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丹波康賴

《醫心方》~ 卷第二十七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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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第二十七 (1)

1. 卷第二十七

養生

2. 大體第一

《千金方》云:夫養生也者,欲使習以性成,成自為善,不習無利也。性既自善,內外百病皆悉不生,禍亂災害亦無由作。此其養生之大經也。蓋養性者,時則治未病之病,其義也。故養性者不但餌藥餐霞,其在兼於百行。百行周備,雖絕藥餌,足以遐年;德行不充,縱玉酒金丹,未能延壽。

白話文:

《千金方》說:養生就是讓習慣變成天性,天性自然會向善,不養成習慣就沒有好處。天性變好之後,內外各種疾病都不會產生,禍亂災害也無從發生。這就是養生的基本原則。養性的人,即使沒有藥物和食物的輔助,也可以長壽;而沒有德行的人,即使服用了仙丹妙藥,也不能延年益壽。

故老子曰:善攝生者,陸行不畏虎光,此則道德之祐也。豈假服餌而祈遐年哉。

白話文:

老子說:擅長養生的人,步行時不必害怕老虎的威光,這是因為道德的庇佑。怎需要服用藥物來祈求長壽呢?

《文子》云:太上養神,其次養形,神清意平,百節皆寧,養生之本也。肥肌膚,充腹腸,開嗜欲,養生之末也。

白話文:

《文子》中說:最高境界是修養精神,其次是調養身體,精神清淨意念平和,全身各處都安寧舒適,這是養生的根本。使肌肉肥壯,使腸胃充實,滿足口腹之慾,這是養生的末流。

《養生要集》云:《神仙圖》云:夫為長生之術,常當存之行止坐起,飲食臥息,諸便皆思,晝夜不忘。保全精、氣、神,不離身則長生。

白話文:

《養生要集》中提到,《神仙圖》說:如果想長生不老,就要時時刻刻把這個念頭記在心裡,無論是行走、坐臥、飲食、睡眠,都要思慮,讓它晝夜不忘。保全精、氣、神,不離開身體,就能長生不老。

又云:《中經》云:夫稟五常之氣,有靜躁剛柔之性,不可易也。靜者可令躁,躁者不可令靜,靜躁各有其性,違之則失其分,恣之則害其生。故靜之弊,在不開通;躁之弊,在不精密。治生之道,順其性,因其分,使拆引隨宜,損益以漸,則各得其適矣。靜者壽,躁者夭。

白話文:

古書上說:人稟受天地間的五常之氣,而具有靜與躁、剛與柔的秉性,這是不能改變的。靜的人可以變得躁動,躁動的人卻不能變得安靜,靜和躁各自有其秉性,違背自己的秉性就會失去平衡,放縱自己的秉性就會損害生命。因此,安靜的弊病在於不通達,躁動的弊病在於不精密。養生之道,就是順應人的秉性,因人而異,使之適當地宣洩或抑制,漸漸地損傷或增益,那麼各人就能夠得到適宜了。安靜的人可以長壽,躁動的人會短命。

靜而不能養,減壽;躁而能養,延年。然靜易御,躁難將,順養之宜者,靜亦可養,躁亦可養也。

白話文:

心神安靜卻不能保養精神,會減短壽命;心神浮躁卻能保養精神,會延長壽命。然而,安靜容易控制,浮躁難以剋制,順應保養之道,無論心神安靜或浮躁,都可以保養精神。

又云:大計奢嫩者壽,慳勤者夭,放散劬(擁俱反)䖤(良刃反)之異也。佃夫壽,膏粱夭,嗜欲少多之驗也。處士少疾,遊子多患,事務煩簡之殊也。故俗人覓利,道人罕營。

白話文:

古人又說:奢侈安逸的人容易長壽,節儉勤勞的人容易夭折,這是放縱疏散和勞苦役使的不同之處。農夫長壽,豪門貴胃早死,這是嗜好欲求多寡的驗證。隱士很少疾病,遊子多有疾病,這是事務煩雜和簡單的不同啊。所以,世俗之人追求利益,道家之人很少營求。

又云:《少有經》云:少思,少念,少欲,少事,少語,少笑,少愁,少樂,少喜,少怒,少好,少惡,行此十二少,養生之都契也。多思即神殆,多念則志散,多欲則損智,多事則形疲,多語則氣爭,多笑則傷臟。多愁則心攝,多樂則意溢,多喜則忘錯昏亂,多怒則百脈不定,多好則專迷不治,多惡則焦煎無歡。此十二多不除,喪生之本,無少無多者,幾於真人也。

白話文:

另外,中醫書籍《少有經》提到:少思考、少念慮、少慾望、少瑣事、少言語、少笑容、少憂愁、少快樂、少喜悅、少憤怒、少愛好、少厭惡。這十二種少,是養生的總要訣。多思考,精神就會疲倦;多念慮,意志就會分散;多慾望,智慧就會受損;多瑣事,身體就會疲乏;多言語,氣息就會爭奪;多笑容,就會損傷臟腑;多憂愁,心神就會內斂;多快樂,情志就會過度;多喜悅,就會忘記過錯而混亂;多憤怒,百脈就會不定;多愛好,就會偏執沉迷而不顧一切;多厭惡,就會焦躁煎熬而沒有歡樂。這十二種多如果不消除,就是喪失生命的根源。能做到無少無多的人,就接近於真正的養生境界了。

又云:彭祖曰:養壽之法,但莫傷之而已。夫冬溫夏涼,不失四時之和,所以適身也。美色𪻳姿,幽閒娛樂,不致思欲之感,所以通神也。車馬威儀,知足無求,所以一志也。八音五色,以玩視聽之歡,所以導心也。凡此皆所以養壽而不能酙酌之者,反以迷患。故至人恐流遁不反,乃絕其源。

白話文:

彭祖說:養生的方法,就是不要損傷身體。冬天保暖、夏天清涼,不違背四季的和諧,這是為了適應身體。欣賞美麗的景色、放鬆身心,不產生過多的慾望,這是為了疏通精神。有車馬儀仗,懂得滿足,不貪求,這是為了集中精神。聆聽音樂、欣賞色彩,以娛樂視聽,這是為了引導心神。所有這些都是為了養生,但如果不能適度地控制,反而會迷失方向,帶來禍患。所以,聰明的人害怕沉溺其中無法自拔,就乾脆斷絕這些事情的來源。

故言:上士別床,中士別被,服藥百果,不如獨臥。色使目盲,聲使耳聾,味令口爽之。苟能節宣其適,拆揚其通塞者,不以滅耳,而得其益。

白話文:

因此,有智慧的人分牀睡,中等智慧的人分被子睡,服用各種藥物不如自己獨睡。色慾使眼睛昏暗,聲樂使耳朵失聰,滋味使口腔麻木,甜膩。如果能節制和調整適度滿足自己的慾望,舒展和激發通暢阻塞的渠道,而不是損傷耳朵,就能得到好處。

又云:彭祖曰:重衣厚褥,體不堪苦,以致風寒之疾。厚味脯臘,醉飽厭飯,以致疝結之病。美色妖麗,媚妾盈房,以致虛損之禍。淫聲裊音,移心悅耳,以致荒恥之惑。馳騁遊觀,弋獵原野,以致發狂之失。謀得戰勝,乘弱取亂,以致驕逸之敗。蓋賢聖戒失其理者也,然此養生之具,譬猶水火,不可失適,反為害耳。

白話文:

又說:彭祖說:穿著過多的衣服,蓋著太厚的被褥,身體不能忍受這般的辛苦,以至於招來風寒的疾病。吃著豐盛可口、醃製的肉食,喝得醉醺醺、吃得過飽厭食,以至於導致疝氣結塊的疾病。沉迷於美麗妖艷的容貌,側妾充滿了房屋,以至於導致虛弱虧損的禍患。淫蕩的聲音和悠揚的曲調,擾亂了人的心志,悅耳動聽,以至於導致荒唐可恥的迷惑。奔跑馳騁,遊覽觀賞,在原野中射獵,以至於導致發狂失常的過失。謀求獲得勝利,乘人之弱而取亂,以至於導致驕傲放逸的失敗。賢明聖潔的人告誡世人失去理性的危險,然而這些養生的方法,猶如水火一般,不可失去適度,否則反而會帶來危害。

又云:仲長統曰:北方寒,而其人壽;南方暑,而其人夭。此寒暑之方驗於人也。均之蠶也,寒而飢之,則引日多;溫而飽之,則用日少。此寒暑飢飽為修短驗乎物者也。嬰兒之生,衣之新纊則骨蒸焉,食之魚肉則蟲生焉,串之逸樂則易傷焉。此寒苦動移之使乎性也。

白話文:

另外有人說:仲長統說:北方寒冷,那裡的人卻很長壽;南方炎熱,那裡的人卻很短命。這是嚴寒和炎熱的地方氣候對人的影響。以蠶為例,天氣冷讓牠挨餓,牠就得吃很多天;天氣溫暖讓牠吃飽,牠吃的天數就少。這是寒冷炎熱、飢餓飽足對物體的壽命長短的影響。嬰兒出生後,用新棉花做成的衣服給他穿,會使他的骨頭蒸熱;用魚肉餵他吃,會使他體內生蟲;整天讓他沉迷在安逸享樂中,會使他的身體容易受到傷害。這些都是寒冷、勞累、過度活動使他的天性發生變化所造成的。

又云:道機曰:人生而命有長短者,非自然也。皆由將身不慎,飲食過差,淫泆無度,忤逆陰陽,魂魄神散,精竭命衰,百病萌生,故不終其壽也。

白話文:

又說,道機說,人生下來有長短壽命之別,這不是天生的,而是由於將身不慎,飲食過差,淫慾無度,違背陰陽,魂魄神散,精氣枯竭,命運衰弱,百病叢生,所以不能壽終正寢。

《稽康養生論》云:養生有五難,名利不去,一難也;喜怒不除,二難也;聲色不去,三難也;滋味不絕,四難也;神慮精散,五難也。五者必存,雖心希難老,口誦至言,咀嚼英華,呼吸大陽,不能不曲其操,不夭其年也。五者無於胸中,則信順日濟,玄德日全,不祈喜而有福,不求壽而自延。

白話文:

《稽康養生論》說:養生有五種困難,名利不消除,是第一個困難;喜怒不消除,是第二個困難;聲色不消除,是第三個困難;滋味不消除,是第四個困難;神慮精力分散,是第五個困難。這五種困難一定要存在,即使心中希望長生不老,口誦養生之道,咀嚼仙丹妙藥,呼吸天地大陽之氣,也不能不扭曲自己的操守,不夭折自己的壽命。這五種困難不在心中,那麼誠信和順就會一天一天積累,玄妙的德行就會一天一天增長,不祈求喜悅而有福分,不求長壽而自然長久。

此亦養生之大經也。然或有服膺仁義,無甚泰之累者,抑亦其亞也。

白話文:

此亦養生之重要法則。然而,若有德行崇高之人,不為外物所累,也能算是上等養生之法。

又云:夫神仙雖不目見,然記籍所載。前史所所傳,較而論其有必矣。似特受異氣,稟之自然,非積學所能致也。至於道養得理,以儘性命,上獲千餘歲,下可數百年,可有之耳。而世皆不精,故莫能得之,何以言之?夫服藥求汗,或有不得而愧,情一集則渙然流離,終朝不食,囂然思食,而曾子銜裊,七日不飢。夜分而坐,則低迷思寢。

白話文:

又說:神仙雖然沒有親眼看見過,但是在記載書籍中,史書中傳記,比較研究,推論出,他們確實存在。他們好像是天生的、特殊、個性,是與生俱來的,不是靠後天學習能得到的。至於將養之道符合道理,能全盡自然壽命,最高可以活一兩千年,最低也有幾百年,這是可能的。但是世上的養生方式沒有哪一種是完美的,所以沒人能得到這樣的效果。為什麼這樣說呢?人們服用藥物想發汗,有的人不能發汗而愧疚,一下緊張精神一鬆懈,汗水就流下來了。整天不吃飯,就會老是想著吃東西,曾子含著樹枝,七天不覺得飢餓。夜裡坐著,就會昏昏欲睡。

內懷殿憂,則達旦不瞑,則勁刷理鬢,醇醪發顏,僅乃得之。壯士之怒,赫然殊觀,植髮衝冠。由此言之,精神之於形骸,猶國之有君也。神躁於中而形喪於外,猶君昏於上而國亂於下也。夫為稼於湯世,偏有一溉之功者,雖終歸焦爛,必有一溉者後枯。然則一溉之益,固不可誣矣。

白話文:

內心裡積壓著憂愁,就到天亮都睡不著,於是拼命梳理鬢髮,喝一些醇美的酒讓臉色看起來好一些,這樣才能稍微好一些。健壯的武士生氣時,外貌就會發生很大的變化,頭髮豎起來好像頭頂上戴了一頂帽子。由此可見,精神對身體來說,就像國君對國家一樣重要。如果精神在內部躁動,身體在外部就會垮掉,就像國君昏庸,國家就會混亂一樣。在炎熱的夏季播種莊稼,只要有一次灌溉之功,即使最後莊稼還是乾枯死亡,但至少有一次灌溉之惠。所以說,一次灌溉的好處,是絕對不可忽視的。

而世常謂一怒不足以侵性,一裊不足以傷身,輕而肆之,是猶不識一溉之益而望嘉禾於旱苗者也。是以君子知形恃神以立神,須形以存悟(性)。生理之易失,知一過之害生,故修性以保神,安心以全身,愛憎不淒於情,憂喜不留於意,泊然無感(戚)而體氣和平。

白話文:

世人常說:一次生氣不足以侵犯本性,一次放縱不足以傷害身體。因此輕視並放縱自己,就像不知道一場雨的好處,卻希望旱苗長出好的禾苗。所以君子知道,形體依賴精神而存在,必須修養形體才能存悟本性。他知道性情很容易失去,知道一次錯誤會產生危害,所以修養性情來保護精神,安定心思來保護身體,使愛恨不會傷害情感,憂喜不會殘留在意念中,處於泰然無感的狀態,而使體力和氣色和平。

又云:嗜欲雖出於人情,而非道德之正。猶木之有蠍,雖木所生而非木所宜,故蠍盛則木杇,欲勝則身枯,然則欲與生,不並立;名與身,不俱存,略可知矣。

白話文:

再說:貪愛慾望雖然出於人性,但並不符合道德規範。就好比樹木上的毒蠍,雖然是樹木生出來的,但卻不是樹木所需要的,所以毒蠍盛行,樹木就會枯萎;慾望勝過理智,身體就會衰敗。由此可知,慾望和生命是不能並存的;名譽和生命,也是不能同時保全的,這道理是不言而喻的。

又云:養性有五難,名利不滅,此一難也;喜怒不除,此二難也;聲色不去,此三難也;滋味不絕,此四難也;神慮精散,此五難也。五者必存,雖心希難老者,口誦至言,咀嚼英華,呼吸大陽,不能不曲其操,不夭其年也。五者無於胸中,則信順日濟,玄德日全,不祈而有福;不求壽而自延,此養生大理之所都也。

白話文:

又說:保養本性有五難,名利之心不滅,這是第一難;喜怒之情不除,這是第二難;聲色之誘不去,這是第三難;滋味之慾不斷,這是第四難;神思散亂,這是第五難。五難俱存,即使內心希望晚暮之年,口誦至理名言,咀嚼英華,呼吸大陽之氣,也不能不改變養生之操守,並且會夭折。五難不存在於胸中,那麼信順自然,玄德日全,不祈求而有福;不求長壽而能自然延年,這就是養生的根本大理之所在。

《抱朴子》云:諸求長生者,必欲積善立功,慈心於物,怒己及人,仁逮昆蟲,樂人之吉,愍人之凶,賙人之急,救人之窮。手不傷殺,口不勸福,見人有得,如己之得。見人有失,如己有失。不自貴,不自譽,不嫉妒勝己,不佞諂陰賊,如此乃為有德。受福於天,所作必成,求仙可冀也。

白話文:

《抱朴子》說:所有追求長生不老的人,必須積累善行,建立功業,對萬事萬物抱有慈悲之心,對自己和他人都不生氣,把仁愛之心施加到昆蟲身上,為別人的好運感到高興,為別人的不幸感到憐憫,幫助那些急需幫助的人,救助那些陷入困境的人。不親自動手殺生,也不勸說別人殺生,看到別人有所得,就像自己有所得一樣。看到別人有所失,就像自己有所失一樣。不自視清高,不自吹自擂,不嫉妒比自己優秀的人,不諂媚奉承,不陰險狡詐。這樣的人纔算是有道德的人。能夠得到上天的庇佑,所做的事情一定會成功,求仙也就能夠實現。

又云:夫五聲八音,清商流徵,損聰者鮮藻豔彩,麗炳爛煥,傷明者也。宴安逸豫,清醪芳醴,亂性者。冶容媚姿,紅華素質,伐命者也。

白話文:

況且,五聲八音、清商流徵等聲樂,會損害聽力。鮮豔豔麗的色彩,明麗炫目的光輝,會損傷視力。宴會安逸逍遙,美酒醇醪,會擾亂心性。濃妝豔抹、美麗的外貌,脂粉氣息過濃,會折損壽命。

又云:夫損,易知而速焉;益,難知而遲焉。尚不悟其易,且安能識其難哉。夫損者如燈火之消脂,莫之見而忽盡矣。益者如苗木之播殖,莫之覺而忽茂矣。故治身養性,務謹其細,不可以小益為不猝而不修,不可以小損為無傷而不防。凡聚小所以就大積,一所以至億也。若能愛(受)之於微,成之於著者,則幾乎知道矣。

白話文:

古人又說:損傷容易知道而且很快;滋補很難知道而且很慢。如果還不懂得損傷的容易,那麼怎麼才能認識滋補的困難呢。損傷就像點燃的蠟燭一點一點燃盡油脂,人們看不到,卻突然間就消耗殆盡了。滋補就像播種的莊稼幼苗,人們察覺不到,卻突然間就茁壯成長了。因此,養身修性,要謹慎對待細微的事物,不能因為利益小就不修補,也不能因為損傷小就不防範。所有積累小的,最終才能成就大的,一也可以發展到千萬。如果能從微弱的事物中愛護,最終成就顯著的事物,那麼就接近於通曉事理了。

《莊子》云:善養生者,若牧羊者。然視其後者而鞭之。魯有單(唐韻:時□反,姓也)豹者,嚴居而水飲,不與民共利,行年七十而猶有嬰兒之色,不幸遇餓虎,餓虎殺而食之。有張毅者,高門懸薄,無不趨也。行年四十而有內熱之病以死。豹養其內而虎食其外,毅養其外而病攻其內,此二子者,皆不鞭其後者也。(鞭其後者,去其不及也。)

白話文:

《莊子》說:會保養生的人,就像牧羊人一樣,只顧趕著羊羣向前,從不回頭考慮羊羣中有哪些羊走丟了需要追回來。魯國有個叫單豹的人,嚴格要求自己、飲食生活簡單,從不佔別人便宜,甚至不願意和別人分享。活到七十歲,依然有著嬰兒般紅潤的膚色,但不幸遇到一頭餓虎,被餓虎殺死吃掉。還有一個人叫張毅,門庭若市,無論地位高低,他都殷勤接待,活到四十歲,就因患上內熱之症而死。單豹注重內在的保養,忽略了外在的保護,最終被餓虎吃掉。張毅注重外在的保養,忽視了內在的調理,最終死於內熱之症。這兩個人都是因為沒有顧及到自己的不足,而最終遭受不幸。

《呂氏春秋》云:聖人養生適性,室大則多陰,臺高則多陰(陽)。多陽生蹷,多陰則生痿,皆不適之患也。味眾肉充則中氣不達,衣熱則理塞,理塞則氣不固,此皆傷生也。故聖人為苑囿園池,足以觀望勞形而已矣,為宮觀臺榭,足以避燥濕。為輿馬衣裘逸身,足以暖骸而已;為飲醴,足以適味充虛;為聲色音樂,足以安生自娛而已。五者,聖人所養生也。

白話文:

《呂氏春秋》說:聖人養生之道,首先要順應自然,居室太大就會陰氣過重,臺榭太高就會陽氣過盛。陽氣過盛會導致身體虛弱,陰氣過重會導致身體痿弱,這都是不利於健康的。飲食過於豐盛,肉類充斥,就會導致中氣不暢;穿著過於暖熱,就會導致毛孔阻塞,毛孔阻塞就會導致氣血不通暢,這些都會損害身體健康。所以,聖人建造苑囿園池,只是為了觀賞遊覽,勞動身體罷了;建造宮觀臺榭,只是為了躲避潮濕和燥熱罷了;準備車馬衣裘,只是為了讓身體暖和罷了;準備美酒佳餚,只是為了滿足口腹之慾,補充虛損罷了;準備音樂歌舞,只是為了使生活安逸,自我娛樂罷了。這五件事,是聖人養生的方法。

又云:靡曼皓齒,鄭衛之音,務以自樂,命曰伐命之斧。肥肉厚酒,務以相強,命曰爛腸之食。(靡曼:細理弱肌美也。皓齒,所謂齒如瓠犀也。《老子》云:五味實口,使口爽傷,故謂之爛腸之食。)

白話文:

此外,還說:喜歡肌膚細緻光滑、牙齒潔白的人,像鄭衛地區的音樂,追求以這種方式讓自己快樂,就叫做伐命之斧。吃肥肉喝烈酒,一定要互相勸阻,就叫做爛腸之食。(肌膚細緻光滑、牙齒潔白的,都是讓人賞心悅目的。老子說:五味過多地充斥於口中,會使人的口感喪失,所以稱為爛腸之食。)

《顏氏家訓》云:夫養生者,先須慮禍求福,全身保性,有此生然後養之,勿徒養其無生也。單豹養於內而喪外,張毅養於外而喪內,前賢之所誡也。稽康著養生之論,而以傲物受刑;石崇冀服餌之延,而以貪溺取禍,往世之所迷也。

白話文:

《顏氏家訓》中說:凡是養生之人,首先應當慮禍求福,以保持身體健康和生命,有了生命才能談養生,不應只是養一些無生命的事物。單豹養生太過追求內在健康,而喪失了外部的保障,張毅養生太過注重外在保障,而喪失了內在的健康,這是過去賢者告誡我們的。稽康寫過養生論,卻因傲慢自負而遭受刑罰;石崇希望通過服餌以求延年益壽,卻因貪婪而招禍,這是過去人們所迷惘的事。