所以患者怨恨我不予治療。凡是遇到親朋好友，都勉強支撐著，厲聲告誡自己決不甘願死去。
予曰：心不服死也，再五日必死。果然。予嘗觀瘡，但犯此症，雖山嶽之軀，一敗無不傾倒。
一婦人正對口四、五日，自灸廿余壯，徑不知痛，灸疤焦黑，平塌如故。診之脈微數而無力，此內虛症也，若假藥力則誤其事。用披針當頂刺入寸許，不知痛，亦無血出，此毒滯而未發揚者；用蟾酥條插入針孔，每日一次，膏蓋其上，至七日後周圍裂縫出膿；內服純補之藥，至十四日，落出瘡根一塊，指大長寸余，後以玉紅膏平長肌肉。又半月，其口已平，以珍珠散摻上，即刻生皮而愈。
白話文：
一個女子正對著嘴，四、五天了，自灸了二十多個灸疤，竟然一點感覺都沒有，灸疤焦黑、平坦如故。診斷她的脈象微弱、數快而無力，這是內虛症狀，如果使用藥物治療，就會誤事。用披針刺入頭頂一寸左右，她沒有感覺疼痛，也沒有出血，這是毒素積滯而沒有發作的緣故；用蟾酥條插入針孔，每天一次，用膏藥蓋上，到了第七天，周圍縫隙裡開始流膿；內服純補的藥物，到了第十四天，瘡根掉出，像手指頭那麼大，長寸餘，後以玉紅膏使肌肉平長。又過了半個月，她的嘴巴已經平復了，用珍珠散摻上，立刻長出新皮而痊癒。
此症設若不用針工，專假藥力攻托，雖不至死，豈能得其速愈者哉。
一婦人四旬肥甚，項瘡五、六日，視之肉腫瘡不腫，必竟生疑恐，又兼口燥心煩，堅硬色紫，根腳散平，六脈洪大，此大過症也，後必無膿，相辭不治。彼又請醫視之，有言外托者，又言內消者，有稱年壯不妨，又說脈大易治。眾人紛紛不定，仍各用藥，又至七、八日，前後胸、項俱腫，木悶堅硬，仍復請視決之。
白話文：
有一位四十多歲的婦女，體重過重，頸部有瘡已經五、六天了。我看過之後，瘡口腫得很厲害，而周圍的肉卻沒有腫，我開始懷疑可能有其他問題，而且她還伴有口乾、心煩的症狀。瘡口堅硬，顏色紫，根部散開且平坦，六脈洪大。這種情況非常嚴重，我斷定瘡口不會化膿，所以婉拒了她的治療請求。後來她又找了其他醫生看診，有的人說她是外傷引起的，有的人說她是內傷引起的，還有人說她年紀大，不用擔心，也有人說她的脈搏很強壯，很容易治好。大家七嘴八舌，意見不一，她還是用了各種藥物治療。到了第七、八天，她的前胸、後胸和頸部都腫了起來，又硬又悶，她再次請我診斷並做出決定。
予曰：此不治者何也？初起肉腫瘡不腫，頂陷者一也；根腳平散，真氣內敗，不能收束毒氣二也；口燥心煩，邪火內淫三也；形色紫暗，血死毒滯，不作腐潰者四也；六脈洪大，瘡毒大盛，正氣受克，無以抵當，故瘡終變軟陷，邪毒內攻而死者五也。當備後事為要，此終於二十七朝前後足矣。
白話文：
我說：這種無法治癒的疾病，原因在哪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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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從剛開始發病，肉就腫起來但腫瘤的頂部卻凹陷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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腫瘤的根部和腳部散開，患者的真氣內部損壞，不能收束體內的毒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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患者口乾舌燥、心煩意亂，邪火在體內淫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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患者的形狀和顏色是紫色和暗色的，血液死掉了，毒素滯留在體內，不腐爛潰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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患者的六脈洪大，腫瘤的毒素十分盛大，正氣被剋制，無力抵抗，所以腫瘤最終會變成柔軟而凹陷，邪毒會在體內攻擊而死亡。當務之急是備好後事，這個病最多隻能活到二十七天左右。
後果至期而歿。觀此言正順理之病，可嘆時人何為紛紛妄治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